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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1 / 2)

('干嘛啊。

肩膀撞在一起又分开,袁木任他摆弄。

节省体力。

裘榆说,反正包里东西都是你的。

袁木斜挎着包,把肩带调整好,伸手进去摸了摸,里面膨满热气,一碰就知道是鸡蛋和馒头,硬盒是牛奶。

你吃了没?

裘榆:肯定。

葱油拌面。

代我谢谢许嬢啊,运动会也有早餐。

裘榆原本比他快了几步,这时回头看他,哼笑着嗯一下,眼睫弯弯:没事,她闲。

他们到学校晚,略过教学楼,直接去操场找队伍集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成星站在班旗下向裘榆和袁木挥手,转头对旁边的黄晨遇说:哎你看看,榆哥他们俩演黑白双煞呢?

黄晨遇沉迷拉伸胳膊腿儿,抽空伸长脖子:白无常身上咋还有黑色元素呢?那包是替黑无常背的吧?

王成星有感而发:不得不说,袁木的脾气真是太好了。

真的。

他不惜牺牲自己举例,上次我把他用了好多年的钢笔搞折了,他都没给我甩脸子。

这不是脾气好,这是压根没脾气。

黄晨遇摇头晃脑,贱兮兮的,也可能是觉得跟你这种人计较不体面。

王成星打不过他,只能撸袖做做样子:个屁,滚蛋。

携雨丝的风一吹,凉飕飕的,又赶紧放下来捂好。

体委站在大台阶上,大老远就提醒袁木变道:袁木别过来了跳高差不多要开始了运动员要先去主席台检录签字

裘榆扯着他后背的书包带把人拉回来:包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

牛奶也给我。

袁木晃了晃盒子:没喝完。

所以给我。

裘榆说,跳完再喝。

包和牛奶都给到裘榆,袁木空着手站几秒,蹲下了,他把鞋带拆了重系:你要坐哪儿?

啊?袁木蹲得太低,裘榆听得模糊,他就近弯了弯腰。

我跳完去哪找我的奶。

袁木拔高一点声音。

哦。

裘榆的笑没能压实,咧开嘴从眼角眉梢漏出来,我去找黄晨遇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会儿完了你可以来班旗旁边的台阶上找你的奶。

行。

白鞋没沾灰,袁木也作势拍了拍。

站起来跺几下脚,裤腿抖直了,他转身一步跳下一个大台阶,三两步的功夫,身后的人没得看几眼他便走远了。

等拴牢裘榆注意力的人离开,他才发觉举办运动会的田径场跟大火上煮了一锅粥似的。

这儿攒一撮头咕噜咕噜冒泡,那儿杵一丛人咚咚当当乱跑乱跳,长哨此起彼伏,呐喊助威的动静媲美墙,一丈比一丈高险,广播也都差点淹没在这堆杂七杂八的声浪里。

黄晨遇给他挪出一个空位:来来来,黑嘿,榆哥!

王成星腿上的塑料袋呲啦响,掏出一捧五香瓜子给裘榆:你一路走过来在笑啥?

裘榆疑惑地看他,然后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一路,他敛表情,手朝沸沸扬扬的场面一摊:看着挺喜庆的。

哇吼吼黄晨遇跟着底下欢呼,开始了开始了。

男子跳高比赛设置的场地在一班集合点的斜对面,第一个运动员已经就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参赛者都换上了临时的参赛服,在赛场旁边放松肌肉。

还蛮正式的哈。

王成星说。

没人理他。

黄晨遇嘴巴忙着嗑瓜子儿,裘榆忙着看袁木,看他的冲锋衣在一个女生手上。

参赛服是一件贴身的背心,红白相间,他脱了外套,直接罩在卫衣上。

号码牌是纸质,女生的胳膊上挂着袁木的外衣还凑近给袁木捋平后领。

袁木在活动踝关节,对女生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应该是在说谢谢。

他笑得温和矜持,客气疏离却又软软的,总之很容易夺人心神。

黄晨遇,好好学一学,袁木的拉伸动作比你专业。

王成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瓜子壳丢他一脸。

轮到袁木了,李学道站他们头顶喊声激昂:袁木!加油!一班!加油!

有了班主任带头,一班大多数人也扯着嗓子来凑热闹,阵势十分吓人。

袁木也确实被吓到,眼神惶然扭望这边,裘榆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倒,把瓜子还给王成星,用前半句加入助威队伍。

场上的袁木身姿挺拔,目光笔直地盯着横杆,沉沉吸吐一个回合后起跑。

助跑前段,袁木的步子迈得大且高,摆臂很从容,愈接近横杆节奏愈快,到了他预判的点之后速度猛然爆发,到杆前起跳,掷力一蹬,面朝蓝天腾空而起。

漂亮的背越式过杆,他的腰背绷紧,在空中拱出一座优美的桥,两腿拢高遵循前半身的轨迹划过,袁木成为第一个首跳没有碰杆的人。

在如雷的欢欣鼓掌里,袁木在软垫上滚了一圈,两膝跪着把衣服拉整齐。

哇草黄晨遇大叹,这真是十分专业的感觉!

头偏左问王成星:突击练的吗!头偏右问裘榆,还是说深藏不露!摆正了看赛场,以前怎么没见袁木运动会上露过脸!

你没想到吧?王成星哈哈笑,我也没想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晨遇狂摇一脸淡定的裘榆:来,鼓鼓掌,来,哇哦一个。

袁木赢啦!给个面子!好歹人家刚还帮你背书包!

他本来就很擅长。

裘榆说。

王成星问:你怎么想到的?

裘榆捏了捏牛奶盒:因为住一起,我从小......我从小看他长大。

小时候站阳台上看他们晚饭后在街边玩追捕游戏,袁木蹿得比狗快。

难......难难难怪

难怪这两个人总是同时出现。

袁木寻来台阶上,已经脸不红气不喘,外套被他抱自己手里。

虽然有些口渴,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裘榆手中的牛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知后觉气氛有些怪异,王成星和黄晨遇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怎么了?

因为三千米没人上,他们三个在报名时被体委强制拉去凑人头。

又因为跳高比赛错过了广播,他们仨匆匆忙忙赶去检录,剩袁木一个人守三件外套。

后续比赛项目的体力消耗大,体委征集后勤志愿者和他去抬水。

大家兴致缺缺,要是再找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拖上李学道。

转了一圈之后只有袁木举了举手:抬去三千米终点吗?

体委犹豫了一下,估摸着得答是袁木才会搭他一把手。

但三千米终点线离这儿实在有点远,体委沉痛摇头。

噢......行,那也一起吧。

裘榆在哨响前回了一下头,他们原占的那排位置空无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晨遇拍他肩:榆哥,你高,一会儿跑前面扛扛风,可能这样我俩还有一点点能跑完的可能性。

行。

裘榆的视线扫一圈,无所获,他说,能跟得上我就可以。

人在重复做一件枯燥的事的时候,思维会不受控制发散,老想些天马行空的东西。

而裘榆围着全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目光定点一遍又一遍,他的思维凝聚在一处,袁木哪儿去了。

倒数第二圈时得到答案,袁木插腰站在终点旁的绿地上休息,脚边摞了两箱矿泉水,手里还掂着那半盒牛奶。

最后一圈时场边观众乍然沸腾,三千米还有人留余力冲刺。

这场比赛裘榆始终第二,全程由一个体育生领跑。

他猝不及防地发力赶超成为第一,掀起一阵经久不散的高潮。

他跑了多久,人群为他欢呼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冲过终点,红绸早被体育生截断。

众目睽睽下,他拐了个弯朝袁木跑去,不知道这是属于惯性,还是他新一轮的赛跑。

袁木手中的牛奶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拧开盖的水瓶。

他以为他可以停下,但他没有。

他们撞个满怀,裘榆拥住他,胸膛剧烈起伏,粗喘炸在耳边,透明的水淅淅沥沥洒了一地。

袁木连退几步,伸手挂紧他的腰,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身体。

我第几?裘榆问他。

不知道......

看什么去了?

陆续有人跑来扶他们,裘榆闭着眼睛没放手:累,别动,大腿肌肉跟要化了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暖而浓郁的植物性香味侵袭大脑,裘榆在灰蒙蒙的视野里重新看到袁木对那个女生的笑脸。

如果是我做检录员,是我为你整理号码牌,是我遭受你彬彬有礼的温柔,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

但幸好,我们相遇得很早,早到人来人往,然后你容我倒在你身上休息。

接近尾声,李学道宣布:运动会结束之后原地解散!回家吃饭!

劳委慌张留人:请第三组打扫完教室卫生再撤实在有些残忍,补充,教室挺干净的!随便搞搞就行!

黄晨遇和王成星跑完三千米就奄奄一息地向李学道请假,相互搀扶着走出校门,是不是朝回家的方向还未可知。

杨岚清作为组长很快出决策,三人扫地,一人倒垃圾。

黄晨遇和王成星逃不掉,剩下的细致工作第二天让他俩解决。

裘榆只负责最后倒一趟垃圾和锁门关灯,袁木收拾桌面的动作慢了一点也就陪他一道。

两个人拖着黑色大号垃圾袋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裘榆走了两步就盯向他的左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脚怎么了?

袁木不舒服地扭了扭,使劲踏两下地面:起跳的时候震着了,没事。

临至正午,天有放晴的趋势。

回程,上楼时裘榆落在袁木身后,差点被绊倒,顺势拉住了他的手。

刚洗过的两双手沾满新鲜的水珠,湿滑得一触即离,要分开的瞬间裘榆拽紧了他的指尖,他说他没有力气,手指攀上来抓他的手腕,牵了很久。

到了教室,袁木转着银锁倚在门边等裘榆去座位上拿书包。

裘榆一边走一边低头把包移去腰后,外套叠成细长的一条搭在胳膊上,袁木侧身挂锁让他先过,却被拦腰扯回教室,门嘭地一下关掉了。

两侧窗帘早早拉合,眼下光线暧昧。

裘榆向前两步,在袁木后路尽失退无可退时吻上他。

左臂圈紧他,右手掌摸上他的侧腰,在那一段凹陷的弧度反复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袁木勾缠他的舌尖,轻慢地舔吮,企图将他引来自己这边时,裘榆用力掐紧他。

你跳高的时候,用这里拱出了一座桥。

裘榆这样说着,渐渐地也伸展右臂,毫无缝隙地完全环住那一把,大家都鼓掌,可能就我一个人想,这个弧度怎么那么像你在床上高潮。

裘榆的手下滑,袁木情难自禁贴近他挺了挺胸,手指一下一下碾过脊柱的骨头,要挤进裤腰。

袁木细细喘着气,反手握住他的手臂。

教室......会有人来检查......

裘榆揉捏两把,顺从地往上移,埋头舔他的喉结,湿软的舌头再舐去旁边,吸出湿莹的痕迹。

明艳艳的粉紫色。

反正你有冲锋衣。

果不其然,打开教室门,迎面碰到李学道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袁木和裘榆听了他两句跳得很高,跑得很快的话就借肚子饿的理由跑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校门,走到公交车站等了很长时间。

走路吧。

袁木踢着小石子往前。

一边走一边等。

裘榆跟他后面。

裘榆频频回头,比袁木更留意公车的班次。

开往水雷街的公车驶来,他牵他的手在街头飞奔,跑过两条街,跑赢公交车,在它之前抵达下一个站台。

裘榆仰头喘气,袁木在他的余光里匆忙整理两张零票。

他的喉结一滚再滚,还是说:你先走。

袁木顿住,先把纸币的四角捋平,抬眼问:什么先走,你不和我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先不回。

裘榆侧眼看着油条摊。

怎么了。

裘榆笑:什么怎么了?

你呢,不回家要去哪儿。

裘榆对袁木不会说谎,不会有所隐瞒,不会烦躁,不会不耐烦。

他面对他,唯一的对策是一再避让。

公交车的刹车声刺耳,自动门豪气地扇开,袁木把钱裹成皱巴巴的一团,揣到上衣的兜里,随裘榆一同注视门可罗雀的油条摊。

人陆陆续续上车,收完最后一位乘客的钱,等不到客,售票员把车门缓缓地手动合拢,司机起步走了。

站台空了大半,泛起萧瑟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

袁木心平气和的。

裘榆倾身去拉要离开的袁木,第一下滑手,他再伸第二次。

攥牢他的手腕,半揽半牵地,他们走向和之前相反的方向。

小客车是满员的,厢内气味难闻,时不时会涌出一两段聊天,常常是无疾而终。

裘榆和袁木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肩膀无声地靠在一起,多少能抵御外界的一些什么。

颠簸了两三个小时后,车停,裘榆碰了碰袁木。

他以为他早就睡着了,但袁木从窗外回收目光,立即侧头看他,眼神清澈。

裘榆的心微微一扯,得到很多慰藉,又付出一点愧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在这儿下车。

裘榆哑声说。

袁木一声不吭,只知跟着他。

车道两旁栽满枯了半个秋天的树,一股风带过,能卷走半棵树的叶子。

一些落来车道上,一些滚去外面的田野。

他们沿着道旁走,脚踏树叶嘎吱声,清脆也空旷,在这条路的两端悠来荡去。

你不问我去哪儿啊?裘榆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是不是晕车啊?袁木问。

不晕车。

裘榆说,是太臭了。

袁木捶了捶腰:路也太陡了,下车时没知觉,现在骨头好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问我去哪儿啊?裘榆又问一次。

袁木看他:问。

去哪儿。

我不都只能跟着你吗。

前面很快出现低矮的住房,再往前是小集市。

裘榆拉袁木往粉面馆走,他不进。

袁木:先把你的事办了。

裘榆:先吃饭。

袁木:把你的事办了再说。

裘榆:先吃饭。

这次是他为他布筷,涮洗得格外仔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面,我们穿过这个集市,再走一两公里,就到我爸和袁叔上班的厂子了。

裘榆把筷子递给他,接着讲,他们一般七点半下班。

下班后有的人吃食堂,有的人会来街上,我们今天就是来这儿等他们下班。

看一眼,我就带你回家。

无论看不看得到,八点我们准时走。

后来看到了。

到底是没白跑。

七点,裘榆和袁木站在厂门口的树下。

草丛的蚊子嘴毒,两个人静站不得,只好不停走动。

还好裘盛世出现得早,他搂着一个女人随着人潮走出厂门,也才七点半。

一直不断跺脚赶蚊子的两个人就静止在七点半,目送裘盛世走去他们来时的道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蚊子咬人时是痛的,袁木被这细痒的刺痛扎得浑身一激灵,他捏紧拳头,没有动。

裘榆偏头,对上他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清亮。

第二次,裘榆拉袁木来探视自己的世界。

但怎么每一次都是肮脏。

裘榆想,是巧,是奇怪,还是自己真的只剩这些。

他挥手赶走他颊边的蚊,两手合掌,骂了一句。

我操你祖宗啊。

集市就那么一个,那么一点地方,他们慢悠悠往回走也没把人跟丢。

裘盛世的手不在那个女人腰上了,只是并肩走,走进一家宾馆,挂着合欢的灯牌。

这处光源充足,裘榆举起一直捏在掌心的手机,摁开了摄像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摁开了,他的眼睛却不看手机屏幕,也不看宾馆。

路灯为什么千篇一律是澄黄。

街上竖满了假太阳。

还有车吗?

有啊。

裘榆抬手去摸袁木脸,指腹磨边上那处泛红的蚊子包,鼓成扁平的一片,最后一班在九点。

痒不痒?

痒。

两个人在站牌下等车,袁木向他靠近了些。

舔一舔,可以止。

裘榆真的两手轻捧他的下巴,低头含住,舌头转了一圈,又伸齿去咬,离开时轻轻嘬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痒吗?

好像好了。

班车在九点前到达,人只有零星几个。

不是同一辆车,他们坐去同一个位置。

不是这一个。

裘榆的声音掩在发动机下,但他的头倒在袁木肩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离耳朵很近,他只说给他一个人听,所以他听得很清晰。

裘禧在沙发上捡到黄色头发,我在裘盛世的衣领里捡到的也是黄色。

但刚才那个女人是规规矩矩的黑发,对不对?

裘榆笑了笑:真的是。

操他祖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怎么说。

袁木此时的声音低沉,声线居然和他很相似。

裘榆:说什么。

袁木:说我们今天看到的。

裘榆:我不知道。

我还正想问你呢。

袁木:今天先睡个好觉。

天亮了再说吧。

他迷信白昼予人清醒的力量。

裘盛世对裘榆生活的参与度并不是很高,他依然感到被深深地背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家四口,除了没心没肺的裘禧,他们为维系这个家的存在忍受如此多,付出如此多,裘盛世却一朝背离,且不知道背离过多少次。

裘榆从小为自己的精神世界打造的地基原本就不稳固,如今又塌陷一角。

算了,说吧。

本来就是碎的。

裘榆说。

可是。

他又开口,可是我妈......可是许益清看起来还蛮在乎他的,为他洗衣服,袜子和内裤也不嫌弃,一点一点用手搓干净。

为他做饭,他回家了她连豁口的碗也要藏起来。

为他生孩子,为他死过两次。

裘榆问:我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沉默了很久,只答:那就别说。

任他骗她。

袁木:或许,或许她知道呢?也或许,她不愿意知道。

算了。

我也不知道。

说完,袁木也骂一句,操他祖宗。

裘榆沉沉地笑起来。

肩酸不酸?他问。

你靠着吧。

裘榆埋脸,深深嗅他的味道,起身坐直:多吃点,太瘦了,硌得我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看着窗外也轻轻笑一下。

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

裘榆的头后倒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爸爸。

袁木试图拉合生锈的窗,手指卡得通红也还剩一道缝隙。

浑阔的秋风,当下变得幽幽的。

他与窗户斗争许久,后来放弃了:没关系,裘榆,其实爸爸的存在没那么重要。

路过一座平房,袁木看到四只模样相像的白猫端坐在屋檐上,很优雅。

他小声叫:裘榆。

裘榆没有回话。

袁木回身看他,听他平稳的呼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手背蹭了蹭裘榆的下巴,冰冰凉凉的,他把手肘撑在椅背上,探身去他唇上轻轻落吻,再轻轻环住他的腰。

你也很冷是不是。

第29章靛蓝爱

许益清教他爱是病态的控制欲,裘盛世教他爱不必忠贞。这东西,既滥也俗,好像人人都轻而易举能得到,随心所欲在把玩。也变化多端,落到千人手里呈现千面,九百九十九面是不堪。

被袁木摇醒,裘榆头昏脑胀地下了车,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夜色黑沉沉,街面的灯也不亮,睡了太久,视线混沌,忽闪着冒金星。

索性埋下头,只找袁木的脚后跟。看他故意踩落叶,裘榆也跨大步子去跟,毫厘不差地重合上一个脚印。

你的鞋。裘榆冷不丁开口。

之前去的地方很偏僻,路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他的白鞋撑了一下午,鞋面变成灰色,沾了许多黄泥点。袁木比他早发现,苦恼过那么一时,现在浑然不在意了。

悬起脚来偏头再仔细察看一周,袁木说:白色不经脏。

裘榆说:是我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你什么事。

裘榆没有搭话。

在每一个获悉自己仍旧被他迷得无可救药的时刻,心口总是涨涨的。

袁木刚才语气轻盈,把要转调的尾音抿掉了。袁木穿运动鞋习惯用复杂的那一种系法,让鞋带抖擞立起来,不会软软地撇成两瓣。袁木的这条裤子常常配短袜,走路时现出脚踝,一施力就牵出漂亮的线条。

很好参透裘榆捕捉这些细枝末节的动机,却很难形容他在收集过程中的感受。像织网,像搭积木,也像正在经历具有不确定性的潮水。

可不可以划进爱的范畴?

他见过的爱,缺纯粹,多自私,令人不愉快,难透气。美的,好的,都是用欺骗粉饰的。当局者迷在当局,如果真是爱,裘榆拎不清自己给了袁木哪一种。

或许是混在九百九十九面其中的,总之肯定够不上那一千分之一。种子丢进脏土壤,再怎么奋力长,能干净到哪里去。

袁木教他,大概爱是满怀羞愧的。

过了这个月再说吧。马上要走到街口了,此刻袁木放慢脚步,等他的意图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没听懂,抬头问:什么再说吧。

就......水果摊前满地果壳,袁木挑了个剥得完整的柚子皮,双脚站上去,软绵绵的,就你爸的事啊。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吗。还有将近一个月,等他下次回来,看看再说吧。

你一路都在帮我想这个问题吗。

他居然问这个。袁木双手揣兜里,脚跟并拢,扭回来面对裘榆,他扬了扬手肘:也不是一路吧,从那条斑马线开始的。

为了增加这话的可靠程度,袁木眼神还望着那边,要指他看那条线。颈边却凑来一颗头。裘榆默不作声贴过来了,双臂穿过腋下,慢慢地拥抱他,在午夜的街头。

想一路了就想出这么个办法吗。裘榆小声说话,把他的衣领呵热了。

没有一路。袁木说。

嗯,哦,知道,那道白线开始。

袁木经常走在他前头。

每每注视他的背影,裘榆都希望能永远如此安安稳稳地注视下去。但其实,又免不了期待他停下来,自己追上去,近一点,最好能抱在怀里,最好久一些,最好和他注视他背影的时间对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吧,他对他,翻来覆去是自相矛盾的私欲。

袁鸵鸟。

袁木动了动下巴:哦,你有更好的办法啊。

裘榆摇头,短短的发茬和袁木的衣料相蹭,沙沙的。

裘榆细细嗅他颈侧,额头渐渐移下来,眼睛闭上了,埋去他的肩膀。依然一下一下蹭着,似乎是喜欢上这条轻缓的声音,也好像是一遍一遍说,没有。

袁木的手抬起来了。

街的另一头,有人哼着曲摇摇晃晃从黑暗中走出来。

两个人都转头去看,是薛志勇拎着酒瓶路过。见了他们,薛志勇歪了歪脚步站稳:看!眼睛给你龟儿挖下来!

裘榆的手松了松,要离开,袁木左手立即托住他的小臂,重新放去自己腰后。左手握他的后颈,重新按来自己肩膀。等薛志勇的脚步远了,袁木的手心摸了摸裘榆的后脑,又用指腹去摩挲他的耳朵。

这次不要剪了,把头发蓄长一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过别回了家,袁木拉开门,屋里漆黑寂静,方琼和袁茶已经睡了。他拧着钥匙合上门,拔下来攥手心没来得及放好,捂着胃靠门框缓缓蹲下了。

据袁木的姨妈说,他小时候方琼奶水少,奶粉贵,所以他断奶比其他小孩早。过早喂他吃辅食,破坏了稚嫩的消化系统,落得今天这么个金贵娇气的胃。

不过脆弱便脆弱些,袁木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胃成了一架精密的仪器,按时促他吃饭,准确为他验查哪口食物不卫生,哪家饭店去不得。

袁木从下午在集市吃过那碗粉开始难受,期间几次想吐,硬生生压下来。精力专注在别处时好些,现在剩自己一个人,反而忍不过这绞痛了。

他缩在鞋柜旁边,手脚发软,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汗水密密麻麻往外冒。念头晕晕乎乎的,一会儿想裘榆会不会也痛,一会儿想自己瞎操心,他那铁胃吞石头也轮不到他痛。

眼皮打架,意识涣散,散到快要没有,袁木爬起来跑向客厅,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一阵昏天黑地,胃还隐隐抽搐,涕泪不受控制地外涌。

没有力气了,头后仰,勉强靠在沙发上。打过一股冷颤,全身再次发汗。袁木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恍惚间,他突然想,如果以后有机会有孩子,自己一定是个好爸爸。

人生成长路上每一次必经的痛,他都会陪孩子一起捱。孩子会生一场无人知道的病?留孩子一个人在乌漆麻黑的房子里吐完了还要自己收拾垃圾找水漱口?想都不要想。

慢吞吞处理好,缓了很长时间,自虐似的,他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又光着身子守在塑料袋前干呕好久。

袁木穿着睡衣出了卫生间,开了卧室的灯,发现裘榆躺在他床上。他没外套,脚上是拖鞋,偏着脖子看他,手掌在眼前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场面不搞笑。

但袁木就是笑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你房间一直不开灯。裘榆说,手机发了信息,你没回。

万一我睡着了呢。

裘榆笃定道:睡前会回信息吧。他说,你一直不回。

变态。

什么啊。

就.....袁木还是笑,上床和他躺一起,欲言又止,表情难得鲜活。笑、疑惑、难以置信,被他演绎得很生动。

袁木:就......没回信息就要来扒人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我这个变态怕你出事。

袁木:我能出什么事?

裘榆:不知道。所以来看看。

看完了。袁木分去一角被子。

裘榆自觉拉来一半盖胸前:你怎么了。

袁木翻了个身,朝他侧躺,问:还换了睡衣睡裤啊?

嗯。换了才来的。

你就是想和我睡觉。

袁木的头发没用吹风机彻底烘干,润润的。裘榆单手拨弄他枕头上的枕巾,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却几下把湿发严严实实裹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裘榆笑: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他接着讲,为什么洗澡洗这么久。

袁木睡眼朦胧:你帮我关一下灯。

裘榆掀被下床,长手长脚的,也就迈了两步。灯一灭,他钻回被窝。

我困了。你今晚在这儿睡了?

裘榆低了低头,垂眼看着他:不知道。

不累的话可以再翻回去。被子底下,袁木踢了他的小腿一脚,然后贴着不再动,不知道不知道,知道什么,问什么都不知道。

裘榆伸手捞他的腿,虎口用力圈住他伶仃的脚踝:你还问什么都装没听到呢。

你挪过来点,待会儿掉地上去。袁木没挣扎。

裘榆:你看。又听不到了。

等裘榆靠得近了,袁木才讲悄悄话一样:胃不舒服。

窸窸窣窣一路摸索,裘榆的手找到他的胃,先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家的粉不干净?还是说吃午饭吃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吐了好几次。袁木又说。

腹上一空,裘榆抽手,起身要走。黑暗里,袁木马上抱紧他的腰:干什么。

裘榆愣了一下:给你找药。

腰上的手懈了点劲,袁木声音软软的:吃过了。

见裘榆没反应,被子还大敞着,袁木拉了拉他:真的吃过了。

裘榆顺势躺回,袁木带着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酝酿几秒,两臂滑过他的腰间,一点一点锁紧,手指绕去了后背,虚虚捻着棉质睡衣折出来的褶皱。

裘榆痒得吸腹,仰了仰脖子:你这样,手会被压麻的。

袁木圈得更使劲,瓮声瓮气地:别动了。

气温好低,我也有点累。让我抱一抱,过完这个凌晨吧。

袁木对他的温柔与眷恋是以前好时光的遗存物,残留的,它们应该是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裘榆万万料不到能驻留这样久,在他的后脑勺,耳廓,腰间,胸前。

他好像一只小动物,被病痛短暂地击倒,柔柔的。裘榆的心也柔柔的,险些化了,可以供他依靠已经足够好,但怎么反过来受治愈的也是我,我得到的也未免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背上的手指渐渐滑落了。

袁木。裘榆低声唤他。

裘榆的手臂抵在枕头,往后退了退。袁木睡熟了,不再是刚才仓皇要拽住他的他。裘榆稍稍侧了侧头,轻轻靠过去,再轻轻在他唇上落吻。

袁木,你呢。你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向日

昼愈短,晨霜愈浓,早读过后天还乌青。讲台旁的饮水机插上电源,制热灯从此常亮。靠窗靠门的人提前添置秋衣秋裤和小毛毯,班里几十个人全倚仗他们高抬贵手掌管教室温度。

秋是一夜之间变寒的。

黄晨遇课间撒完尿不想洗手,哆哆嗦嗦碰了水又不想擦干。他顶着冷风进教室,在袁木座位前停了停,念他重感冒几天不见好转,好心走开了。

他往后排移动,站去裘榆座位旁,水珠滴课桌上,得那人一记眼刀。

干嘛?裘榆指间的笔不转了,笔尖刚好对准黄晨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没事。黄晨遇弯腰用校服袖子给那滴水抹没了,笑道,你继续,啊,好好做题。

王成星正在后面犄角旮旯里占别人位置看,底下垫本语文,顶上盖本英语,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夹中间。

啊王成星的嚎叫响彻那犄角旮旯。

课桌上堆成高山一样的书滑坡似的哗啦啦垮,黄晨遇的手跟长他背上一样,怎么挣都贴肉上,扎根在衣服里面。围观的女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配音:哎呦喂王成星,好舒服好暖和哈

差不多捂热了,王成星也差不多要真恼火动怒了,黄晨遇识时务,甩着手咻一下溜远了。

王成星也不追,把踹崩的书山一本一本砌回原样:你等着,有本事不要回你位置上课,不然老子把你猪蹄砍下来红烧卤煮了。

记得还有一笔账,斜女生一眼,阴阳怪气:学习学习搞不好,题目题目做不对,数学数学36分。趁木签还没戳过来王成星先跑了,边跑边喊,围巾围巾织得是全班第一名丑!

老子把你的《射雕英雄传》碎尸万段!

错咯,错咯,姐。书是无辜的,是我们人类进步的阶梯。

《射雕英雄传》是于绣溪从家里带来的,他现下人不在教室,袁木听了一耳朵,便回头替他惦记后边的战况。

草稿本上唰唰演算的笔顿住,裘榆摇了摇笔身:你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判断一下那本书是不是真的会被撕。袁木答完又不情不愿,干嘛,后排你买了,看一下都不准。

裘榆跟着他转头望一眼,说:闹着玩,谁会真撕书啊,睡你的觉。

没睡。

那你从下课一直趴着。

趴一会儿呼吸通畅一点。

那把药吃了。

袁木坐正:早上忘带水杯,今天少吃一顿。

大课间接热水的人不少,裘榆在座位上等了几轮,队伍空了才上去。半道被一个坐前排女生抢了先,到饮水机前她却磨磨蹭蹭,回身说:裘榆你先吧。

......裘榆有点莫名其妙,一班的同学过分谦让了吧,你先来就你先接啊。

兑了四分之一的凉水,估摸着能刚好入口,裘榆把杯子放袁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干嘛。

给你水吃药。

袁木看了看杯子,又看他:感冒病毒会传染。

裘榆坐下了,提笔接着和那道压轴题死磕:那就把你的药分我一半。

freedom,freedom,自由,自由。romantiantic,浪漫的,浪漫的。romant......杨岚清吞声,缓缓转头看他们一眼。

冷风卷进来,李学道拿着一沓资料出现。大家以为他是来查手机和课外书的,东西全往桌肚藏,撞得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李学道笑着扫视一遍,心知肚明哪几张脸是惊魂未定。不过他没打算计较,分出一叠a4纸叫第一排的同学分发传阅,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白纸是学校办公室盖了章的通知单,有关高中生计算机竞赛。竞赛是跳板,得了奖,考大学有保送和降分录取的机会。

杨岚清奋战英文词海,草草过了一眼往后传。袁木倒是从头到尾认真默读两遍,转头亲自交去裘榆手里。

裘榆:不用,后面都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你拿着。

我也有。说着,裘榆还是接过来。

好好看吧。袁木转回去。

裘榆拿着两份通知单,扇了扇风,翻了个儿,当草稿纸往空白面画图写算式了。

下了晚自习是十点,晚间有浓雾,高考倒计时灯牌的红光穿透力不强,但给予空气颗粒感。

袁木和裘榆路过操场,雾把通往篮球场的长道和台阶全吞了,尽头剩一方天,孤零零漂浮着一团缥缈的灰白。

袁木问裘榆,那像不像一座悬崖。

四周装了绿色的草坪灯,和高高挂着的计时牌交相辉映。

还灯红酒绿的。袁木说。

可能悬崖底下在开party。裘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通常在教室待到最晚,现在校门口的人零星几个,路边一个老奶奶在摆摊。路灯坏了几颗,迟迟没人来修,走近才看见三轮车里是盆栽。

袁木想说这里没生意,得去广场卖,不过今天这么晚了,不如早点回家明天再去。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集体默认的分寸感,俗规俗矩叫他止步,只默默多看几眼,到底没去开口。

等等啊。

裘榆走去三轮车前攀谈几句,付了钱,换回来两个盆栽。

袁木盯着:种的什么?

认不得。

那你还买。

给你的。

裘榆把右手的递给袁木,说:是有点重,我帮你拿一个好了。

那边的老奶奶把三轮车的挡板提起来,准备收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碰他:走了。

裘榆对校服没什么爱惜意识,把盆栽直接用胳膊环在怀里省力。袁木看了好几眼,话在喉咙里打转,忍下了。

你正正经经地端着累不累?裘榆还这样问他。

......不累。袁木说,惦念着一桩白天的事,他问,计算机竞赛你有什么想法?

裘榆惊讶: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去参赛啊。

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裘榆笑。

我看你书桌上有编程书。去了两次,两次的位置都不一样。

裘榆首先想幸好自己把袁木的几本教材锁到柜子里去了,其次想:袁木,你对每一个的书桌都看这么仔细记这么清楚啊?

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气转冷,方琼关店的时间越来越早。猫眼漏白炽光,袁木知道她们在家,但也没抬手敲,盆栽放去地上掏钥匙拧门,又蹲下端起进家。

方琼在吃凉面,一转头:哎呦,你那手里什么东西?

裘榆买的。袁木这样说。

裘榆?

哦,那就是没和许嬢聊到过。

他现在和我一个班。前后桌。今天晚自习......

方琼看他要把盆栽搁去阳台,忙叫:哎她说,这东西养得活吗?招虫得很。

袁木迟疑了一下:过几天我找个地方抬出去。

嗯,不要老想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虽然我没想你有多优秀,你也要紧张一下,心思集中一点,寒假之后的时间快得很,离高考没几步了。

知道了。袁木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琼顺口提:你有没有想考的学校?

想我想袁木很少和方琼交流这类话题。别说交流,平时讲话他都不会用这些字眼。他在她面前,一向缺少主语我。

还没。袁木说,太早。

我帮你想了想,我认为呢,还是留在我们身边最稳妥可靠。学校离家近,你读起书来也轻松,毕业以后工作办事,我们帮得上忙,你自己大学里攒的关系网也用得上。方琼的筷子夹一颗葱,碾来碾去,而且小茶应该也不会想出去,你们最好往一个学校考。

等我老了,就算你们各自成家,兄妹之间还是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特别你作为哥哥我从来都最放心你。

袁木不知在想什么。

好在方琼也不会想他在想什么。

知不知道?她问。

知道。

袁茶洗好澡,正开卫生间的门捞新鲜氧气,看见袁木居然还待在客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按停吹风机: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

我和潘叔叔说好了,明天中午你还是没时间回家的话,晚上你也可以去打针,他的诊所等你到十一点半!

方琼问:打什么针啊?

有点感冒。吃药太慢,袁木确实想快点痊愈,但他不记得和袁茶提过。

哥哥重感冒。袁茶强调说。

方琼才说:声音是有点哑。

袁木有点不愿坐下去:我现在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你又这么晚才去,潘叔叔肯定回家了啊。袁茶追他,没留住他。

预料之中吃了闭门羹,袁木慢悠悠往家走。预料之外,在陆倚云店门口看见了裘榆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下楼买生瓜子,一小袋,一把抓完剩不下多少,陆倚云都懒得收他钱,叫他揣好赶紧走。

裘榆也瞟到了袁木,叫他等他。

他马上挑了最饱满的几颗扭头就跑,口袋留柜台上,不管不顾。

陆倚云:哎啧。

裘榆跑来袁木面前,说:你怎么下来了?

倒垃圾。

那正好,我找了个东西,和盆栽配套送你。

什么?

裘榆把掌心摊开:向日葵。数了数,四株。

袁木想,明明是该我发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1章小题大做

初中接触了生物这门学科后,有一段时间,袁木对种植无名地产生浓厚的兴趣,且付诸过一次行动。培育生命这件事新奇而伟大,他便提前沉浸在新奇和伟大里,没设想过失败的可能性。

挖坑,撒种,浇水,每一步袁木都谨小慎微,然后三粒种子只冒出一根嫩苗。于是照顾得更精细,然后那根嫩苗绿着绿着就死了。

守着枯黄的叶子,袁木说不上来何种感受。没有太难过,也不至于失望。只是无厘头地认为,或许植物的生长本身是一场骗局,和他的生活一样。他不再想,也不再在意。

现在裘榆摊开掌心送给袁木,袁木便也摊开掌心接过来。上楼回家,同样全程摊着。为这四颗考虑,生怕它们也需要氧气。

方琼和袁茶在各自的房间做事,客厅留了灯。他把瓜子摆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去了厨房。

找了个深口的铝锅,新买花盆里的绿植被转移。没想着去储物间翻工具,袁木忍受泥土钻满指甲缝的可怕触觉。心想这哪叫配套,裘榆挺会给人找事儿的。

弄完之后,花盆的土空了三分之二,握了握沾满泥的手,袁木抱着容器出门,去找刘姨嘴上经常念叨的,她在楼后面辛辛苦苦垦出的那一小块玉米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裘禧戳饭菜:还有人骂我。

怎么骂的?

裘禧说不出口。

反正就是骂我,偷偷骂的。他跟一群男生小声说,完了他们都盯着我笑。

裘榆不像平时那么凶了,平心静气地问:咋说你的嘛。

......说我是骚*。

裘榆估计还有比这更脏的,他没什么反应,只问:那你后来是不是没能打球了?

昂。裘禧点头,就去一边坐着看他们玩了。

亏不亏啊裘小禧,球都没摸到,放了学又帮他们搁球。裘榆扒完最后一口饭,你现在看看那男的在不在食堂。

裘禧从进门就探过了:不在。

他走读生还是住校生,知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也早打听好了:住校的。

哪个寝室?

不知道。这个没问着。

那赶紧吃,两口咽了,我们带你去男寝门口。

干嘛?

干嘛,堵到人了再说。

袁木哥也去啊?

去看看。袁木放下筷子说。

好!裘禧斗志昂扬。

其实她性子莽,被骂的时候撸撸袖子能自己和那男生干上一架,唯恐干完了老师通知家长。有她哥兜底她安心些,到时候真被请家长了,妈妈的火力分散成两份也好承受些。何况现在还捡到了别人家的袁木哥!

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三个人在男寝门口转了一圈,去旁边水池的台阶上坐着逗鱼逗鸟。没过多久,裘榆和袁木躺下了,两个人垫一件校服,挨得很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看他们统一用手臂搭眼睛上,恹恹欲睡,姿势娴熟又悠闲。

她苦恼道:我们是来堵人的吗,不应该凶神恶煞吗,哥哥你们像来度假的。

你袁木哥牺牲午睡来给你撑场子,还不让人眯一会儿。捂嘴偷着笑吧你。裘榆懒懒地。

裘禧见状也要去挤,裘榆屈膝拦她:你不看着能堵到个屁。

她悻悻地坐直了,期间回头去瞄他们几眼,又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很不错。

哥,你和袁木哥没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在学校找谁给我撑腰啊。

裘榆根本没睡,他偏着头看袁木。从缝隙里奔往宽广处,从阴影处奔往堂堂的白日里。也问自己具体看什么,不清楚有什么好看,让人这么难挪开眼。

朋友吧。裘榆说,用点心,找一个一辈子站你身边的朋友。

哪那么容易。

袁木加入对话,有笑意:你哥都说了,用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哼了一下:那我等一年,等小茶来。

这次是裘榆笑:你给她撑腰差不多。

裘禧突然喊:蒋力!

两人蹭地坐起来,裘榆气势先压人,逼视楼前那几人:蒋力,哪一个?

蒋力一看见裘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跑了丢脸,他硬着头皮上前:我,有事?

有事?裘榆重复他的语气,站去他面前,是有点事。裘禧你说,还是我说。

裘禧:我说。

裘榆两手攥着衣领把人提起来,话对裘禧讲,眼睛却居高临下盯着蒋力:好,那我先对裘禧说两句。那个叫蒋力的瘪三,再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你就用力扇他嘴,不让扇就来高三一班找裘榆,裘禧的裘,榆树的榆,我随时在。记不记得住?

没等裘禧答呢,蒋力徒劳向后退:记得住。

见他不断往下滑,裘榆松手,蒋力坐去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衣嘛,不稀奇,我看你不是也没穿?裘榆蹲下平视他,但你这么喜欢,要不要打电话叫你爸妈买来学校帮你罩上,每天都给大家检查检查。

袁木走去裘禧身侧,问站着的那群男生:体育课,你们谁笑了?

蒋力咽口水,舌头直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用了。

袁木:看裘禧干什么,都看我。

个个摇头,袁木看裘禧,裘禧不说话。另一边的裘榆抬了抬头,她被他叫过去。

裘禧站蒋力面前,忽觉自己不似想象中盛气凌人,她的怒气和委屈都在袁木和裘榆的维护中散没了。打量他半天,撂一句话:你一点也不骚。

回程路上她一如既往在中间,倒不像往常叨叨咕咕。

裘榆走两步瞧她一眼,最后一下低身去看:不是吧,仇报了反而要哭。

裘禧被裘榆逗得捧腹:哪里要哭。

察觉袁木跟着一起看过来,裘禧两手去遮两个人的目光:没有没有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说:我也这么觉得,没有啊。他问裘榆,我去洗个手,你们去不去?

那必然要,裘榆快走两步和袁木并肩。裘禧挥了挥手,说自己先回教室,却在背后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明明早早探查到裘榆想远走,明明也盼望他如愿远走,但刚才分心预想一遍他的远走,体会一遍他的远走,裘禧认为自己不够洒脱,也不够坚强。

她仰头朝眼边猛扇风,浓重的鼻音自言自语,好怪好怪,哎呀裘禧你的泪腺好怪,走了又不是不回来。

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第四节课也能自由决定去留。袁木到家早,碰巧遇方琼打扮得整齐亮丽要出门。

你来得正好,还说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方琼交代,我去一趟医院,叫小茶去看店了,你做晚饭给她送下去一份昂。

你怎么了?袁木没有要脱鞋的意思,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真是生病的话,一个人去医院的滋味不太好。

方琼说:这几天老犯恶心,去查一下胃。

还是我一起去吧。袁木说完让步,实在不行过几天叔叔回来了,他陪你一起也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不走赶不上公交,方琼摆摆手下楼:没事,就做个检查,快得很。她不忘说,你种的那几盆东西,快找个时间搬出来,感觉好多虫子。还浪费我一个锅。

没有浪费,那锅早就漏了一个小洞。袁木在家门口说的,方琼的脚步已出了楼道,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袁木做了晚饭没给袁茶送,囫囵几口吃完打算直接去店里替她。没到店口,看见在摊前徘徊的薛志勇。

他嘴里嘀咕着话,袁木远了听不清,袁木近了他又不说了。

哥。袁茶像抓住救命稻草。

我来换你,今天吃炒饭,在锅里。他对袁茶说。

好。袁茶避之不及。

薛志勇肩膀一松,也提步要走了。

袁木:你先等等。

袁茶听话地停下看他,袁木拎一张不怎么结实的细脚凳拦薛志勇跟前,对她说:不是叫你。腻的话汤在电磁炉上,煨热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远的,袁茶进楼道了,袁木要把凳子撤开,被薛志勇用脚勾住坐下了。

袁木的手臂随之垂下来,晃了几下。他定睛看着薛志勇,想那个宴席上薛志勇死盯裘榆不放的眼神,他膈应好多天了。

袁木的瞳孔黑得沉,那两点黑一动不动凝吊着,剐他。薛志勇试图不输阵地对视,没由来地觉得瘆人,气一岔,错开了。

你和我妹说什么了?袁木问。

老子来买水果。薛志勇再次看袁木,买水果该说什么我说什么!你看哪样看!

薛志勇适时记起某个凌晨他也说过这话,只是现在不适合有后半句。但那天说了后半句袁木也没怎样,怎么不适合?

袁木踹了凳子一脚,生满锈的钢折断,薛志勇跌了几步没站稳,打翻摊前几个梨。

本来是要丢了的,你坐坏可能要赔,梨子撞坏了,也要赔。袁木把藏在木板下的一块红砖抽出来,直挥向薛志勇的面门,吓得他连声嚎叫,威胁式的,要喝停袁木。

袁木果真停住了,砖面摁平他鼻子:第一次,他是不是用的这块砖。闻一闻,还有没有苹果味。

不要再来找我妹说你那些屎尿话,还有街上的娃娃,那我们还可以照样喊你一声叔叔。第三次,就真的拍你脑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日......我日你龟儿的......

说完自己要说的,袁木对薛志勇的骂骂咧咧不作理会。他抬头,左邻右舍守摊的又继续飘开注意力各忙各的。

袁木专心把掉落的梨捡起来,将店里水果整理一遍,拣出几颗坏果丢进废篓。水果店里永远有一股果肉腐烂的味道,他从小闻到大,始终找不到源头。

他吐了口浊气,好像有用,叹掉一点疲惫。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爸爸

裘榆的内心暗受折磨很多天,再面对裘盛世时居然是毫无波澜的。进门时,裘禧搬了条椅子坐在沙发旁边给裘盛世找白头发,正要价,一根一块钱。路过的许益清受不了,说头发油乎乎的还用手扒拉,也不嫌脏。

裘禧:哎没办法,赚钱嘛。她又说,别说,我爸挺讲究,人家这头发不是油乎乎,是锃亮,喷了啫喱水对不对,味道冲鼻子。

裘榆放钥匙的力气大了些。

儿子回来啦?裘盛世还是那句废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充耳不闻,视他为无物,把书包丢鞋柜上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手。

裘盛世问裘禧:哪个又惹到他了?

不是我。她首先说。

许益清在厨房喊吃饭,裘榆湿着一双手去端菜。裘禧半道截胡献殷勤,被他侧身躲开。

爪子洗干净。

裘禧低头看手,还放到鼻下闻了闻。

快点。裘榆觑她,恶心死了。

这个月裘盛世也比对楼的袁高鹏晚归,饭桌上说他在家待不上一天就要走。许益清不懂他厂里那些事,没有多问,舀了两勺排骨到他碗里,只叫他去时多带两件棉服,冬天要来了。

裘榆自始至终盯着一盘菜不挪眼,嘴里的饭没滋没味,如同嚼蜡。许益清也给兄妹俩一人添一勺,问裘榆是不是胃口不好。

他摇头: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跟他说:中午小茶来我们家里吃的饭。今天方姨和袁叔叔吵架,叫她到外面吃,我就把她拉来我家了。

裘榆:关我什么事。

裘盛世敲碗边:妹妹跟你聊天呢,这么不友好。

裘榆:关你什么事。

裘禧却不在意,趁裘盛世发作前赶紧接话头:不是,我听说吵得挺厉害的,要是几天好不了,明天哥哥你也拉袁木哥来家里吃。她笑得乖巧,讨好许益清,妈妈你说好不好呀?

裘榆不好相与的气焰消了点,低下头:再说。真的周到考虑了一番可能性,又说,但袁木会自己做。

裘盛世把骨头吐桌上:这个肉太老了。下定义,你放火上炖太久了。

人人都不觉得不对头,就你的嘴挑。说着,许益清夹一块来尝。

真的,肉卡牙缝烦死人。裘盛世强调。

裘榆:那你别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你今天吃炸药了?裘盛世半真半假地怒,不想把气氛弄太僵,看谁都不顺眼哈。

许益清也看他:怎么了?和你爸爸也这么说话。

爸爸?

四个人里只有裘榆如常在吃菜喝汤:下周一我就去公安局把姓改掉,不要头上这个裘了。

裘盛世听到这话才真正把脸色沉下来:你啥意思?

许益清拉他的衣服,也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好好讲,这么大了,不要说这种没脑筋的幼稚话。

裘榆只看许益清:改成许,你不答应,我就姓猫姓狗也可以。

裘盛世猛地抬手把裘榆筷底的菜碟掀翻,汤汤水水全洒他身上,又强势夺走他手中的碗,愤力砸去地上。陶碗四分五裂,瓷片飞溅,裘禧吓得捂耳惊叫。

这么大了?妈的就是给他吃太多,老子辛辛苦苦把他翅膀养硬了,让他回家来骑老子头上拉屎拉尿发脾气!

裘榆坐着没反应,裘禧着急忙慌地拽他站起来把汤水抖掉。但烫和脏在他看来都是其次,他叫要哭的裘禧先回自己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好好讲啊,你砸碗又威武了?把家闹得鸡犬不宁。许益清把裘盛世摁回椅子,转头说,你也是,他好歹是你爹......

辛辛苦苦?裘榆开口了,指着裘盛世,我和裘禧是我妈养大的,你用这话来恶心谁。

老子今天非他妈

裘榆!许益挡在裘盛世前面,不让他冲动,你以为你从小到大用的钱从哪来?不是你爸在外面辛辛苦苦挣的吗?几十年吃不好睡不好,一个月回不了几天家,都是为你和妹妹挣那几文。你还跟他说这种话,诛心不诛心?快认错道歉!

你现在问他,想不想得起来我和裘禧今年几岁。裘榆说,挣钱谁不会?你没挣吗?人养条狗也知道要亲手喂,裘盛世就这么养孩子吗,丢点钱万事大吉吗,真这么轻松我也会,让我来给他当老子,看他的命够不够贱,能不能被我养活。

许益清情急,不想让裘榆胡说八道下去,伸手打了他的脸一巴掌。裘榆果然住了嘴,僵着脖子不动了。

裘禧失声哭了出来,冲上来护在裘榆身前。

干什么!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裘榆用干净的一角袖子绕前去捂她的脸,看不见眼泪在哪也就胡乱抹:不要哭,最听不得你这条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说:没什么好哭的。

裘盛世一把掀开许益清,去阳台找扫把,回来指着裘榆:天收的死杂种,给老子滚!日你娘的裘家也不稀奇你个贱种,你敢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肋巴骨!

我想走随时可以走。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家,轮不到你一个人发话。裘榆朝他走过去,胸口抵着扫把杆了也不停,用力逼着裘盛世往后退,打断我骨头。来,你可能也不清楚我被从小打到大。

裘榆看了一眼被掼去地上的许益清,从头到尾把裘盛世护在身后替他说话的许益清。她可怜,显得婚姻悲壮。就算是坟墓,又凭什么只牢牢困死她一个。

明明是裘盛世先背叛她,背弃他们,背离这个家的。

今生最绝望狠硬的眼神给了父亲:还有我要说,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带其他女的回家乱搞,再看见一次,婊子跑不脱,你更跑不脱,两个我都拿刀捅死了才算数。

葵花的种子不过几天就发出绿苗,在方琼说过那一嘴之后袁木就把四颗转移去了家门口的墙角处,花盆底下垫个纸箱表示它们有归属,打算周末抬去对楼的天台。

一周以来他早出晚归,等到周六有时间来仔细料理了,它们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窜出一根食指高。嫩绿色,亭亭的,生机勃勃。

袁木在楼道里蹲下,怕书包沾地,卸了抱来胸前。手指碰叶,每一片都照顾周到。抚完叶又去摸茎,心里念念有词,乖乖的啊,好好长,明天奖励你们一个太阳。

听见楼上有人下来,袁木缩手搭回膝上。感觉脚步在有意放缓,他转头去看,薛志勇冷哼一声,甩手甩脚地走了。

袁木拉开书包暗格拿钥匙,又对未来的向日葵细语:奖励太阳之前先给你们把水安排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饭的点,家里却没灯。袁高鹏看店,袁茶窝在卧室,袁木去敲方琼的门,问她是不是胃又不舒服。

有点头痛,你们自己弄东西吃。方琼声气薄弱。

妈,我给你倒点热水。

不用。不要和我讲话了。

袁木站了一会儿,等她的房间完全没有动静,才拿上浇水壶出门。

而家门口已然狼藉一片。

它们长得很好,根须早早生入花盆底层,所以被人硬生生拔掉的时候带出大半泥土,原本亭亭的四株横陈在地,蜷成乱糟糟的一团,全遭鞋底碾完了,飙溅的绿色汁水混在黄泥里,死态恶心。

袁木埋着头立在其间,牙都要咬碎了。

箭步冲去楼上砸门,小小志的小短手吊在门把手上,半边身体随门晃悠,嘴里包着蛋糕叫他哥哥。

你爸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呀,出门啦。

袁木掉头就走,小小志问他要不要吃奶油小蛋糕,他顿步,抬头从栏杆间隙中看他,沉沉一眼,没有吭声。

袁木走出厨房,无故喘起粗气,心率从没这么快过,咚咚咚咚地好似满胸膛在跳钢珠,再没办法平静他会爆炸。好在没等他把最后一层楼梯数完,薛志勇提着酒出现在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逆着光。

薛志勇看不清袁木的表情,但他感受得到这人沸腾的怒气,心情大好,仰着脖子朝他笑了两声:重新种进去还能活,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我没补那几脚的话。

是你拔的对不对。袁木最后确认一遍。

对头,是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薛志勇不知道,也可能是没想过:其实杀死一个人很简单,和他刚才掐断几根花草没什么不一样。

袁木垂在裤边的手神经质地抽动一下,尾指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他缓缓贴紧裤袋边缘,皮肤隔着牛仔感受到刀刃的轮廓,冰凉坚硬的触觉使它们镇定。

袁木提脚下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问你,你和裘盛世家儿,是不是搞上了?同性恋,捅屁眼的。

袁木停下。

薛志勇嚣张得意,以为抓对把柄,捏到了袁木的软弱处。

而袁木想看薛志勇痛呼、淌血、再断气的欲望确实奇异地消解大半。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猜得到?他居然是第一个,日后裘榆离自己而去,他也或许会成为最后一个,目睹过这段不见天日的私情的幸存者。

全因他今天放过他,那么这世上就有人知道他们拥抱过。

好神奇,令人期待。

心率又变快了,此刻心情难以名状。

怕不怕?薛志勇晃酒瓶,装模作样低声细语,你给我磕个头,我不告状。

蓦然间,对面那栋楼里传来一下沉闷的撞击,气势磅礴,带动周围的地皮一阵微颤。接着又一下,又一下,混杂玻璃碎裂的声音。

裘禧凄厉的哭喊响彻街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4章靛蓝裘榆,裘榆

整条街的人得听骇人的动静,都火急火燎往裘榆家赶,而他们到达时,他家的大门已经被袁木踹烂。孩子似乎被看见的景象吓到了,人人争先恐后涌进去,呆滞的袁木像无骨的草,扎根原地,被撞得东倒西歪。

裘榆把裘盛世骑在身下,掐着脖子按住头,举高了拳头不停往下砸。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裘盛世反抗不动了,裘榆失智一般,像机器,没有思考力,只剩行动力,面无表情地闷声重复暴行。

裘禧捂着肚子坐在墙角,没有气力爬起来。许益清满身污秽,她蒙着右眼,指缝溢血,朝人群喊救命。

救救裘盛世的命。

方琼最后赶到,里面围满了人不知情况如何。她拉外围的袁木:发生什么你看到了没?你怎么了?你的裤子......你的腿怎么回事?

袁木醒神,疯了一样地拨开众人,辟出一条道去找裘榆。

裘榆被三个成年男人拽拖着往外走,他还在拼了命地挣动,腿、手,要有一样落在裘盛世身上。裘榆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是要亲手让他痛,让他死。

看他真的失控,更多人去架他。

让开,你们让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碰了裘榆袁木就推开谁,但手为什么这么多,永远赶不走,裘榆的手腕和脖子被他们捆出红痕了。

他抽出水果刀,两手攥着,刀尖逼开众人。

袁木从背后抱住走向裘盛世的裘榆。

抱裘榆的手上有血,是袁木自己的。

裘榆,裘榆。

裘榆弓着背不动了。

裘榆,裘榆。

众人惊诧,他凭两句低语勾住他。

裘盛世对裘榆动手,许益清去拦,被他单手拎着衣服甩开撞翻了饭桌,裘禧崩溃地挡在他们中间求爸爸,而她怎么求,怎么够,也摸不着裘盛世掐裘榆脖子的那只手。裘禧被他一脚踢开,从餐桌旁飞到阳台的墙边。

丈夫、父亲,裘盛世的两个身份,就是这么两下,在裘榆心中碎成粉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坐在沙发上讲事情经过,她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心理素质出人意料地强大。提及自己被踹没波动,只是讲哥哥和妈妈被伤害时有难抑的哭腔。

而袁茶在一旁,都要为她哭得脱水了。

许益清眼角被划,找潘医生处理了一下,来方琼家里坐着抽了一晚上的烟。

四个女人都在絮絮地讲话,袁木和裘榆沉默地对坐着。

裘榆坐矮凳,用棉签摁着眉骨,仰着头抑鼻血。袁木坐高凳,穿条沙滩裤,露出踹门时被刀尖戳了一个小洞的伤腿,裹着纱布担在沙发上。

裘榆就这样看他,看着看着翘嘴角。

袁木及时偏开头。

如果他们一同笑出来,会真的被认为是两个疯子。

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裘榆的手指轻抠袁木腿上的纱布胶带。

袁儿。方琼正和许益清聊,不知说到哪个点,肃然找他算账,你那刀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时在削苹果,听到声音就往许嬢家跑,刀没地方放,揣兜里了。

裘榆看其他几人点头,信以为然的样子。信了吗?可袁木不爱苹果,他厌恶苹果过分甜,更厌恶牙齿嚼果肉的动静,他跟他说这无异于指甲刮黑板尺子砸讲台。没人知道吗?

你苹果呢。裘榆问道。

没人注意他们了。

袁木睨他: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方琼说:今晚你和娃娃们都睡我家,明天再去管那屋子了。还有老裘......要不要去医院看他,也明天再说了,行不?

许益清拧灭烟头:麻烦你了,还有你家老袁。

亲姐妹就不要说这些了。

方琼起身招呼他们:娃娃些准备睡了,哎呦,小茶你个小花猫儿,不要淌眼泪咯,人家禧妹都不哭。她把袁茶抱在肚子前摸摸头发,带哥哥姐姐去卫生间洗把脸,舒舒服服泡个脚,美好地结束这一天。

听到没两个幺儿,禧妹,榆哥,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照样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另外的都是属于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们解决他们的,我们只需要专注自家就可以了,长大有出息才是真的,晓得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裘禧才落了两颗眼泪,悄悄抹掉了。

女生优先,袁茶和裘禧洗漱完,没真睡觉,又跑去妈妈们旁边挨着坐着。

轮到裘榆和袁木,他当众人面关切地问:袁木,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去卫生间?

袁木单腿蹦起来,说:谢谢,扶着就好了。

方琼:袁儿没那么娇气。

卫生间的门关上会很奇怪,所以外边的人听见裘榆不停说话:

袁木,我洗脸用哪一块毛巾?哦哦,只能用纸啊......谢谢。

袁木,你家有新牙刷吗?哦哦,有啊那我用哪个杯子呢?哦哦,也是一次性,好吧谢谢。

袁木,你家擦脚的毛巾是分开的吗?哦哦,只能慢慢晾干。

袁茶手掌遮嘴和裘禧咬耳朵:你哥哥话好像也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假装自己了解:他不熟悉环境。

突然记起裘榆第一次来家里,精确拉开紧闭的厨房门找到了哥哥。卫生间里的两人面对面坐着,两双脚放在盆里,他们一起往水里看,嘴上不知道小声在讨论什么,都抿着嘴巴笑起来。

袁茶歪头瞧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躺去了床上,把袁木抱在怀里,裘榆反而安静下来。

痛不痛?

手指摸他的眉骨、鼻梁、嘴角,滑去脖子、锁骨,轻轻蜷着不动了。

不痛。裘榆说,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痛,他跟没吃饭似的。

袁木:你饿不饿?

不饿。钱进给我那碗粉加了好多肉。

他给每个人都加很多。袁木说,当时还怕你不够吃,我偷两袋面包放房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猪吗。

明天当早餐吧。

你痛不痛?裘榆又在底下抠胶带。

掉了怎么办?袁木这么说,也不挪开。

裘榆停了一下,反手用掌心轻轻捂住。

痛。袁木回答他。

袁木不知道自己的用意何在,明明不痛才是常用语。可能是想替裘榆说,也可能是要裘榆可怜他。

但裘榆没有可怜他,裘榆还笑他:你的刀削过苹果,那你说苹果的甜味会不会流到你身体里去了?

袁木伸出手来捏他的脸,裘榆连声认错,说流不进。

刀,是要去吓唬薛志勇的。袁木说,你有没有看到,门口,你送的向日葵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吓到他了吗?

袁木:没来得及拿出来。

裘榆:确定是他拔的,对不对?

袁木:还补了脚。

裘榆:没关系,我正要跟你说,那天晚上我没找全,那袋瓜子里有更好的种子。

那我们找时间种去天台。

好。

裘榆把他抱得更紧:袁木......其实我有点害怕,当时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袁木哑然的一瞬,两个人都察觉到了。

裘榆僵硬地将他松开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哑然的那一瞬,是袁木在鄙弃自我。他费心隐瞒的事,被裘榆不费力地坦白给他。不应该,明明爱你的是我,而最该付以真诚且毫无保留的,是爱人的那一位。

袁木追过去重新贴紧:我以前问,你恨不恨妈妈,你没有说话。

嗯。

我觉得你没有恨。不仅没有恨,你很爱妈妈的。

裘榆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可她还没有跟我说对不起。

袁木最恨轻飘飘的对不起。

人讲对不起,是期望得到没关系。讲出对不起,一定是自己先厚颜无耻地原谅了自己。这三个字无耻但管用,袁木一度以为,它是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推力之一。

而回答没关系的人呢,是垫在他们脚下以方便前进的石头。

可能她还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没办法先对你讲对不起。袁木说,对不起很重的,和我爱你一样。你看,即使你那么爱许嬢了,也这么难对她说爱,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嘱咐他:所以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对不起,等以后和人谈恋爱了,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我爱你。你也......同样的,你也不要轻易地对别人说。

借月光注视袁木,他神情天真且圣洁,有股不屑谙世事的傲慢与娇憨。

那我以后和别人谈恋爱的话,得什么样的人说爱我才可信?裘榆问。

咬了咬下唇,袁木掀起眼皮看裘榆。

不知道。自己想。

哦......裘榆问他,那你以后和别人谈恋爱的话,什么样的人说爱你,你会信。

谈恋爱啊......袁木闭上眼睛,和他谈恋爱,他说什么我都会信。

他是谁。裘榆敏锐地洞悉一半的袁木。

袁木笑了笑,把等式的右边搬去左边糊弄人:以后谈恋爱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睡不睡啊?袁木说,好困了。

裘榆垂眼看他:有点想亲你。

袁木挠挠裘榆的下颌,毫不扭捏地凑上去咬他嘴唇。咬着咬着,舌头旋进去舔一舔他的齿列,裘榆想伸出自己的碰他,他要退开。

裘榆先一步握住他的后脑,哑声说:跑。

袁木被按回去,亲吻时闷闷地笑了两声。

后来约定好一起入睡,袁木又悄悄睁开眼。

对啊,裘榆。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你爱一个人时,又会是什么样子。

第35章我们

周一早晨,天没全亮,摸黑下完楼梯,袁木就见楼道口堵了一辆黑色踏板车。裘榆坐在上面,一条长腿支地上,车钥匙插在锁眼,他低头用手指拨弄钥匙扣上的粉红色挂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这你从哪儿弄来的?

袁木开口说话了裘榆才发现他,抬头,直了直身子,两手去握车把:找大陡借的,拿来用几天。瞥他受伤那条腿,又说,你怎么下楼的?没声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踮着左脚抻直右腿,悬空晃了晃:就这样。

裘榆往前挪了挪,把单肩包转来胸前:上车呢?要我帮你吗。

听了这话,袁木缓缓抬高右腿跨上去,手搭他的肩膀借力坐稳,说着:没到那个地步吧。

裘榆咧嘴笑,嘴角扬起一半又垮下去。扯到伤口,疼的。

要不要创可贴?袁木在他背后问。

我好像没了。裘榆觉得自己贴不贴都无所谓,但既然袁木提了他也就配合一下,我找找。

袁木的手伸去前面,摸了摸裘榆的脸,手指沿着下颌线握到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再往左偏了偏,找后视镜的角度。

别动。袁木放手,创可贴揣在上衣兜里,他掏出来撕包装。

噢。裘榆由他摆布,眼睛去后视镜里找他,你也带创可贴了。

顺手拿的。

噢。裘榆又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捻着创可贴的边缘,抬高两臂,以从后环抱的姿势绕到裘榆眼前。他专心致志盯着后视镜里裘榆鼻梁上的伤口,手指一根根落下去,固定纱布,再缓缓褪掉两侧胶带的塑料膜。

他的手指很凉,动作还不及匆匆刮过的冬风重。

裘榆喃喃道:之前是我帮你贴,现在又换你帮我。

对啊,我们两个怎么总受伤。袁木低声说,好了。

还有这里。裘榆指了指眉骨。

他的胸膛贴他很紧,数得清心跳。外套的长袖擦过耳边,随他手上的动作微颤,摩挲间发出的声响,可以用音箱里听到过的潮涨潮落来比拟。他的呼吸很浅,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他的指尖像羽毛。

还有什么。

带着润意的羽毛抚过裘榆的眉骨。

都结痂了,还贴吗。袁木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这样问。

手指滑去他嘴角的淤红,又说:这里也不贴了吧,别搞得像封口胶。

裘榆拧了两下把手启动车,再疼也笑出声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笑,少说话,多伸舌头舔一舔好得快一点。为了对抗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袁木音量不低,字正腔圆。

裘榆侧了侧头:什么,你要帮我舔一舔。

袁木知道他是故意,在身后捶了他一拳:发神经。

早自习时裘榆脸上的伤被李学道问了一嘴,接着就被提去办公室,第一节课铃响他才跑回来喊报告。

数学老师把试卷下传,放人落座,顺道夸了一句:裘榆同学不错啊,他的数学成绩,自从来,就一路突飞猛进。她扶一下眼镜,耸着肩膀搓搓手,哪天有时间,请裘榆上讲台来分享一下学习方法。

黄晨遇举手:老师我晓得!作为裘榆同学的同桌我很有发言权。

老师拿着尺子点他:嗯你说。

黄晨遇掰了三根手指头,气宇轩昂:做题、做题、做题。

还有嘞?

没啦。

嗯你晓得个毛毛虫你晓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大家都在笑,袁木快速翻了翻手里的试卷,一沓名字里先找裘榆的再找自己的。忙着默记分差对比往期,他往后传时没回头,干巴巴把试卷举在脑后等人接。

裘榆的眼睛长在他前桌身上,即刻倾身去拿,嘴里说:袁木同学你传试卷的态度好一点。

袁木的手一空,正好又头也不回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裘榆无言。

黄晨遇和王成星看他又在袁木那儿吃瘪了,张大嘴无声狂笑。

今天下课后教室里没多少疯玩疯闹和睡觉的人,多数在扎堆讨论题目,连黄晨遇都拿着差两分及格的试卷和王成星争论双曲线的渐近线方程到底怎样写才正确。这属于数学试卷讲评课的后遗症。

不过裘榆和袁木不在其列,他们都习惯自己钻研,如果别人来问题目的话还得转换思维去交流。

一旁的王成星和黄晨遇没争上两句就动手,没打上几下就误伤裘榆。分不清谁的手肘猛地捅到他背上去了,骨头撞骨头的声音都引得袁木回头。黄晨遇和王成星霎时僵化静止,屏息去看裘榆。他伸左手捂了捂背,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们,刚好苏秦雨拿着试卷走来,俩人一前一后踩风火轮溜远了。

裘榆,最后一个大题你做出来了吗?

他言简意赅:没。

那倒数第二题的最后一问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做。

苏秦雨没走,在黄晨遇座位上默默等,中途裘榆把草稿纸用完了她还跟着在桌上帮他翻找。裘榆不紧不慢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打上圆点,问苏秦雨:哪题?

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题,谢谢。

裘榆没说话,抽出草稿纸开始画图,苏秦雨看了他几眼,问出口:一个周末不见,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好严重。

裘榆说:打架。

苏秦雨:啊?是和校外的吗?

裘榆把解题的图摆她面前:嗯,我爸。

袁木:

袁木举着纸笔转身,倚着裘榆的课桌对苏秦雨说:那个,最后一个选择题我有比老师更简单的方法,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裘榆捏着笔,挑了挑眉。

中午放学后裘榆没让袁木去挤食堂,他打包两份饭菜带回教室两个人一起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过来面对面吃。裘榆压着饭盒说。

哪有人在教室还面对面吃饭的?

见袁木不情不愿,他又说:我端去你那儿也行。

袁木拦他:等等,我拿筷子。

等到真面对面了,裘榆埋头专心吃饭嚼菜,反而是袁木话多。

老李早上找你说什么?他小声问。

就问我脸。

你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上课了他就让我回来上课。

袁木震惊:那你课间的时候对苏秦雨说那么干脆?

裘榆抬眼看了看袁木,想着,是不是就为这个,袁老师才开金口主动给人讲题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一事儿。裘榆转移这人注意力,老李说那大赛我过初赛了。

袁木睁圆眼睛:计算机那个?

昂。裘榆看着他,等他的表情。看见袁木笑了,眼里亮晶晶的,他又接着说,学校过初赛的好几个。

管他几个,袁木悬着筷子不吃了:复赛什么时候?

没问。裘榆低头戳饭菜,土豆块捣成土豆泥。

场地呢?

没问。

老李班会课应该会说。

裘榆依然低着头,对他说:初赛是笔试,还能抱一抱佛脚,但复赛是上机,我可能就去凑凑人头。

奇了怪,这是裘榆说出来的话,袁木确认道:你是在打退堂鼓吗?

不是。在打预防针。他说,你先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想啥?

在想高手好多,到时候拿不到奖,怕你失望,怕你觉得我不好。

袁木怔怔的,眨了眨眼:我们就只是去试一试。

见裘榆认真,他也认真起来,说:这比赛很多人是冲着保送去的,专门搞竞赛的从高二开始集训都算晚了。能拿奖是好结果,没拿奖也不是坏结果,就当去玩一趟,过初赛在我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对他讲我们。

那时苏秦雨问得他烦,于是他明白不该说也有意说了,最好从此以后她别再来找他讲话。裘榆也明白袁木为他担心什么,但袁木不在意的事,他有什么好在意?袁木不仅不在意,那天还抱他,抱得很紧。所以没所谓,一传十十传百也可以,最好所有人都别来烦他。

裘榆就忧虑过这么一件事,其实袁木讲一句了不起就足够他汲取很多力量了。他还讲我们。

知不知道?袁木问。

裘榆笑笑:知道。

第36章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学道每个周一下午第四节自习课都会给同学们听半个小时的新闻,这周轮到第三组上交录音,但袁木早上出门忘记拿磁带。他吃完饭擦擦嘴就要回家一趟,裘榆接过袁木手里正收拾着的垃圾袋,说和他一起下楼消消食。

路上裘榆把车钥匙给袁木,俩人冲大陡那串粉红挂件一顿发表意见。

到了车棚,裘榆问:要不我送你,你那腿行吗。

袁木摆手让他回:得了吧,我骑前面这腿还能抬低点。

裘榆给他把车推出来:那晚上回家你载我。

袁木爽快:也不是不行。他回了一下头递他一包创可贴,扬了扬下巴意指裘榆的鼻梁,你记得自己换。

裘榆懒洋洋地走近:你先给我把这次换了。

袁木当他懒病发作,撕下一张捏手里,剩下的叫他自己放好。单腿撑地不好挪动,袁木弄开创可贴,等人凑过来。

不用袁木开口,裘榆自觉贴过去,弯腰撑着膝盖配合他坐着的高度。袁木被裘榆盯得不自在,手上一边弄一边觑他一眼。

裘榆见他看自己了,适时说:一到这个距离就想亲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没搭理他。

裘榆继续说:你早上说什么来着。

处理好了,袁木没立即离开,捧着他的脸揉一把:说你背后六十度仰角学校安监控了。

那是防偷车的,能防接吻吗?

防你脑子不清醒。

裘榆想,一天里有一百次想亲你,只匀出一次让你知道,这还叫不清醒。他垂着眼皮低了低头,觉得忍着不去亲袁木,像忍住不去挠伤口的痒处

后颈忽地攀来一只手,袁木伸颈吻他,刻意吻准嘴角那团淤红,一触即离:走了。

......非常厉害的那种伤口。

如果是袁木独自回家,为了不经过水果店,到街口他通常绕小路。所以他到了家才知道,今天水果店没开门。

推门看见鞋架上有袁高鹏常穿的皮鞋,袁木心里奇怪,他每个月一贯只有四五天的假期,这次该回厂了怎么还没动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木打算悄悄来悄悄去,卧室书堆里找到磁带就准备出门,但撞了见袁高鹏从房间出来,端着一盆血水,脸色凝重地抬往卫生间。

他看到袁木,一顿,神情大骇:袁木

面对那盆血糊糊的东西,袁木头脑发懵:......怎么回事?

他想也没想径直冲去袁高鹏和方琼的房间,袁高鹏什么也说不出,只会喊:袁木!

门打不开,里面被人用东西抵住了。

他听见方琼的声音:别进来。

妈!

别进来。方琼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虚弱地多讲一句,上你的学去。

袁茶原本在午休,听到动静寻出来,怯怯的:哥,怎么了?

袁木默不作声地捣门,露着狠劲,誓要把这扇门破开进去看方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茶赶紧找去卫生间:爸

袁高鹏起身挡在她身前低喝:看什么!回你的房间去!

袁茶不明不白,只知道是方琼有事,奔去和袁木一起开门。她出不了力,一着急慌张就出哭腔,胡乱拍门:怎么了呀!妈妈门为什么打不开?妈妈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妈妈你怎么了......

袁高鹏在清洗盆里的秽物,门被大力踹开打在他背上,又嘭地弹抵到袁木的鞋尖。袁木的目光似刀剑,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恨、和攻击性。

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

与此同时,地板传来咔哒两声,是另一个房间内顶门的扫把被人撤掉了。袁木转头,看见袁茶得以拧门而入,扑跪在床边,终于哭出声,把恐与慌全宣泄给妈妈听:呜呜呜妈妈你怎么了呀......

耳朵里旋起类似虫鸣的噪音,淹没袁木,也淹没袁茶的恸哭,眼前这一幕成无声默剧。他的喉结滚了滚,皱着眉,拳头慢慢松开,食指无意识地动,轻轻去碰刚才不慎被门把手剜去一小块肉的中指关节。

袁高鹏换了一盆温水,绕过门口中央的袁木,衣角也没碰到一片,抬去方琼床前。

袁木弯了弯脖子,摊开手背,看那个失去表皮保护的地方,血被揩尽又密密地冒出,反复如此。他放来嘴里吮了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快到上课时间,袁茶被他爸拎着书包送出门。袁高鹏轻手轻脚进门关门,转身时看了看沙发上的袁木,定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你......你也准备一下回学校吧,别迟到了。

袁木埋着头全神贯注弄自己的手指。

袁高鹏叹了一口气,然后去看方琼的情况。

房子静默很久,袁高鹏掩门走来客厅。他思来想去,认为应该解释。袁高鹏坐在袁木旁边,隔得远,空出两个人的位置,说:你妈妈肚子里的那个,是我们共同商量决定了不要的。你和小茶都这么大了,我们的经济负担......

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

袁高鹏说:在家吃药,也是我和你妈妈商量......

去医院做流产的钱没有吗?袁木寻常和他聊天的语气。

袁高鹏一时半刻找不到话接。

买避孕套的钱有没有?袁木说,会用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袁木。方琼叫他的名字,从狭小的门缝里飘出来。

袁木看向那道门,打不开时拼了命想进,打开了却又少了迫切,不是非进不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甩了甩手,走过去,立在门边。

方琼身上的被子一层又一层,嘴唇苍白,十分憔悴,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被汗浸过的几缕沾来脸上,遮了一半五官。

别这样说话,去上你的学。方琼说。

袁木没动。他从来没想过把妈妈比喻成花,但怎么脑海里的形容词是枯萎。

一直想问的问出口:妈,你现在还痛不痛?痛的话,我们去医院。

想伸手帮妈妈拨开眼边的发丝,但最终没有。

路灯的光分不来楼道,裘榆拿钥匙在门上划半天没找到锁眼,准备爬到四楼拉灯照亮,许益清从里面给他打开了。

在发生这事之前,裘榆从来想不到许益清还会抽烟。他一边解鞋带,一边再观察锁眼的高度,说:少抽点吧,对你眼睛那块儿的愈合不好。

许益清指间的烟摁在随时抬着的一次性水杯里,她说:嗯,我知道。你最近别学太晚,早点睡。

裘榆:裘禧呢?

现在该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把钥匙丢鞋柜上,有意无意地:既然门换了,就别把新锁的钥匙给他了。

许益清转头看他,指了指鼻子,问:消毒之后才贴的吗?

没。

她拢了拢睡衣,起身拿酒精棉签,招呼裘榆:来擦一擦。

近了,她身上的烟草味更熏人。裘榆看着许益清眼周的皱纹,平淡地提议:和他离婚吧。

许益清偏头去拿新的创可贴,裘榆把包里的递上去:用这个。

有什么不一样?许益清奇道。

这个舒服点。裘榆说。

鼻梁上时不时传来由按压引起的酸痛感,裘榆分神想,袁木居然比妈妈还温柔。

好了。许益清收拾垃圾,去睡吧。还是说要先吃点东西?

裘榆挠了挠眉毛,碰到疤时住手:你别想着为了维持这个家表面的和谐忍他,该离就离。我和裘禧巴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想不该你想的事。不吃东西是吧?那就去睡觉。要看会儿书也行,去自己房间安静一点。

为什么不该我想。他再踏进这个家一步,我和他任有一个要住医院。

他进医院你进牢?

随便。

许益清又点一根烟:你是他生的,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要做那种事。再来一次,你让那天那么些邻居咋个看你?

我是你生的。裘榆默了几秒又说,随他们,我不在乎。

你看,太幼稚了。很多事情你都不懂,脑壳太简单了。

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裘榆问,你是不是确定不离了?

我为什么要离?许益清质问他,你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出轨了,证据呢?有没得?

录像在手机里,手机在书包里,至此裘榆却不忍拿出来。他看着许益清,想说什么,半天哽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正我亲眼看到了。他说。

许益清:那你就把它忘记。

裘榆领略到一种残酷,分不清是许益清对他,还是裘盛世对许益清。巨大且无名的悲哀和荒唐感令他失语,然后在对峙中败退。

强势几句过后,许益清也颓软,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放到高考上,好好学习,到时候天大地大,你不用再忍他,他也烦不到你。

不是我。裘榆被她的论调激起情绪,离婚是你和他离,是你要远离他,你总想我总想我,关我什么事!是你不要忍他!你叫我忘记,你那眼睛,我这脖子,裘禧挨的那一脚,这些总忘不掉吧?

裘榆,离婚不是我和他离,不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是我的家庭和他的家庭,甚至你的家庭,禧妹的家庭......你以为容易,离了以后你和禧妹从此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人了你晓不晓得!

许益清走到他面前,红着眼睛:你叫妈妈离婚,离了然后喃?然后怎么办?

然后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裘榆顺着说出所想。

你以为......许益清笑,笑完他,笑自己,你以为好找?你出去看,你爸爸算好的了,还知道留着点钱养这个家。费心费力找,再找来另一个裘盛世,甚至不如裘盛世。

这个世上真心没几颗,你妈我也没那么好运气遇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益清挥了挥烟雾,去阳台散味了。

袁木双臂搭在窗沿,埋头借月光观察自己中指上的破口,不见血丝。白日里总吮,伤口干干净净,隐约泛白了。

剜下肉都死死闭着的门,被袁茶几句话轻易敲开了。袁木历来擅长放过自己,一件事发生便发生,能躲过便躲,躲不过便承受,他从不试图死究原因,也不执着追求结果。所以袁木很长时间没被什么事纠缠过了,他由衷希望这是最后一件。

把烟灰弹在窗框外的水泥墙面,思及这处偶尔也会有人路过,袁木又用手指细细抹净。

对面三楼阳台在此时晃出一个人影,按响打火机,冥冥夜色里又多一个红色火点。

裘榆一到阳台就看见窗边的袁木了。

下午时候,临上课的几分钟,裘榆提前为袁木接了热水放他桌上,想着喝可以,捂手也合适。等他很久,第三节课下才出现。问他怎么了,他只摇头。裘榆知道有事,问不出也不着急,他肯待他身边就坏不到哪儿去。

两个人都没想过会在凌晨三四点相遇,在意外中两个人默契地只是站着,沉默,趁暗体会当夜彼此存在的意义。

裘榆弹了弹烟灰,先动了。他朝袁木晃一晃手里的烟,高举起来,背对他在空中划字,点点火光连成亮红色的线。

袁木一眼看出,裘榆在夜幕上写了个英文单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hi.

袁木捻熄烟头,拿起桌上的手电,朝裘榆闪三下,也开始自顾自乱划。

他不求裘榆认得出。

g......n。

袁木写完后把手电转向,光柱直指裘榆的胸膛。裘榆的烟早燃尽了,他按了按打火机,也三下。袁木撑着下巴看他一会儿,挥了挥臂,让他回房睡觉。

袁木看裘榆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便开始数他回房的步数。楼下有流浪狗打群架,嚎得凄惨。脚边书包传来一阵震动,袁木心有所感,蹲身掏出正亮屏提示一条新信息的手机。

「你也晚安。」

当夜的不安宁,由微弱的火与光消释掉了一些。

第37章茸茸

天刚亮灰光,好似制冷一夜的冰柜缓缓掀盖儿,人裹被子里也能感觉到凉飕飕的气四处游蹿。起床之后裘榆穿件单衣站在衣柜边,一面刷牙一面审视眼前一排衣服。手指往几件夹克和羽绒服之间徘徊几趟,最后还是挑出角落那件毛茸茸的立领外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用的什么绒,摸起来柔软暖和,是去年春节时裘榆的姨妈精挑细选送来的款式。也是因为柔软暖和,所以看起来很显女气,他便挂去横杆整年没碰过。

今天第一次换上,裘榆在镜前别扭好一会儿,盯得自己习惯了,觉得勉强能看了,才出卫生间。抓上钥匙准备出门,换鞋前又去裘禧的房间把人叫醒,她应声挣扎,团着被子坐起身在床上迷瞪。

好冷啊为什么冬天要上学想当青蛙。蛇也行。

裘榆往外走,没搭理她。

裘禧眼睛半睁,一直瞧着裘榆的身影,接着说:哥,你这新衣服还挺好看,上面的毛毛看着好舒服。

裘榆靠着鞋柜蹬脚穿鞋,低头回道:废话好多,注意时间别迟到了青蛙精。

说完,嘭一下关门走了。

他按惯例把车推到对面的楼道口,然后坐车上默默地等。今天等很久,亲眼见这冰柜的盖儿由半闭到全揭开,天空白个彻底,风更狠厉,却迟迟看不到袁木现身。

支地上的腿被冻得既僵又麻,裘榆打量了一下斜前方避风的棚子,但考虑到袁木下楼后有可能找不着自己,于是只放下踏板车的脚撑,换了个姿势继续抱臂仰脖望那扇窗。

风往脸上刮刀子,耳边嗡嗡响,导致脑子想不了多余的事,只知道辨别路过的人里有袁木无袁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禧后面有鬼追她似的冲下楼,差点撞上人,在裘榆跟前急刹车,惊讶道: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裘榆没反应,垂眼看手机,手指仍停留在编辑短信的界面。他直接摁键返回首页,时钟占满半个屏幕,上头显示早自习已经开始十来分钟。

裘禧绕车转一圈,打主意:哥你等人是不是?介不介意多带一个我,我不占地方。

介意。

裘禧熟练地接受被拒绝的事实,二话没说迈腿朝公交站疾跑。

「你今天不来上课了吗。老李来教室了。」

裘榆点开袁木这条新信息,同时看到刚才被自己搁置的短信框,文本后的光标依然在不紧不慢地闪。也是等待的姿态。

裘榆把字挨个删除。

之前想打电话,太唐突。想发短信,不好措辞。他们从没约定过每天早上必须在楼下见面,所以每次同行都像顺便,像凑巧。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要等人,一通电话或短信发过去,倒像催促,像要将责任推给袁木一起承担。

手机放去包里,不知不觉向虚空哈了口白气,戴好头盔,扣紧手套,把脚撑踢上去,目视前方启动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惯例,其实按的是他一个人的惯例。等待嘛,就是这样,有时候等得到,有时候不会。

裘禧在公交站牌下搓手跺脚,裘榆的车停她面前。

咦,你被人放鸽子了?裘禧歪头问。

裘榆木着脸轰了一下油门。

裘禧赶紧解下后座的头盔,爬上去戴好。

裘榆问:坐好了?

头盔有点大,裘禧还在调节暗扣,说:你要接的人是不是袁木哥?我闻到小茶的味道了,她家的洗发水就这个味儿。

狗鼻子。

骑行过程中裘榆的宽肩为裘禧挡去大半风,她缩头缩脑半抱着她哥的腰,夸他的衣服好暖和。裘榆在等红灯时把她的手扒拉下去,期间闲着无事用掌心在自己腹前捋两下,绒绒的手感确实不错。

可是有什么用呢。反正白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到校门口时高三的早自习刚结束,裘禧跳车往教室狂奔。裘榆停完车,从车棚出来,看见袁木捧个保温杯站在二楼走廊上,远远的,视线正对他。裘榆移开目光,有意放慢脚步。

他背个书包还在操场悠哉游哉像散步,高三年级的主任站办公室门口吐茶叶,一抬头逮住人,叉腰大喊:哪个班的?旷了早自习还给我大摇大摆,第一节课马上敲铃了,赶紧跑起来!

裘榆盯着主任的方向,走得更慢了。

巴不得上课铃快点敲,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情绪和袁木面对面打招呼。在楼道里把鞋带解了再系,又磨蹭五分钟。

走廊空空荡荡,进教室时裘榆自觉在门口停住,李学道问他:早自习怎么没来?

起晚了。他说。

念你是第一次。李学道吓他,下回我要给家长打电话的。

谢谢老师。

坐吧。

上课懒懒地杵脸支下巴,下课就趴桌,整个上午裘榆没和任何人讲过半句话。可能是他周身气压低得明显,几次课间黄晨遇和王成星也破天荒没闹腾,放学了离开座位都踮脚贴边儿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原本不困,只是没劲。不过一旦闭了眼,思绪便是一团浆糊,初初是耳聪目不明,前座的动静仔仔细细听了个全,那人拧几回杯子喝几口水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后来脑海混沌,断断续续竟睡着几觉。

迷糊转醒,发现教室没剩几个人了。一动,又发现身上盖了一件校服。接着抬头,肘边有饭盒,饭盒旁的水杯满了三分之二,透明的杯壁爬满氤氲的水汽。

见前边是空的,裘榆懵了几秒。

袁木不在,但绝对是他。

裘榆重新趴下去,把背上的校服慢慢拽来怀里,弯着脖子埋头深深嗅了几口,口鼻胸肺全是袁木的味道。

吃饱喝足扮起望夫石,一直到上课前几分钟才盼到袁木急急忙忙来了。那人进门第一眼投向他,裘榆反而立马塌下眼皮正经写题。

等于绣溪让座,说了声谢谢,然后一眼看见自己的校服团在自己凳子上,袁木的笑容僵了一下。顿了顿,扭头去看裘榆,他精神比早上好,但目测这副沉默做试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好像没消弥几分。

袁木捡校服放回桌箱,拉链坠下去碰到裘榆的小腿。两人都想借这一瞬说点什么,又莫名什么都没说。

下午的袁木和上午的裘榆状态颠倒。上课无精打采,下课倒头昏睡。不过他是真困,最后一节课,历史老师还总戴着小蜜蜂扩音器往第三组踱步,明里暗里提醒袁木别打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间紧迫,袁木吃了昨天迟到的亏,今天丝毫不敢懈怠,憋着一口气忙得脚不沾地,两多个小时他一秒没停过。

夜幕被一层一层拨开,袁木把最后一个塑料篮摞去角落,扶着墙靠几秒。眩晕感迟迟来袭,涟漪似的一波波散开了,他转头去看柜台上的钟表。

顺便看到拉开一半的卷帘门外,裘榆骑在车上。也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腿和腰还软着,但袁木手臂使劲撑离墙,在那个毫无波澜的眼神下站直了。

你就这事。裘榆开口。

大概是很久,袁木揣度着。面前的裘榆一身冷气,眼尾鼻尖耳廓都是红的。嗓子哑,仿若带冰碴,更证实他一言不发看他很久。

对啊。袁木避开与裘榆对视,转身找书包,你今天还挺早的。

这事怎么也轮到你做了。

袁木拎着书包,走出来,单手把卷帘门推到顶。

我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她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适合做这些。

昨晚十一点了还在我家嗑瓜子看电视,和许益清笑挺开心的,脸色挺好的。裘榆的语气和他那个眼神一模一样地没波澜,一字一句真像冰天雪地里嗖嗖而过的箭,有声儿,没人气,哪儿不好,我没看出来。

袁木把书包挂上一边肩膀,另一边的带子老捞不着。他也不挑脸找,听了裘榆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然后手慢下来,不动了。

人前,方琼唤他袁儿,待到人后,改回袁木。摸索出这个规律,耗费袁木好几年光阴。

但裘榆这个人很可怕,聪敏非常,眼睛像利剑,他眼皮子底下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什么他都看得透彻。看透了,捅不捅破只凭他心情。

关于方琼不怎么爱儿子这件事,袁木暗地里明白后,裘榆也就可以跟着看明白了。

每每提及方琼和袁茶,裘榆三番两次话里话外带着刺。话里是怨,话外是愤然,那时袁木才识破他的识破。

袁木真害怕他捅破。

袁木确实总抱希望方琼可以多爱他一些,可这种愿望哪能说得出口,方琼听不到就作罢。不过如果换一个人来听到了,就完全变味。尤其是被裘榆听到,比当时被他看到手臂上的伤疤还令袁木羞耻难堪一万倍。

他从里到外不正常。正常人顺理成章地快乐,他靠刀片。正常人顺理成章地得到爱,他靠祈祷。喜欢上裘榆已经够他卑微了,再被裘榆明明白白捅出来自己没人爱,地底尘埃也能比他高半截。

今天奇了怪,也许是太累,特没劲儿,听裘榆又这样说话,袁木没力气像以前每一回那样佯怒着堵裘榆的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看袁木的表情,难过不是,生气不是,无言以对不是,欲言不止不是,沉默不是,喧嚣不是。仔细辨,竟然是空的。

他故意夹枪带棒地讲话,想让袁木清醒。明知道是错,不该说,也说了。说出口,没成想先打痛自己,盯着袁木的脸,裘榆的心脏缩着疼,被人狠拽了一把一样在滴酸水。

吃没吃早餐。裘榆说。

嗓子不哑了,怪的是心口的酸劲泛上来,字音老往喉咙口咽。

没。

我今天也没带,去学校买吧。

嗯。

上车。

袁木抬了抬眼,不是望裘榆,而是偏头望路口:我坐公交吧。

裘榆几乎要笑了。

他妈的怕他多走两步路腿疼,老子专门去觍脸借辆车来天天接送,结果他倒好,拖条伤腿围着个店跑上跑下全为那个妈。现在车就跟前等他,还他妈的我坐公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榆倾身把袁木掉在身后的另一边书包带牵上前来,一边帮他整理好一边问:门要拉下来吗,还是说敞着?

不用。袁木又看了看表,她一会儿就下来。

那快上车。裘榆说,再不走又得扫地了。

直到裘榆伸手去后座解挂着的头盔,袁木才慢腾腾朝他走来接住。

......上车要我帮你吗?裘榆像第一次时那样问。

没到那步。袁木的回答也和第一次没差。

裘榆喉结一滚,发出点笑声,懒懒的。同时将头转正看车头表盘,不让袁木知道其实自己没有笑。

路上裘榆把车开得很快,不是他想,他也控制不住。

装完笑缓和气氛,把袁木哄住,却没哄到自己。心口越来越酸,越来越软,成块烂肉摊在左胸。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疼,疼到整片都麻了,头次遭遇,裘榆应付不了。

斑马线上,没追上绿灯。车被迫停了,没法发泄,找不到东西撑着他,情绪更失控地膨胀。

耳朵不被呼啸的风占领了,袁木的我去坐公交吧一遍一遍来回响。脑子也富余了,蹿的全是袁木弯腰抻背在那几尺地上忙来忙去的景象。觉得店里的天花板太低,差点要压垮袁木。也觉得那堆水果面目可憎,差点要就地埋葬袁木。还有一桶接一桶的冰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忘了问,他的手冷不冷。

裘榆一松车把手,想绕身后去探袁木的温度。

一路,就松了这么一下。这么一下,眼睛张着,泪忽然扑扑簌簌落出来。手僵住,呼吸刹那困难,他改道去把头盔的玻璃罩掀开。

裘榆弄不清自己是为了什么哭。天明晃晃,竟能哭。

他无声无息地掀起面罩,让风灌进来,任它将泪抹掉了。

后来第二天早上袁木又看到裘榆在等他。

凌晨四点,裘榆他用袖子捧着热乎乎的红薯,说:不是烤的,水煮的,也将就吧,比没有好,吃了再干活。

袁木看着裘榆,还没到批发市场呢,身上先热了,热得要出汗。还没忙完呢,先晕乎了,昏头昏脑地想,供他取暖的碳到底是红薯还是裘榆。

他们一起去水果批发市场,三轮车驾驶座轮流坐。一起装货卸货,摆货洗货,收拾一地的脏泥和残叶。什么事都两个人一起做,节约出一半时间,省下一半力,得以慢悠悠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把苦作成乐。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周五。

裘榆不用上课,九点须去学校门口集合,他六点和袁木坐在店前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姨什么时候身体好点?裘榆说。

不知道,先养着吧。

裘榆至今没追问过方琼生的什么病。他拣没边儿的说:养多久啊?总不能天天让你这样,别到时候副业干成主业。学不上了,你开店得了。

你累吗?袁木偏头看他,伸手把他敞领的链拉上。

裘榆回头看了看店内,说:就这点东西。

袁木:火车上补不了觉吧。

他们谁都没坐过火车,不知道东西在哪吃,吃的什么。也不知道觉在哪睡,睡得着吗。

裘榆却干脆:能。

袁木起身去把书包旁的塑料袋勾手里,走回来放裘榆怀中,说:提着可以,放背包里也行。

什么?裘榆边问边解开袋子。

几个石榴,几个苹果,几个面包,几瓶奶,还有些零嘴,裘榆一样一样拿出来,样样都两手端着,像鉴宝专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

天呐,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二十个小时都待一块儿吧。

袁木啧了一下:装的好好的,你又拿出来。

我再装一次啊。这么说,掂着石榴不放。裘榆有话说错,他的石榴怎么比秋夏的还漂亮。这么想,却讲别的:苹果不爱吃还给我装。

苹果经得住放,火车上吃不完你在北京的几天也能吃。袁木拐他手肘,不爱吃是我。你也不爱吃?

裘榆一样一样装回去,真是原封原样,他低着头:爱的。

其实不爱,也不讨厌。不过自从他知道袁木讨厌,倒是再没吃过。

有点不想去了。

什么?

裘榆说第二遍:有点不想去北京了。

袁木的腰弯很深,认真地看全他的表情,分析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为什么真为什么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坐的是台阶,裘榆两腿曲着,手搭膝盖上。袁木的头凑来他胯间,他也就垂着眼睛,笑着盯他的脸。

你不会是又怕了吧?袁木说,拿不拿奖不是关键,关键是能去北京玩一趟,费用全报销。

你想去吗,北京。裘榆笑的意味不同了。

袁木要退开,后颈被裘榆按住。

嗯?想吗?

袁木没挣扎,就势靠在裘榆的大腿上:想不想,你要捎上我吗?跟带队老师说说情,补张票。

他自己判自己的罪,有插科打诨的嫌疑。

裘榆看了袁木一会儿,松开他,往后靠了靠,说:这次有什么好玩的。有机会的话,放假我和你两个人去一趟,你的费用我报销。

袁木拄着下巴,看他:裘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指的不止这一件,只是借这一件说出来而已。

裘榆的手指拨那塑料袋的结,漫不经心地:这就叫好了。抬眼对视,你对我不也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只眼睛紧盯袁木的表情变化,取决于嗓子眼上一句还你的说辞需不需要说。

最终是不需要,因为袁木坦然点点头,说:好歹十多年了嘛。又叹,感觉是转眼一瞬间。

之后,袁木在周五这天做了一件错事。

七点裘榆和他一起去学校上课,八点半看裘榆从后门默默离开,他紧跟着举手请假去厕所,追上裘榆说刚好送他上车。快要到校门口时,裘榆好像临时起意:不如我们一起考去北京,大学四年一起拿奖学金,也是费用全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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