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广播正在播报自己准备上场的号码,而江云却在通向出发台的甬道角落,沉默地坐着。
时间越是临近,人声越是喧嚣,他越不敢走出去。
这是坡面障碍技巧项目的决赛,是关系到国家荣誉,关系到华国能否在这次冬奥会中一雪前耻,为自由式滑雪的发展掀开崛起信号的关键时刻。
所有人都在等他出去。
人呢?
单弈雪和王安焦急地问话由远及近。
很快,江云眼前就多了一双脚,单弈雪拉住他的手臂让他起身,江云!你小子还坐这儿干什么?赶紧去热身。
跟在身后的王安找着人后,着实松了口气。
等等!
江云下意识挣脱,我,我再坐会儿。
还坐?比赛不到十分钟了,你要出去做准备!
江云舔了一下嘴唇,表情空白。
单弈雪皱着眉看着他,察觉他不同寻常的低沉,蹲下身,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江云第一次觉得自己言语无力,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便解开他的纠结
我来跟他说,你们先出去。
是杜梦溪。
单弈雪转头看向杜梦溪,又满脸凝重地看向江云,最后跟王安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舅舅
看见眼前熟悉身影的同时,江云心里的忐忑莫名平息大半。
你你不是去看台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看到你教练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就知道出事了。
杜梦溪走到江云跟前,蹲下身。
他静静看着少年,忽然道:其实,我很高兴。
江云一愣,不解地看向男人。
他赛前压力,害怕躲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吧,舅舅为什么会高兴?
他听到舅舅继续说:
因为现在的你,终于学会了在乎。
在乎?
杜梦溪对怔住的少年微微弯眸,轻笑了一声,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参加比赛?
江云迟疑地点点头。
他八岁学滑雪,第二年就达到参加少儿组国际比赛的水平了。
云儿当时连前五名都拿不到,却笑得比谁都开心。杜梦溪顿了顿,与少年对视。
因为那时你只为自己滑雪,输赢都不重要。
但现在不一样。
杜梦溪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不一样,但江云心里已经明白了。
因为心里有了在乎的东西,才会畏惧失败。
他无形中背起了所有人的期待,也肩负起国家的荣誉和责任感,他潜意识里害怕自己达不到期望,从而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失望的眼神。
江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那些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又悄然间化作了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云儿昨晚还说要把金牌送给我。
杜梦溪往少年身旁坐下,轻悠悠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