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逸文轩>综合其他>情之系列> 第843章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843章(2 / 2)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个时代寻人确实麻烦,只能靠人力。”裴德音无奈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公主那边的人。唉,只有靠那两个小厮了。”

“算了,慢慢来吧。目前还不急于一时。”俞翕知道她们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找人只能排在后面。

两人又给公主写了封信,拜托余嬷嬷跑腿。之后的月余,裴德音忙着醉仙居的生意,改造扩展后需要更多的出新点子才能长久吸引客人。她将脑中一些简单易做的小食做法以及口感写了下来,又将一些促销和打折的点子教给曹嬷嬷。让曹嬷嬷和厨师去忙碌,她只负责指挥和把握大局。唉,这酒楼对于她来说,就是大材小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这边的俞翕忙着规划新的贸易线路,她找来了洪铭等人,成立了新的商队,又和金老爷子签了合约,还是雇佣广顺镖局的镖师。只将在镖局得罪过她的那个商户排除在外。那人听闻这一切后十分懊悔,想着通过洪铭等人到俞翕面前给自己说点好话。但洪铭等人都是精明者,哪会上杆子去撞枪口。

这次准备出关的带队者换成了古大。一来计划已经完善,古大熟悉一切,人也能干精明,放手让他去做也是正常。二来关外的环境确实太过恶劣,俞翕在短时间内跑了两趟,身体肯定是有些虚的。在她身边那两名懂医毒的婢女就叮嘱她要休息静养。这下裴德音更不会让她乱跑了。三来余嬷嬷那样的高手回京了,安全的保障低了一个层次,裴德音也不会完全放心。最后嘛,俞翕自己也不想这个时候再离开,她和裴德音的暧昧之情越发浓烈起来,正甜蜜时谁愿意“出差”。

三月初,古大带领着商队浩浩荡荡离开了宝丰城。在洪铭等人的眼中,此时的古大不再是俞翕的仆人,而是成了古爷。

俞翕不会在乎这些,草长莺飞绿意盎然的时节,她寻思着和裴德音出城踏青,增加感情呢。就在此时,许久没露面的那两个寻人小厮喜气洋洋地跑来交差,竟然真让他们找到了。出城西门十五六里路的官道旁有个茶铺,是对夫妇经营着。女的叫辛芹,男的叫习武,正是元宵节那夜捉贼的那人。

“你们可确定了?”俞翕多问了一句,她可不想失望。

其中一个小厮恭维地笑道:“爷您放心,小的们不但确定了,而且还没有惊动他们。”原来这两个小厮跑遍了宝丰城附近的村庄,也没找到人,有些泄气。又想到会被责罚,只得硬着头发继续找。也是,两人拿着画师给出的顶多有五六分相像的画像,靠着他们叙说寻人,能找到才叫奇迹呢。其实最初俞翕和裴德音看到那画像都有些惊呆了,古人画出的人物像实在让人产生怀疑,她们搞不懂,衙门里捉拿犯人靠这样的画像,能成功吗?

可就在前日奇迹出现了。两名小厮从西门出去,顺着官道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处村庄,名叫香水村。寻找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那天天气十分炎热,他们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只得上了官道,打算往回走。见旁边有一茶铺,便想歇歇脚喝点茶水。结果尚未走近,便见一掌柜的出来倒茶。两人顿时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准备上前时,突然又想到了元宵节那晚的情形,便商量起来。这位捉贼的壮士似乎不愿意和富户扯上关系,那晚竟然不等老爷赏赐便走人了,他们这样贸然上前,会不会让壮士心生疑窦,再次带着自家夫人避开?这也难怪两人多想,当地确实有很多人不愿意和富户官吏打交道。曾经发生过多起纨绔子弟瞧上了贫家人的妻女而故意结交的恶劣事件。这些恶人失了良知,使了计谋让贫家子以为攀上了高枝,等贫家子放下戒心再恶意陷害,以便谋夺人家的妻女。事后这些恶人竟还恬不知耻的当做炫耀的本钱到处宣扬。贫家子欲告无门,去拼命也只能落得枉死的下场,大多只能忍气吞声郁郁寡欢。百姓们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连带着对豪门富户都避之不及。

这两小厮怕茶铺掌柜也是如此心理,便不敢上前,只是次日在周围悄悄打听了一番,得知了二人的姓名,便急急回来禀告了。

“干得好。”俞翕赏了他们二人一大锭银子,兴冲冲回去告诉裴德音。裴德音当然兴奋,但她懂得克制自己,两人商量一番,等了个天气爽朗的时日,以去城外麒麟山踏青为名去找那名“老乡”。

等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兴高采烈地坐着马车出了城。曹嬷嬷等人都以为这两口子是去游玩的,毕竟前段时间忙于赚钱确实让两人累坏了。倪宏、锦儿一如既往地跟着,头一次出关的那四位护卫和婢女都成了她们的“身边人”,再加上几名普通奴婢。这“浩荡”的队伍让她们有些无奈。

麒麟山其实有许多可游玩的地点,而且陆续过来踏青的游人也非常多。她们的队伍很是吸人眼球,只是这架势,也没人敢上来搭讪。而且二人的心思也不再游山玩水中,匆匆装模作样了一番,便以累了为由回程了。走不远,裴德音便借口坐马车腰酸背痛,想下车歇息。俞翕立即配合地说,来的时候见路边有个茶铺,到了那里再休息不迟。两人的戏演得逼真,奴婢们更没有意见。

等到了茶铺,见到习武后俞翕故作惊喜,问是否记得自己。见习武点头,她顺势说她们一直记着要报恩,画了画像找人。习武言辞间拒绝防备之意,她听得分明,便找了借口,说是自家夫人对习武夫人一见如故,今儿特意备下礼物来拜访。这些话在跟随的下人们听来不过是随机应变的客套之话,但习武不知道内情,想着拒绝时,辛芹出来了,和裴德音说了几句话后便请人进了屋中,这让习武不知所措,俞翕则拉着习武坐下,谦和地闲聊着。

屋里的对话十分有意思,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感情瞬时便拉进了一大步。裴德音首先说了自己和俞翕的遭遇,轮到辛芹叙说时,她不厚道的笑了。这位姑娘比她们还惨,居然成了江湖人士。她这一笑,辛芹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觉得距离进了一步。现代人自我调侃和幽默细胞让辛芹只会觉得亲切,谁还没有几个十分要好的“损友”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越说越近,越说越投缘。身为职场“老菜鸟”的辛芹几乎被职场高手的裴德音给“擒获”,可惜时间有限,两人不得不结束话题。裴德音心细,和辛芹敲定了对外的说辞。其实对于辛芹来说,对外说辞也只是对习武一人而言。

离开前,裴德音特意留下一袋银子,美其名曰让辛芹改善一下生活。辛芹没有拒绝,她也没法拒绝,一来这个家确实需要银子改善了。二来有一同穿越这么“亲密”的事发生,她已经视裴德音她们为亲人了。

二人在回程的路上甚为高兴,直至回到府中仍然觉得兴奋。等到了自己的院落,私下无人时,裴德音这才将辛芹告诉她的一切说给了俞翕听。

俞翕听得直乐,果然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晚膳后她特意唤来倪宏,叮嘱道:“夫人已经和习家夫人认作姐妹,你帮我去照看一二。”

“爷想怎么照看?”倪宏问道。

俞翕想了想,说道:“倒也不必刻意,时常派人过去看看,若有变故速来回禀,若相安无事,便不要去打扰。”她叹息一声,“我知道这一带有些富户行事真是神怒鬼怨,惹得百姓对富户印象不佳。咱们帮衬别人还是低调些才好。”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她看习武的防备心太重,不想惹人家反感。

“属下明白。”倪宏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当然对于主子知恩图报这一点,她还是非常赞赏的。

俞翕突然又想到什么,笑问道:“习家夫人在和夫人闲谈时提到她出身江湖,你本身也是武学高手,也随我见过她。以你之见,这习家夫人的功夫到底如何?”

“爷您谬赞了,属下可不敢称为武学高手。”倪宏老实地回答道:“从习夫人的步态和身姿来看,确实习过武艺,只是功夫到底如何,未曾交过手,属下也不敢乱说。不过那位习爷就让人看不透了。”

“哦?说来听听。”俞翕来了兴趣。

“元宵节那晚属下就发现这位习爷的呼吸绵长,步履轻柔,应该是位内家高手。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恕属下眼拙,看不出来。”

“和你相比如何?”

“属下不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不会是自谦吧?”俞翕有些不信。

倪宏摇头道:“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即便是曾教过属下的余嬷嬷,在内家功夫上,恐怕也不是这位习爷的对手。”

“有这么厉害?”俞翕的疑问得到了倪宏的肯定回答,顿时心思有一丝活泛,回去一说,但见裴德音秀眉轻挑,说道:“真是如此,我们岂不又多了一层助力?”

“话虽如此,可看那习武对我们戒备,有些难办。”俞翕有点愁。

“这你就不懂了。习武可是要听辛芹的。”裴德音抿嘴笑道:“但是不是助力,我们还需要观察和试探一番。现今我们也别太急吼着去找她们,静下一段时间,等我们在宝丰城稳固了地位,再来谋划也不迟。”倒不是她要利用辛芹她们,而是怕打扰了辛芹她们的平静生活。如果人家真的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那她也不想去破坏。再者她和俞翕必须要先让自己立足稳定,否则不小心失败了,那也不用想退路,只能亡命天涯。俞翕同意地点头。

之后裴德音和俞翕开始施展手段在宝丰城里开始了交际。她们这种交际可不是一味地只结交上层人物,而是三教九流均有交集。总得来说,只要符合她们在这个世道的三观,只要这人其身做派没有越过她们的底线,她们都愿意谦和相识。这也给她们博得了“礼贤下士”的盛名。

其实这二人是不能理解的,现代思想让她们在礼貌上做不到颐指气使或目中无人。在公司遇到清洁工时,她们都会微笑致意。但在这个时代这样做,底层人民的震惊和激动会将她们夸赞到汗颜的地步。名声鹊起之时,难免会有人暗中出手试探。开始的几次不过是以流言“杀人”。对于此,二人根本不担心,这不就和现代控制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嘛。流言传出俞翕囚犯身份,所谓的“罪行”被各种扭曲,仿佛俞翕是多么的罪不可赦。

对付流言的最佳手段当然就是流言了。很快。坊间传出了俞翕和裴德音的背景身世,以及流放的原因。甚至更有风言风语说,俞翕是见过皇上,得了皇上的赦免。将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抬出来,瞬间流言的风向就偏向了俞翕和裴德音。

流言不管用,按照道理,一些阴私的手段该被用上了,可却一直没有动静。两人稍微打听,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其一是皇上的名头太响,加之俞翕和裴德音的身份也确实惹人忌惮,在没有真正威胁到自身利益时,那些手握权势的真正豪门是不会去招惹这样的麻烦。其二是有金老爷子在道上坐镇着,一些宵小也不敢路面。古代所谓的江湖人士放在现代就是打黑的对象,金老爷子和他的广顺镖局那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有他放话要罩着俞翕,基本不是比他更强的,也不会来惹事。不过人家金老爷子在宝丰这一片还是头一份的。

又过了月余,古大率商队回来了,一切顺利。洪铭等人对俞翕可是从心底里钦佩不已,更加唯她马首是瞻了。

转眼到了六月,已经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安全也暂时无虞。家里的几位老人都身体安康,心态开朗,这两人便闲了下来,蜜里调油,感情更加腻歪。只是在腻歪久了也无聊,两人顿时又想起了辛芹她们,一商量便决定再次登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次“串门”十分尽兴。尽管只是在巴掌大的小院中,俞翕和裴德音却觉得轻松自在。尽管只是粗茶淡饭烈酒,心境不同,吃起来也异常美味。不过两人依旧只是拉家常,没说任何多余的话。虽然裴德音曾隐晦地对辛芹提过她们的处境,但她们也看出来,习武还不知道,而且此人习武还是有些防备的,再者时机不也对。刚给了人家恩惠就提出条件,更会让习武心生警惕,以至于感情分生。不过好在辛芹也是聪明,应该能明白她们的心思。

宾主尽欢之后,两人回了城。到了府中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的人,余嬷嬷来了,并且带话说,公主不日就到了,让她们做好接驾的准备。

这下俞府内部从上到下可就忙开了,但对外可一点消息都没走漏。约十日后的一天,俞府的正门被打开了,进去五六人后又关上了,一切都没惹人注目。主院正房自然让给了贵人居住,俞翕和裴德音住到了原来铁家三口暂住的院落。

晚上在花厅摆宴席时,郑氏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吓得腿软叩首。不过她好歹做了十来年的高管妾室,知道轻重,对下人瞒得死死的,不露一点口风。其实,郑氏的忧虑是多余的,现在的俞府在曹嬷嬷的管理下,早就如铁桶一般,安全指数相当高。

晚上,书房中,这位泰和长公主屏退左右,只留下俞翕和裴德音。她神态轻松随和,翻看着书房中的书籍,随口问道:“你们俩也喜欢看游记?”

裴德音亲自给泰和公主沏茶,笑着回道:“天时地利人和,从游记中都能瞧出,说不定将来能成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呢。”

“战略资源?”泰和重复着,点头道:“这词用的好。”

俞翕嬉笑道:“公主,我和阿音的信您看了作何感想啊?”

“你这家伙,放在外面锻炼了些时日竟学得油嘴滑舌起来。”泰和笑骂道:“阿音?看来你们俩的进展不错。”

“那就要多谢公主了,”俞翕眉眼都是笑意,看了一眼裴德音,说道:“公主如果要想如愿,也该放手一搏。”

泰和面色一冷,“你二人倒是胆大。”不过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看得出并没有真的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难道真没有这样想过吗?”裴德音反问道。

梦中想过,不过这话泰和是不会说的,她将手中的书一扔,靠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信中那女人当家作主的故事有些语焉不详,具体再说说看。”

俞翕笑着将乡野中听来的蒋小妹和刘大姑的故事详细说了一遍,裴德音随后补充道:“恕民女无礼直言,公主若和您心上人在一起,对于宗室来说,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后代。将来继承皇位就需要从宗室中挑选。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拿将来的皇位吊着那帮继位无望的宗室,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诱惑,只要您手腕够硬相互制衡,宗室就掀不起大风浪。至于朝臣,继承人解决了,王朝能延续下去,他们的富贵权势能延续下去,他们就不会有多大的反对声。至于天下读书人的口笔,”她呵呵讥笑道:“所谓读书人的风骨,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多得是有才爱钱的人,以读攻读嘛,让读书人自己去打架嘛。老百姓,只要您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天下和谐。”

俞翕顺势展开手边的海岛图,说道:“若是失败,在这里可以建国。这里虽然不如江南气候怡人,但也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强大的文化,强制他们学习中原文化,只要十年,下一代成长起来后,便可万民归心。到时这个国家制定何种制度,公主说得算。当然,我们还是希望公主能成功。”

泰和嘴角噙笑,目光似勾如箭,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来扫去,片刻后才展颜一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想必公主早查得清楚明白。”裴德音回答的滴水不漏。

“正因如此,本宫才会怀疑。”泰和地语调不急不缓,神色似笑非笑,“裴观再如何被吹捧为大儒,再如何有学识,也绝不会教出你裴德音这‘惊世骇俗’的女儿,他自己怕是都没有这等眼光和雄心。至于俞翕,长于乡野的猎户之家,会有这般谋略?”

俞翕依旧嬉皮笑脸,“公主何必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两点,第一我们对您可没威胁,第二我们可是一心要帮您改变这个世道的。”

“你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泰和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露任何的情绪,端起茶盏,呡了口香茶,思绪忽然就飘回了京城。她的心上人斐太傅家的女儿玉芙正面临着困境。她和玉芙的事,太傅那只老狐狸会不知道?哼,那是在装傻。这不,现在正逼着女儿要嫁人呢。玉芙为了自己,抗下了一切压力,她再不动作快些,将会后悔终身。只是她还是有些信心不足,这也是她需要亲自过来当面问清楚的原因。眼前的两人没有让她失望,她放下茶盏,眼神坚毅,说道:“说说你们的详细计划。”

“也没什么详细计划。”俞翕说道:“对内——这是公主的强项,我们两人可没什么能献策的。而向外——通往这些海岛的有两条路,陆路经过虎林关,海路凶险,还需公主派人去探察。不过虎林关,我们进来的时候通畅无比,可见公主的人已经掌握了关隘吧?”这只是她的试探之问。却不想泰和居然点了点头,说道:“虎林关地处偏远,驻兵不多。既然没有势力愿意费心思指染,那我就笑纳了。不过金沙关可就不同了,那是块‘肥肉’,每个势力都夹杂在其中,盘根错节互相掣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想必这也难不倒公主吧?”裴德音恭维地说了句,“曹嬷嬷能告诉我们先皇后的事,肯定也是公主授意的。”言外之意,她们早就知道早在先皇后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布局了。

“母后早就给本宫铺好了势力,只是不能全盘接收。”泰和微微失神。母亲内里是个奇女子,其雄心壮志睨视天下,只是到底没有跳出人伦之理,还是以男子为尊,最终只是想着保全自己的女儿。从幼时起,母亲便精心教着她,心思通透地知道时日不多时给她找了几位大能当老师。几年前那几位尊师觉得她的才华已经能接受母亲留下的势力后,这才将一切交给自己。等完全了解到自己手中的势力后,她惊觉母亲的前瞻和能力,整个大晟朝,哪怕是边边角角之处都可以被掌控。有这般的实力,她要做得却只能是保全自己吗?午夜梦回之时,她也常常会这样自问。野心当然是有的,只是野心的尽头在哪儿呢?隐约中她有过最大胆的念头冒出,不过亘古未有的事实只能让她的念头一闪而过。如今却突地有两个女子跳了出来,她深刻地记得俞翕和裴德音的书信中有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以前没有的历史,那就自己创造出一个。她笑了,这两人也许真的是上天派来给她指明道路的使者。既然心动了,那她泰和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她欣赏地看向眼前的两人,说道:“不过你们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她神情有瞬间得意,但很快便思索起来,说道:“如何告之父皇,要费些心思。”

“慢慢来吧,”俞翕安慰道。但泰和却摇头说道:“不能慢了。我的那几个弟弟们的动作越来越大,而父皇却置之不理,”她冷笑一声,“他的意思太简单了,无非就是让‘狼崽子’相互厮杀,然后从中选出个最佳的继承人罢了。我看得清楚,我弟弟们背后势力也看得清楚,朝臣们个个心里明镜似的。大晟朝看似表面繁华,实际已经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即便我将来得偿所愿,却也不愿意有个兵荒马乱四分五裂的晟朝。”

“话虽如此,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边关的兵权固然重要,可真正要紧关键的却也京畿的兵权,甚至是禁军。”裴德音担忧道。俞翕也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光是为了夺权,夺权后要坐稳皇位,京城的兵权那是最重要的。”

见这两人说话越来越露骨,泰和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们无需担心,十来年前,甚至更早时候,这几手棋子已经下好。我欲夺边关兵权是为了防北蛮进攻。我既然决心了那个位子,就决不会做个屈辱的上位者。”

俞翕和裴德音拍手称快,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铁血昂首,剑指天下。裴德音道:“公主,其实呢,这战争的种类可不光是刀枪流血,还有经济战争,文化战争。这些不见流血的软刀子战争才是真正诛心之争。”

“没错,”俞翕接着说道:“总是用武力手段,就犹如刀砍杂草,今儿割了一茬,明儿又长出来了。虽然可以连根拔起,但能拔几根?不但费时费力费人费钱,那草可还有种子呢,随风飘扬,来年又能生出一大片。这蛮人就和这杂草一样,而草原这片大地极其适合这样的‘杂草’生长,要想除尽就必须要改变这片土地,让这土地不再适合‘杂草丛生’。而文化便犹如‘土地’,绝了他们的文化之根,让他们只会中原话,忘记祖上历史。他们说着中原话,民俗、思想、道德、行事和中原人一般无二,那他们又和中原人有何区别?这便是文化战争。”

裴德音跟着说道:“而经济如同人的血液,无论是打仗、建设还是生活,都是需要钱的。扼住了蛮人的经济,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都是轻而易举。举个例子,我们可以派出大量商队,告诉各个部落,我们需要大量的牛羊,以高价诱惑收购。不消多久,部落的人肯定会大量饲养牛羊。因为人都是贪婪的。草原的面积不会变,牛羊养多了,马匹就会相应的变少。牛羊的数量多了之后,我们便可以反手压价。货物积压太多,他们要么弃之,要么只能接受我们的价格。这就叫‘割羊毛’。等到他们生出警惕之心后,我们再次抬高价格。如此反复,他们的经济命脉就会被我们掌握。我们说需要羊毛,他们就要养羊剪毛。我们说需要牛皮,他们就要喂牛宰肉。这就是经济战争。”

“当然,这些都必须等公主您坐上那个位置,慢慢谋划。不能急于一时,更不能半途而废。而且还需要大晟朝有强大的国力才能在做到。”随着俞翕的总结,泰和公主猛然站起,神色凝重,不停地来回踱步,忽的她用力拍了下桌子,口中大叫了声“妙哉”,完全失了公主形象,用渴望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二人可有详细计划?”

裴德音笑着摇头,“公主,这种国家层面的谋划,我和俞翕可都不成,我们只能给您提供个思路。”她二人有自知之明,虽然可以带领公司前行,可是制定国家策略,那可是要有经验、有天下观、全局观的战略思维才可以的。

泰和可是极其聪明有谋略的女子,这可是从小被教育出来的能力。她明白了俞裴二人的意思,二人的见识虽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可能力却还是不足的。而且这还需要她真正掌控了天下,能调集整个晟朝的人才,方可制定出这个雄伟的谋略。她缓缓地又坐了回去,盯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二人可是忠心于我?”在俞裴二人不加掩饰的言谈之时,她就放弃了“本宫”这个称呼,她钦佩于二人的见识,愿意用平等的语气和她们说话。这是她的胸襟,被她母后养出的胸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主,我们肯定会忠于你,因为我们别无选择。”俞翕笑道:“但您听到我们这样说,肯定心里会不舒服。干脆我们换种说话方式,我们其实是想改变这个世道。您说,凭什么女人就要低人一等,就要被困于后宅?凭什么女人的命运就要被男人掌控呢?凭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自由地在一起呢?当然还有无数个凭什么,不过那要是说出来,公主肯定会觉得我们两个大逆不道了。”

“公主,您是我们的希望。”裴德音补充道:“我们知道要改变世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您可以慢慢来,哪怕是天天只走一步,日积月累,量变就会成为质变。只是这有个前提,这个国家必须由您来控制。否则一切免谈。”

泰和怔怔地听着,忽然笑了,“果然,你们说得有些话,确实让人费解,不过大体我是听明白了。”像什么“亮变”之类的话,她确实听着新奇,可她聪明,结合上下文,她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是啊,她成为了别人的希望,可比让别人对她效忠要可靠的多。她陡然轻松起来,把玩起茶盖,笑道:“我现在不问你二人的来历,只要你二人多替我办事,多出些新奇的点子便可。”正说着,门外公主的贴身婢女声起,“回禀公主,京中来人奉旨要见公主。”

这么晚了,京中竟有人奉旨前来?不知是何要事。泰和也不耽搁,起身离去。因着没有公主的旨意,俞翕和裴德音只得在书房干等着。

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公主便悠哉的回来了,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还不等俞裴二人发问,她自己便忍不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父皇不日便会微服到此。该让父皇知道的事,一件也不能少。”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同问是哪些事。公主既然说了出来,肯定就是希望她们问的。

“边关的事,宝丰城的事,还有刘大姑和蒋小妹的事,通通都要让父皇知道。”泰和恢复了她的公主做派,说道:“边关的事,俞翕你去说,你正好随商队出过关。宝丰城的事,我稍许让人透露一点自己的消息给我那弟弟,让他替我说。至于民间人物的事,需得寻个当地的、能信的过的百姓去说方才有用。”

这瞬间的安排让俞裴二人佩服不已,果然是打小精心被培养过的顶级皇家儿女,应变能力绝对是超一流的。又听公主继续说道:“前两件事好办,只是最后一件,如何能找个胆大心细的平头百姓去父皇面前演场戏。”

确实,百姓要在皇帝面前演戏,那就要肯定知道皇帝的身份,做到心中有数。但面对皇帝,就算是名流大儒,也很少会有人淡定,更别提百姓了。不过俞裴二人心中倒是有人选。辛芹不是古代人,从心底里来说对皇帝没什么畏惧,只是她不是当地人,反倒是她身边那位习武,一个人女扮男装从乱世混迹到现在,不但毫无破绽,反而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还大胆地对辛芹表白,毫不顾忌这个世道的伦理。这样的人才是最佳人选。只是二人不太想将习武和辛芹给卷进来,可这次又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俞翕和裴德音犹豫不决之时,公主又说了一件事,这让她们暂且将辛芹、习武二人给抛却脑后。

168、第二十三章

“本宫和你们说得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胆敢泄露,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但是本宫不想再等了。”泰和突然又将称呼恢复到“本宫”,显示出她的威严,“这件事需要个大夫,当地的大夫,而且必须要如死士一般。”

俞翕和裴德音是冷汗涟涟、面色发白地听完公主的计划,甚至回到自己的屋中,四下无人时她们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

毒杀皇帝,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利用这一点让皇帝怀疑和痛恨他所有的成人儿子,下定决心让幼儿继位。这样才会寻人辅政。若是谋划妥当,公主便会成为皇帝心中的最佳辅政人选。最终的目的当然就是公主夺取大权,顺利登基。

那位已经死去的先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皇帝多次为了稳固政权而拉拢权臣,放任和权臣有联系的后宫嫔妃谋害皇后。皇后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帝任由嫔妃们毒害自己,那自己也将毒药用在皇帝身上,并且还留下隐晦的证据嫁祸那些嫔妃们。只不过这些证据现在是深埋在“尘埃”里,就等着需要的时候被引爆。正好现在公主需要了。

皇帝和皇后这两口子可不是相爱相杀,而是钝刀子一点点地杀人。只不过皇后身体弱些,没挺住一命呜呼了。公主恨皇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还能十来年做出一副能为亲爹掏心掏肺的模样,那就可怕了。

俞翕和裴德音同时望向对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们两个现代人,再如何见识高人一等,再如何博学多才,论起手段和谋略,都远远不如这些自小在权利漩涡中成长和教导出来的皇家子女。看来退路还是要早早给自己备下啊。只是她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自己在此惶惶不安地“商量”着的时候,在主院的公主却十分满意她们的表现。

泰和虽然震惊于俞裴二人的诡谲奇智,却也没放过刚才这二人苍白的面色。她不由暗自好笑,到底不是朝廷中人,到底没经历过险事,心境和手段太过柔弱,这样也好,便于拿捏和掌控。其实这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她是欣赏的,再加上二人女子的身份,天然地让她觉得又亲近了几分。今儿的谈话更让她惊喜。冥冥之中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是老天爷派来助她一臂之力的“神使”。她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自从有了这二人,一切似乎顺利的不可思议。她的思绪一下子又飘回了几个月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夜,她看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来信,激动地一夜未眠。在心中反复谋划了一番后,才拿着俞翕从关外带来的上等珍珠和人参进了宫。进宫的时机也是精挑细选的。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在考完几个皇子的学识后大发雷霆,这个时候旁人都避之不及,却对她而言是个好机会。

她到达龙华殿时几个小太监正跪着收拾一地的考卷。嘉平帝阴沉着脸色坐在御座上,总管太监李福安躬身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她那几个皇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见公主来了,嘉平帝摆手让那几个皇子赶紧滚走,努力地缓和了面色。泰和故意地冲李福安挤眉弄眼,惹得嘉平帝无奈地笑笑,“你们俩别在那儿使眼色,当朕看不见?”

泰和立刻娇笑道:“父皇您可别再生气了,女儿陪您到御花园走走,顺便告诉您件小小的趣事。”

李福安也在旁搭腔道:“是啊皇上,您这几日龙体疲乏,御医也让您尽量别动怒,多走动些。今儿您从一大早就顾着批折子,到现今也没歇息下,您可得顾着点您的龙体啊。”

嘉平帝也觉得筋骨发紧,脑袋有些昏沉,他点点头,笑着同意了,说道:“今儿你让朕开心了,朕重重有赏。”他想到刚才的一幕,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泰和将手中的精致小盒子交给李福安,亲自搀扶着嘉平帝往御花园走去,笑道:“父皇偏心,弟弟们犯了错惹您生气,您却让女儿来哄您开心。再者说,弟弟们自小便有大儒教导着,犯不了出格的大错。偶尔有些小错,您批评几句便成了,何必动怒气坏了龙体。”

“这次你可猜错了,他们不是犯错,而是答非所问。朕便是气他们学了这么些年,却学了个一窍不通。”嘉平帝叹息却让泰和笑出了声,“女儿不信。弟弟们的文章,女儿也看过,个个锦绣。定是父皇出得题目太过刁钻所致。”

嘉平也笑了,“朕哪里会出刁钻的题目,朕只不过是问他们为何要做明君,结果个个写得辞藻华丽,却味同嚼蜡、离题万里。”

泰和还是一副不信的口吻,“父皇定是夸大其词了,这么简单的题目,女儿断不相信弟弟们会辞不达义。”

“哦?你竟会觉得简单?说来听听。”嘉平来了兴趣,“说好了朕有奖励。”

“这还不简单嘛,”泰和用一种小女儿的语气说道:“家国天下。对天下臣民来说,咱们的晟朝是国。对我们皇室而言,晟朝可是家。若是亡国,臣民们不过是换个国,而我们却没了家。看看那些史书,亡国的皇室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也就是我们先祖仁慈,放过了前朝的余孽。所以啊,单就为了自己家的宗室,也只能做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嘉平帝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说,既讶异又赞赏,说道:“吾儿通透啊。君无戏言,赏,你要什么,尽管说。”

“父皇还是先看看女儿孝敬您的的小玩意吧。”泰和笑着搀扶嘉平帝坐到了御花园里一处八角亭里,示意李福全将东西呈上。嘉平帝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虽然这珍珠和人参成色不错,但也不足为奇。不过因着是女儿孝敬的,自然会夸奖一句。

“父皇可知这是谁到女儿府上的?”泰和笑道:“您还记得那个俞翕吗?”

嘉平帝点点头,“替兄顶罪而被流放之人,是个义士。”他对俞翕的印象颇深,这是因为那句“君父”,很得他心意。

“父皇,这是她出关寻了个新的商路带回来的,替女儿挣了不少银子呢。”泰和大致将俞翕出关的情形说了一遍。不过遇险的事,她只是顺带说了句。事关内外勾结,若由她口中说出,恐怕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她今日来可是另有目的。

嘉平帝立即听出了问题,笑道:“你这是徇私了。”流放之人不能私自离开流放之地,作为皇帝肯定知道。不过这种事多如牛毛,不是他在意的重犯,他也不甚关注。

泰和娇嗔道:“女儿知道,这不是带了礼物来‘贿赂’父皇了嘛。父皇刚不是说要赏女儿吗?不如就赏个赦令,让俞翕专心替女儿挣钱吧。”

嘉平帝乐了,转头对李福安说道:“等会儿去传个口谕给刑部,赦了那个俞翕。”之后又对泰和道:“这下满意了吧。”

“还没有呢。”泰和终于说出了进宫的目的,“女儿想求父皇恩准女儿出京去宝丰城。”见嘉平帝略微皱眉,她忙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女儿最近都烦透了,那位御使大夫卞大人又开始弹劾女儿了。玉芙说,她爹斐太傅让她不要多和女儿接触,怕连带着影响玉芙的声誉。父皇您来评评理,钦天监都说过女儿不宜嫁人,那位卞大人为何就不肯放过女儿?耳不听心不烦,女儿想出京散散心。”

嘉平帝的脸色有些阴郁,但泰和却心中平静,听母后说过,她出生之后,安排在钦天监的当值监副便立时来觐见皇帝,说紫薇命盘里六吉星中的左辅星和右弼星光亮大甚,映得紫薇星光耀天下。此正合着公主的命数,兴旺国家,护佑皇室。只有一点,这样的命数极贵,与龙脉气运相连,却要防着小人作祟。原先皇帝是不太信的,也对,虽是嫡女,也不过是公主,命格再如何贵胄,将来也不过是人家的媳妇。好在她有个奇智百出的母后,暗中解决了朝中十分棘手的几件难事。再让人将她命格之事传得风言风语,皇帝心里肯定会起了警惕。皇帝最怕的只是皇权旁落,这“鱼饵”下去绝对能钓到“大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皇帝将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召来询问。钦天监是不起眼又没油水的部门,但她的母后就能提前布局,就让毫无实权的官员去替她改了运数。皇帝得到的答案是嫡女气运若落入旁家,龙脉气运也会被夺去,恐怕会引起动荡。当然,钦天监那几位官员说得十分隐晦。那时的皇帝自然是半信半疑。但是老天助力,母后皇后病重,她心伤之时宝丰那一带便起了叛乱。母后薨逝后她过度悲伤以致缠绵病榻,这叛乱便一直不绝。等她得到消息叛乱将平时,身体自然有了起色。再加上她让人传得风言,皇帝到底还是忍不住私下召来钦天监的那几位臣子,细细地问了。之后圣眷日隆也是这个原因。

她命格这事早就是所有朝臣心知肚明的秘密。以前风平浪静,这两三年竟有朝臣跳出来弹劾她行事无状,失了皇家仪态。其最终目的无非就是逼着她嫁人。背后不过是有人挑拨指使以便来试探自己,生怕她选边站队,让皇帝立太子的天平失衡。如今连一向中立的斐太傅都怕受到泰和牵连,这说明她那几个弟弟已经为了那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大半朝臣也已卷入其中。

这一切,皇帝会不知道?他就想看他的儿子互相争斗,从狼崽子中选出个最狠最合他心意的继承人。泰和在心里冷笑,也对,皇帝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混乱的时局,她就不相信皇帝会愿意她留在京中。她的那所谓命格和圣宠,可都是个隐患,万一她头脑发热站错了队,岂不坏了皇帝的事。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她的态度间接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出京?你要去哪里?”果然皇帝虽然看似不高兴,却隐隐有松口的意思。

“女儿想去宝丰城。”泰和依旧一副天真的模样。

“宝丰?”嘉平帝却似不同意,说道:“那里曾经乱过,不太安全。吾儿不能涉险。”

泰和突然好似来了精神,“父皇,这您可就不知道了。俞翕在来信中说了,如今的宝丰那一带可是物阜民丰,百姓们可都念着皇帝好呢。”她故意抬高语调,说道:“这可不是女儿恭维父皇。俞翕说百姓心里都明白着呢,您灭了乱贼,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才能有心思种地干活,才能吃饱穿暖。”她俏皮地笑笑,“父皇若是不信,女儿愿意和您打个赌,您可以派人去查看。若真如女儿所言,那就算父皇输了,您就恩准女儿去宝丰。若女儿说错了,那女儿认罚,就罚女儿天天给父皇端茶捶腿。”

嘉平帝哈哈大笑,“你从小到大,何尝做过伺候人的事。朕可不舍得委屈了朕的泰和。好吧,朕会派人去详查的,若真你所言,朕认输就是。”

泰和高兴道:“父皇,女儿想微服出京。否则一大队人跟着,怕又会引来御史的弹劾。等回了京,耳根子也不会清净的。”

嘉平帝微微点头,笑道:“你啊,变着法子的要溜去京城玩乐。只留朕在京城,你的良心可会痛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和眼珠转转,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父皇您和女儿一起出京游玩吧?咱们父女可以扮成富商,游山玩水。想必会十分有意思。”

“你啊,还想拖父皇下水,陪你一起玩闹。”嘉平帝宠溺地笑笑,“若是这样,那朕的耳根可就清净不了了。”

泰和不满地说道:“女儿最讨厌那些个沽名钓誉的臣子。父皇您知道吗,前几日女儿出府时正瞧见御史台的马大人带着他家眷去郊外踏青呢。这位马大人一向被称做有直臣的风范,天天盯着父皇您要这般那般。您去打个猎,去行宫歇息几日,他都要上折子显摆自己的铮骨。结果呢,他自己倒是带着家眷去游乐了。他难道不知道做皇帝是天下最苦最累的事情吗?”

嘉平帝眼神微亮,“吾儿何出此言啊?”

“皇帝做得不好,朝臣们骂,读书人骂,百姓们也骂,更有甚者借机生事。皇帝若做好了,就像父皇这般明君,也只是被天下人称赞着,自己却日夜劳累。就如今天这般,您从早到刚才,若不是女儿去了,您还在殿中顾着朝政,累得腰酸背痛呢。但凡您想松快些,那些所谓的忠臣就由上折子,说您不能耽于享乐。真是怪了,他们自己尚且知道劳逸结合,知道游玩赏乐,偏偏却让父皇您日夜辛劳政事。天下大治,朝臣们得到了权势,儒生们得到了美名,商人们得到了富贵,百姓们得到了安稳的日子。只有父皇您,日夜劳苦,只得了人们的一句“圣明”。”泰和似乎口无遮拦,“女儿今儿进宫,竟发现父皇的白发又多了点。您说,明明做皇帝最苦最累,那些个朝臣们为什么还不能体谅您?”

嘉平帝也被感动了,微微叹气,“还是吾儿心疼朕啊。”他突然慈祥地笑了,“也就是你敢这样和朕说话了。”

泰和娇笑道:“那是因为女儿不光当父皇是皇帝,在女儿心底里,父皇是女儿的亲爹。做女儿的当然要和亲爹说实话了。”

嘉平帝大笑不已,神色轻松,“都说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等到将来,恐怕你就不会向着父皇说话喽。”

多么虚伪的话。明明没有让她出嫁的打算,却还满口糊弄她,当她是天真的小女孩?能在宫中生存下去的人,何来天真?泰和想到她幼时母后对她说过的话——不求她富贵权势,只希望她平安自在。平安自在——作为皇室女子,这四个字简直是不可想象。不,不仅是皇室,是天下的女子,都对这四个字遥不可及。她那时不懂母后为什么会这么说,长大了才知道女人身如浮萍般的悲哀,从出生到结束,一切都被禁锢。哪怕是稍微露骨一点思绪,都是大逆不道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所思所想竟也要被控制。这种可怕让她不寒而栗,也更加知道平安自在的可贵。看看,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要让自己达到最终目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脑中的回忆不过瞬间,泰和立时露出不满的表情,“父皇这话可说得女儿心里难过了。嫁了人,丈夫的爹娘可会当儿媳如同自家女儿般看待?天下人都知道嫁进来的女子虽说已经是自家人了,但到底还是外姓。更何况女儿的心中多是柔弱,怎会忘了父亲对自己的宠爱。爹爹的疼爱可是天下间最无私的,只求着女儿的好,却不求着回报呢。这道理天下的女儿都明白,夫家肯定也是明白,即使嫁了进来,女儿大多也都是会向着父族的。”她微微一叹,“母后曾就叹息过,外公去世的太早,让她无法尽孝呢。父皇您瞧,母后尚且如此,更遑论其她女子了。所以啊,女儿才不嫁呢。丈夫怎能比的过自己的父亲。”她的话暗含着整个后宫的嫔妃,前朝后宫,时刻都在勾连着。

嘉平帝笑了,“吾儿心思玲珑啊。但是你现在不嫁,将来恐怕会怪父皇哦。”

到底是男子,还是以男子的心态来试探自己。真的以为女人不嫁人就会怨恨?泰和暗地嗤之以鼻,面上却展颜笑道:“只要父皇恩准女儿去游玩,女儿就绝对不会心有怨言的。若是那些臣子弹劾地狠了,女儿就仿效古人,戴发出家修行,替国祈福。若是念经无聊了,暗地里父皇可要恩准女儿去散心啊。”

嘉平帝忍俊不禁,指着泰和的鼻子,乐道:“到底还是小女儿心态,成天间只顾着玩乐。罢了罢了,等朕派人去宝丰那一带查看过,便放你出京。”

到现在还要装出慈父的做派。泰和面上欣喜,说道:“父皇,您和女儿一起出京吧。”

“瞧见没有,到现在还在诱惑朕。”嘉平帝转头似乎是对李福安说的,之后又好像自言自语,“朕也想松快些,可朕是皇帝。唉,有时倒也羡慕百姓的自在啊。”

泰和见达到了目的,倒也没有再继续,又陪皇帝说了些话,很快便告退了。她走后,嘉平帝又在亭中赏了会春,觉得索然无味,起身准备回殿时看到石桌上的木盒,吩咐李福安道:“你亲自去内务府挑几件精致的玩意给泰和送过去。”他感慨道:“朕这些儿女中,也就是和泰和说会话儿,能松快些。”

李福安领旨,之后心疼道:“皇上,长公主有句话说得对,您正该好好歇息一阵了。前日御医还说要您切勿劳累呢。过了年到如今,您一日都未好好歇过,这宫中也就长公主见到您敢说句实话,您龙首上的白发可不又多生了几根。老奴见了干着急,却不敢明说。今儿借着长公主的话,老奴斗胆也要劝劝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

“你这老奴,今儿竟也啰嗦起来。”嘉平帝叹道:“这大好的春光,朕何尝不想去踏青游玩,可那些人哪会让朕片刻得闲。罢了,传刘锋来。”刘锋是暗卫头子,替皇帝办私事和见不得光的事。

见嘉平帝让刘锋派人去宝丰一带探勘一番,李福安这才安心。

等泰和才一回府,刚刚嘉平帝传旨刘锋的内容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她暗自高兴,原以为能很快成行,谁曾想皇帝却似乎忘了此事,只字不提。不过她有的是手段,在暗中推泼助澜之下,她那几个弟弟闹得更凶。朝堂上被他们几个弄得乌烟瘴气,甚至纵奴当街互殴,整个京城上下议论纷纷。气得皇帝病了一场。将那“出头鸟”七皇子给打发到榆林县去赈灾了。紧接着就下了密旨,准许她出京去宝丰城。

巧合地很,榆林县离着宝丰城不远,说是受灾,其实不过是小地方的干旱。派个皇子去,看似严重,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变相的“流放”。就是不知道和她去宝丰会有什么联系。泰和召来心腹谋士商量,最后决定不管皇帝的心思如何,这趟宝丰之行,她是必须要去的。若有什么事,随机应变。

这不,随机应变的时刻到了。泰和没想到皇帝能微服过来。她想到因领旨谢恩而进宫的情形,那个时候皇帝还有些虚弱。这病六分是装的,四分是真的,到底上了年纪,一时没有完全恢复。她做出难受的模样,不愿意在此时离开,“父皇,要不女儿陪您去行宫住几天,等父皇身体大安,女儿再出京不迟。”她知道皇帝不会同意。那几个弟弟受到皇帝敲打后不敢再明目张胆,统统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其实以往她也是被拉拢的对象,只是此刻夺嫡更加惨烈,她的“作用”也越发明显。而皇帝不会让她卷入漩涡,坏了大计。

嘉平帝果然摆手,让她尽快出京。她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再多说,恐怕皇帝会起疑心。只是她不明白,她才到宝丰,皇帝为何就心血来潮也跟了过来。不过只到了午夜时分,密报就到了她手中,原来是个隐秘极深的“棋子”显了作用——静元公主出马了。

这位公主是皇帝的姐姐,虽然不是同一母妃,但二人自幼在一起玩耍,感情颇好。争位时,公主和驸马一直都站在皇帝这边。皇帝登基几年后她丈夫和儿子受到了一桩谋逆案件的牵连被下了大狱。当时的皇帝许是出于敲打助他夺位功臣的心理,一直都不肯赦免这父子俩,还是皇后从中斡旋,父子俩这才得以释放。几年之后这父子俩先后郁郁而终,而静元公主带着孙子低调起来。或许是女人对皇位没有威胁,皇帝对这位公主一向都挺不错。

皇帝病了,静元公主按照惯例是要进宫探望的。或是年岁已老,或是身体虚弱,或是兄弟姐妹已剩不多,皇帝竟然流露真情,说了些知心话。作为一个在权利漩涡中生存不错的公主,瞬间就抓住了机会。静元公主也有自己的眼线和耳目,更何况泰和和皇帝的对话也不是机密,稍微打听便都能知道。尽管静元公主不知道泰和的用意,也没有泰和的眼界,但她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的一点。须臾间便做出了决定。皇帝和她说的隐晦的意思是,以前他也经历过夺嫡之争,知道这种情形的惨烈,不希望儿子们互相厮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让儿子斗争以便他能考察儿子们的能力,选中最佳继承人,却不希望儿子斗的你死我活。这怎么可能!静元虽然对皇帝的想法嗤之以鼻,却顺着皇帝的话回答道:“今儿正好没外人,我也愿意对皇上说些贴己话。回想当年,咱们那些兄弟在幼时也都是一起玩乐,互相友爱着长大的。兄弟们受到大儒们的教导,在学识品性上必定出众。为何成年后会演变成那样?还不是那些个有私心的朝臣们唆使挑拨的。再如何聪慧,也架不住耳边天天有人离间。”她一下子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臣子,虽然不是事实,却符合了皇帝的心意——自家儿子们没错,都是下面的人的错误。

见皇帝微微点头,静元公主便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说道:“我些许日子没进宫,今儿一瞧,皇上您竟清减了两份。皇上您要是不保重自己的龙体,伤心的还是我们自家人。那些朝臣们,唉,”静元公主轻轻叹气,问道:“泰和呢?让她进宫来多陪陪您说会儿话。她最会逗乐了,您多开心些,身子也好的快些。”

皇帝也微微笑了,“前日朕让她出京了。免得她身不由己地牵扯到朝中这些乱事。”

“这主意好。”静元公主似乎才想起什么,笑道:“不如干脆皇上您也出京吧。若由泰和陪着,想必一路乐事颇多。那孩子最会来事。这京中便交给朝臣,正好看看有哪些小人在其中上蹿下跳。”

皇帝面色微动,没几日便做了暗中安排,然后决定“微服私访”。应该是静元公主的最后一句打动了他。他不在京中坐镇,也不在京郊监视着,那些个“牛鬼蛇神”保不齐都会露出马脚。毕竟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趁机他也能考验一下儿子们的能力和忠心。至于为什么选宝丰城,不过是李福全随口说了句“公主恐怕已经到了。”再加之曾经动荡之地,被他治理的百姓安居乐业,激起了他的虚荣之心,毕竟这也是他的功绩之一。

泰和是喜上眉梢,只是她那计划还缺个“民间说书人”,让她颇为头疼,一夜几乎未眠却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天亮之后,她便如愿以偿了。

心腹来报,有个妇人急匆匆过来找俞裴二人,那语气和模样,可不像是普通百姓对待有钱老爷的态度,反倒像是朋友间的相处。听心腹的描述,那妇人的穿着打扮就是一般百姓,可为何对俞裴二人却如此熟稔呢?她根本不用派人去打听,直接去问,俞裴二人敢不说实话吗?

在得知详情后,她抚掌大笑。宝丰城的钱知府和京城的姓钱的高官有联系,而这高官和被“贬”到榆林县的她那位皇弟可是过从甚密。正好她可以“不露痕迹”地“通知”她的皇弟了,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起疑心了。而俞裴二人认识的“百姓”不正是现成的“说书人”嘛。至于那两位百姓和俞裴二人的关系,虽然俞翕的说辞是以前山野中的同伴,但她可是不信。看那民妇的做派,一点都没有对俞裴二人的尊崇和胆怯,山野同伴会这般大胆?她一点都不信,却也不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俞裴二人是捆在她“船上”的手下,她并不担心这二人会背叛自己。就凭这二人惊世骇俗的念头,也只有她的胸襟能容纳。这一点,她对自己甚是得意,她也乐意给这二人一点自主的权利,不去计较二人无伤大雅的秘密。

她命人将自己御赐的公主府令牌交给俞翕,去公堂上显威,同时命心腹去监视着。俞裴二人认识的“百姓”能不能胜任给皇帝“说书”的任务,还有待考量。

很快,令她满意的结果传来。这对百姓“夫妇”身怀武功,一人的身手稀疏平常,而另一人却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为万无一失,她还需亲自见上一面。这一见,那名叫“习武”的百姓,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人身上有股无法无天的匪气,是个绝佳人选。只是有个问题,她身边的护卫长能看出习武是位高手,皇帝身边的护卫也肯定能看出。这绝对会让皇帝疑心的。她甚至动了废除习武内功的念头,不过废除内功会让人虚弱很久,皇帝什么时候到不确定,她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护卫长告诉她,真正的高手能掩饰自己的武功。这位习武内功之强,实属罕见,应该也能如此。她觉得这是个办法,让俞翕去和习武说了。结果这位习武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如普通人的呼吸一般即可。”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被看出身怀内功?”俞翕有点不信。

“捉贼的时候当然要有些警惕,谁知道贼人的本领如何,万一被伤到怎办?到衙门的时候我是时刻准备要逃走的,肯定要让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最厉害的时刻。”习武不屑地说道:“你既然打过招呼了,我一定让自个变得‘普通’,不信,你让那些个高手暗中监视着我,能看出我一丝一毫的破绽,算我输。”

俞翕无法,只得将话带给公主。泰和果真让人去监视了几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放了心。私下里,裴德音悄声对俞翕说道:“你看到公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吗?”俞翕点头,上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怕由此可见。

“我们必须要加紧给自己寻退路。即便公主成事,我们也决不能掉以轻心。”裴德音深感无力,她们虽然不是以虎谋皮,也是随虎共舞。这还是头她们无法驯服、野心极大的“狠虎”。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尽早和辛芹、习武说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七月初,一切顺利。皇帝被引到了习武的茶铺,在他心中埋下了一个女儿掌家的种子。被“贬”到附近的皇子心急火燎的赶来了,也对,若不是个“急性子”,如何能成为“出头鸟”。进城后,皇帝并没有入驻他儿子安排的官署重地。而是住进了俞府。

皇帝的所谓白龙鱼服,该知道的人其实都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再如何明白,身边人竟对他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也会让他警惕和厌恶的。皇帝的疑心,最无法让人拿捏的,也许只是件小事,就能让你万劫不复。他这位儿子明明是在榆林县,却偏偏在此刻到了宝丰城,还特意让俞翕知道,这不更说明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吗?着实可恶。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在外面,他不愿意多生枝节。住到俞府,下了儿子的面子,也是为了给这儿子一个警醒,别为了表现而让人生厌。这个在泰和心中蠢蠹的弟弟,其实也挺会察言观色,在看到皇帝不高兴后,他立马溜了。

到了此刻,俞翕和裴德音虽然心里惶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为是微服,皇帝身边的亲随看似并不多,在暗地里的侍卫却不好说了,好在有泰和公主去安排。裴德音见过皇帝后便退下回到了郑氏住的院子。主院现在肯定是被皇帝“占了”,公主住到了她们曾住的院子。而郑氏早几天就带着下人搬出去了,名义上是和史芸到城外的寺庙给俞翕和裴德音祈福求子去了。

皇帝随口问了这事,泰和附在耳边小声说了。见俞翕满脸涨得通红,嘉平帝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人之常情。”随后他又赞赏道:“你到这里就能将义父母接过来孝敬,可见是个敦厚知礼之人。朕没有看错你啊。”俞翕忙跪下谢了皇帝赦免之恩。

晚膳之时,几样从没见过的吃食让嘉平帝颇觉有趣,品尝后赞不绝口,知道是裴德音示意厨子发明出的新鲜食物,顿时乐了,“朕年轻时和裴观畅谈过,他做事最是一板一眼,常说‘君子远庖厨’。”他哈哈笑道:“没想到他女儿倒是有这方面的才干。”泰和也在一旁逗乐着。这顿饭吃得他心情顺畅,觉得精神百倍。

晚膳后皇帝毫无睡意,便让俞翕说些趣事。俞翕便说了走商所见的一些异闻。皇帝兴致颇高,便问得细了些。俞翕知道机会便在于此,虽然着重说了新的商路,但遇险的事情还是一带而过的提了几句。这事说得含糊,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可能有北蛮的人装作马匪出没。这一下子抓住了皇帝的心思,忙问起来。

这次轮到俞翕演戏了。她在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又夹杂了点恐惧之色,这更加让皇帝生疑心,下旨命令她必须要讲实话。

俞翕咬牙露出决绝的表情,跪下露出真情,“皇上,草民能再叫您声‘君父’吗?”

嘉平帝见她如此,知道兹事体大,缓缓点头。又听俞翕说道:“这话草民只敢对君父说,却不敢对皇上说。”

“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嘉平帝环顾四周,“这屋里的人皆可信任,你尽管说,朕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和公主听了,偷眼看了皇帝身边,除了自己,还有总管李福安,暗卫头子刘锋和一名贴身护卫高手。当然,那三人都是低眉顺目,没有任何表情。

随着俞翕的叙说,皇帝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厉声问道:“你确定是金沙关的守军假扮马匪,和北蛮的王庭勾结在一起?”

“回皇上,草民不敢确定。这里离着边境也不是太远,有许多人都是从边境过来谋生的。草民手下便有这样的人,有一人叫古大,曾经从过军,受了伤后从军中退了回来。他孑然一人,在草民手下谋生,便是他这才看出那些马匪骑得是军马,因他养了好些年的军马,颇有经验。而另一人叫管河,他父是中原人,因战乱流落到关外娶了蛮人女子,后来带他母亲故去,父亲便带他回了关内谋生。他父也故去后他流落到宝丰这一带谋生,商队招人时他也来了,因着他会蛮语,草民便留下了他。皇上若是不信,可招这二人前来问话。”这些都是安排好的,以便增加可信度。

嘉平帝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了片刻,借口累了,挥手她们退下。

出了主院,俞翕想跟着公主再说上几句话,却被倪宏拉了拉衣角。她会意,躬身向公主施礼,回到了郑氏住的院落。等确定没人监视着,倪宏才低声说道:“男女有别,在皇帝跟前,爷有什么事对公主说,还是让太太去才好。”

俞翕恍然,回屋悄声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裴德音立即稍作打扮,带着锦儿和几个丫鬟,提着食盒,去往公主的厢房,美其名曰是要看看公主晚上是否有何需求。

169、第二十四章

泰和料到裴德音会来,竟笑着夸赞了一句,“你们两口子越发懂得礼数了。”

裴德音哪会有心思玩笑,直接问道:“公主可别说笑了,我这心里正忐忑不安呢。”一着急,“我”字脱口而出。泰和也不在意,依旧笑道:“有何不安?怕皇上待久了会看出俞翕的破绽?谁敢在皇帝面前作假?皇上已经见过俞翕,还会有谁会怀疑?再者,俞翕的行为做派,有哪点类似女子?”她突然好奇地盯着裴德音说道:“这也是本宫奇怪之处。本宫在天下男子面前可以自在洒脱,那是本宫有这般的权势和地位。皇上让你们惧怕,那是皇权使然。但就男女之别来说,你二人在男子面前毫无局促慌张之感,确实令本宫讶异。放心,即便俞翕长得像女人,也无人会怀疑,因为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会对男女大防无所顾忌般行事。对了,本宫忘了,那对习武‘夫妇’也是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如此。裴德音明白了,俞翕的行为超出了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认知,所以无人能理解,当然就只能将俞翕归于男人的行列。再者,众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不可能有人敢女扮男装欺骗皇帝,既然皇帝见过了俞翕,那肯定是默认俞翕是男子。皇帝自己怕也会这般认为。但这一点疑虑被打消不足以让她安心,她又问道:“公主的安排可万无一失?”她怕皇帝真的召来古大和那护卫问话,恐有闪失。

泰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你觉得此刻皇帝还会在乎?边关安稳才是真正的大事,这时他怕是早派人去暗查了。他身边中等身材的侍卫,其实是暗卫头子,只效忠皇帝,替皇帝办见不得光的事情。”

暗卫这名称让裴德音心中一紧,忙问:“这些暗卫手段如何?”

“暗卫不过是皇帝用私库养的一些耳目罢了。若在江湖,便被称之为死士,若在豪门,便被称之为打手。既见不得光,又如何能数量众多。今上疑心极重,这些暗卫除去监视各处官员,在各地驻军中也安插人手。我朝国土广袤,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全盘监控着?那些暗卫早捉襟见肘了。更何况,”泰和冷冷说道:“暗卫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她满意地看向裴德音,“本宫还要谢谢你和俞翕,是你们解了本宫的心结。母后和本宫早就布局好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个引子。没想到你和俞翕点燃了这个引线。”

裴德音可不觉得这是赞扬,她脑袋里瞬间响起了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得益于那些厚重的历史课本,她可太知道上位者在掌权前后的嘴脸变化。当初也不过是为了俞翕身份暴露而让她们多一份保障,所以才推了公主一把。可以后呢?公主现在在她们面前说话有点“肆无忌惮”,也让她们“无意”间知道了许多“秘密”。也不知道这种“秘密”将来会不会成为公主心中一根刺。不行,她和俞翕必须尽快找到退路,有备无患。她悄悄瞥了一眼公主,见这位公主似乎疑惑她突然间的失神,于是忙掩饰地问:“不知道皇上要暗查多久?这里离金沙关约有六七日的路程。”

“你当八百里加急是玩笑话?行军的辎重最快一天也不过走个六七十里地,而商队也不需要那般紧急,最多一天走个五六十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从这里到金沙关不到四百里里路,真要有急事,一天一夜都够来回了,不过还要算上暗查的时辰。”泰和得意笑道:“无论如何,本宫会让他们在后日掌灯时节赶回来的。”她侃侃而谈,将一切都掌控其中,见裴德音听得愣神,心底不由真正舒畅起来,问道:“怕了?”听裴德音老实地回答了一个“怕”字,她爽朗大笑道:“本宫既然敢在此地此刻放言,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裴德音当然明白这话中意思,靠着皇帝这么近,这位公主还敢如此大胆“乱说”,估计早就将皇帝身边的势力渗透成筛子了。这位公主此时怕是有些“忘形”,继续说道:“本宫当初给自己设定好的退路不过是摄政或就藩。以公主之身摄政或就藩,史书上记载虽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现在想来,这两种方式也不过是一时权宜,最终还是要听命于皇帝。”

泰和突然发狠道:“况且,吾之所需,本就悖逆。既然天下不容,不如执天下牛耳,以吾容天下。”她又微笑起来,“本宫本就有这颠覆之力,为何不用?你二人给本宫拨开了阴云,拂去了疑虑。本宫不想再等了。吾等的,吾的心上人也等不得了。”她眼神中同时闪过坚定和阴冷,“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敢肖想和觊觎,我灭他九族。”之后又不经意地说道:“天翻地覆就在眼前,你二人从此刻起便要做好准备。虽然本宫会派人护你们周全,但你二人也要倍加小心。”

忽的,裴德音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片冷汗,“公主,会有人对我们动手吗?”

“大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心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正常。”泰和笑道:“你们和本宫的关系,他们虽不深知,但用来构陷,你们也是不错的人选。”

裴德音脸色一白,用命来争权夺利,她和俞翕想到过,但真正身处其中,还是不能适应。她听公主说道:“你们找的大夫,本宫派人查过了,确实可靠。后日夜幕落下的那场戏,务必要精细完美。否则——”公主呵呵轻笑两声,不再言语。

否则如何?这根本就明摆着的答案。裴德音几乎是“逃”一般回到自己的屋中,低低地给俞翕复述着。俞翕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细微颤抖。

害怕吗?当然害怕。但俞翕此刻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她不能再给裴德音增加心理负担。她咬牙横心,大不了也就这条命而已。

两人在忐忑间过了两日,紧绷的情绪在太阳落山之后达到了顶点。这两日,皇帝似乎情绪不高,在俞翕的陪同下匆匆逛了下宝丰城。那位曾出现过的皇子又一次凑了过来想博得皇帝的好感,却被训斥了一顿,再次灰溜溜跑了。而今日皇帝哪儿都没去,板着的面孔导致整个俞府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晚膳时,俞翕小心翼翼地站陪着,新奇的吃食一道道摆在皇帝面前。皇帝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用心了。这才刚刚进食,那个暗卫头子刘锋便进来请安。泰和最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示意俞翕和自己一起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哪知才在门外站了片刻,刘锋便窜了出来,脸色慌张,说是皇帝晕厥过去。泰和公主大惊失色,之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将皇帝安排到床榻之上后,仍然其不见转醒,众人均急了。

皇帝的所谓微服,真正的轻装简从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他还怕有人刺杀呢。实际的排场也是相当壮观,只不过没有对外宣称,銮驾什么的显眼装备平时都经过遮掩的。必要时宣旨当地的府衙,便成了真正的出巡,其实即便没有旨意,当地官员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懈怠的。

不过和真正大张旗鼓的出巡还是有区别的,到底没有太过奢华和扰民。只是大队人马还是行进的很慢,惹得皇帝有些嫌弃。前几日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便动了心思,总是这样慢悠悠坐着銮驾的赶路,十分无趣。他自觉看到了民情,这一带还是明丽安稳的。又觉得宝丰城近在眼前,銮驾又紧随其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带着暗卫和福安,快马加鞭提前赶路。下旨三日后銮驾到了便启程转往江南,然后从江南回京。这一趟约莫着要六七十日,用意就是要用他长时间离京的“诱饵”来“钓鱼”。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大鱼”不上钩也无妨,蹦跶出些“小虾米”也可以让他顺藤摸瓜。权势诱人,更何况是皇帝宝座,他就不信所有人都能忍得住。

这一路上暗报、密折源源不断送到了他手上。他心情有些阴郁,加上行进缓慢,更加让他心烦。这时有几人“无意间的暗示”他脱离銮驾、纵马快行,正合了他想轻松一番的心意。仗着一路有暗卫护着,他也乐意这么做,这让他有种自有自在的感觉。只是事出突然,他也没想到会被气的昏迷过去。皇帝出巡自然会有御医跟着,但銮驾三日后才到,便意味着最早明日御医才会跟着銮驾一起到宝丰城。如今出城去找御医必定要耽误时间。

皇帝如今这状况能不能被耽误,却是未知,这让大太监福安急的团团转,他只能求助公主。毕竟这里如今最大的皇亲便是公主了。

泰和只沉吟了几息,便对刘锋命令道:“”她又对福安命令道:“去将俞翕叫来。”

俞翕在屋外候着,听到后忙小跑进来,听泰和问道:“这城中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有有有。”俞翕忙回道:“城中回春堂的霍大夫医术高超,百姓有口皆碑。”

泰和当机立断,命令刘锋道:“你命人去召太医,不要惊动旁人。再找人和俞翕一起去寻那位城里的大夫过来。切记,不要暴露身份。尤其是父皇的身份,谁胆敢泄露一丝一毫,本宫诛他全家。”

刘锋当即领命,同时心里有些感慨和钦佩。作为暗卫头子,他太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对朝局的影响,尤其是皇帝的身体是否安恙,恐会引起动荡。如今夺嫡惨烈,若各方得知皇帝身体有恙,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为今之计将这消息瞒住,是最佳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夜晚在城门紧闭之时出城便要耗费些精力和时辰。再加上去召御医的路程,一来一回,怕会误了皇帝的最佳医治时间。在城中先找个高明的大夫先来医治,这是条明路,但也需要勇气和决断,毕竟面对的可是皇帝,若出了差池,任何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没想到,公主居然有这等的魄力。只是普通人见到皇帝,别说医治,恐怕早就心生胆怯乱了心神。只有让这大夫将皇帝当做一般富贵闲人,才有可能心神安稳地平安治病救人。这也说明公主的心思是通透的。他以前只知道这位公主很得皇帝心意,自有一番女人的讨好手段,却没想到危机之下,公主竟能镇定运筹,可见心思有些不简单啊,倒是他以前小瞧了这位公主。在他脑子里有些胡思乱想之际,俞翕领着一名大夫匆匆而来。就在大夫替皇上医治时,他早就命人去暗查这名大夫了。

霍澄并不知道俞翕要他面对的那位到底是谁,但他却知道那位必定不凡。他愿意以命报恩,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这一点也得到了俞翕和裴德音的保证,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此人有智慧有勇气,但更有血性,要不然也不会杀人报仇了。俞翕和裴德音讨论过,这等忠勇义士,她们挟恩图报,必定会成功。不过虽然答应保护好霍澄的女儿,但她们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毕竟是个孩子父亲。如果孩子失去父亲,她们会内疚一辈子。她们也曾找到公主,旁敲侧击的表达过,公主的意思却很明确,霍澄做得好,那就不用送命。否则,公主也还是轻笑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霍澄做得不错。也是,胆敢杀人报仇的家伙,心理素质肯定不错。他故意对俞翕做出恭敬的态度,对其他人则是平静。俞翕配合着告诉他,需要诊治的是自己的贵人,望他能竭尽全力。这时他的态度才郑重严肃起来,小心地替皇帝搭脉观察,很快便冲着俞翕抱拳说道:“俞老爷放心,这位贵人老爷的身体目前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导致了昏厥,待我扎几针,便能转醒,之后再喝几副汤药,调养一番即可。”说着他去取银针,却被刘锋跨步阻止了。他一脸不解,望着俞翕。

俞翕只得看向公主。泰和微一沉吟,示意刘锋让开,说道:“若有后果,一切由我来承担。”

刘锋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让开了。霍澄也不迟疑,立即施针。他只是针灸了手和小臂,几针下去,便听见皇帝发出的微微声响。喜得公主和福安忙一步上前去照顾着。刘锋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料,霍大夫退出内室写好药方后,俞翕上来朝这位霍大夫致谢时,霍大夫却语出惊人,“俞老爷您是在下的恩人,您这么重视这位贵人,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有些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言外之意,因为你俞翕的原因,我是尽心诊治了这位贵人老爷,只是这位身体上还些不便明说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的表情是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的是刘锋。刘锋虽然心里一个咯噔,觉得有些不妙,面上却毫无表情,这也是多年在皇帝身边养成的习惯。而俞翕好似没有得到主意,有些慌张,说道:“霍大夫请稍等。”她又看向刘锋,希望刘锋能进内室去请示。但刘锋的身体却微微一侧,意思好似是让俞翕自己去进。俞翕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内室。

这场“戏”早就“排练”好了。泰和用极快的速度出来,问向霍澄。

霍澄不急不慢首先问道:“请小姐恕罪,但问您是里面贵人老爷的何人?”当医者的是不能随便将病人的情况透露出去,这是医德问题。所以他这么一问,泰和没有一点不高兴,平静地说道:“那是我父亲。”

刘锋立即跟着说道:“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我们家小姐是可以做主之人。”他犯了身为暗卫所能犯的大错,若皇帝再有什么好歹,别说他的职务,就是他的生命,恐怕都到头了。这才是他急于插话的原因。

“既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令尊现今是没有大碍,但体内长年积累的毒——”霍澄欲要往下讲时,被泰和伸手制止了,然后她踱步到桌前拿起药方,看了一眼,递给俞翕,说道:“劳烦你亲自去抓药熬药。”随后又对刘锋使了个眼色,是让刘锋派人去监视保护着。

刘锋立即会意,微微颔首。而俞翕低头领命,心里感激,这是让她脱身啊。

等俞翕出去,刘锋回来后,泰和这才进了内室,在已经坐起的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嘉平帝不露声色,喝了口温茶,这才轻轻点了下头。泰和立即出去请霍澄进来,而刘锋依旧守在内室门口,不过以他的耳力,想必也隐瞒不住。

嘉平帝一派儒雅气度,目露欣赏地对霍澄微微点头,柔和地说道:“听闻霍大夫有话要说?”他轻轻笑道:“但讲无妨,如我这般年纪,有些事早也看淡了。”

“贵人老爷说这样的话,倒是霍澄的不是了。”霍澄拱手笑道:“贵人老爷您不必忧心,所谓体内有毒,分为两种情形。一种是腑脏运化不利,导致毒素积累,这不过是人吃五谷杂粮所显现的后果。若是现在不调养,一两年后必定会有症状。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无妨,找个圣手调养个三五年也会痊愈。另一种便是中毒了,若是这样,请恕在下无能,还是去找个精通毒医的圣手才好。”

嘉平帝略微沉吟之时,泰和迫不及待地问道:“霍大夫难道不能确定知道我父到底是何种情形?”这也正是皇帝想知道的,他立即看向霍澄。

“都说医毒不分家,其实这内里的运用手段和药理药性都是天差地别,大相径庭的。”霍澄叹了口气,“有些话在下本是不想说的。贵人老爷所显出的症状有些似是而非,大部分大夫都会谨言慎行,恐怕会累及自己。只是贵人老爷您是俞老爷的恩人,而俞老爷又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愿意堵上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以全忠义之道。”他的意思很明白,绝大部分都不会将自己不能诊断、也不明确的病况说出来,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因为大夫的名声就意味着前程。但他霍澄因为要报恩,这才毫无保留的说了,这也是给贵人老爷提个醒。

“你且说说,我这中毒症状如何似是而非?”嘉平帝依旧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贵人老爷您掌心潮红,这正是手厥阴心包经的经过之处,心脏气滞血瘀便是这样的症状,此时印堂处也该是潮红。您便是如此。在下几乎可以肯定您的心脉该是有些不妥,但奇就奇在这儿了。”霍澄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解,见到那位老爷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这才说道:“按照道理,脉象或许有力,但万不会齐整。可搭了您的脉后,在下发现您的心脉跳动齐整有力,甚至过犹不及,显得有些亢奋。在下曾在江南行过医,那里春后野蘑菇遍地都是,每年都有人会误食而出现中毒。贵人老爷现今这心脉和手掌印堂出现的症状,倒是和误食毒蘑菇的人相似,可那些中毒之人还有其它剧烈症状,或呕吐、或昏厥、或出现幻象,这些又和贵人老爷的症状完全不同。在下也实在想不通,只能提醒您一下,还是尽快找个精通毒理的大夫仔细瞧瞧才好。”

泰和急切问道:“那我父现今可有危况?”

“刚才在下也说过了,不必过于忧心。只要平心静气,温养心神,一时半会对身体倒是无碍。”霍澄说道:“在下还是那句话,早些找个圣手医治调养,即便是在下医术无能,说得错了,对贵人老爷您也无坏处。”

嘉平帝面色平稳地点头,忽然问道:“俞翕是你的救命恩人?”

泰和知道这是皇帝的疑心病犯了,不过早就对好了“口供”,她丝毫不担心。霍澄没有让她失望,“家中出了大变故,在下心灰,带着小女离开了伤心地,本是要到这里来投亲,哪知半路上盘缠被偷,小女又病了。虽空有医术却没钱抓药,正在绝望之际,是俞老爷给了在下银子,救了小女性命。在下与亡妻只得这一女,从来都是乖巧懂事,是在下的命根子。俞老爷救了小女,就是救了在下的性命,无论让在下做什么,都不足以报答俞老爷的恩情啊。”

“知恩图报,是个良善之士。”嘉平帝微微感慨,“我倒是懂几分你的心思,因着我也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啊。”他微微合上眼,似乎有些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明白了,忙请霍澄出去,说道:“还请霍大夫先去前厅歇息,以便有些不明之处可以随时请教。”然后命令刘锋道:“派人去伺候霍大夫,务必要贴心安全。”

“安全”两字份量极重。刘锋立即领命,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待霍澄一离开,屋内只有皇帝和公主,以及一个大太监福安时,他突然一步跨进内室,双膝跪下,向前跪爬了几步,急急地说道:“皇上恕罪,臣斗胆,请皇上立即起驾回京。”见皇帝似乎不语,他急了,又跪爬了一步,面向公主,恳切道:“公主,您劝劝皇上吧,宝丰这一带如今可是凶险之地。这可是事关皇上和大晟朝的安危,切不可大意啊。”

泰和面色大惊,心里却高兴极了。她正思量着如何开口走下一步棋呢,却有人替她下了。她能理解刘锋的心思。当了半辈子暗卫头子,如今犯了大错,若皇帝再有个闪失,等待他的只能是掉脑袋,这还不是他一人的脑袋,说不定是他全家的脑袋。富贵权势抓得久了,他不会轻易、更不会心甘情愿地带着全家去送死。不但如此,他还要想方设法地保全自己的地位。谁叫权势动人心呢,更何况是久居高位的人。人性如此,谁都没办法轻易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势。

“到底是何事?”泰和惊怒,表情恰到好处。忽的又想到了什么,惊疑不已,“难道宝丰城内尚有叛逆余孽?”

刘锋咬牙不敢吱声,偷眼瞧了皇帝。见皇帝似乎仍在合眼养神,立即从怀中掏出密报,这是刚才皇帝晕倒前扔在地上的,他趁乱捡起。此刻见到皇帝似乎无意阻止,这才双手呈给公主,苦涩道:“边关暗流涌动,臣失职竟未察觉。回京后臣愿意担责受罚。可此刻,皇上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金沙关离此不过三四百里,若真有内外勾结打开关门,蛮人铁骑一天之内便可到达。公主,请您劝说皇上,立即启程回京。”

泰和将皇帝和刘锋的神色都收在眼底,暗自好笑。没有皇帝是不好颜面的,这次出巡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秘密,但凡朝中耳目稍微灵敏点的,应该没有不知道的。本来就是皇帝为了“钓大鱼”的举动,捂得太严实,怎能得其所愿。但如今这情形却是令人尴尬。皇帝要是立时就逃了,不消几日,京城里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的。要是不逃,敌人也会知道皇帝的消息,皇帝便成了“大鱼”。皇帝犹豫不决也是因为此,让公主看到密报,也是因为此。有最喜爱的公主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皇帝这才逼不得已的离开,这是多么名正言顺、不用担心丢面子的好借口啊。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演一番戏的,泰和粗略地看过密报,气愤之极,呼吸急促起来,恨恨道:“岂有此理,这般天大的事情,朝廷竟然毫无知觉,荒唐荒唐。”

嘉平帝也要“演戏”,他睁开眼睛,怒气横生,“那帮该死的混账,竟连朕的人也敢收买。朕要亲自去金沙关,捉拿那帮里外勾连的混账。朕倒要看看,蛮人给了他们多少好处,朕更要看看,我大晟朝的士卒敢不敢对朕下手!”他说得是豪气纵横,实际上最让他气愤和恐惧的不过是暗卫被收买一事。

密报上说金沙关里安插了两到三个皇帝的眼线,那个专门负责传信的被收买了,一直将要件替换了,一年多都没人察觉,直到这次皇帝派人去暗查才暴露。这件事的原委,没人再比泰和更清楚了。她不在暗中谋划,又何来的“收买”和“暴露”呢。不过心里得意,脸上还要露出一副紧张的表情,说道:“父皇,千万别动怒,大夫刚说了让您平心静气。若父皇龙体有些差池,女儿万死也难辞其咎。”说到这儿,她眼眶一红,哽咽起来,“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父皇还是要以龙体安危为重,速速离开此地。”

嘉平帝还在强硬,“朕是一国之主,岂能做懦弱之举。”之后便是泰和流泪苦苦哀求,然后继续强硬,最后泰和只得以死相逼,这位皇帝这才松口道:“泰和,朕难啊。朕因爱女之心而离开,可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众口铄金,再有些宵小从中推波助澜,天下人就会给朕扣定‘懦弱’的帽子。朕便是国体,我大晟朝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一边是爱女,一边是国体,朕左右为难。”

“父皇,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我们可以发毒誓——”泰和的话被皇帝冷声打断,“朕这连夜一走,必定会引来诸多猜测,这里面少不得有谋逆者和蛮人的手笔。你们几人可信又能如何,朕的身边都漏成筛子了,恐怕此刻流言已经传出。朕此时离开,岂不背上了怯弱逃跑的骂名。”

泰和眼里还含在眼眶中,激动地说道:“父皇,切不可犹豫。说不定敌人已经开始行动,必须及早离开才是上策。”福安和刘锋都在不停附和。这下提醒了皇帝,他惊得背上冒出冷汗,脑中的主意却是更加游移不定,“朕这一走,岂不告之敌人,朕已经知道了他们内外勾结的暗连。不是更加打草惊蛇吗?反而会逼得他们立时反叛。那样一来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不好意思明说。蛮人真的打进关来,朝廷的兵马能不能阻挡,这都是不好说的事。他在位这些年,其实没有打过真正惨烈的战争。虽说也和蛮人打过好些仗,但都没有被攻破过关隘。一来是蛮人自身实力衰退,二来也是蛮人自己内乱,这才让边关安稳下来。后来宝丰这一带发生内乱,其实对京城也没构成过多大威胁,他到也能镇定坦然对待。可如今不同,蛮人若真卷土重来,必定是做好准备,而他这边却毫无知觉,首先从这点上,朝廷就先输了一阵。再加上有内贼,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要的就是皇帝的犹豫和疑心。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说是俞府主人送药来了。泰和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高声道:“让她进来。”然后就见俞翕躬身端着个放了精致药碗的盘子进来了,她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用小勺先让自己喝了一口,这才端给皇帝,说道:“父皇,这温度刚好,您趁热喝了。女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嘉平帝将泰和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接过汤药,一饮而尽,眼神中露出赞赏和讶异,赞赏的是女儿能替他喝药,讶异的是女儿回有什么好主意。泰和这时转向俞翕,问道:“本宫让你马上去准备货物,明儿一大早商队立即出发去金沙关,你可能做到?”

俞翕的表情是懵然,不知所措的,她顺着回道:“货物都是现成的,原本是准备三日后去虎林关外。若是公主下令,草民就让马队立时准备,改道金沙关就是。”

“好。”泰和让俞翕出去准备,精神奕奕地对皇帝笑道:“女儿跟着商队微服去金沙关,明面上是忤逆了父皇,偷着跑出来游山玩水,到这苦寒关隘无非是因为好奇。女儿想,这消息怕是也瞒不住,不过让暗中的敌人知道却是正好。密信上说关内的廖启将军可信,女儿让人私下偷偷去找廖将军。等一到金沙关,便装作被廖将军识破身份,让廖将军带着女儿和随从去找主帅。女儿只带了稍许随从,那主帅必定不会设防。只要女儿借口微服,不想让人知晓,命那主帅单独来见,也不会令人起疑。女儿贵为公主,身边留两三个嬷嬷丫鬟也是正常。只要四下无人,制住主帅,借此人的手将密信上可疑将领召来,和廖将军里应外合,一网打尽。边关之危可解。”

跪在地上的刘锋听了,差点跳起来鼓掌叫好。这计谋出其不意,施展好了胜过千军万马。可皇帝还是紧锁眉头,默不作声。泰和似乎没注意到皇帝的神色,依旧兴奋地说道:“父皇,您担心离开会打草惊蛇,那便对外宣称是因为女儿忤逆了您,又偷跑出来,这才气得您离开。虽然那些暗中的贼眼会有所怀疑,可您最喜爱的女儿去了金沙关,他们心里必定也会犹豫不定,想着若这些谋逆之事被您知道了,您必定不会放任女儿的行为。就趁着这模棱两可之际出击,肯定马到功成。”

“皇上,公主这计谋可行。”刘锋有些急了,这可是他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知道此刻需要推一把皇帝,否则让女儿去涉险,传出去皇帝的颜面何在。果然嘉平帝怒气不可遏制,“混账东西,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治下不严,岂能惹出这样的祸端。你还竟敢鼓动朕让泰和去涉险。”此时,皇帝的心中对这个女儿终于有了一丝心酸和感动,同时也十分惊讶女儿的智谋。

“父皇才吃了药,切不可动怒。”泰和忙说道:“女儿此去未必是冒险。那些人也万万想不到一个公主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便是女儿的机会。”

皇帝的心思明显在摇摆,“也许你去确实可以出其不意,可那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岂会轻易束手就擒。”

泰和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立即斩杀,不留后患。”这话让刘锋后背发凉,头一次在心里对这位公主感到发憷。嘉平帝也没想到公主会这样回答,沉吟半晌才犹豫道:“名单上的人大部分只是存疑,贸然斩杀恐惹事端。”

这位皇帝不是杀伐决断的雄主,只是不稂不莠的阴狠之主,虽不算庸才,却也无甚大才。这样的皇帝最是犹疑反复。拿捏他的心思就要趁其犹豫不定之时推波助澜一把,但要小心不能让其生疑。这番话是当年先皇后对泰和说过的,语气中毫无遵从。年纪渐长后,泰和也渐渐看明白了,之所以皇帝能坐稳大位,无非是因为占了些天时,外敌衰退内乱,内里没有危及江山的叛乱,再加上帝王权术、互相制衡被皇帝玩得炉火纯青,这大晟朝才能面上平稳至今。可实际朝局却已经危如累卵。皇帝的制衡本就导致了多方势力割据,如今再掺杂了夺嫡之争,更加惨烈。各方各地派系只认自家势力,已经不将皇权放在眼中。而皇帝已经老了,没了精力和雄心,就只能“和稀泥”。皇帝这样,下面的情形可想而知。官吏横行肆意,豪□□取豪夺。上下、官商相互勾连,沆瀣一气。大晟朝已经从根底上烂透了,必须要剜肉刮骨才能根治。但她那几个弟弟却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如果大晟朝落入他们手中,迟早要倾覆。

泰和在心底里不住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仍在迟疑。又要颜面、又要名声、又要安稳,天下哪来的这样好事。看来自己要下点猛药了。

170、第二十五章

“父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逆贼内外勾连必定不会是一人所为,即使杀了他们,拿住他们心腹和亲信审讯,定能找到罪证。若是误杀,将罪名推给逆贼,再给封赏,保管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和不满。”泰和的说法让刘锋心里生出了莫名的寒意,他偷眼看向皇帝。嘉平帝似乎有些意动,轻微地点了下头,耳边又听公主说道:“如今的情形实在危险,谁也不知道关外到底有多少蛮兵,也不知道蛮人王庭觊觎中原究竟布置了多久。倘若关外早就有大量的伏兵,正等待此刻的时机;倘若关内的人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正要开关叛国——”

说到这儿,泰和故意打了个寒颤,急切地说道:“父皇切不可犹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嘉平帝脸上闪过焦躁,但语气还在犹疑不定,“真是如此危急?”

“情形是否危急,不得人知。也许关外一切平静,那些逆贼尚未有所行动。可是父皇,”泰和话锋一转,“我们不能拿您的安危来做‘赌注。’在女儿心中,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确保您的万无一失。”

连福安都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皇上,您是国之根本。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若是有一丝闪失,咱们大晟朝那可真就乱了。”刘锋也跟着劝说。嘉平帝虽说到底还是对自己安全上心,可有些话却不好直接说出,显得还是犹豫。

泰和看明白了,有了成算,立即对福安、刘锋命令,让这二人出去。这二人都是人精,也不等皇上发话,低头退了出去。内室中只剩泰和和皇上两人时,泰和这才伏跪在皇帝的膝边,柔声道:“女儿知道父亲的担忧,”她将“父皇”换成“父亲”,更显亲近,“女儿不光是您的孩子,还是大晟朝的公主,所以女儿绝对不会让我大晟朝和父皇丢了颜面。刚才女儿说出这番话时,心里已经想好了,女儿会准备好淬了毒的匕首贴身携带,还会将毒药缝在衣领中。若是失败,父皇便对外宣称,女儿惹了大祸,被惩罚入道观思过。经年之后再对外传旨女儿病亡。这样一来,必定不会引起任何非议。”

嘉平帝大为感动,他犹豫顾虑其实并不是因为公主所说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边关动静太大,会引起朝局不稳。做了这么些年皇帝,手段和眼光还是有的。他明白那几个成人的儿子都是庸才,但即便如此,选出继承人也是重中之重,这才是他放手儿子们去闹腾的原因。问题是,儿子们闹腾的太狠,朝廷上下乌烟瘴气,而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已经没什么力量去克制。边关的事一定牵扯到朝局和他的儿子们,真要找到什么罪证,一番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逼急了肯定会大乱起来,大晟朝在他手中可就真的风雨飘摇了。可要不趁机解决了边关事故,让那些逆贼逃脱藏匿,边关肯定会乱,加上朝局再分裂,内忧外患之下,大晟朝可就不只是孱弱,最坏的怕就是亡国。想到这儿,他焦躁不安,不过到底老了,心思优柔寡断,这时又听公主说道:“儿幼时曾听母后说过,母后最幸福的时刻是在潜邸陪着父皇读书练剑之时。那时父皇常常挥剑感慨,愿做名侠客游迹江湖除暴安良。母后说那时父皇豪气干云,都让母后觉得和父皇做对侠侣也是件妙事。后来先帝将这江山万斤重担都压给了父皇,父皇被政事所累,只得日夜操劳,再也没了闲心逸志。如今女儿愿意效仿父皇年轻之姿,仗剑赴边关,诛杀逆贼。女儿的血脉是父皇所赐,自然要继承父皇的豪情和雄心,虽然不足父皇的万分之一,但女儿也绝不胆怯。”

嘉平帝猛然想起了以前,不禁眼眶湿润,到底老了,回忆起年轻之时,诸多感慨。今儿听到女儿这么一说,顿时也激起了当年的心性。自己到底是皇帝,只要阻断外敌,他的那些儿子们即便闹出些动静,又能如何?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才是天下主宰。皇帝豪气陡生之后便下定了决心,只是面上还要做出慈父之态,说道:“此去过于凶险,还需仔细谋划。”

“女儿没读过兵书,但也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就怕消息已经传出去,蛮人不会给我们时间等待。”泰和忧虑道:“女儿倒是不怕凶险,只怕密信上说的‘廖将军’是否可靠?若是整个金沙关都没有可信之人,那父皇更要尽快回京准备和蛮人的大战了。”

嘉平帝朝泰和招手,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这才缓缓道:“此人绝对可靠,吾儿可以信任。”随即去贴身处掏出一方巴掌大的方印递给公主,叮嘱道:“可千万不要掉了,这等同于金牌令箭,如朕亲临。拿着去见那人,他会听从于你。朕会给道圣旨,让你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记住,朕教你一点,若有乱象,便下重手,万不可犹豫。”然后又露出真情,说道:“朕会派刘锋与你同去。记住,你的安危才是朕关心的。”

泰和心里一惊,廖将军是她的人,一向在军队里低调,甚至联系都极少,就是怕被暗卫怀疑。她母后在世时就已经着手探察暗卫的一切。到如今,暗卫的任何脉络,她已然清晰,甚至派人潜了进去。但万万没想到皇帝除了暗卫之外,竟还埋有“棋子”,而且还是在大帅身边。皇权的可怕可见一斑。不过皇帝让她便宜行事,教她下重手,这正和她的心意。

她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只要有内应,便可事半功倍。”之后故意倔强道:“刘锋是贴身保护父皇您的,如何能轻易离开?父皇请放心,母后留给女儿几个嬷嬷——”

尚未说完,皇帝便笑了,“你那几个嬷嬷是会写武艺,可在千军万马之中,这几个女流又能做些什么呢。当初你母后留下的人并没有瞒着朕,唉,这样做也是朕默许的。朕和你母后的心愿都是盼着你平安长大。刘锋和暗卫则不同,他们都是杀伐决断之人,不是那几个深宫内嬷嬷可比的。”皇帝的语气是十分满意的,他的嫡妻嫡女都没有瞒着他,说明自己在她们心中还是最重要的。这给他带来了十分的满足感。

这也是泰和要的效果,她母后是和皇帝漏过几个嬷嬷的口风。有些事情,不如自己掀开真相的一角,大方和少许的真相会让疑心重的人放下戒心。后宫阴私最大的幕后推手正是皇帝。想要皇帝放心,就要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母后向皇帝表明了“忠心”,利用了皇帝那一丝的“愧疚”,这才留下了几人在女儿身边护卫着。回想起这些,泰和心里恨毒,饶是这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但依旧无法完全淡定,只能装作愣神,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帝没有看出来,只是看公主突然不出声,奇怪地问了句“吾儿这是怎么了?”

泰和怕露出破绽,先轻微地摇摇头,再深呼吸一口,用有些“激动”的口吻说道:“父皇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让刘锋等来护卫女儿,女儿实在是——”她故意说不下去,却让皇帝老怀安慰,说道:“到底还是你最贴朕心,不必记挂朕,朕不瞒你,朕身边还有其他人。你只要做好此事,便是替朕立了大功。”见公主依旧有些哽咽,他笑了,唤刘锋和福安进来,厉声对刘锋说道:“你带两人护住公主,若是公主有何损伤,你也不必回京了。”

刘锋大喜,跪下叩首,“若公主少了一根头发,臣提头来见皇上。”只要皇上给他机会,他便能将功折罪。这让他如何能不喜。

之后皇帝又细细吩咐了几句,众人便按计划分头去忙。而俞翕是最倒霉的“那只虾米”,被拽上了公主的“贼船”。

裴德音听闻这个消息,顿时觉得浑身发软。深入敌营,真当“穿越人士”有三头六臂?她无意识地落泪吓坏了俞翕,忙拉着她回到内室,拥着她坐到了床上,只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驻军地,那是什么地方!一旦有了危险,插翅难飞。人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对女子而言,更是如此。俞翕和裴德音心里都明白,公主何尝会不明白。但皇帝却依旧选择了让公主去冒险,这还能说明什么。

此时的俞府开始安静下来,皇帝静悄悄地带人走了。公主去忙着安排她的计划,只有裴德音和俞翕拥坐在一起,眼眶干涩,心里惶恐凄然,甚至是愤怒的。但最多的还是无力感。两人也不想说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挨在一起枯坐。

就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公主亲自带人来了,见这二人眼眶发红,顿时大笑起来,“何必做生死离别之状,此趟之行万无一失。我堂堂一国公主都毫无惧色,你二人又何必惶恐。”其实俞翕的作用无关紧要,但此行需要俞翕跟着,因为做戏要做得毫无破绽才能继续“唱”下去。不管公主如何私行,也只能由皇帝处置。公主亲自和商队同行而来,商队真正的主人必定要跟着伺候,这才是公主的尊贵体现。否则怎能让人信服。说穿了俞翕就是个工具人。

泰和发话了,“放心吧,本宫会让俞翕在外围候着,不会让她涉险的。”这话是对俞裴二人说的。她也不敢太过于相信俞翕的忠诚和面对险地的表现。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是很容易在险境里崩溃的。

不过这话丝毫安慰不了俞裴二人,尤其是裴德音,她在后方,古代通讯又不发达,简直就是度秒如年般的煎熬。这种煎熬比直接面对血腥还让人痛苦。可惜泰和作为上位者,是不会体会她的心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令俞翕立即跟着商队出发。商队的主事古大他们都是公主的人,泰和才是真正的号令者。

俞翕不敢耽误,裴德音紧紧跟着,在即将出后宅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俞翕,眼光却看向倪宏,下定了决心,干涩地吐出了两个字“如果——”

倪宏当即跪下,郑重万分道:“主母放心,我以性命起誓,必定会保主人万分安全。若是失手,我亲自陪主人去往黄泉。”她用“我”这个自称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代表人,倪宏以堂堂正正人的尊严发誓,更能体现她的决心和忠诚。

裴德音只是晃神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又看向俞翕,“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吧,若是你不回来,我也回家去找你。”一语双关,回哪个家,自然是现代的家。

俞翕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却竭力憋住,紧紧抱住裴德音,狠狠稳住了她的香唇。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二人却仿佛过去了两世。

裴德音没有将人送到门口,只是在站在原地看着俞翕的背影消失,直愣到天光大亮。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表现一切正常,只是整个人肉眼可见般的消瘦和憔悴下去。这可急坏了锦儿和曹嬷嬷。这二人轮番劝说,现今没有消息,那才是好消息。

道理谁都明白,心情却不会缓解。有的时候,裴德音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跨了,可是心理问题解决不了,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好转起来。

直到过了二十天后,一向话少没什么存在感的锦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露出激动和兴奋之色,这表情让裴德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了,紧跟着她的身边也彻底“放松”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等她完全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俞翕那张已现粗糙的肌肤。

人完好无缺,精神正常,脸色红润,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又焦急又激动。裴德音知道这个“砍”是彻底过去了,她顿时觉得力量又回来了,只是她大脑觉得,和身体觉得可不一样。她想起来,身体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俞翕扶着她,这才能靠坐在床头。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怪不得身体绵软难受了。之后的几日,她安心调养身体,目光粘在了俞翕身上。俞翕感同身受,除了必要的如厕和洗漱,几乎都和裴德音粘在一起。两人低语着幼时的趣事,长大过程中的糗事,旅行途中的异事。不时的低笑传出,锦儿、曹嬷嬷、倪宏她们十分识趣,躲得远远的,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否则真要听到这二人的谈话,肯定会被惊吓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都知道一点心理学,这段时间是心理重建缓和的时候,她们都不急,要彻底地将心底的阴霾给铲除,否则日后会有隐患。直到五日后,裴德音觉得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这才不急不慢地询问起来。人只有在轻松的状态下,才有心情“八卦”。

俞翕见她身体和心理都已安康,跟着兴奋起来。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整个过程,到了金沙关外被当兵的例行盘查时,就有人似乎认出了公主,急匆匆走了,不大功夫来了位将军亲迎公主进关。其余闲杂人等都被留在了关外,包括真正的商旅和过路客。俞翕和她的商队自然属于闲杂人等,他们根本没能进关。只能眼看着公主带着她的几位嬷嬷和婢女进去了。她不敢问也不会问的。来的路上公主就暗示过她,刘锋和那两个暗卫,恐怕是皇帝找个由头随时监视她们这些人的。

泰和也不是吃素的,竟想到了个歪点子,给那三名暗卫剃了胡须,易容扮做了她的嬷嬷们。虽然有巧手化妆的婢女在,但那三名暗卫也着实让人发笑。

不得不说刘锋和他两名手下都是能屈能伸的人才,不但没有半点不快,而且装扮上后短短几个时辰就将嬷嬷的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知道这三人是男子,俞翕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三名长相逊色的中年老妇人而已。她还发现一点,刘锋对于能跟在公主身边,竟是十分感激的。仔细一想她便明白了,无论是监视还是戴罪立功,在公主身边才能发挥作用。这是公主给刘锋的机会,他能不高兴嘛。至于为什么要戴罪立功,从公主的只言片语之中,她推测出此处暗点早就被公主控制,传出去的消息自然也只是公主让他们知道的。

刘锋也是个“背锅侠”,他听命于皇帝,忙于监视全国各地让皇帝不放心的官员和驻军,更要监视京城内的一切,甚至包括皇帝的儿子们。别的不说,但就论大晟朝这广袤的国土,多如牛毛的官员,仅凭这点暗卫的人手,那是强人所难。皇帝也深知难处,他已经几次扩大了暗卫的队伍,引得朝臣下手私议不断。几代皇帝以来,暗卫这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暗卫名义上是专为“暗中护卫”皇帝的队伍,实际大多的任务是为给皇帝办“私事”的。这“私事”究竟是什么,朝臣们心知肚明。扩大暗卫人手,自然会引起朝臣们的心惊和猜忌。皇帝也不得不顾忌这一点。

这就导致刘锋几乎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他只能优先派出人手去办理皇帝重视的事情。至于已经安逸太久的边关,也只能撇在一旁。不是说不关注,只是说一直都收到平安消息,他便没再细究。结果现在出了大篓子,也只能他来背。如今公主给他机会,只要成功,且不说他的职位能否保住,至少性命保住了。

俞翕是很钦佩公主的手段和“演戏功底”,虽然刘锋有监视的任务,可对公主还是异常感激的。这样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了。暗卫头子记着公主的恩情,这手伏笔将来怕是会有用处的。

这分析裴德音表示同意,又问后来呢?后来——俞翕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完全不知道,只是从公主偶尔泄露出的一丝信息猜测。她估计还没到金沙关时公主就连上暗线,在城门外“演戏”就开始了。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过来,无论如何主帅会亲自迎接,而且会在帅府这样既安全又不会走漏消息的地方接待。她猜这恐怕也是公主的意思。公主借口微服便可以轻易让主帅带人进帅府。

只是有一点,私下会面时,双方不可能带太多的人。主帅身边只有两位亲信,而公主则身边则有三位嬷嬷和位贴身丫鬟,毕竟身为公主,即便是微服,也还要有些排场的。其余人等只能在外宅候着。不过俞翕肯定三位嬷嬷中有一位必定是刘锋假扮。而主帅即便想到这几位婢女嬷嬷身怀绝技能保护公主,也绝对想不到公主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

翻脸打斗的事情,公主也只说了只言片语。主帅身边的亲信武功高强,主帅本人也有一战之力。公主这方要做到神速解决,而主帅这方只要做到惊动府里的护卫士卒,拖延片刻,救援便会到来。难度当然是公主这方大了。四对三,公主是没有任何战力的。怎么看都该是公主这方输。不过皇帝给公主的暗手就在这时显了出来。就在公主命令动手前一刻,进来一名主帅的亲信,说是有要事回禀,等凑近主帅时贴耳汇报时突下杀手。身边的两名亲信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刘锋和另两位嬷嬷给斩杀了。

“这场戏”肯定是是公主“导演排练”好的。那名埋伏的亲信知道主帅的大印和令箭在何处。公主便用主帅的名义让自己人接管帅府,将驻扎在城内外的重要将领全部召来。帅庭接见宣读圣旨时出现混乱,厮杀和清洗是必须的。总之公主想杀的人都没有活下来。随后公主让自己人暂且接管了金沙关,便带着其他人出关回京复命。

俞翕和裴德音都觉得混乱的出现怕也是公主的手笔。只是两人都不解,既然皇帝在金沙关另外埋有“棋子”,为何不向皇帝密报呢。无人时俞翕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过公主。

其实泰和也心惊,她故意借着皇帝的口吻责备过那名亲信。那名亲信也是冤枉,他是主帅的亲信不假,但重要的事情主帅都是要和极其心腹的谋士商量。那种秘密场合,是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人。身为亲信也只能站在门外护卫着。其实他也有所察觉,不过没什么证据,只他一人暗中调查那不但需要时间,而且难度极大。他也不能只凭军中的一些风言风语就去密报,若是查无此事,会让皇帝对他不满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让泰和感到庆幸。但这得意的嘴脸在俞翕的眼中却是万分胆寒。这事情当中,有多少人是被构陷而故意杀害的?只是因为站队的不同。甚至就连和蛮人勾结这事,她都不敢细想。只想着尽快回家和裴德音团聚。可惜没有公主的命令,她什么都不敢做。

而此刻,公主心里志得意满,面上却依旧表情沉重,她让刘锋负责在金沙关收集罪证,派一个暗卫回京报信,留下一个暗卫“保护”自己立刻回京,以此表示自己不愿插手军政之事。这样的安排让刘锋和两个暗卫十分感激,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不让公主插手,这不合皇帝的意思嘛。对于公主的“懂事”,刘锋也隐晦的表示了自己示好的态度。不过俞翕和裴德音同时分析,这罪证恐怕也是有意安排出来的。

回京的路不急不慢,俞翕再如何焦急也没有用,更不敢派人私自送信报平安。直到过了宝丰城,又陪了两日,公主这才发话让她带着商队回去。她这才敢快马加鞭飞奔回来。

裴德音听完这一切后,沉默了。俞翕的经历看似不惊险,但她就是个被完全摆弄的“棋子”,核心的事件插不上手,可如果被连累,那怎么死的怕是都不会知道。她们两人在现在完全是属于两眼一抹黑的阶段。不行,后路必须马上安排上。她将自己的意思和俞翕说了,俞翕也正有此意,两人同时想到了辛芹和习武。商量后决定过几天先去探探口风。

这几天内府衙传来消息,钱知府倒台了。曹嬷嬷隐晦的提了一句,俞裴二人这才知道新来的知府是公主的人。不过二人现在不想关心这些,让人备车去找辛芹、习武她们。下人们包括曹嬷嬷,都以为这二人是出去散心。担忧了这么些日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个乡村小院,俞裴二人紧绷的神经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在得知习武和辛芹有要孩子的打算,二人心中一动,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的将此事包揽下来,借着这个话题提到了“变天”,然后又引到了退路一说。

习武和辛芹爽快义气,当即应下,并定好,此事只有她们四人知晓。本来俞裴二人是想着夜深人静运些钱财,回去一想,她们没有自己人,在公主的监视下这样做反而会引起怀疑,不如大大方方做出时常去散心串门的样子,在身上暗中带些值钱的珠宝金银交给习武她们。

至于孩子一事,她们交给了曹嬷嬷去办。曹嬷嬷倒是高兴,有了孩子这才更像正常男女的家庭,更不会让人起疑。郑氏和铁家两口子均是同意,只有不知真相的史老太太替她们高兴。

在此期间习武她们村正巧出了件丑事。里正陶家的二儿子被勾引着赌博输了银子。习武故意朝俞翕借银子,裴德音让锦儿拿出派头去训斥了里正家一顿。锦儿虽然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到底受过训练,更何况是面对一群布衣。那严厉的做派,让村里人胆寒,让里正一家羞愧难当。这事直接导致了习武当上了她们村的里正,正好更加方便了四人的计划。辛芹对于俞裴二人极度信任还是没有底的,抽空又跑了趟城内,得到了裴德音的“解释”后才有些释怀。

不过这时的俞翕倒是有些暗自后悔不该让裴德音在此时假扮怀孕。自入秋后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便是皇帝身体不大好了,朝局肯定更加混乱。现在已经是深秋,眼见着就要入冬,也不知道这个寒冬能不能平安过去。

紧接着习武和辛芹那边又传来消息,宝丰城进来几个江湖人,是辛芹的仇家。可蹊跷的是,俞翕派人去查,竟找不到这几人的落脚处,好像这几人进了城就人间蒸发了。这让大家微微警觉起来。如今这世道正是关键时刻,稍加失察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可直到了腊月,又过了新年,那几个江湖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俞翕和裴德音不敢掉以轻心,努力“经营”着宝丰城内的产业,同时又在城内或城外各交通要地收购了几家酒铺茶肆做为暗点,甚至在府中修了出去的暗道。二人早商量后要将此处“建设”的固若金汤,甚至是万无一失。

在这期间,刘锋带着暗卫来过一次,奉圣旨接霍大夫入京。因为有了过错,他被抹去了官职,只是皇帝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所以他还在留用,仍然是暗卫的头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替代。

霍澄和他的女儿早先被俞翕送到了暗处,借口是霍澄打听到亲戚的去处,带女儿去探亲了。至于去哪儿了,只有个含糊的北方地名。刘锋也没有追究,只是晦涩提了句京城的状况,提示俞翕已经被认作是公主的人,如今要加倍小心。这也算是对公主的恩情投桃报李吧。

之后刘锋便告辞了。从此人敷衍的态度可以看出,皇帝恐怕大势已去,刘锋也在拖延时间,就等着京中最后的胜出者。

到了三月初,“孩子”平安降生。京中传来的消息越发让人不安。俞翕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等孩子百天身体强壮些,就让裴德音带着孩子和辛芹母子一起,借着去寺庙上香祈福的机会先溜走。然后她和习武再找个由头离开。否则一起离开定会引起怀疑。

然而到了四月,京中局势大有一触即发的危势,宝丰城内的气氛也诡异起来。俞翕不愿意再等,到了月底,俞翕当机立断,计划提前。在这之前,她早让铁家两口护送着郑氏和史老太太回了山里。这几人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这也让她放松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目送着妻子出府,俞翕感慨万分。没想到她在古代竟然有了恋情,竟然有了家,还是和她曾经的“对头”在一起努力地活着。这让她有成就感的同时也在心酸着,曾几何时,她们二人哪会这样的狼狈惶恐?好在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能理解和支持自己。她暗暗给自己鼓气,无论如何她们都要一起平安的、好好的活着。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回到府中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曹嬷嬷就急匆匆过来了。城内剧变,守备带军进了城,俞府外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已被团团包围。

公主给的护卫本身就不多,为了裴德音她们的安全,俞翕还让护卫全部跟了过去。她本以为在府中应该无虞,哪知李通判和守备勾结,竟然做出这等疯狂举动。昨晚她接到消息说知府出城去见上司,她竟大意没有深想,实在可恶,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府内只有倪宏护着俞翕,就算从暗道离开,城中各处要道皆有士兵把守,也难保不会被发现。

曹嬷嬷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让倪宏假扮俞翕,带着小厮去醉仙居吸引目光。而自己则坐镇俞府,要不然那些普通下人发现主子突然不见了,还不乱起来,这一乱肯定会泄露俞翕离开的消息。等俞翕暗道出府逃入最近的暗点后再想办法伺机出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俞翕一人行动肯定会有危险,但府中也只有倪宏和曹嬷嬷是知情人。其余下人不过是普通百姓,把他们卷入进来,怕会坏事。

俞翕同意冒险,她这副身子是打猎出生,体力还是不错的。说实话她还是非常感激曹嬷嬷和倪宏两人,关键时刻,这两人愿意替她卖命,但就这一点,她也会记一辈子的。果然外面的目光被倪宏和曹嬷嬷她们吸引过去。俞翕从暗道溜出府邸后果然没有遇到阻力,只有在大道上见到寥寥几名士兵,躲在暗处听了只言片语后才知道大部分都被调到醉仙居和跟踪曹嬷嬷去了。这一带她十分熟识,很快就来了暗点,是一处名义上要和醉仙居打擂台对着干的新酒楼。

心情稍定后,俞翕只是粗略的想了想,便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不是要抓她,而是要抓她身边的人来威胁她去做对公主不利的事。等到什么时候控制住裴德音她们,守备和李通判便会带兵去俞府逼迫了。糟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出城去召集城外的暗点人马。可是城里现在又是到处士兵把守。难道是曹嬷嬷和倪宏出事了?从传来的消息看,俞府尚且安稳,醉仙居那儿也没什么动静,说明守备和李通判也不是傻子,一时被调离后又马上回过味,害怕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重新在城中布置起来。

她正焦急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午时习武竟然来了。她来不及向解释,直接问习武能否带她出城。没想到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专营和办法,假借着给媳妇拿药催奶,给熟识的衙役塞了银子便进城了。她瞬间想到了办法,扮成回春堂的大夫,借着霍神医的名头,轻松地出了城。霍神医离开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声张,回春堂靠着两名“大夫”和霍神医弟子的名头撑着,当然这都是自己人,也是安排的后手。也许永远用不到,但只要能用到,或许就会管用。

不过此刻俞翕没心思想太多,她一心挂着裴德音,却万没想到习武的凶残让她印象太过深刻。人是被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她也足足做了三天的噩梦。不过待在习武家的小院中,她还是觉得安全感十足,毕竟她可见识了这家伙的武力值。

待在别人家,自然不能像主人那般放肆。俞翕和裴德音在此时还是紧绷神经,一旦有细微动静,她们立刻要拉着习武、辛芹跑路。不怪她们成了惊弓之鸟,实在是那血淋淋的打斗场面让她们无法释怀。当时危急之下,就连锦儿都亲自出战,只留有那两个武功不强却善使毒药的婢女跟着裴德音。这也是有用意的,在受辱或被逼迫之前,使毒之人便能让人瞬间毙亡。一来裴德音不愿意吃苦受罪,宁愿选择最终之路。二来没了把柄,公主也能安心。可惜的是,护卫们为了她,或重伤或丧命,甚至锦儿失了一条臂膀。虽说没人会有怨言,但到底她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十日后变天的消息传来,大晟朝迎来了从古至今的第一位女皇帝。曹嬷嬷亲自带人过来接她们,喜气洋洋。至于守备和李通判怎么被肃清的,曹嬷嬷没说,她们也没问。还是到了俞府见到了重伤的倪宏,这才听到了真相。那时俞翕刚出城,守备和李通判就接到命令要对俞翕下手了。恐怕是裴德音被抓的消息传了过来,他们想以此要挟。倪宏被当做俞翕,自然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倪宏没有细说,但俞裴二人也不难想象当时的凶险。好在知府带兵回来的及时,这才堪堪保住了倪宏的性命。

至此,倪宏重伤,即使恢复,武功也大不如前。而锦儿更是断了一臂,成了废人。两人养好伤后自觉没了用处,向俞裴二人请辞。俞翕和裴德音哪能答应,最后还是拿出主子的派头命令她们一如既往地贴身伺候。这二人拗不过主子,只得暂且留下,发现俞翕和裴德音对她们的态度和以前一般。特别是裴德音,告诉锦儿好些身残志坚的励志故事,灌输着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这让锦儿渐渐适应起来,性格也跟着开朗,尽管还是不怎么爱讲话,但明显笑容增多。经此事件,二人对两位主子更是死心塌地。

时光如流水,俞翕被封为了皇商。这消息在宝丰城一带都传疯了。来传旨的队伍中还有那位熟悉的余嬷嬷。当时几人私下会面畅谈时,这才说到了京中发生的变天之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71、第二十六章

余嬷嬷不可能说得详细,有些事还不可言传只能意会。即便这样,俞翕和裴德音还是推测出了大概。

皇帝在回京后首先是秘密召集了御医来替他诊断身体。能进太医院的人肯定都是有本事,但不见得都有胆量。个个说得含糊其辞,气得皇帝大骂他们无能。之后皇帝暗中让人请了民间的名医,带到了京中的秘密据点,在那里接受了诊脉,得出了和霍大夫一样的结论。这下皇帝怒极,一面调理身体,一面命暗卫私查。公主这边传来的好消息,让他颇为欣慰,只是私下口头上表扬了一番,便没了动静。

公主面上没有在意,回到府中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也许是这态度让皇帝满意,陆续赏赐了公主许多御用之物。有的官员以僭越为由弹劾公主,俱被皇帝压下。期间公主也没有任何动作和反驳。

原以为会风平浪静一阵子,哪知皇帝看到刘锋带回的证据后当即昏厥过去,这又惹得朝局动荡起来。皇帝醒来后立即下旨彻查,铁腕血腥,毫不留情。刘锋因着将功折罪,虽被撤了官职,但因为皇帝用久了他,到底还是觉得忠心顺手,特批让他留用查案。其实也是给刘锋个官复原职的机会,他又岂能不卖命。这下京中更乱了。也是,但凡只要不是极度昏庸的皇帝,谁也无法容忍自己的江山受到危害。这鸡飞狗跳的日子惹得京中官员人人自危,那几个夺权的皇子自然也是压力陡增。各个势力之间相互打压、相互指责、相互嫁祸、相互甩锅,总之,那段时期的京城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据说午门外斩首台上的血就没有干过。至于这中间是否有人被冤枉,身为公主的贴身嬷嬷就只能告诉你,反正公主的目的是达到了。

最为搞笑的是,高压恐怕的时间长了,总有人会先绷不住的。有个愚蠢的皇子怕查到自己头上,真的想出了给皇帝下毒这等蠢主意,而且还付诸实施,竟然成功了。可想而知皇子被揪出来后皇帝的震惊和气愤,这一次更严重了,吐血昏厥过去。宫中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好在皇帝只进食了一口,中毒并不深,醒来后京中的血雨腥风更上一层。也间接做坐实了霍神医所说皇帝被下了慢性毒的事实。

在公主的暗中引导下,下毒和勾结蛮人之事牵连到各位成人的皇子,甚至有几位半大不小尚未听政的皇子以及背后的母家都有牵扯。皇帝是极度的震怒。儿子们、老婆们、臣子们都盼着他早死,换做任何一个人,这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天子的威严。但是他也不能将所有人都一杀了之。有的只是被牵连,有的只是被波及,有的尚查无实据,这要统统都杀了,那整个朝廷会没了大半官员,他的儿子们也会少了一大半。整个大晟朝可真的就要全乱套了。但是不杀,他又不甘心,天子的颜面何在!君辱臣死,那些不忠不义的臣子本就该死。

就在皇帝既愤恨又无奈之时,看到了守在床榻边的公主。他似乎有所意动,又犹豫不决。在夜深人静之时无意识地向身边的大太监说出了口——“若是某事,身边人皆牵扯其中,无人可信也无人可答,该如何是好?”

福安似乎是无意间给出了个回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局中人不能解答,干脆就找个外人吧。”这话是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谁也不得而知,只是皇帝听后精神一震,选中了个局外人,便是裴德音的父亲——大儒裴观。

裴观年轻时和尚在潜邸里不得宠的皇帝颇为交好。等皇位坐稳后,皇帝也有意拉拢裴观。但裴观的志向是在育人教书,皇帝也喜他淡泊明志,也觉得有这么一位饱学之士为大晟朝培育栋梁之才确实不错,便下旨嘉奖了裴观。这也是裴观名声鹊起的最大原因。而且裴观学识渊博、见识不凡,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学生,他对朝局肯定有所了解,却也和朝政少有牵扯,正是皇帝解惑的最佳人选。

会面的地点还是在京中的秘密据点之内。裴观接旨时万分震惊,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想到小女儿和女婿被认定为长公主的人,此刻又得皇帝秘密召见,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微妙。他的妻子和小女儿自然会有家书来往,只是局势不明,为了避嫌,他不让妻子多给小女儿去信。他相信以小女儿的聪慧会明白当爹的苦心。果然这一年多小女儿也不过只有寥寥几封来信。其实他不知道裴德音不来信着实是因为要么太忙,要么太揪心,压根没时间去信。

皇帝并没有直接开口求助,天子的颜面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拐了个弯,借口富家翁为子嗣继承问题担心,长成的儿子们不孝无能,幼子中到有一两个显出聪慧,只是年纪让人不安。这般明显,裴观如何应对?他暗中仔细观察了皇帝说话的神色和语调,说到幼子时口气和神色均有欣慰之意,可见皇帝心中的天平倾向幼主继位,却又担心主弱臣强的局面。

裴观瞬间想了很多,言语却不敢放肆,只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回道——找个忠心辅臣。不过这也是难事,即使现在忠心,但也不能保证永远忠心。果然皇帝开口说,下人们心怀鬼胎,亲戚们各有算盘,都不是最佳人选。然后皇帝话锋一转,很突兀地说起了在民间听到的女子掌家护家的故事。

须臾间裴观福灵心至,想到了自家小女儿和女婿,更是联想到长公主,斟酌着开口回道——不失为好主意。他猜测皇帝的心中所想和绝大部分人一样,女人只要不出嫁就是属于本家族,让女人替家族掌权,即使做大做强,也不怕女人会篡权,因为这世道便是如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丈夫和儿子的女人,只能听令于家族和父亲。再如何有本事,将来所得也只会归于家族的男性继承人。但凡有点异心,宗族不会同意,世道不会同意,读书人不会同意,天下人都不会同意。翻不了天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帝微微点头,似乎同意裴观所说。之后便扯起了闲话,更是隐晦的提出将来会让裴观成为帝师。裴观心领会神,也是隐晦地谢恩。这个时候最好是要顺着皇帝。一个已经开始为身后事做准备的皇帝,是很容易对任何人下死手的。也不怪皇帝对那些成人儿子极度失望,任何一个父亲对不会对巴望着自己早死的儿子还会存有希望,更何况这是帝王。皇帝这是想培养幼子,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济,所以留了后手,想让长公主辅政。只是这位长公主——从秘密据点出来后的裴观细思极恐,为什么长公主早早的就将俞翕收入麾下?甚至在更早之时,这位公主是不是就在布局?他裴家是不是也是不自知的成为了公主的棋子?此刻走在路上,他觉得腿都是软的,后背的衣襟早湿透了。真是太可怕了。若真是这样,那这位长公主将来的野心,恐怕皇帝都会看走眼啊。

至此之后,皇帝一纸诏书,大力提拔了长公主。让公主插手了朝政各处,到了后来甚至连拱卫京畿的御林军和守护皇城的禁军都被公主掌控。公主成了大晟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皇帝身体江河日下之时拟了两道旨意,一道的内容自然是指定继承人,让公主辅政。另一道的内容则是为了控制公主,借口钦天监之言,辅政的代价是不准公主出嫁有子嗣,当然也保证将来还政于皇帝后,皇帝不准对公主下死手。

可想而知,这两道旨意不会让泰和满意,不过为了将来的目的,她还是忍了,顺便还给自己谋了好处。她利用皇帝此刻的愧疚之心,让皇帝同意斐玉芙陪着自己。换而言之,女儿可以不嫁人,但是不想孤独终老,斐太师家的女儿一向和自己交好,女儿希望她能陪女儿一辈子,到老了也好有个伴能说说话。这一点对皇帝来说只是件极小的事,别人家的女儿,他才不会心疼。当下召来太师,拐弯抹角敲打了太师一番,隐晦地提出了要求。

斐太师听了欲哭无泪,你女儿不给嫁,我女儿也要“陪葬”,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可是他不敢抗旨,普通世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皇帝则是相反,为了给后来者一个安稳的时局,越到最后,皇帝手段也越狠毒。如果抗旨,皇帝来个绝狠的,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他全家,单留下下他女儿。等新皇登基,公主再给个平反,女儿还不对公主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但代价却是他一家的性命。再如何权衡,舍了女儿都是必要的。

皇帝和公主都很满意太师的态度。这老家伙圆滑狡诈,从他在夺嫡当中不站队的表现就知道,他不想让家族牵扯到势力之争,这也更加说明他想让整个家族能长久享受富贵权势。因为夺嫡之争,跟对了人,是能更进一步,但要跟错了,可就满盘皆输。只有两方不下注,将来的新皇挑不出错,这能存活更长时间。这道理皇帝这父女俩心知肚明。

再后来,皇帝驾崩,遗旨成了公主登基。那两道旨意怕是早就化成了灰。至于怎么做到的,皇帝最后昏迷的几日,朝廷上下,皇宫内外,早就全是公主的人了,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民间耳目通灵的裴观也在紧盯着朝局,原以为这位公主最多会做到只手遮天的摄政,没想到竟直接登基了。他讶异到极点,更令他没料到的是,原以为女子为帝会引来极大的动荡,却不想新皇手段雷厉,最先收服的一向都是私心最满的宗室。

女帝昭告天下的诏书细数了夺嫡的那些皇子们的罪状,先帝的痛心疾首,也怕幼子继位,帝弱臣强会引起大乱。故而仿效民间习俗,让女子继位。不过诏书中也说了,女帝不可以和男子成亲,不可以有子嗣,将来继位的必需是宗室子弟。若有违背天下皆可讨伐诛之。

据说当时女帝宣读先皇遗旨后,就立即下旨成立皇学院,选宗室三到十岁的幼童不分男女皆进院学习,以便考察资质,只是为大晟朝的基业万世不倒。说白了就是考察将来的继承人。这一出当即将准备闹事的宗室给镇住了。这些已经成人的宗室如果不造反,绝对是继位无望,闹事也不过是为了浑水摸条大鱼。但女帝这份圣旨让他们的儿孙竟有了继位之望,也许他们有生之年能当个隐藏的太上皇呢?这诱惑,宗室谁能抵得住呢?当即表示拥护。

朝臣们当然有激烈反对者,女帝手腕铁血毫不留情,只是不祸及家族,这一点也让涉及夺嫡不深的大部分摇摆臣子暗中放了心。毕竟当官的几乎都是墙头草。宗室和大部分臣子安稳了,兵权也在手,那几个失势的皇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呢?等待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唯一让裴观的疑惑的是,先帝的圣旨中竟有一条是给斐太师的女儿按了个女官的官职,入后宫,辅助女帝管理后宫。不过这一点是一笔带过,在夺嫡争权面前不值一提,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裴观也不会深究,因为很快一道宣他进皇学院讲学的圣旨就让他忙碌起来。估计只有那位斐太师会绿了脸。不过是先帝给新帝留的一个玩伴而已,算是种补偿吧。天下人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只有俞翕和裴德音明白其中的奥妙。

不过如今的两人蜜里调油,已经顾不上外面的风起云涌。经历过生死,一切都已经看淡,唯独已经在孕育中的感情破茧成蝶。说来也奇怪,爱情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两人没有任何定论,回想一下过程,似乎两人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浓烈、特别的心动、特别的表白,就在这样险峻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的惊险经历中自然而然的生成了。这到底算不算爱情呢?是抱团取暖还是吊桥效应?不过两人都明白,如果还是在现代,这种爱情绝无可能。其实也这让裴德音有微微担心,怕激情减退或环境改变,爱情便会消失。俞翕却完全不担心,用她的话来说,烦那么多干什么呢。看人家习武、辛芹,又算哪门子所谓现代人口中的爱情,但遇到险境还不是一样舍命去救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些道理,裴德音都明白,只是她又提出个问题——那要回到现代,我们怎么办?顺其自然,俞翕只回答了这四个字。能不能回去还是未知呢。

随着日子的流逝,回去的几率越来越小。麒麟山上秘密的藏宝地点也随着安稳的生活渐渐被淡忘了。俞家已经成了当地的首富之家,连带着习武辛芹都跟着占了光。

十来年后,大晟朝在女帝的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北蛮被打得一退再退,周边的海域岛屿和无人管理的地方都被收入了版图。内陆和海上贸易兴盛起来。这里面,俞翕和裴德音功不可没。她们向女帝建言了不少方法。为此女帝还特意秘密微服重游宝丰城,悄悄召见了她们,开口的第一句就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俞翕和裴德音相视一笑,裴德音笑道:“皇上就当是上天派我们来替天下女子做点好事的。”

女帝登基后确实颁布了一些对女子有益的条令,只是天下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俞裴二人也明白,若没有剧烈的变革,也只能如此。但剧烈的变革肯定会社会强烈的动荡,这不是她们想看到的。若想安稳过渡,只能几代人慢慢循序改进。只是不知道日后女帝会如何选择。虽然那时她们也已经老了,可她们的孩子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生活。所以在女帝问她们是否见过真正男女平等的繁荣世界时,她们的回答意味深长,“绝对的平等是没有的,但相对的平等是可以做到的。”为了孩子考虑,二人还是说了些现代社会的一些场景。

她们觉得普通的事情,女帝和帝后却听得津津有味。没错,有了帝后,这是女帝唯一激烈为自己争取来的。女帝的皇位坐稳之后,有几个想钻营的臣子自以为摸透了皇帝的心思,便上书请女帝择选皇夫。朝臣们态度微妙,只要有继承人延续江山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谁当皇帝对他们而言都一样。但宗室可就不干了,反应激烈,不过女帝的反应却让宗室满意。女帝大怒,竟直接下了圣旨斩杀了那几个臣子,扬言再有这样的谏言,祸及满门。随后便下了圣旨,给辅助管理后宫的斐玉芙后位的名分,等于是告诉天下人,女皇我招了个女皇后。

这下好玩了,宗室的态度是不痛不痒反对了几声,便没了下文。虽然丢了宗室脸面,但和将来的皇位相比,面子微不足道。大部分朝臣们可不干了,说是坏了国体。女帝搬出先帝的圣旨,又拿被斩杀的那几个臣子说事,借口为了杜绝再有人上书让皇帝择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选个女皇后,让那些暗中的宵小死心。还说若日后再出女皇,便是如此惯例。如此一来宗室更高兴了,不管将来是否再出现女皇帝,他们家里的孩子成为皇帝的几率肯定高了起来。于是宗室和朝臣吵了起来,宗室说女皇和女后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外人管不着。朝臣们说皇帝无私事,必须管。两方唇枪舌剑,女帝稳坐钓鱼台。而那位告老还乡的斐太师和在朝中做官的斐家人就是不出声,也是奇了,一家子圆滑狐狸。最后吵来吵去,也就不了了之。国家繁荣,百姓安乐,文臣武将有荣华富贵,读书人有锦绣前程,宗室子弟更有盼头,谁还能女帝的位置呢。

本来这几年女帝也有点志得意满的感觉,但是听了俞翕和裴德音的一番话后,这位女皇帝和女皇后深深震惊了,提了个问题,“别的文明兴起后真的会对我们予以沉重的打击吗?”

俞翕肯定地道:“一定会,这片土地广袤富饶,在任何外人眼中那就是块肥肉,没人会盯着一块美味的肥肉而永远无动于衷的。因为人性都是贪婪的。”

裴德音接着说道:“固步自封不可取,只有积极锐意地去探索新的世界,新的知识,新的力量,才能永远地更进一步,不落人后。曾经古老华夏文明也有只庞大的舰队,足可以笑傲世界,可惜后来却选择封闭自己,导致了长时间落后挨打局面。整个民族,全部的百姓,几代人都在痛苦煎熬中。后来也是几代人发奋图强,才扭转了局面。但是在世界上也只有这个文明能延续下去,其余的古老文明都被消灭在历史的车轮中。皇上您也不想在几百、千年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认识现在的文字,不知道现在的书籍,只能从所谓只言片语的传说中来想象大晟朝的强大和繁华吧?”

女帝雄心壮志陡然再起,深深地看了俞裴二人一眼,“朕和皇后的名字要流芳万古。”之后在离去之前,女帝突然又问了个问题,“你们会离开吗?”

“不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意思是长时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估计是回不去了。但女帝却撂下一句话,“朕不许。”

望着女帝和皇后携手远去的背影,俞翕悄悄问起裴德音,“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而不敢问,你说当初和蛮人勾结的到底是谁?先帝到底是谁害死的?我怎么觉得总有种巧合在其中呢?”

裴德音摇摇头,“我可没这个胆子问皇帝,只能永远成为谜团了。”她笑了,“不过现在也还算不错。”

“皇帝到底还是皇帝,待在她身边总有一种不安全感。”俞翕也笑了,“你看,她居然说不许我们穿越回去,好像比老天爷还太霸道。”裴德音也觉得好笑,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过还是人而已。不过老天爷还是向二人证明了其比皇帝还霸道,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裴二人已经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裴家主母来过几次,对女儿和女婿如今的处境赞不绝口。郑氏和铁家两口安享晚年,幸福无比。孩子长大后,和习家的那位成了正果,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缘分从小就定下,顺利开花结果。

俞翕和裴德音年纪渐长,事业上也渐渐交给了孩子们,二人觉得有些无聊,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太多娱乐活动。思来想去突然心血来潮,找上了习武和辛芹,一道去麒麟山郊游,找下秘密据点。习武当初为了方便藏宝,在山中密林里建了个木屋,时不时来打扫一下。但真正藏财宝的地方却是处悬崖峭壁中间的石洞里。除了习武,其他三人来到石洞处脸都吓白了。可见这财宝藏有多严实。正好也为以后子孙多留条路。

回去的时候,三人觉得山中小屋是度假的好地方,夏日正好能来纳凉。只有习武反对,觉得夏日雷电雨水很多,山中并不安全。但是辛芹同意,她的反对意见不作数。到了夏日,习武拗不过这三人,给孩子们画了宝藏和小屋的详细地图,说是若几日不回,让孩子们有地可寻。这才勉强说动孩子们。

哪料到这一去,三人竟回到了现代。准确的说是回到了医院。俞翕睁开眼后还有片刻的愣神,直到发现自己身处病房时,突然大喊起来。之后进来一帮子医护人员和家人,一番折腾,得出了个恢复不错的结论。听她母亲在一旁絮叨,她已经昏迷快半个月了。这时她才想起坐下山的游览中巴车出了车祸,所以俞翕又变回了俞希,二十来年的古代生活不过是一场奇怪的梦?

“裴德音呢?”俞希立刻发问。俞母虽然觉得奇怪,还是顺着回答,“在隔壁病房。和你差不多,也是刚醒不久。”

俞希眼眸一亮,不顾劝阻,挣扎着爬起,即便手脚发软也咬牙来到隔壁,见到裴德音的那一刻,她首先就问:“你是裴德音还是裴得荫?”

坐在床上的女子眼神发亮,笑着反问,“你是俞翕还是俞希?”

说完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一旁的家人觉得莫名其妙,可两人就是不解释,他们也没办法。又调养了两日,医生确定二人身体没有问题,便同意她们出院了。这时二人才想起了习武和辛芹。也不怪她们,这种强烈的转折环境和事实,足以让她们欣喜到忘记一切。不过两人心情平复后立即就着手找人去打听辛芹和习武。

辛芹的消息容易打听到,现代名字叫辛秦,这次车祸幸存的只有她们三人,还是住在同一家医院,只是俞希和裴得荫是住在豪华病房,辛秦住在普通病房。三人几乎同时转醒,同时出院。也让人啧啧称奇。三人之后很快联系上了,只有习武杳无音信。

一晃三个月便过去了,就在俞希和裴得荫觉得习武恐怕不可能过来时,竟接到了辛秦的电话,这家伙果然福大命大,随着她们穿越到了现代。奇迹啊。两人迫不及待地约上见面。

俞裴二人有人脉有手段,主动替习武解决了身份问题。至于生存问题,她们替习武在自家公司谋了个保安的职位,也只能如此。一来,她们二人准备脱离自家公司出来创业,因为她们二人的感情在大家族中肯定是有很多磨难的,索性在没有“暴露”前,先一步脱离出来,不受家族控制,在这才有更好的为了。二来,习武基本就等同于文盲,也做不了什么事。

没想到习武拒绝了她们介绍工作的好意,人家初来现代社会竟有勇气去创业。虽然只是开个馒头店,但也是自己的事业。不过门面和资金,对习武和辛秦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俞裴二人义不容辞,帮忙帮到底。之后两人便忙着自己的事。又过了三个月,等两人有了空闲,便起了兴致,想看看习武和辛秦过得如何了。不曾想习武还真有本事,不仅将自己的事业打理地蒸蒸日上,也摆平了“丈母娘”。

说是摆平,其实也就是辛秦的父母没有用激烈手段反对,反而来帮忙经营小店。但是老两口可没有松口说同意,只是他们身为普通人,想不出也没办法拿出太出格的手段,女儿如果想脱离他们也异常容易。过来帮忙,也是因为馒头店有女儿的“股份”而已,给自己女儿挣钱,他们也愿意,但这不代表认同习武。不过拖延时间而已,说不定哪天女儿能回心转意呢?

这既是普通人的悲哀,也是普通人的幸运。俞希和裴得荫就不能这样做了,她们的家人想要干预,手段层出不穷。这也是她们要创业的最大动力。但这也是个麻烦事,她们要创的业不能家族雷同或有牵连,否则家族还是很容易打压她们,最好是能找到家族不能轻易伸手的行业。

最好万万没想到,古代二十来年的经历成了她们最大的助力。尤其是裴得荫,大儒裴观的女儿,自幼学习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要放在现代,那绝对是大家的水准。也不知道穿越是何种原理,还是老天爷给她们的补偿,现在裴得荫穿回古代时依旧有现实人的思想,而古代裴德音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被带回了现代。俞希也是如此,古代的俞翕二十年混迹在商圈里,虽说学识不及裴德音,但眼力可是一流,鉴赏把玩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这要放在现代,会成为鉴定界专家中的专家。

偶尔两人会讨论一下,在她们穿越之前,古代的俞裴二人是不是她们自己?又或者是某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讨论是没有结果的,但她们利用自己的才华,加之现今的文化自信,在文创产业里大放异彩。这个行业恰好是两个家族都没有涉及的产业。不仅如此,家族里的人对她们竟有隐隐的恭维之意,要知道,现在流行的可是有文化的富贵人家。有钱人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个有深度有涵养的文化标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得知两人在一起时,除了两家父母和直系亲属,家族里的其他人也没多大反应,这有点像女帝对待宗室一样,有利可图便事不关己。两家父母反对归反对,却发现已经无法棒打鸳鸯了。举个例子,再如何耍手段恶意中伤,裴得荫书画功底也不可能被抹杀,也挡不住书画界的大佬们对她的欣赏。

裴家较为传统一点,幼时的裴得荫自然是要学习琴棋书画,虽然她很有天赋,学得十分不错,但这不过是增加大家族女子身上的筹码和亮点,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可不是为了成为专家和学者的。将来还是要回归到家族挣钱的生意上来。初时裴家父母见女儿辞职创业,以为女儿从来没有叛逆过,现在只是叛逆期来得比较晚,在社会上碰了壁自然会回来。没想到裴得荫闯出了名堂,幼时为了所谓将来增加文化涵养所学的东西成了谋生手段。最让他们吃惊的是,他们的女儿不知何时一跃而成了书画大家。可和俞希的事让他们头疼。也不知在外人面前是颜面有光,还是颜面尽失。

俞家也是如此,到最后,两家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选择不闻不问。

至此,俞希和裴得荫才真正解脱。两人的事业越做越红火,与此同时,习武和辛秦也过着幸福的生活。四人常常相聚,谈天说地,唯一感慨的地方便是那对留在古代的女儿们了。几人一商量,如今年纪到了,正好可以再去收养孩子,以慰寄托。

这事还是俞希和裴得荫去办。很快手续办妥,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被各自领回了家,起了同样的名字。神奇的是这两个孩子越长越像古代的那两个孩子,过两年再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四人欣喜之余也觉得安慰。至于这两个孩子长大后是不是能再续前缘,那就交给未来吧。

——本故事完结!

', '')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翻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