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翕的待遇则是完全不同。说实话,她是第一次在心里完全没有底的情况下踏入衙门的。好在陪同的倪宏脸上毫无异色,并拿话宽慰道:“爷您放心,早打点好了。今儿您见的司狱也给了钱,万无一失。”
这话让俞翕定了定心。这才有力气跨进衙门。狱房里那名司狱正等着,他也是普通长相,微胖,看上去似乎是好说话,只上下多打量了俞翕两眼,便在文书上盖了公印,然后打发一名小吏带她们去马料场。
俞翕彻底放下心,拱手朝司狱施礼,带着倪宏朝外走去。拿着文书的小吏颇为吃惊,他家上司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打发了?司狱看出小吏的表情,冷笑道:“别多问,有些人,你我是惹不起的。你速去速回,别多耽搁。”
小吏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点头,赶紧跑了出去,追上了俞翕二人,态度十分和善,甚至主动给找来了三匹马。有了马匹,出城去马料场快速多了。
马料场顾名思义是马匹贮存草料的地方,而这里的草料尤为重要,是专给和北边蛮人对抗的部队里的军马预备的,容不得一丝差池,所以这里是属于府衙和军营共管,也是个油水充足的地方。
管这里的小吏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场头,便是如此,也是颇有威风,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只是这人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风,笑容满满,态度恭敬。他显然认识小吏,先小吏打了个招呼,从小吏手上接过文书,寒暄了几句,算是交接过来。
往常带犯人过来,场头都会请小吏进去吃喝两杯,今儿却一反常态,似乎是要打发小吏赶紧离开。
小吏能当上司狱的心腹,也是心计满满,又想到上司交代他别耽搁,当下抱拳告辞,只是走之前为难地看了马匹一眼。俞翕领会,笑着让人牵马而会,顺便让倪宏给他塞了几两银子。小吏笑容满面,扬鞭而去。
之后场头才然后微微弯腰,看向俞翕,拱手说道:“您就是俞公子?”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倪宏一直跟在后面,明显的奴仆做派。
俞翕下马拱手道:“在下正是,请问您是——”
“不敢当,小人不过是这里的场头,管着喂马的草料而已。”场头笑道:“这里荒僻,没什么好招呼公子的,就不请公子进去了。”
俞翕明显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公子不过是仗义顶罪才来这里的,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几个月万寿节大赦,公子必定会被赦免。”场头说道:“公子还是回了宝丰城,每月月初喊个奴仆过来点个卯,应付一下差事便可。”他说这话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俞翕一时竟有些语塞,好在她反应快,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这可会让大人您为难?若是为难,在下断不会这么做。”
场头听见“大人”这声称呼,笑得越发灿烂,“公子说笑了,您是何等身份,怎能让您委屈住在这儿。再者,小的这样身份,哪敢胡乱做决定。上面早有吩咐,您大可放宽心。公子这样的人品身家,也不需要有任何担心。”言外之意,就是你手中有钱,背后有人,早就安排好一切,和那些无权无势的穷酸罪犯不一样,根本不需要逃跑。
“那就多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在继续作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俞翕看了一眼倪宏。倪宏会意,掏出些碎银子塞给场头。
场头眉开眼笑,假装推辞了两下,便银子塞进怀里,说道:“公子请回吧。哦,有件事忘了说,公子还需将宝丰城中的住址告之小人一声,若有什么动静,小人也好派人去通个信。不过公子大可放心,这也是为防万一之举。”
“言之有理。我这些日子住在通达客栈,过几日我在城中置办了宅子后,必定派人过来送信。”俞翕又和场头客气了几句,场头也是大方,命人驶来一辆小马车,带人回城。
这一趟好似出门逛了一圈。说实话,俞翕心里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些疑问不清楚,请教倪宏道:“既然都打点好了,为什么不在府衙直接就让我回去,非要出城跑一趟?”
倪宏小声详细解释道:“爷您有所不知,这马料场是府衙和军营共管,府衙负责将玉米、豆类、麸皮、干草之类的饲料运进来,而送到北面的军营就要靠当地驻军。这本是防着军政勾结的,只是这样一来,若是马料场有了什么事,也是最容易扯皮的。所以爷您必须要跑这一趟,做做样子。将来真要遇到什么不利之事,府衙和驻军都可以推到对方身上,扯来扯去,扯到最后,最容易不了了之。双方岂不都安全了。”
“原来如此。”俞翕点头,这勾心斗角可是从来不分古今的。她心中一动,故意问道:“这事万一有人追究起来,可会影响到公主?”
倪宏低声道:“爷您大可放心,皇上都知道您的事,即便将来有人想从您身上找出对公主不利之事,这也是痴心妄想。”
这件事皇帝知道,公主又当面说收俞翕为己用。那上下打点一下,自然无可厚非。有皇帝这个最大的靠山在,无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攻讦公主。但这并不是俞翕要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在茶馆面圣见驾就为了让她在皇帝面前过个明路,好正大光明的替公主行事。之所以这样发问,就是想知道倪宏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那很明显这人就是公主的心腹。
倪宏似乎不知道俞翕的用意,问道:“现下还不到午时,爷您是否要四下逛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摇头,这一趟下来没花多少时间,她却有点疲累。回到客栈,让倪宏拿了点小钱打发了马夫。才进房间,早在等候的郑氏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俞翕大致将情况说明了,惹得她不住地念佛号。
裴德音没怎么开口,等用过午食回了房,亲自给俞翕沏了茶,开口道:“你看上去有点萎靡。”
“唉,心累。”俞翕详细地说了上午发生的一切。
“正常。上面一句话,跑腿的担责的,都是下面的人。他们当然要小心防着出事能摘除自己,这才让你做样子呢。”裴德音总结的很到位,但俞翕还是郁闷,“道理我都知道,但这心总是虚的。公主派人在我们身边盯着,正常。可派心腹过来,唉,我就怕公主在谋划什么大事。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小官小吏的都知道避险,你说真要出什么事,我们可是避无可避。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可不会讲什么法律。”
“给你普及个知识点,封建这个词实际是从西方词汇翻译而来,咱们中国的古代社会可从来不是封建社会。虽说韩非子一点都不被过去的统治阶级待见,但事实上从秦一统后,律法可是统治天下的根基。只是这样的律法常常被特权阶级给无视,现在社会当然也有这种情况,不过是不那么明显,也不那么多而已。”
裴德音突然的话题让俞翕错愕,“这个时候你居然有心扯这个?难道要我表扬你知识点丰富?”
“倒是不需要你表扬,”裴德音笑道:“不过是想告诉你,不想当池鱼,那就只能跳出池塘当上特权阶级。以我们的身份,你觉得可能吗?永远不可能,所以我们要抱上大腿。但这也有风险,极大的风险,尤其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王朝社会。”她反问道:“你觉得这有必要吗?”
俞翕沉默了,当然有必要了,不说别的,单就她这性别问题,一旦被泄露,不光是死路一条,死前肯定是要受到极大的侮辱。连带着郑氏和裴德音,还有她的义父母,甚至连俞府都没得跑。所以即便公主要搞大事,她们已经上了“贼船”的人还能怎么样呢?说她们是身不由己,那是抬举她们了。在那位公主的眼中,她们的命就是公主的私有财产。
“不过呢换个角度想,这也有好处啊。”裴德音缓缓地分析道:“公主的‘大事’若是搞成,你我只要不触了她的逆鳞,基本无忧。不过结合咱们的历史来看,公主搞事下场都很惨啊。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完备的计划,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出来的。大致放向有两点,第一是要尽量掌控身边的人和事,即使公主的‘大事’不能让我们插手,那我们也必须要知道一点,不能完全抓瞎被动等待。第二便是要找到退路。”她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这一路过来,我见到绵延百里的群山峻岭时,我突发奇想,你说在咱们现在那么发达的科技加持之下,搜山寻人都是异常困难的一件事。而在古代,在这里,要是犯了什么事躲进深山,被找到几率极低。现在想想,这也未尝不好。真要到了绝路,大不了进山当野人。”
这话成功逗乐了俞翕,让她的心情成功地由“阴”转“晴”,歪着头笑着看向面前的人,“我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曾经和你针锋相对的场面,好像我和你就是出生在这个时代,恍惚间就过了一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辈子?”裴德音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挺好。”
“真的好吗?”俞翕故意发出疑问句,“万一让你遇到个长相和才华逆天的男人,你也不会动心?”
“你知道什么叫时代的局限性吗?再如何逆天,眼光和思维也只会局限于此,即使有超前,不过是能窥见点未来的皮毛而已。”裴德音秀眉轻挑,“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也不是没见过所谓‘上帝的宠儿’,不过你要知道,我骨子里是个标准的中国人,咱们中国人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谁也不服谁。我可不觉得我比那些所谓优秀的人差。”
“所以你要告诉我,在我们那个时代,你都看不上那些逆天的人,更何况这个时代了。”俞翕哈哈大笑,觉得心情十分畅快,“我承认你十分优秀,但说到做野人,恐怕你就力所不及了吧。”
“你以为我说笑呢?”裴德音正色道:“你仔细想想,这条后路其实是可行的。如果我们能有真正可以信任、且有山林生存经验的人做帮手,就比如你那个义父?”
俞翕眼神猛然一亮,竖起大拇指,“确实可行。不过单靠义父还是有点勉强,毕竟她年纪大了,还有义母要照顾。”
“对,所以这事还不是紧要的,我们还有时间安排。”裴德音微笑着,“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是有退路的。”
俞翕频频点头,心下大定,“你说得对。已经如此,再来烦恼没有必要。歇息一下我就去看看宅院,接下来这几天最好是能找准咱们‘事业’的方向,大致要有个框架才好。”
裴德音见她重新燃起干劲,暗自松了口气。前途不明,她心里也没有底气,但她从来都知道一个道理,真正能成功的人大部分都是首先会给自己留出后路,孤注一掷能成功的毕竟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可幸运这种事情总不会一直光顾你的。她知道俞翕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刚才显得精神不振。当然她们两个都不是脆弱的人,只要给点希望,相信她们能闯出自己的天地。对,她相信俞翕,如同相信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快曹嬷嬷被叫来问话。这曹嬷嬷也是个妙人,很会揣摩两位主人的心意,俞翕刚一开口,她就如实汇报了。这宝丰城城的城北,便是她们此刻居住客栈之地附近,虽是平民混杂区域,但治安却还说得过去,有一处宅院待卖。而城东南是富贵人家居住之地,那里有两处宅院待卖。这三处宅院具是三进或四进的大宅院,护养的颇为仔细,打扫后便可入住。还有两处宅院虽是很大,环境也不错,但颇为老旧,需要修缮一番。
俞翕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先不考虑老旧的宅院。她们需要尽快入住,总住客栈,做事总是不方便。曹嬷嬷似乎知道她们会怎么选择,也不惊讶,领着俞翕到了客栈大堂,叫来早派过来探看情况的奴仆,让这人带着俞翕去相看宅院。
这名奴仆姓古,人称古大,一副平凡样貌,看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俞翕却知道,相看宅院是“重任”,能让曹嬷嬷委以重任的,那肯定是自己人,所以她也没有小瞧这古大,当然也没有青眼相加,只当平常,是主子该对奴仆应有的态度。
古大的脸上瞧不出多余的表情,低眉顺目,亲自架着马车,载着俞翕和倪宏,去往这三处宅院。等到了各个宅院,中人早已等候多时。
俞翕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着问古大,“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相看宅院,所以提早通知了中人?”
古大恭敬道:“是曹嬷嬷要小的通知中人的,她说住客栈多有不便,老爷您必定心急要定下宅院。”
“确实心急。”俞翕哈哈一笑,没多说。对这位曹嬷嬷,她早就没了探究之心,这位必定是公主身边的能人,她何必多此一举。说句不好听的,她的身份其实和这位曹嬷嬷是一样的,都是公主身边的“奴才”,尽管她的现代思想让她心有不平,可事实就是如此。
中人可看不出俞翕所想,只知道这位是个大客户,殷勤不已,介绍的十分详细。这情形反而突出了古大的优点。在中人没有介绍到的微小之处,只要俞翕一个眼神,古大立即将她感兴趣的地方细细说来。口齿和思维十分清晰。
果然人不可貌相,俞翕在心里暗自赞了一句,随后专心探看起来。要看清三进或四进的院子,可不像现代买个公寓那么简单,甚至她家的别墅都不可能这么大。整个下午再加上第二天一整天,她才勉强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去后和郑氏说了,郑氏旁的不管,只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约有三千两,硬要给她。这是郑氏的多年积蓄,她怎能收下,实在推脱不了,只得求救般地看向裴德音。
裴德音最会做人,笑着对俞翕说道:“这也是母亲的心意,不如收下吧,只是——”她笑向郑氏说道:“若要子女动用母亲的体己钱,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若不收,母亲心里必定难受。这样吧,我们只收一半,若是不够,我们定向母亲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氏也笑了,“你们这俩孩子,贴心的实在叫人心疼,也好,拿一半吧。若是钱不够,一定要告之娘亲。娘这辈子,到了这时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享受天伦,已是十分知足。这宅子不光是你们的,更是娘亲的家。”
“自然如此。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娘的孩子。”俞翕说得动容,“德音她虽和我是掩人耳目,但我们早就栓在一起,成为一体,她也是知书明理的女子,定会将娘看做是自己的娘亲一般。”
“娘自然是知道。”郑氏拉起裴德音的手,感慨道:“这一路走来,你对娘的态度,娘心里明镜似的,早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了。你们啊,也别当娘是傻子,你们二人的处境,娘心里明白的,虽有贵人护着帮着,但初来乍到,需要银钱的地方太多了。娘这些年也见识了一点世面。这买宅院的花费可是不菲,咱们既是一家人,更该帮衬着。”
这拳拳的母爱可做不得一丝假意,俞翕的感动也做不得假,“娘放心,儿肯定会让娘亲过上舒心无忧的日子。”
“娘相信的。”郑氏又拉着她们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回房。
俞翕又是一声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裴德音笑道:“别感慨了。娘能抛下侍郎家的权贵,跟着我们过来,说明她心里通透的很。你可别一味的当她没有见识。”
“啧啧啧,你现在叫娘,可顺口的很啊。”俞翕调侃道,脑门成功地引来裴德音一记“毛栗子”。两人说笑了几句,这才引入正题。
这次看的三户宅子都挺典雅幽静的。城北的这户是三进三出的宅院,而东南两户,一户是四进院落,一户是七进的豪宅。两人商量着,首先排除了七进的豪宅,初来乍到太扎眼也不好。而三进的院落布局稍显局促,只有个不成型的极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和花圃也差不多。四进的院落布局就精致多了,后院自带的花园虽然不大,却曲径通幽,处处显示出前主人的品位。前主人原是个读书世家,祖上也是当过大官的。这一带叛乱的时候举家逃到了南方,平叛后又迁回,并大举修缮了一番。这般折腾下来,已有些家底吃紧。若是能安分守己倒也可以继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惜子孙不孝惹了人命官司,逼得这家老爷只得卖宅筹钱赎人。只是如此一来,有意买这宅院的人自然会拼命压价。这家老爷既急等着用钱,又不舍得这精心呵护的宅院。巧的是俞翕愿意出两千两银子,虽和心里的价位有点出入,但已经和接近,听到中人来回话,当即定下,约定俞翕明日去官府签订契约。因着事成之后有不菲的佣金,中人十分乐意来回报信。这也让俞翕很满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着俞翕的口述,裴德音心中对这宅院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尚且有点犹豫,说道:“四进的宅院也是十分显眼,怕会引起议论吧。”
“公主给咱们的奴仆不多也不少,三进的宅院都显得局促。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和娘住的太委屈。”俞翕突然咳嗽了一声,“而且我心里也有盘算,日后我们可是要做大生意的,被议论是迟早的事。不如先让宝丰城的富人们暗下里先议论一波,这就等于是我们的第一波宣传。等到我脱了罪犯身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对他们也是种震撼。他们只要看到我有身份有财富有地位有背景,对了,还有义气,那我要做什么事,比如融资之类,可就好办多了。”
“你居然都想到了融资?”裴德音含笑赞扬道:“不错,够长远的啊。”
“得了吧,你肯定也想到了。”俞翕表情有点得意,语气却是平淡,“隐藏的最好方式就是所有人和你一起隐藏。你说到退路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若我们将来生意做大,可不能我们一家独大,必定要拉着宝丰城的官商一起。若是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给我们通风报信的肯定会有。这样就够了。”
裴德音笑骂了一句,“奸商”。俞翕立即笑着回道:“彼此彼此。”房子的事算是解决,这让两人心中有了稍许着落,更加油心情开起玩笑来。
从房里出来的郑氏本想和俞翕说些叮嘱的话,结果刚走到两人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挺大的嬉笑声,她一怔,细细听了听,听不出里面说了些什么,却直觉里面的两人十分快活。她不由得翘起来嘴角,只是眼神中露出一丝她自己都不能明白的疑惑。伺候她的大丫鬟问她是否进去,她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她都忘记刚要说的话了,默默转身回了房。
次日一早,叶锦儿就来敲门。而俞翕和裴德音都已经起身,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买房都是大事啊。
洗漱完毕吃过早食,俞翕在郑氏殷切的目光下,冲着裴德音点头示意,随后带着倪宏骑马再一次来到府衙。
159、第十四章
现代买房手续繁琐,古代买房也不遑多让。府堂内有个姓史的典吏负责此事,他见买卖双方没有异议,拿出官方契纸,让双方签下契约,中人留字作保,之后双方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和房契,然后典吏又登记在册盖章留底。等双方交足了契税,便挥手示意完结,大家可以走了。中人也拿到了佣金,心满意足,说尽好话,
整个流程十分顺畅,出了府衙,卖方的那位老爷朝俞翕拱手道谢,谢她没有拼命压价,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
俞翕跟着客气了两句,等带着倪宏离开时她才发出感慨,“家里出个败家子,顷刻间就‘大厦’倾覆,让家族衰败。”
倪宏笑着接话道:“老爷您有所不知,他们家哪里算是衰败。他们在乡下还有百亩多良田,又有祖宅,可比上等户要强太多。他们家那独苗少爷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只是好和狐朋狗友游山玩水,因些小事和几个泼皮闹了嫌隙,一时意气用事,拿砖将其中一个泼皮给砸死了。泼皮的家人也知道这事真要追究起来,自家儿子也有错,所以抱着讹钱的态度才上告的。一方存心要钱,一方又想要拿钱给儿子减轻罪行,府衙上下有被他们家打点过了,三方正好一拍即合。那独苗少爷仅仅被打了二十大板,判了个失手误伤,坐监两载。泼皮家人拿了八百两银子,欢天喜地,那可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见不到的大钱啊。”
俞翕默算了一笔,问道:“打点府衙上下需要多少银子?卖田卖地不够吗?非要卖宅院?我听说这宅院可是他们家祖上精心建造的,几年前还大修过呢。”
“这也是他们家那老员外的精明之处。”倪宏说道:“只要原告愿意撤诉,官司便容易过了。只是涉及人命,总不可能无罪释放。打点也不过是为了判得轻些。若要贿赂知府,没有千两,是拿不出手的。但这样的案子何须知府大人出面。下面的衙役小吏,给个十来两几十两,便算是大钱了。有官职的,给个百两左右那就是有心了。算下来两千两银子顶了天了。他们家经过战乱,家境虽衰落的厉害,可底子还在,随便卖点田地自然是能凑够的。这也是这家老员外的精明之处。一来他儿子在城里名声坏了,损了他家读书人的脸面。二来索性借着这事,让他儿子远离那些狐朋狗友。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老员外认为田地才是立足的根本。若是日后他们家再出了光耀门楣的子孙,或重新再建或再买个宅院,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卖了田地留了宅子,他们一家只会读书,没了其它谋生的手段,将来宅子还是保不住的。老爷您该知道,这读书可是最费钱了。”
读书最费钱,这话放在现代其实也是没错的。天才暂且不论,毕竟是极少数。普通人就算不上什么补习班什么兴趣班,那也只是九年义务教育花钱少,之后上什么高中大学,那费用如流水。对了,幼儿园的花费也是很多的。俞翕抿嘴笑笑,果然,但凡有点望子成龙的心,古今中外,皆是如此花钱。好在她现在还不需要考虑孩子的事情。其实初来衙门时她还有些许忐忑,见那典吏似乎不认识自己,这才放了心。之后又对古代买房流程好奇起来,这才发现古代对买卖房屋田地也是有一套安全保障的。不过对于自己的身份问题,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我这样的身份,还在服刑期间买房,真的没有问题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您多虑了。请恕小人无礼说句不中听的话,也没律法说不准刑徒买房田。只是说不准刑徒无故私自离开服刑之地。这一点要掩饰也太容易了,买房定契约是在府衙,只一句说是刑房出来在府衙签订的契约,便能堵住众人的嘴。将来即便有人查证,这也是光有人证没有物证的事情。人证只是口说无凭,最好操弄。”倪宏说得笃定。俞翕便也放心了,只是到底不敢完全放心。
回了客栈,俞翕照例先向郑氏说了些情形。郑氏只要听到女儿没被为难,那就肯定高兴。等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对裴德音详细述说了一番。裴德音的关注点有点偏差,“土地看来才是真正的硬通货。你说我们是否需要先买点田产安身立命?”随后她又自问自答,“前提是要我们打算长久在这里生活。”
“你不觉得现在考虑这些有点早?种田我们可是一窍不通,再者靠着种田收租这样积累财富,你觉得那位公主会允许我们无能地‘躺平’吗?如果我们只有这点才干,恐怕早会被她弃如敝履。”俞翕哭笑不得,“你就不关心一下我的安全问题?”
“不过说说而已。”裴德音俏皮地笑道:“你总是担心会有人找茬让你陷入险境,这是不必要的。你我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出事我也跑不掉。在任何时代,特权阶级总是有办法让特权合理化。你要知道,在皇帝面前心里你可是无罪的,这就可以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特权者已经间接成了你的靠山,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我们唯一担心的应该是未来这个特权者消失后怎么办。这才是我们要助力公主的最大原因。当然目前我们还是安全的,别忘了,公主的心腹可是在我们身边。”
俞翕叹道:“道理我都懂,但总是不能彻底安心。”
“那是因为你是当事人,出事之后会直接面对残酷的刑法,这才是你恐惧的根本原因。”裴德音一针见血,说道:“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患得患失缩手缩脚。这样,我们两个分头行事,你呢撑起外头生意的框架,我呢在宝丰城内的夫人交际圈里下点功夫,看看有什么好的门道。要知道女人的消息有时也是非常灵通的。”
俞翕打起精神,不住地点头。她知道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裴德音想要打入所谓上流阶层的女性圈子,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不过这种两人相互扶持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暖流,让她觉得这世上自己可不是孤立的一个人。
随后的两日,曹嬷嬷亲自带了些奴仆去宅院打扫。俞翕则带着倪宏上街闲逛。没想到这一逛反而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东北处的集市是宝丰城最大最繁华的地段,但如今已经是秋去冬至的时日,气温骤降,人流稀少。俞翕见识过京城的繁华,自然对这里不大感兴趣,只是因为是陌生的城廓,这才有动力走一走,不然憋在客栈胡思乱想,她会疯的。裴德音当然是希望她出来走走,散心的同时看看这里的人情风土,能找到点生意门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她们两人私下也分析过,目前的状况对她们来说算是非常好的。首先启动资金是有的,其次背后也有靠山,唯一的问题,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寻找好的项目。
可当俞翕走在“据说是繁华”的集市街道旁时,心里先凉了半截。这里商铺的种类和京城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物资上没有那么丰富罢了。所以她们无论决定做什么生意,竞争是不可避免。竞争在她们的认知中是必须和平常的事情,问题是,据她观察来看,这里的客流量远远不及京城,意味着所带来的收益也远远低于她的想象。
她和裴德音都不是那种期望一夜暴富、不切实际的人,如果单单只有她们二人来做这件事,初时她们也会选择慢慢的发展。但现在可不行,她们成了公主殿下的人,就必须要尽快将这位主子证明她们的价值。其实这道理放在现代也是一样的,高薪聘请的员工若不能尽快证明实力,慢慢悠悠等个三五八年才崭露头角,请问那个老板能受得了?同样的,不尽快拿出本事来,怎么博取公主的青睐和庇护?这也是为她们自身考虑,万一公主突发事件急需大量钱财,她们两人还在不急不慢地发展着,想想就知道,废物的下场可比现代被辞退的员工要惨太多。
俞翕只觉心中一片愁云惨雾,没心思多逛。现在离午食尚早,便顺便寻了个街边的茶铺走了进去。
这茶铺不大,七八张桌子,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茶铺内也什么客人,只是在临窗的桌子那里坐了两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衣着算不上华贵,却颇为整洁。看得出应该出身在有点家底或闲钱的中等之户。
俞翕并不是真心想要悠闲喝茶,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见茶博士殷勤上来招呼,只是随意点了壶茶。倪宏一向会察言观色,说道:“老爷您不用着急,做买卖这等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还是等到大赦之后再做行动,否则被小人抓到把柄,虽说无甚要紧,但总是麻烦,怕是会给您声誉带来影响。小人曾也见过有些商人唯利是图狡诈心性,恨不得天下利益皆归于他的口袋。老爷若是贸然行动动了他们的利益,恐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他们必定想着法子除而后快。”
“我只是不想辜负公主的信任。”俞翕轻轻地微微叹道:“早点替公主做些事情罢了。”
“老爷的心情,小人万分理解。”倪宏说道:“请恕小人说句粗鄙的话,在那些狡诈商人眼中,阻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老爷初来乍到,无论做哪一行都是挡了别人的财路,必定会有不甘心之人暗地里兴风作浪。退一步想,老爷恢复了清白,贸然行事也是风险极大。哪一地哪一城的商人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行为方式,若被奸诈小人挑拨引起众怒,请恕小人再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爷背后虽有公主撑腰,但天高皇帝远,真有了什么大事,定来不及求援,还是稳妥为上。”这话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总是仗着公主的势力行事,那也得不到公主的青睐,反而会引来公主的不满。公主可不缺仗势作为的人,真正有本事的该是顺势而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人说这些话肯定会引起主子的不满,这相当于直接教主子做事,属于以下犯上的逾矩之罪,这在古代,对于奴婢来说可是重罪。故而倪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俞翕的反应。
俞翕却压根没有任何动怒、甚至是不满的表情,这放在现代,手下提出了有利于公司和老板利益的建议,这是妥妥的优秀员工的表现。她又怎会想到古代尊卑这些弯弯绕的心里和思想。不得不说,现代文明思想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她听了倪宏的一番话,很认真的点点头,顺口说道:“言之有理。”这无意识的举动却让倪宏神情肃然,露出越发敬重的表情。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落入俞翕的眼中,她的注意力陡然被临窗那桌两位客人的谈话给吸引了。
这两位客人,一位稍胖,一位偏瘦。稍胖者笑眼眯缝着,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听说兄弟你最近发了财,这等好事合该庆祝一番,瞒着掖着太显小气了。”
偏瘦者笑着摆手,“人言可畏。不过是挣点辛苦钱,哪里就是发财了。兄弟你有所不知,外人只看到我挣了点银子,殊不知这里面的辛苦。关外到处都是马匪沙匪,稍不留神,不但血本无归,性命还不保。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钱啊。”
“话虽这么说,但能找到门路,日后必定能赚大钱。”稍胖者笑容满满,“不瞒兄弟,这几年我这生意越发难做,也想着去跑关外呢,只是没有门路。这两眼一抹黑的,运过去的货物卖给谁,我都不知道。这不,听到兄弟你回来的消息,我,唉,舔着脸来找你了。还望兄弟你能带着我赚点银子,否则我这一大家子,真的难过了。”最后的语气带着点哀求。
“无妨无妨,大哥你这说得哪里话,当年若不是你的帮衬,我也不能度过难关。”偏瘦者叹道:“如今生意难做,各行各业都是豪门大户把持着,像我等这样的小商户也只能赚点蝇头小利。”
“可不是嘛,若世道不错时,赚点小钱也够勉强维持生计。反观如今,赚那点小钱,光是杂七杂八的税金都交不起了。”稍胖者苦着脸说道:“我实在是无法,只能求到兄弟你头上了。”
这话其实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但那位偏瘦者毫不在意,反而感慨地点头赞同道:“这世道,那些当官的,唉——”他到底不敢多说,生硬转了话题,“咱们这些小商户合该联合起来,一起争银子总好过单打独斗。大哥你是不知道,关外凶险异常,咱们可比不得大商队雇得起武艺高强的护卫,咱们只能人多抱团,但愿能吓走那些悍匪。”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说道:“正好过几日我们寻思着再往关外走一趟,能赶在年前回来,也能挣多点银子好过年嘛。”
稍胖者正要说话,忽觉身边走来一人,抬头看去,见来人身姿挺拔眉眼俊秀,若不是皮肤微黑,他都有种恍惚女扮男装的感觉。再仔细一瞧,见来人落落大方,气宇似有不凡,绝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作态,他自嘲一笑,瞬间将刚才的念头抛之脑后,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啊?”
“不敢当。”俞翕客气万分,“请恕在下无礼,刚才无意间听到二位的言谈,二位似乎有意去关外做生意?”
胖瘦二人对视一眼,偏瘦者眼神防备着笑笑,说道:“这位兄弟,朝廷虽禁止和关外通商互市,但主要禁的不过是粮盐药铁之类的要紧物资。像我们贩卖些瓷器茶叶,算不得什么罪过。不是我说大话,这北方的商户十之八九都和关外做过生意。别说我们了,这豪强士绅,但凡做买卖的,谁没有过和关外的联系。这里面的门道可深着呢。”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无非就是那无法说出口的四个字——官商勾结。想想也是,没有勾连在一起,出关都是不可能的事。
俞翕会心一笑,自来熟般坐下,唤过茶博士,上了一壶好茶,拱手笑道:“二位兄台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初来贵宝地本就是想做点生意,奈何没有门路。刚才无心听到二位谈话,我这心里便有些意动,故而才舔着脸上前结交二位。”
胖瘦二人又仔细打量了俞翕,见这人的衣饰虽不是顶华贵的,但也是好材料。即使不是大富之家,也必定银钱不愁。二人做生意也见识过三教九流,自信眼光不差,当即对俞翕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偏瘦者笑道:“兄台你难道也想去关外见识一下?”
“确有此意。”俞翕说道:“我来这些时日,也粗略看了一番。这宝丰城虽是繁华,可似乎赚钱的行当都有大商户把持着。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连强龙的尾巴都不如,只是有点闲钱罢了,总愁着不能坐吃山空。”
“可不是嘛,咱们这里啊,但凡有点名号的商户,背后都有豪门大户给撑腰。我们这些小虾米,想喝点肉汤都难。”稍胖者深有感触,只是眼神依旧戒备。直到上等的好茶被茶博士端上了桌,香气飘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口起,戒备之情稍稍退去一点。
偏瘦者品茗着香茶,顿了顿这才开口,“看得出这位兄台是个爽朗之人,只是我等做得都是小本生意,容不得一丝风浪。”
俞翕明白这话中之意,贸然上前想加入人家的生意当中,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任何信任,谁能允许陌生人和自己一起做生意,除非是骗子。她本意也不是真想立刻加入,只是想套点有用的话,于是笑着道歉,“两位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面二位见她如此态度,好感增加了一份。偏瘦者笑道:“这是哪里话来。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原是该抱团在一起的。只是这关外,实在是太乱了。不是我等小心,是曾经出现过惨烈的例子。一切有陌生人加入商队,结果却是匪徒的探子,惨啊,只逃出来几个人。后来啊商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谁要加入商队,都必须经过内部人的介绍,谁介绍谁负责。若是那人出了事,介绍人可就要负全责,赔偿商队的所有损失。你说说,要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这谁敢乱介绍啊。”
“原来如此。”俞翕点点头,“我初来乍到,确实没有信得过的相熟之人。不如这样可好?”她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六两,往桌子上一放,推向偏瘦者,笑道:“我也不求和你们一起行商,只是希望你能指条出关的路。如今快要入冬,闲来无事,我也想趁着空挡探探路,好为来年做些准备。”
偏瘦者看看银子,眼中有些意动,他家本就不富贵,这么些年东奔西跑虽赚下一点家底,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这百来两银子,下次行商还要花费一多半去进货,每次都胆战心惊,万一出事,他们一大家子又没田地又没产业,不敢往下想啊。五六两的银子其实对他而言也不算多,奈何他做的生意小,不放过小钱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他沉吟了几息,立即笑着说道:“出关到也不难,只要认识守关的将士,给些好处,不违背禁令,大多都能放行。从宝丰城到关外,有两个关口,一个往西北走,叫金沙关。一个往东北走,叫虎林关。不过大部分商队都是走金沙关,出了金沙关就是草原大漠,再走个两三日便能寻到好几个部落。小商队都是和这几个部落做生意,毕竟这几个部落人少,也是靠着和我们生意,往深里贩卖货物为生。且离着金沙关也近,没什么马匪。只有一点不好,货物卖不上好的价钱。真正有实力的大商队都是继续往西走,到真正的大部落或番外小国交易。那样的收获,我们也只能看看而已。至于虎林关,出了关就是崇山峻岭,即便没有匪徒,也难找交易部落,就算找到了,深山老林里的部族大多穷困,哪里会有钱财。因此没有商队从虎林关出去。你要是真想去关外跑商做生意,出了金沙关便有个三教九流的杂居之地,当地人给起了诨名,叫‘沙子镇’。只要大风一起,这镇子就会被沙子掩埋。不过那里的人大多对关外的地形特别熟悉,找个向导不成问题。就怕眼光不好,识人不明,找了匪徒的暗线,当了肥羊。不知有多少商队吃过大亏,这才有现今找向导的不成文规矩,非熟识可靠之人不行。否则宁可掉头回来也不冒险。”
俞翕奇道:“竟这么严格?若熟识之人当了别的商队向导,或临时有事当不了向导,难道熟识之人另外介绍别的向导也不成吗?”
“自然不行。这可是多少商队多少人命才换来的经验。”看在银子的份上,偏瘦者知无不言,“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有的马匪会暗地里绑了向导的家人来威胁,故意让向导介绍他们的人,甚至直接让向导助他们杀人劫财。商队的人也不是傻子,吃了几次亏都传开了。现如今,谁要是想挣向导这么钱,就要把家人留下‘抵’给商队当‘人质’。只要商队能平安回来,‘人质’才有活路。当然了,商队留下的人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曾经有过商队留下的人起了色心祸害了向导的家人。结果那向导转头就将这商队的消息卖给了马匪,可想而知那商队的下场,惨啊。至于无家无业的向导早就没人雇佣,你日后出关行商,对于向导之事可要慎之又慎。”
“受教了。”俞翕把银子塞进了半推半就的偏瘦者手中,又问:“不知要认识出关的将领,能否请教或引荐一二?若能事成,必有谢礼。”
“这?”偏瘦者微微沉吟,放在手中的银子微微有点烫手,但他也不打算放手,笑道:“我也是依附别人做点小本生意,哪有什么能耐认识守关的大人们。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衙门里有个官吏姓乔,他有个亲戚便在金沙关守军里做个校尉。我们这个小商队也是通过这层关系才能平安出入金沙关的。”
“是府衙的的官吏?”俞翕问道:“不知可愿意引荐一二?”
“当然。”偏瘦者这下相当爽快,他只是引荐一下,至于判断眼前之人是否可以进出关隘,就由那位乔爷把关,他才不会担责,顶多算是个中人。他盘算了一番,说道:“这样吧,若是兄弟你真有心,后日晌午你再来这家茶馆。不管我能否请来乔爷,都会来此告之一声。不过若乔爷真的来了,这见面礼——”
“放心,这规矩我还是懂的。”俞翕一抱拳,“无论是否事成,兄台的这份情谊,我铭记在心。”
随即两人交换了姓名,以茶代酒,热络起来。偏瘦者叫洪铭。稍胖者叫卓昌。两家相邻而居,虽说都有些小精明小算计,但总体上为人倒也良善,能相互帮衬点。这一点也让俞翕颇为欣赏,这就和现代社会大多善良的小市民差不多,倾家荡产去助人为乐肯定不会的,但拿点小钱力所能及的帮忙还是愿意的。绝大部分人性皆如此。
三人有寒暄了一阵,俞翕这才起身告辞,顺便让倪宏将两人的茶钱给付了。那两人对她的印象更佳了,毕竟钱的光环还是巨大的。才出了茶馆,俞翕便命倪宏去调查府衙是否有个姓乔的官员,长什么模样。又吩咐将这两人的住址和人品调查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倪宏眼神闪过钦佩,“爷是怕他们设局骗钱?”
“要是他们故意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再弄个假的官演一出戏,哼,我失了钱财是小,”俞翕冷哼一声,“我可是公主的人,轻易被骗,失了钱财是小,岂不连公主的面子都丢了吗。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上。”
倪宏保证道:“爷高明,后日之前,小人必定会查清楚。”
等回到了客栈,俞翕照例先向郑氏“汇报”了一番,自然说得都是好话。等陪着吃了午食回了自己的房间,四下安静之时才详细和裴德音叙说了今日之事。
“去关外跑商也是条出路。”裴德音既赞同又担心,“可这危险性就不能预知了。”
“没办法,我这几天思来想去,确实找不到太好的出路。但凡有点规模的商行、酒楼,哪个背后没有靠山?做小本生意,想要以小博大,在这样的社会、这样不发达的经济环境中实在太难了。”俞翕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降降心火,继续说道:“倪宏今天提醒及时,我们可以靠公主,可总要靠公主,定会引来公主的不满。这样无用的员工,你我也不会要的。”
“道理谁都懂,可这风险实在是不可预估。一旦有失,损失钱财都是小事。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说什么都是假的。”裴德音说道:“我看还是慢慢来吧。”
“可是我很急,心里急得上火。这样的世界哪有真正的安全。公主目前看上去势大,若一旦失势,我们受到牵连,人身安全一样没有保障。”俞翕突然放低了声音,“就算公主站在了权力的顶峰,当了皇帝,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牵扯到我们。你我都会相信,这位公主可是一点不会手软。如果不尽快立起来为我们自己谋划,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有安全感。这谋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有钱。没有钱,即使上山当野人,你我都不合格。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事,当然,我自己也不能。”
裴德音怔怔地听着,忽的一笑,“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阻止,想必也不能阻止。不过你要答应我,第一次出关外,把公主的人都带上,放着现成的人才不用,那才是傻子。还有,不能跑远,先找最近最安全的交易路线,万万不可冒险。”她突然想到什么,笑得灿烂,“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到古代,我们就该多学点野外生存和功夫技能,唉,果然,原始生存能力无论在哪个时间点都是最重要的。”
俞翕被这一调侃给逗乐了,“你父母要是知道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去深造,改道去深山老林当野人,非得拿菜刀追杀你不可。”
“我这话也没错啊。你看,如果你我二人中有个身怀绝技,干脆这样说,我们要是国家训练出来的那种十分厉害的特种兵,穿到哪个朝代,都会心中不慌。”裴德音的话让俞翕哈哈大笑,“对噢,还有天灾、末世,咱都不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德音见俞翕轻松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怕俞翕被逼的精神太紧张,身体和心理都出问题。这时代的医学,她可不敢恭维。倒不是说中医不好,而是局限性太大,尤其是仪器方面。
俞翕又是何尝不知道裴德音的心思,努力地展开笑容让对方安心。两人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也都愿意配合对方,内心感激之时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夹杂在其中,只是谁都没有说透,也许是共患难产生的依赖?
正在玩笑间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锦儿的声音,说是倪宏求见。俞翕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倪宏进来后径直跪下,开口便是请老爷责罚她。弄的俞翕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何意?”
“爷您大度,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以下犯上,失了主仆尊卑。”倪宏微微低头,神情极度认真,“今儿小人在街上的那番话虽有提醒之意,可却也冒犯了爷,这样无视尊卑的禁忌话语,被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俞翕想了起来,呵呵乐了,转头先向裴德音解释了,这才看向倪宏,说道:“我虽然没有本事,但肚量还是有一点的。再者,我们名义上为主仆,实际都是为公主办事,你提的意见很有道理,我自然会听的,绝不会因此记恨。”她轻松地笑笑,“既然你这样惶恐,我干脆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你知道吗,我没读过什么书,可自己也悟出个道理。这做人啊,自己没本事可以,但要有识人用人的眼光。若有本事的人替你做事,你却不信任还要防着,这是愚蠢的人的做法。”她看向裴德音,挑眉笑道:“夫人,你有学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裴德音内心偷笑,面上一本正经,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夫人果然好学问。”俞翕表演了一番“不学无术”。
“爷这话说得更让小人无地自容。爷都说了心里话,小人自当剖开心肺,知无不言。”倪宏磕了个结实的响头,额头肿起了一块,说道:“小人自从被调令过来扶持老爷,虽没有怨言,却也敬重老爷的心思。只当这不过是公主的旨意。令小人万万没想到,老爷没有满腹经纶,却有明月入怀。刚才听到老爷这番话,小人羞愤欲死。用小人这狭隘心胸来揣度老爷,着实该死。小人在此愿意对天盟誓,只要不是背叛公主,小人这条命可以为老爷赴汤蹈火。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好了好了。”俞翕扶起倪宏,说道:“你不必如此,我等都是为了公主的大业,自然要齐心协力。但有一条,你务必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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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翕说道:“你这‘老爷老爷’的叫我,本就让我别扭,现在可好,你又是一口一个‘小人小人’的自称,更是听着古怪。还是平常才好。”
“是,小人,噢,不,我听爷的。”倪宏十分恭敬。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推心置腹,过去的事便不再提了。”俞翕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今日在茶馆的事,你也在旁听了,你把曹嬷嬷和锦儿都叫进来,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叶锦儿守规矩,裴德音让她在门外守着,即便刚才给倪宏开门,也是没有踏进屋内,更是在倪宏进去之后就将屋门关上,平时话也不多。虽然存在感不强,可又会给身边人一种特殊的安全感。这一点特别让裴德音满意。而曹嬷嬷刚从新卖的宅子回来,正要过来汇报,也是片刻就到了。
俞翕将她要去关外一趟这件事和她们三人说了,问问她们的意见。叶锦儿只说了一句,“奴只是伺候夫人的”,之后便不多言了。倪宏刚表过忠心,立刻回道:“唯爷马首是瞻。”
只有曹嬷嬷微微沉默片刻,说道:“关外行商,确是条快速挣钱的路子,只是这风险,爷您知道吗?老奴曾去过关外,马匪沙匪心狠手辣谁都知道,他们是绝不会留下活口的。那些大小部落也会随时翻脸无情,狠辣手段比匪徒也不遑多让。关外都是些蛮人,没有信义廉耻。爷你要是杀过人见过血,老奴这话都当没说。还有环境,漫天风沙,若是迷路,九死一生。更别说毒虫毒水,就是有药,好一点丢了半条命,没运道的,埋骨黄沙。”
“环境问题,嬷嬷也别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我曾也是在山上过了十来年苦日子的。至于杀人见血?”俞翕笑道:“我自然没有过,但要有人对我不利,”她笑看向倪宏,“你不会手软吧?”
倪宏郑重地说道:“我豁出命都会保护爷的。”
俞翕点头,缓缓说出了她的理由。
160、第十五章
“我要是让自己人随便送命,也不配替公主办事。”俞翕说道:“曹嬷嬷,我知道你的担心,也谢谢你的关心。倪宏也劝过我慢慢来,只是要慢到什么时候呢?”她看了一眼曹嬷嬷她们,似乎下定决心,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信任亲近、可以性命相托之人,在你们面前说话,我也不用忌讳隐瞒什么。”她看了一眼裴德音,继续说道:“老百姓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皇上宠着咱们公主,那是父女之情。可以后呢,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到底是比不上现如今的。我们早点立起来,虽说公主不一定能用到我们,但将来万一有个什么需要呢?到那时若我等还是如此没有出息,岂不辜负了公主的一番栽培心意。在我和夫人心里,尽快能为公主分忧才是最焦急最重要的事。”
此番话让曹嬷嬷三人大为震惊,这已经不单单是大不敬的话语了,要是被外人听见,诅咒皇帝和挑拨皇室的罪名能让俞翕立即下狱株连九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们三人更觉得俞翕和裴德音是将她们当做真正心腹,确实真心为公主考虑。这三人都是人精,俞翕的话,她们心里早就明白,公主一直以来的谋划不都是为了将来嘛。只是心里清楚,可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当下,曹嬷嬷等三人立即跪下,指天盟誓,绝不背叛俞翕二人。
又是一番表态后,俞翕和裴德音二人这才将曹嬷嬷三人给搀扶起来。没办法,她们只能利用公主的名头这样反复的洗脑来加强三人的忠诚度,感觉有点像是传销组织。这是二人商量的结果,不然她们能怎么做呢。无权无势无财富,在这样经济极度不发达、对女人极度不友好的恶劣环境中,她们想要靠自己挣来光明,难度为顶级。别的不说,单就俞翕身份这一条,就是个定时炸弹。没有靠山替她们兜底,俞翕拿敢在外面乱蹦跶。真当古代人都是傻子。俞翕在京城之所以没有暴露,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现代的做派和古人认为的女子做派相差甚远。不过这这种掩护其实相当脆弱,真要遇到有心人,这要命的马甲说掉就掉。例如那位长公主,能轻易利用手中权力,简单到一扒衣服就能“真相大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娶了裴德音,世人不会认为裴大儒家能教出一个嫁给女人、离经叛道的女儿。
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俞翕她没有对任何人产生威胁。没有威胁,没有利益纠葛,就代表没人会真正关心她。这也是这两口子在京城低调的原因。这也是她们见到公主后立即愿意暴露的原因。从心理学上来讲,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总是渴望身边会有和自己相同或差不多的同类。看到她们在一起,公主潜意识的就会把她们当“同类”,这种博取天然好感的机会,肯定要抓住。有了公主当靠山,至少将来如果得罪了人,那些人利用权势对付她们时不会轻而易举。这也是她们必须离开京城的原因之一,京城里手眼通天的家伙太多,如果搭上皇室甚至皇帝来对付她们,公主也没有办法。最好的选择便是天高皇帝远。现如今身边有公主的人,而且还是精兵强将,不用白不用。关键是这帮人忠心,不然的话公主怎么可能放她们出来。
不过俞翕目前不打算继续表现自己了,她的基本人设还是要维持的,毕竟是从底层上来、又不怎么会读书识字,一下子表现太过,面对的又是精明的三人,非常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她看了一眼裴德音,把话题往回拉了一下,说道:“出关是我和夫人商量过后的决定,夫人的见识远远在我之上,这些日子以来我受益良多,更加觉得不能辜负公主对我们的信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和她心有灵犀,立即接口说道:“出关看似危险,却也是个机遇。我们商量了,头一次出关不过是为了探路,故而不需要准备太多货物,就雇些当地的镖师护卫着,必要时可随时舍弃。关键还是老爷的安危,保护老爷的人手不需要太多,兵不在多而在精,关键时刻这些人需得以一当十。不知曹嬷嬷心中可有人选?”
“既然两位主人有了决断,我等必定鼎力支持。”曹嬷嬷微微思索,说道:“古大这人忠诚可靠心细如发,曾在军中当过斥候,也在边关待了几年,对蛮人的习性颇为熟悉,老爷不妨带上他,必定会助您一臂之力。我再找四个高手,由倪宏统领,全力护卫老爷的安全。”至于怎么找高手,曹嬷嬷没具体说,俞翕和裴德音更没多问。
之后一切如常,直到熄灯上床后,俞翕才微微喘了口气,悄声地说:“我们来打个赌,我们今天的这番言论什么时候能传到公主的耳中?”
裴德音压低了声音,笑道:“古代交通不便,具体时间,我肯定不知道,不过在你出关前,公主的指示会传过来。”
“你就这么肯定公主会同意我出关?”
“有个愿意置身险地为自己谋财富的员工,无论哪个老板都会觉得十分欣慰。”裴德音淡淡地说道:“别看这位公主现在好像权势滔天,实际她心里肯定焦急万分。单就为了她那段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就不得不‘野心勃勃’为将来谋划。那位古大,曹嬷嬷亲口说曾在军中效力,说明这位公主的手早就伸进了军队。”她突然生出一点兴趣,“想想看,这位公主其实也挺惨的,咱们现代人大部分的父母如果要棒打儿女的鸳鸯,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可在古代,对儿女而言,不听话就是要命的事。虽然我们接触公主的极少,可从她的谈吐中也能看出,这位女士走的可是大女主路线,要她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自家女人归于他人,估计她真能造反。你说说看,这位公主有没有想当皇帝的心思?”最后一句话,她是凑到俞翕耳边说的。
“可能有,可能没有。”俞翕分析道:“就她所处的位置和想要的东西,没有滔天的权势,她是守不住的。不过时代的局限性对她的束缚肯定非常大,不知她能不能跳得出来。”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如果公主有夺嫡的心思,那就必然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必然愿意放手让我们替她攫取财富,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话虽如此,可要是夺嫡失败,我们可就真的是炮灰了。”
“怎么,你怕了?”
“怕当然会怕,所以退路必须要找到。”俞翕反问,“你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德音嗤笑一声,“废话,不管在哪儿,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这钱要挣,路也要走,命运更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她秀眉一挑,“不如我们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那位公主?”
俞翕抿嘴直笑,“合着我以为你视死如归呢。”
夜幕之下,两人盖着被子在床上低语时,殊不知信鸽早就飞上了天,携带着有暗语的纸条很快就能摆上长公主的书案。真当古人通讯不发达,就会慢慢悠悠的传递消息?太小瞧人了。
第二天傍晚倪宏便来回禀,昨儿在茶馆交谈的两人具是小本生意者,家世住址都没有问题。稍胖者卓昌的确家中经营出了问题,偏瘦者洪铭确实跑过几回关外行商,也挣了点家资,他所属的商队都是些是敢于冒险、想为自家搏个大富贵的小生意者拼凑组成的。这些人虽然财力有限,可积少成多,商队看起来也颇有规模,请的镖行也有些实力。
至于那位衙门里的乔爷,正是送俞翕她们去城外草料场的小吏,因着在金沙关守军里有个亲戚当校尉,故而利用这一层关系做起来介绍人出关的中人,谋些利益。这也是有风险的,若出关的人有问题,这位乔爷肯定要担责,搞不好会掉脑袋,因而他十分小心,介绍的都是自己熟识的当地人。
俞翕听到这些,心中有了底,又和裴德音详细商量了一番,备了些银子,次日近午,带着倪宏,依约来到茶馆,进门就见洪铭和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吏正坐在喝茶。见她来了立即站起拱手施礼,态度十分可亲。
俞翕刚拱手叫了声“乔爷”,那位小吏忙摆手笑道:“在下行五,俞爷只管叫我乔五便好,在您面前万万不敢当爷。”
“乔爷何必这么客套,我是何种身份,您一清二楚,怎敢在您面前使架子。”俞翕的姿态放的很低,这让乔五面上的神态更加恭敬,“便是一清二楚,这才更加知道俞爷的品性高洁。”
洪铭在旁笑着打了圆场,“两位爷可别客套了,再客套下去,茶都凉了。不如兄弟相称,方显亲近。”前日他去府衙找乔五,原意不过是收了钱替人跑腿传个话,至于成不成,他是不看好。乔五这人谨小慎微,不是熟识的人绝不会冒险出面的。姓俞的初来乍到想走乔五的关系出关,几乎不可能。哪曾想他才和乔五提了一嘴,这乔五便问起了姓俞的样貌,之后满口答应。他心中称奇,也隐约感到这姓俞的来头不小,便腆脸跟着来了。如今一见乔五的态度,更坐实了他心中所想,笑容越发谄媚起来。
“如此最好了。”乔五笑看向俞翕。俞翕自然首肯,拱手叫了声“乔兄”。乔五立即喊了声“俞兄”,笑意盈盈坐下,直接问道:“听说兄弟想要出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乔兄也知,我初来贵宝地便想寻个营生,本想着徐徐图之。正巧前日来此听到洪兄弟和朋友间的闲谈,便萌生了些想法。这离过年尚有时日,冬日间又无所事事,不如出去走一趟探探路。故而便让洪兄弟替我寻些问路。”俞翕笑道:“这也是我和乔兄的缘分,竟寻到了你的身上,还望乔五指点我一二,我必有重谢。”
“指点不敢当,缘分倒是真的。”乔五笑容满面,说道:“我不过是府衙的一名寻常小吏,只是有个表兄在边关当差,借了他的光,这才得了点门路。俞兄想要出关,那容易,我手书一封,你只要给我那表兄看过,他必定放行。只是——惭愧惭愧,让俞兄见笑了,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在明处。”他长叹一声,“出关行商规矩颇多,若坏了规矩触犯律法,我和我那表兄不过底层官吏,非但护不住,反而会牵连甚广。这也不是没有先例,曾有商队夹杂禁运私货出关,后被查出,守军、地方官员具受牵连,百来人的脑袋全被砍了,真是血流成河,令人胆寒啊。”
“乔兄这是哪里话来。”俞翕诚恳道:“这番警示正是要紧。乔兄放宽心,我若不守规矩,怕是要牵扯到京中家族,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是万万不可做的。”他的言外之意,乔五和洪铭都听懂了,此人背后家族在京中有势力,若被牵连,说不定能直达天听,那可是滔天大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人即便为了家族也不会肆意妄为的。
乔五忙道:“俞兄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不知此次出关,俞兄可有打算?”
“不过是为了探勘,故而也不会带多少货物,只带些寻常的茶叶和丝绸即可。”俞翕说道:“若是此条商路行不通,来年还请乔兄指点些其它门路。”
“俞兄客气,若有需要,支会一声即可。”乔五笑道:“不知俞兄现居何处?我听衙门里人说俞兄买了大宅子,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果然乔五也打听了自己的情况,俞翕笑道:“惭愧,宅子虽买了,可尚在打扫之中。等搬进去之后,必定备上酒宴,请乔兄——”他又看向洪铭,“和洪兄弟过府一叙。”
乔五十分高兴,洪铭更是大喜过望,举杯以茶代酒,示意俞翕。那洪铭颇为精明,知道后面的事情会涉及金钱,忙起身借口有事,便告辞了。
俞翕没有急于“行贿”,有意和乔五闲谈起来,打听了一番府衙和城中的情况。本城知府姓钱,听乔五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位是个无能中庸之辈,谁也不想得罪,之所以能当上知府,正合了他这性格,几方人马争权,相持不下,到最后反倒推出了他这个无关紧要之人,也算是渔翁得利。俞翕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个小吏知道的不少,再听下去方才知道,这事不光是在衙门里,但凡城里有点门路或见识的都知道。宝丰城的知府一职是个香馍馍,不管哪个派系的人马坐上了,都会很快被其它派系给打压下去,这来来回回也不知换了几任了。就这位钱知府,四六不靠,胆小怕事,反倒是坐稳了,也是官场奇事一件。知府不敢管事,下面的人越发大胆,各自收拢人心,分成几派,背后皆有靠山。至于靠山是谁,便不是乔五这等小吏能知道的了。至于守备军中的事,更不是乔五能打听到的。
乔五说得这些,俞翕是半信半疑,这位钱知府当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不大可能。知府的官衔可不小,是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没有心计和能力,没有背景和靠山,真能坐稳?她暗暗摇头,恐怕是这位钱知府故意装出无能模样麻痹世人吧。像乔五这种小吏不会知道真正的详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至晌午,俞翕大致已经了解了她想知道的,装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有件事忘了问乔兄,我这样的身份离开宝丰城,可有不妥?”
“民不举官不纠,这道理是一样的,只要那草料场没人告发,俞兄不用担心。”显然这种事乔五见得太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俞翕安心,便笑着说道:“瞧我记性,都已经这般时辰,早该进午食了。不知乔兄是否愿意给我个面子,一起用餐。”乔五先是推脱一番,很快便顺从下来。
俞翕又道:“我初来乍到,不知宝丰城里哪家酒楼闻名,还请乔兄告之一二。”
“这宝丰城最著名的当属‘醉仙居’了,酒和菜俱是一绝。只是这价格不菲,别说是普通人,便是小有资产者,一年也吃不上几回。”乔五咂咂嘴,似乎在回味。
“那就去‘醉仙居’瞧瞧。”俞翕说道:“我也顺便看看眼界。”
“俞兄说笑了。”乔五喜道:“这‘醉仙居’再好,也不过是宝丰城的头一份,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大酒楼。不过俞兄刚来,尝尝本地特产,保管别有滋味。”
“那就有劳乔兄带路了。”俞翕问道:“可要叫辆马车或软轿?”
“不用不用。离着这里不远,步行即可。”乔五略为兴奋。对他而言,“醉仙居”就等于是极度豪华的酒楼,真正来说,他当然能吃得起,可吃一顿的花费肯定会让他肉疼。他靠着表兄的门路是得了不少银钱,但这银子不可能只落入他的口袋,其中一大半是要孝敬表兄家的,他能拿到手的很是有限。百姓知道官吏二字连在一起读,殊不知这官和吏的差别犹如天渊。他们这些吏没有升官的机会不说,得到的薪资也是极少,只能用手中的一点小权力和名头吓唬老百姓,顺便捞点极小的好处罢了。在百姓眼中,他家算得上富户,可对真正的大富之家而言,他什么都算不上。从上司对俞翕的态度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位可是个“大人物”,要是能巴结上,于他也是有好处的。如今他能去喜欢的酒楼用饭,饭后必有好处,还可以和“大人物”多亲近,一举三得,能不让他高兴嘛。俞翕神色淡淡,吃饭这种事情很难会让她高兴,现代社会什么食物没有,她早过了为了吃而兴奋的年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醉仙居”确实离着不远,往东南方向步行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这酒楼有两层,并没有俞翕想象中的美轮美奂,却有种古朴雄壮的气势。门口迎客的店小二穿得朴素整洁,十分能说会道。进去之后那张张桌椅虽不知是何种木质,上面的雕刻却是精美。这要是放在现代,光是这一套桌椅那就价值不菲。被店小二引进了二楼的包间,里面早点好了熏香。喝茶的瓷器小巧玲珑,上面的墨彩各式各样,显出高雅之意。总之一句话,这座酒楼低调中显出奢华。
俞翕让店小二推荐了几个酒菜,品尝之后暗自赞叹,倒是自己小瞧了这家酒楼,菜品果然是色香味俱全。席间乔五又说了些当地有名望的士绅豪强。说来说去其实也就四个字——官商勾结。但凡有点实力的,背后都有衙门的人当靠山。只是这醉仙居的老板颇有点意味,此人倒也不出奇,祖祖辈辈都是在宝丰这一带种地为生的中等户。这老板本身是个读书人,中过秀才,只是不能再进一步便灰了心,也不想再连累家里供他读书,干脆游历四方做起了买卖,挣下了家业,到了城里开起来这座酒楼。这老板八面玲珑,和衙门里的各位官员似乎都熟知,但似乎都没有深交。很是怪哉,却也没人来找麻烦。后来乔五隐隐有所耳闻,此人的靠山可是比宝丰城最大的官知府大人要高出几级。至于到底是哪位大佛,竟无人真正知晓。
酒后之言,可信可不信。此刻俞翕对醉仙居的老板有点兴趣,不过是因为酒菜的味道深得她意。她也没打算一来宝丰城就急于表现自己,刺探拉拢各方。就以目前她这身份,太过好奇可不是好事,万一交错了友拉错了人,无意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树立了强敌,自己这戴罪之身可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真指望公主能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目前还没有价值的棋子,说扔就扔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约莫半炷香的时辰,这位乔五终于酒足饭饱。俞翕只动了几筷子,浅尝了几口,便一直喝茶听着乔五闲聊。这番举动更加让乔五觉得这位俞爷身份不凡,要不是真正权贵之家养出来的子弟,怎会对醉仙居这么好吃的酒菜无动于衷,肯定是见识太多不足为奇了。他对俞翕越发恭敬时猛地觉得手中一沉,低头再看,足足有五十两的纹银被塞了过来。一直跟在俞翕身后没有说话的仆人低低地声音对他说道:“这是我家老爷乔五爷的谢礼,还望五爷不要嫌少。”
乔五被惊到了,平日里他介绍人进出关隘,最多只得收个十两左右的银子。每次只要商队能安全回返,也会封个十两左右的银子当做谢礼。这点额外钱财让他的小日子过得倒也舒心,甚至在人前,多数人愿意给他面子,让他颇为得意。只是这份得意在面对俞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因为五十两银子的“巨款”让他惶恐。他也有自知之明,更是胆小怕事,不是不想贪多,而是不敢贪多。十两银子在他看来已经很多,这五十两银子要他办什么事,他没有底。
这等小民心态,俞翕太知道了,于是便淡淡地笑道:“我是初来乍到,对于贵地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乔兄也知,这做生意的人最要紧便是要消息灵通,哪里能发财,哪里有危险,真要探究起来门道颇多。我有意结交乔兄,实在是希望乔兄将来能不吝指教一二。”
话说得如此直白,乔五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原来是希望自己传递些衙门的消息,这倒是不打紧,他本来就是名小吏,能知道的机密有限,普通的消息即便告之俞翕,也无甚要紧。这么一想,乔五顿时放下心来,拍着胸脯保证,顺手将银子收入怀中,这才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俞翕。
双方拱手告辞后,俞翕只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她面对乔五没有胃口,不过是不习惯和这种人在没有公筷的情况下一起用餐。嫌脏。她原想再点一桌特色的菜肴,结果一问倪宏,刚才那桌酒菜花费近七两银子,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才出了醉仙居,便感觉身后有人小跑过来,扭头一看,竟是那名从茶馆告辞的小商人洪铭。洪铭眼角间都挤满了笑容,说道:“俞爷让我好找,刚忽然想到一事,回茶馆找您,茶博士说您和乔爷似乎来了这醉仙居,我这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巧了,正看到您出来。”
俞翕暗自好笑,刚跑来的面色也太过如常了吧,气不喘面不红,没有一丝运动后的表情,可见是在此待了较长时间,单单等她出来。知道是一回事,但态度是另一回事,她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洪兄弟找我有何急事?”
“不不不,不算急事。”洪铭笑道:“不知俞爷拿到了乔爷的手书没有?”
俞翕示意了个眼神,倪宏立即掏出书信,在洪铭面前扬了扬。洪铭笑得更加灿烂,说道:“俞爷既能出关,可要和我等一起组个商队?”
俞翕心中一动,“你们将要去关外?”
“正是。我们原本商量着五日后出发,约莫六七日后便能出关,之再走个一两日能寻到几个小部落交易,这样一来一回,我们算过,最慢到腊月初八之前必定能赶回来。”洪铭往自己身上揽功劳,说道:“我和他们说了俞爷您想要出关行商的心思,大家都觉得俞爷能加入,那可是我们莫大的荣耀。只是不知俞爷意下如何?”
原来是见了乔五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巴结拉拢之心。俞翕暗自点头,说道:“能让洪兄高看,是我的荣幸。只是毕竟是初次出关,若能成行,我也只能带少量货物。不知你们可否介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爷您说笑了,我们这等小商贩,哪能备得起大宗货物。之所以凑在一起,不过是报团取暖。”洪铭苦笑一声,说道:“俞爷有所不知,小商贩赚的是跑腿的辛苦钱,都是各家带人运货。只是请镖师和向导的钱需要分摊。”他进一步解释道:“这镖师和向导也不敢乱请,来历不明,在当地没有根基的,谁敢请呢。就拿请镖师来说,需得请在当地有名望、有口碑的镖局里的镖师才好,若出了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有镖局给担着呢。可这样镖局里出来的镖师请来的花费,单独的小商贩,谁能雇得起,只得抱团分摊。就按照货物的占比来分,若爷您的货物占全部货物的三成,那您就要掏三成的费用。”
“倒也合理。”俞翕点头说道:“我是有些意动,只是还需和家人商量。这样吧,最迟明晚我必定会给你个答复。洪兄意下如何?”
“这样也好。”洪铭报上了自家的地址,说道:“俞翕到时唤小厮去我送个信即可。”他惯有眼色,见目的达到,没有多留,拱手告辞了。
俞翕带着倪宏踱步回到客栈,腹中更觉饥饿,命人送餐到房间,惹得裴德音嘲笑她。她现在顾不上斗嘴,一边飞快地夹着饭菜,一边含糊的感慨道:“走眼了,原以为古代能有什么好吃的,结果菜肴确实美味。只是没有公筷,我嫌弃,便浅浅尝了几口。本想着等人走了自己再点一桌,可那结账的费用让人咂舌,一点胃口都没了。”随后她又说起了洪铭提得事情,刚想问裴德音的意见,就听屋外传来曹嬷嬷“求见”的声音。
曹嬷嬷过来主要是说是新买的宅邸已经清扫完毕,问她们要不要选个吉日入住。这二人对于“封建迷信”是没有概念的,当即决定马上搬家。她们总觉得住客栈有些不舒服,早些搬家正合心意。
郑氏是想算个吉日的,但孩子们都已经决定了,她也愿意顺着,毕竟将来她要依靠和做主的还是自家孩子。她看了一下日子,今儿不算吉日,也不算凶日,搬就搬吧,她住客栈久了也觉得有些不便。
曹嬷嬷得了指令后立即去安排,片刻之后客栈便热闹起来。奴仆忙里忙外可和主人没有关系,自有人盯着呢。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又上来回禀道:“老爷,您让人寻义父母的事已有眉目。古大在城西南的一处民宅里找到了二老,他打发个小厮回来问,是否接二老过来?”
俞翕刚刚吃饱,正喝着茶水和裴德音说着出关的事,听到此事立即站起,神情颇为激动,“不不,我亲自前去。”随后看了一眼裴德音,“夫人与我同去?”
“当然要同去。”裴德音也对这两位奇异的“夫妻”感到好奇。
郑氏听闻后念了句佛号,也要俞翕赶紧将人接来,她对于这两位还是心存感激的,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现在的孩子。
俞翕和裴德音匆忙上了马车,倪宏和叶锦儿自然要跟着,只不过一个搀扶着夫人跟随上了马车,一个只有驾车的命。
很快就到了城西,往南放眼望去,低矮破落的房屋比比皆是,错综复杂的小道虽然四通八达,却也很是肮脏。俞翕和裴德音瞧了一眼便没有了兴趣,这和她们印象中的城中村不同,这完全就是平民窟。俞翕心中难受,神情眼见着凝重起来。
裴德音为了让她缓缓心神,开口说道:“你和义父母的感情竟这般深厚。”
“是极了。我这身体不由自主便激动起来。毕竟十来年的养育,她们对我的好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俞翕的话外之音,裴德音听懂了,现代的俞翕对那两位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可古代俞翕对义父母的感情已经变成了身体的本能。到底是灵魂支配身体,还是身体支配灵魂,谁又知道呢?穿越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她们二人都遇到了,其它稀奇古怪的事还算什么呢。
马车在一处还算整洁的屋门前停下,古大早听到马车声,已经在门外等候,他身旁是两位应该年纪不大,但面目早已经沧桑的中年夫妻。这对夫妻正翘首以盼,神情十分急切和激动。马车尚未停稳,俞翕已经等不及跳了下来,直奔这对夫妻,眼眶瞬间湿润,喉咙里挤出两声呼唤,“爹,娘。”
这对夫妻正是已经改名为铁贵的铁桂花和史芸。她二人听从俞翕的话,很快成了亲,之后便带着史母来到了宝丰城。这宝丰城在她们眼中俨然是座大城,吃穿用度的花费更是她们曾经不敢想象的。如此一来,二人生怕找不到营生,坐吃山空,更加不敢乱花钱,只往便宜的地段找房。这一找便知道宝丰城好一点的房子售价实在让她们害怕。二人商量着,干脆先租个便宜,等有了安定的营生,再估摸着能否买房。若实在过不下去,舍了租金回到雁山也是条退路。最后还是顾忌史母的身体,在这鱼龙混杂的城西南找了个颇为干净的屋子。这也是古大他们寻人费解的原因。即使这样地段的房子租金,她们承受起来也觉得心疼。之后找营生也不太顺利,她们本意是想做点小生意,只是人生地不熟,史芸做出来的糕点和馒头没人买不说,还要面对一茬又一茬的地痞流氓时刻骚扰,讨要保护费。
铁桂花毕竟猎户出身,武力值还是有的,并不惧怕这些宵小,只是不胜其烦。但遇到衙役讨收税款,她就不敢反抗了,骨子里对“官”还是非常惧怕的。这一切都让两口子灰心,本想着回雁山,又想到自家还有一百多两银子的家底,还是能等到孩子回来找她们的。她们毕竟只有俞翕这一个孩子,也指望着俞翕呢。二人一商量,干脆不再做买卖,凭着史芸的医术,收一点药材,做起给人看病的行当。史芸从来只给村民看病,到了有好几家医馆和名医的宝丰城,只觉得心里没底,不敢多张扬,只给附近的百姓治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慢慢也传开了一些名气,只是都给穷人看病,收入极其有限,勉强能糊口。那一百多两银子更是舍不得用,所以吃穿用度能省则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看着这两口子补丁的衣服,一阵心酸,却也怕义父母难受,强忍着露出笑容。这对夫妻虽然也落泪,很是高兴地落泪,原本着以为三年才能见到孩子,没成想一年便见着了,能不欣喜吗?两口子忙要将俞翕迎进去,俞翕一转身拉起裴德音的手,冲着她们挤挤眼睛,低声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
两口子听了,立即将众人请了进去,还要招呼。倪宏立即接过话,笑道:“您二位只管和老爷夫人说话,我们自个进厨房喝点热水取个暖便可。”
这两口子没想到“儿子”竟成了老爷,顿时有些惊住了。俞翕笑道:“爹,娘,我们进屋说话,我有好多话要对你们说,也想听你们说。”
“好好好。”两口子忙不迭将人带进屋子。俞翕领着裴德音先去了西厢房拜见了史母。史母瞧着挺有精神,只是天冷,寒腿犯了,便坐在炕上暖和着,没有下地。她早知道俞翕回来,也许颇为激动。女儿女婿年纪颇大,能不能生养不好说,正要指望这个成人的儿子做依靠呢。算起来,她应该是俞翕的姥姥。
俞翕也是嘴甜,叫了姥姥,哄得十分开心。老人家唠叨,看着说起来没完。史芸知道大家有要事要谈,忙阻止了母亲,“娘,孩子这才回来,他们父子俩还有好多话,咱们要唠家常,等闲下来有的是时日。”
史母当然不好阻碍父子相谈,更何况她还不是亲姥姥,当下笑着点头。
一行四人来到了西厢房,铁桂花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俞翕这一年来过得如何。史芸笑着摇头,先泡了茶水,拉着裴德音坐在了热乎乎的炕头,又拿了些平时舍不得花生瓜子。
俞翕让史芸别忙了,不过她也知道史芸不会听,只得等史芸做完这一切,这才缓缓开口说了这一年来自己的遭遇。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下子全部上传,但章节太多,网站似乎不允许这么做,好像只能每天上传十章。
这段时间对不起看文的读者,家中有事,一直没心思码字。本来以为事情过去能休闲下来,结果端午节前夕传来不太好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诊,但自己家人出现状况,我很痛苦难过。我必须给自己鼓劲,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的!我坚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即便没有也要自己创造,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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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十六章
铁桂花和史芸听得入神,虽然俞翕不可能和她们说裴德音真正的身份,也不可能说和公主的那层关系,但即便这样,这两口子也是听得心惊肉跳。
史芸小心翼翼地问:“儿啊,你以男子身份见皇帝,那可是欺君之罪。我曾听我父亲说过,这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她又赶紧解释道:“我倒不是害怕,嫁了你爹,本就是世俗不容的事,我早就将一切看淡。我和我娘的命都是捡来,如今过得舒心畅快,我也知足了。说句出格的话,我心里对这世道看透了,女人是低到尘埃里的。这辈子能自个做主过日子,那才是天大的幸事。”她自嘲的笑笑,“我和你爹说过了,真要有什么事,大不了,我们背着我娘,躲到雁山去。那里山深林密,就算来个几万人搜山,还不一定能找到人。我就不信为了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官府会拉来几万人,就为治我们的罪。可是儿啊,”她话锋一转,“你不一样,你背后有俞家,裴家,一大家子人呢,这要有个什么事,跑都跑不全。”
在听到那句“躲到雁山去”的话,裴德音瞬间眉头轻挑,拿眼神瞟向俞翕。俞翕眼神微亮,看了她一眼,玩笑般地对史芸说道:“那敢情好,我都忘了我爹出入山林可是一把好手,真有什么事,我也背着我那亲娘,带着我这媳妇,和你们一起进山做野人去。”
“你这孩子,越发会胡说了。”铁桂花笑骂道:“我们进山可以,你亲娘和你‘媳妇’都是在富贵人家长大,如何能吃这样的苦。”
“爹,这不是在玩笑嘛。”俞翕嬉皮笑脸道:“您二位放宽心,俞家已经把我逐出,不管怎么说都是上告祖宗的,我和俞家实际也没有关系了。至于我媳妇,那就更不用担心会连累家人了。”她笑着扭头看向裴德音。裴德音会意,得体地笑道:“让两位长辈为我担心,真是罪过。出嫁从夫,我已经俞家妇,与裴家没什么干系了,真要问罪,我便说为了裴家颜面才隐瞒嫁给妇人。只这一句话,任谁也不能将裴家牵扯进来。”
这对夫妻和裴德音这般大家闺秀坐在一起说话,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态度十分拘谨。裴德音也看出来,笑容更加温柔,“我的想法其实是和娘一样,女人能自在得给自己做主,那便是天大幸事。我也不愿拘泥于后宅的四方天地。说到底,终究是俞翕帮了我才对。”她好似才发现自己的口误,不安道:“不知我能否随俞翕喊您二位‘爹娘’,若觉得唐突,我——”那声音陡然变得委屈起来。
这两口子慌忙摆手,史芸越发觉得和裴德音心意相同,立即出生了亲近之心,她鼓起勇气,轻轻拉起了裴德音的手,说道:“你可是书香门第出身,唤我们爹娘,那是我们的福气。”
裴德音不等她说完,反手紧紧握住史芸的手,眼中闪现泪花,“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共同进退。”随即又冲着铁桂花,叫了声“爹”。冲着一个女人叫“爹”,她内心还是有点别扭,不过声音还是十分甜美。铁桂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的点头,口中发出“哎哎哎”的声音。瞬间,裴德音就将这两口子给收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笑着转了话题,“爹娘,咱们长话短说,你们住在这儿,我不放心,我买了大宅院,你们和史奶奶随我回去。你们放心,我会拿你们当亲生父母一样对待。”
史芸感动地落下泪来,还是裴德音拿了手绢给她轻拭。铁桂花也激动,但神色却犹豫,
俞翕看出来了,说道:“爹,我们十来年感情,有什么话你不能和我直说?”
“不是的。”铁桂花皱着眉,微微一叹,“你从小就孝顺,你的孝心,我从不怀疑。只是我这身份,在外人眼里可是个男人。和你亲娘住同一个宅院,虽说宅院大,只要避嫌不一定能碰着,可毕竟是一个宅门里,这要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史芸听了这话,忙道:“你爹说得有理。你娘也挺苦的,这要是传坏了名声,我们更对不起她了。我们现在吃穿不愁,你回来了,我们这心里也踏实了。我们还是住在这儿,你能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就知足了。”
裴德音瞧了一眼满脸不情愿、正欲开口的俞翕,立即抢先说话,“爹娘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俞翕是了解她的,知道她肯定有下文,便静静听着,“若是有心人拿此做文章来败坏俞家的名声,我们也是不得不妨。”她扭头对这两口子继续说道:“但反过来再想,这里鱼龙混杂,若有人拿捏爹娘你们来对付俞翕,我们也不好防备。不如这样,我们在自家附近寻个安静的宅院,派些人过去伺候保护着,若有什么事也好及时通报。”
俞翕抚掌大笑,“这法子好。”
“虽是好,可——”铁桂花和史芸对视一眼,依旧苦着脸说道:“你住得那地界,要租个宅院,这花费的银钱,实在是太多了。”
“胡说,我哪里说要租了。”俞翕笑道:“自然是要给您二位买个宅院。”她摆手阻止了那对欲要说话的“夫妇”,“银子您二位不必担心,就这么定了,今儿你们就跟着走吧。让你们待在这地方片刻都是我的罪过。”
那对“夫妇”如何肯依,还是裴德音开口说服,“您二位也别再倔强,听我细说。其一,这是俞翕的孝心,您二位能忍心看着她因为长辈的困苦境地而自责难受吗?其二,我们今儿来肯定已引起了注意,还是刚才那句话,若有人盯上你们来威胁我们,防不胜防。为避免夜长梦多,尽早搬离才是上道。其三,您二位现今也不要怕流言蜚语,住时间长了恐惹出议论,但平日偶而来亲戚家住个月余时间,也没人会嚼舌根。若这样都不成,那世人之间都不要有亲戚往来了。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俞翕马上要出关跑商,我们家里人少,需得有帮衬着的。正好娘您会医术,又您在,我这心里也有底。而爹您对雁山熟识,说句不中听的话,若真有什么事,我们一家子还要靠着您躲进山里避难呢。您二位也知道,我们这条路走到如今,再无回头之路,必须要学会未雨绸缪。有您二位在我身边,是极大的助力。”
见裴德音说得极其诚恳,且有万分道理,这对“夫妇”从心里接受了,史芸到底比铁桂花会说话,拉着裴德音的手,眼神中透出赞叹,“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大小姐,这道理竟是一套一套的。”
俞翕见这二人同意了,立即出屋去吩咐下人。之后的一切便不用她操心。那位靠坐在炕上的史母听闻这事,自然只剩下高兴的份,她本就怕女儿没有依靠,如今看来,不但有了依靠,还能富贵安稳起来,她又如何能不高兴。
这个家在俞裴二人眼中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可这对“夫妇”节省惯了,恨不得什么都带上。后来还是裴德音出来劝阻,说是俞翕如今有了身份,下人们都看着呢,您二位作为家主的长辈,吃穿用度自然要用好的,否则不是叫人在暗地里骂俞翕不孝嘛。
铁桂花和史芸虽说没见过大世面,但也都不说蠢人,一听裴德音这么说,当即就明白了这言外之意。身为俞翕的长辈,再带着这些“破烂”的家资过去,肯定会惹下人笑话,给俞翕丢面子。这二人都是真心对俞翕好的,立刻决定只带银钱和些换洗的衣物,旁的一概不要了。等她二人搀扶着史母上了马车后,后知后觉地有些忐忑和心虚,倒不是不信任俞翕和裴德音,就像是从雁山到宝丰城一样,是对未知的一种畏惧和向往罢了。
马车一路驶向城东南。裴德音也是头一次来自家宅邸,颇有兴致。等到了宅门前,她不等丫鬟过来,便掀开车帘打量了一眼。这大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气势,门的两侧也没有两个威风凛凛的石雕狻猊,而是靠着两侧旁有两个矮小的抱鼓石。门上的顶檐倒是有点气派,雕刻精致。
大门处已经站了不少人。郑氏得了信,本来不想出来迎的,可转念一想,自家孩子和别人生活了十来年,感情肯定深厚。自己要放低姿态,孩子也会感激的,何苦要做一些不必要的高姿态呢。最终自己要依靠的不正是自己的孩子。想明白后,她立刻带着丫鬟婆子出来。
俞翕率先跳下车,向郑氏小跑过来行了一礼。这让郑氏觉得特别满意,之后丫鬟锦儿上前将裴德音接了下来,后面的婆子一拥而上,将铁家三口给扶下马车。裴德音领了铁家三口,到了郑氏面前,她自己先行礼,然后向郑氏介绍。
郑氏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家妾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她待人接物的本事无可挑剔。在铁家三口的眼中,这位当家主母没有一点架子不说,还十分的热情,让她们微微惶恐之际还觉得十分贴心和感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众人在大门处没有细聊,进门旁有个小小的房子,是供看门人住的。正对面是处很大的影壁墙,上面雕刻着花开富贵的福字图样。绕过影壁墙是个小院落,院落正面是前厅,两旁有回廊,各有一处关着的耳门。俞翕悄悄告诉裴德音,那两道耳门后面是杂院,给奴仆住的。杂院里各有小门是给下等奴仆进出,自有人管理。两边回廊通往正院,有廊房隔断着,廊房里日夜有人值守。这前厅只是接待一般的人。过了前厅,便是个方正大院,说是大,那是和前院相对比。在裴德音眼中其实这院子也不大,正对面的是正厅,用来接待重要人物。两侧也是回廊蜿蜒,但与前院有所不同,这里的回廊和山墙起伏向上,尽头便是关着的圆门,这道门通向后院,管理甚为严格。后院分为三个主院落和一个专为供一家人聚集的花厅。这之间或月亮门、或圆月门、或垂花门分割。居中的是正院落,供主人家居住。
原本俞翕和裴德音是想让郑氏住在这里以示尊重。但郑氏死活不肯依,非要住在西院落,嘴上说那里清净,实际是让下人看看,这个家当家作主的是她的“儿子”。俞裴二人拗不过她,只得依了。东院落如今没人住,正好安置铁家三口。在后院之后还有两个供客人或亲戚来访所住小院落和一个不大的雅致后花园,以及专门用来祭拜的小祠堂。
在裴德音看来,整个后院连带着后花园其实就是个大花园分割而成,也可见原主人的品位不俗。虽然都不是很壮阔,却也真是步步有景,处处让人心怡。这宅邸,她是极其满意的。不过现在她还顾不上细细欣赏,安顿下铁家三口,又忙着去安抚郑氏。这郑氏看上去热情周到,但她裴德音在职场打拼多年,拿捏人的心思还是有一套的。
其实在这一点上俞翕也不遑多让,只是她身为“儿子”,不太好说。若她向着铁家,或不偏不倚,郑氏肯定会嫉妒吃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若她说得过了,一味向着郑氏,就怕郑氏心底会扎下一根刺,试想这铁挂花对她有养育之恩,结果她转头就向着没养过她的亲生娘亲。虽说会让郑氏安慰,可怎么听着都有点忘恩负义的意味。郑氏会怎么想她的人品呢。自然是不会如何,但多少都有点让人膈应。说实话,拿捏铁家三口的感情容易,这三人朴实没有心眼。但这郑氏就不同了,大户人家的后宅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能平安出府,那必须是要修炼出满身上下的心眼。这种老妇人最容易多思多想。说句现在通俗的话,但凡一点极小的事情都容易脑补出一出大剧来。而这个时候最佳出面者非裴德音莫属,因为她是“外人”。
两人趁着空隙,私下商量过后。裴德音冲着俞翕挑眉坏笑,“你可欠了我个大人情。”说完还不等俞翕回话,便飘然而去。徒留俞翕在原地愣神。
从主院到西院,裴德音走的慢了些,她是趁机好好欣赏了一番。
郑氏没想到裴德音会来,笑着拉她在堂屋坐下,不解地问:“这一日的,忙来忙去,你还不快去休息,跑我这里来做甚?”今儿又是搬家又是接人,确实忙碌。不过那曹嬷嬷确实有能力,忙而不乱,一切井井有条,这让郑氏对这位裴家出来的管家嬷嬷很是满意。
“用晚膳前我来和娘亲说些贴己话。”裴德音故意调皮地问道:“莫非娘不欢迎我?”
“胡说,娘什么时候不欢迎你?巴不得你天天来呢。”郑氏笑道,她自然知道裴德音这个时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娘最是聪明不过,孩儿在您面前可不敢隐瞒。”裴德音上来就开门见山。郑氏这样的女人,一辈子的心思都在后宅和儿女上,特别的细腻,和她拐弯抹角,不如直说更会让她放心。
“你们这些孩子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和娘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说完,郑氏就将丫鬟婆子给打发了,屋里只有她们二人,“说吧,娘听着呢。”
裴德音故意讪笑了一声,“娘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此刻前来可不光是自个的意思,也有俞翕的担忧呢。”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郑氏居然有点糊涂了。
“娘您一向爱护孩子,还不明白孩儿们的心思吗?”裴德音微笑道:“今儿我们把人接了过来,俞翕和我啊,都怕娘您心里有些不自在呢。”
“哎呀,你们这俩孩子啊,你们真当娘是个小心眼?他们养你们一场,你们对他们好,也是应当的。这道理,娘还能不知?””郑氏有些好笑,还有些感动,她真没想到裴德音会来说这些。内心有点疙瘩也是真的,但这并不说明她是不高兴,只是想到自家的孩子喊着别人为爹娘,多少有点不舒服而已。
“娘自然不会是小心眼,只是您和俞翕的情况特殊,俞翕她有些杞人忧天罢了。”裴德音笑道:“您也知道,俞翕她自小没有在您身边长大,之后还来不及孝敬您,您便受我们连累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今儿她又将义父母给带了回来,心里生怕您会因此觉得和她有点生分了。这不,她自己不敢也不好意思过来,赶紧让我过来瞧瞧您了。我寻思着不如和您将话说明白了,您是顶聪明的,定能明白你孩儿的苦心。”
郑氏恍然,越发感动。女儿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原来也害怕和自己感情不深厚而产生误会以致客套起来。这不更加说明女儿是极其看重自己这个亲娘的嘛。她浑身清爽起来,“瞧瞧,哪话怎么说的,小人的心思去看君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对,就是这句话,”郑氏乐得合不拢嘴,“瞧你们这小心思,没有出息的样子。你回去告诉她,娘心思宽着呢。”
“是啊,我就说她心思太细了。”裴德音低声笑道:“果然还是个小女儿家。”见郑氏呵呵直乐,她又继续道:“其实啊,义父母不会长住的,过段时间我们替她们寻好了宅子便搬走。”
“这是为何?”郑氏疑惑,“这宅院容下他们绰绰有余。”
裴德音乘机替铁家三口说话,将铁桂花的顾虑,以及她和俞翕的打算都说了出来。之后总结道:“娘你看,有了义母这个懂医的人在,俞翕这身份被暴露的风险可就低了许多。还有义父,目前来说,她可是咱们最后的退路。您也知道,这二人对俞翕可是爱护有加,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俞翕不利的。有了她们保驾护航,俞翕岂不更加安全。娘,咱们走到这一步,稍有不慎,全家不保。这正是要全家齐心合力方能长治久安。”
郑氏听后,郑重地点头,口中念了句佛号,欣慰道:“真没想到铁家这夫妇如此明事理。我儿啊,你说得对,咱们这家,需得齐心合力方能平安啊。你和翕儿去说,放宽心,娘心里明镜似的,必定会以咱们这个家为重。”
“其实啊,我早就知道娘会如此说,只是俞翕那人,您也知道,把您放在心中,担忧的很。非得叫我跑这一趟。”裴德音这恭维说得巧妙。郑氏心里舒坦极了,“你们这俩孩子,就是心思太细,行了,别的不说了,晚上在花厅设宴,大家好好乐呵一下。你也别在我这儿耗着了,去准备一下,如今你可是当家主母。”
“一切还是要听娘的。”裴德音立即恭敬道。又说了几句,她起身告辞,这才慢悠悠回到主院。虽已初冬,偶见绿色,但她这主院依旧叠石流水、路径盘蹊,身在其中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她尚且没有好好细逛,可这并不妨碍她的赞叹。进了堂屋,打发了锦儿,她挑起拇指,表扬道:“你这眼光确实不错。”
俞翕靠坐在软榻上,品着茶,神态舒适,得意地说:“只是眼光不错吗?那是相当的好。这宅子虽然面积不是太大,但步步有景,非常精致。放在现代,有钱都买不到。”
“我觉得你这处处和现代比较的念头,还是趁早丢掉吧。如今我们是回不去了,最终还是要习惯这里的一切。”
“你就是爱打击我,就不能让我先快活一番。”
“你这是精神上的快活。”裴德音依旧无情,“行了行了,快起来吧,等会儿要去花厅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一轱辘爬了起来,瞪着眼睛问道:“我亲娘那里搞定了?”
“废话,也不看是谁出马。”裴德音笑骂道。两人快乐地斗着嘴,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携手来到花厅。郑氏和铁家三口已经到了,正说着热络。俞裴二人互看一眼,郑氏的态度虽然和在大门处一样热情,但现在这热情中少了当家老太太的那一丝高傲劲头,变得平易近人起来。铁家三口没见过世面,接触地都是下层百姓,哪里能看得出郑氏这不显山露水的表情,只当这位心性便是如此热情,心中越发感动。于是整个花厅的气氛异常融洽。
俞裴二人自然是乐得如此,只是才搬家过来,众人均有点疲乏,宴席过后便各自散去。俞裴二人到底年轻,也习惯晚睡,一时兴奋睡不着,便商量起出关的事。
裴德音考虑的更进一层,古代大众可不是像现代一样年三十才放假七天,过了腊月,百姓就开始“忙年”,风俗多的不胜枚举,腊月之前还有个冬至,甚至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这个时间点出去有待商榷。再说俞翕这囚犯的身份也是麻烦,虽然有公主罩着,但她们还是要小心给人抓到把柄。
俞翕同意裴德音的说法,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人家公主“施舍”的。对她们来说,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想及早“铺开摊子”,显出她们的价值来。就像拿着高薪的高管,光拿钱不干实事,谁能安心,除非是骗子。问题是现代骗子只要不是去骗危险行当或危险人物,下场顶多就是坐牢。而古代骗子,骗公主这样的权贵,下场要多惨有多惨。
两人商量了半夜,还是觉得明早把曹嬷嬷她们喊来,再商议一番。
次日清早俞翕和裴德音命锦儿去将曹嬷嬷和倪宏带来书房。书房是在正院后面水榭处,四周清幽,不容易被偷听。曹嬷嬷因着是主事的管家嬷嬷,所以在主院旁有个单独的小院落,所以一喊就到。而倪宏则是因为身为“男仆”,虽然在奴仆杂居院里有单独的小院,但也不能随便进入后宅的,故而来得时间颇长。
这三人听了俞翕和裴德音的叙说,并没有吃惊。锦儿一如既往的不开口,她的任务目前只是保护裴德音的。倪宏感念俞翕的气度,只说愿意追随俞翕。只有曹嬷嬷笑着说道:“爷打定主意要去关外,我们这些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两位主子一心为公主谋划,公主肯定欣慰。”
俞翕和裴德音就要听这最后一句话。俞翕问道:“承蒙公主厚爱,在下定当不负君恩。只是我这囚犯身份,私自离开或出关,怕都是麻烦和把柄,不知公主有何示下?”
“爷不必担心。老奴想好了,此次出关就用古大的名义,爷就算是随同。离开服刑之地也无妨,真要有人不识好歹追查起来,随便找人顶替一下便可,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没什么太出格的把柄即可。爷您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人,皇上都说您是忠义之人,天下谁还敢置喙。”曹嬷嬷笑道:“皇上最是宠爱公主,您替公主做事挣钱,皇上必定高兴。真要因着你这身份打起官司来,哪个官敢违背皇上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大笑,官司的最高顶点就是皇帝那儿,有公主在,她还怕什么。她下定决心,“既如此,就让倪宏给那个洪铭回话,我当随他们出关。”她又问道:“洪铭昨日说五日后出发,今儿已经过了一日,这备货之事,不知曹嬷嬷可有意见?”
“老奴管着宅内事,不如让古大去办吧。”曹嬷嬷问道:“不知爷要置办多少车货物?”
俞翕说道:“除此出关不过是为了探路,不宜置办太多。就置办些丝绸、茶叶、瓷器之类的东西,曹嬷嬷意下如何?”
“这些东西正是关外部里需要的,爷既有主意就唤古大过来商议。”曹嬷嬷说道:“爷的身份不需要担心,可安全却是要上心的。老奴这儿正巧有两人,武功稀疏平常,比不上倪宏、锦儿,但使毒用毒的本领可是一流,爷去关外,这些事情更要小心防备。”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双双露出惊讶感激之色。裴德音叹息道:“没想到公主竟对属下如此关怀,吾等必定鞠躬尽瘁。”俞翕只剩下拼命点头,似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便叫来了古大。裴德音给了古大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俞翕说了些采购的事宜,古大领命而去,倪宏则去通知那位洪铭。
一晃三日而过,一切准备停当。裴德音备下宴席,郑氏和铁家三口俱是担心,席间不停叮嘱。俞翕一一应下了,反过来叮嘱大家要相亲相爱。这话主要是说给郑氏听的,但史芸和铁桂花先表态了,尤其是史芸,保证会照顾好郑氏和裴德音。这让郑氏极为感动。
次日一早,俞翕身后跟着倪宏,那两名其貌不扬的婢女做男子打扮,又有两名护卫在后。这五人加上古大可都是心腹,专门保护俞翕的。一行人在北门集合,整个商队不过十几辆货车,却有六个货主,这几人中,洪铭和那在茶馆喝茶的朋友卓昌也在其中,他二人的货车加在一起才五辆,而俞翕一人有三辆货车。俞翕没想到古大办事能力极强,置办这些货物不过花了两百两银子。
这商队推举的主事并不是洪铭,而是叫李缘的中年商人,这人出关多次,涉险无数,经验丰富,很得大家认可。他过来见过俞翕,十分客气,肯定是从洪铭那儿知道俞翕身份不凡。其余两名货主也过来通报姓名,他们一向是紧随李缘。之后大家按照货物的比例交了各自的份子钱,这是用来请镖师和向导的,一向是由主事的先垫付,集结后交给主事。这次请的镖师是广顺镖局的,口碑一向不错,镖主金老爷子在江湖上是有名有号的人物。这等小商队自然是请不到金老爷子出马,是他手下的弟子带队,只是负责安全,而赶车卸货自有各家的伙计去干。
俞翕是有些疑惑,这十来车货物竟只有十名镖师,似乎太少了。她拉来洪铭,小声地将顾虑说了出来。
洪铭低声笑着回道:“俞爷有所不知,押镖有全押和半押之分。全押就是将货物交给镖局便不用管了,若是有什么事镖局全权负责,不过这费用也是可观,我等小本生意,哪里出得起。半押就是货物我们自己喊人来运,途中有什么天灾人祸,镖师不管,他们只负责货物的安全,连人的安全他们都不管。也就是说他们只盯着货物是否安全到达,至于货物是烂了坏了还是碎了,均与他们无关。”
“这又哪里谈得上安全?”俞翕吃惊,这算哪门子保镖。
“价钱便宜啊。”洪铭说出了根本原因,又继续道:“我们交易的部落都是离着关隘挺近,途中鲜有几十上百人的马匪聚集。守军也不允许大量马匪聚集在边关周围,他们要防着那些蛮人扮做马匪来刺探军情虚实。真要遇到危险,也只是零星的十来个马匪出来打劫,这点马匪目的不是杀人,俞爷您想啊,跟着车队的伙计就有不少人了,只是普通百姓就算拿着刀枪也抵不过凶残的马匪,所以车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到了无暇顾及的关头,大伙就四散开来往边关跑,毕竟是人命一条,谁也不会怪谁的。真要逃了,那些马匪也不会紧追。”
俞翕顿时生出一丝好感,“想不到你们竟能替伙计考虑。”
“哪里是替伙计考虑。”洪铭好笑道:“原来有货主面对马匪时也是想要保全货物,就命令伙计拼命。伙计们也是人啊,生死关头谁不害怕,这货主不但不替他们考虑,还威胁要是谁敢逃命,将来回去秋后算账,让伙计们不得安生。这样一来,伙计们不干了,倒戈了马匪,干脆杀了货主。后来这伙马匪被剿灭,被俘虏的几个伙计说了此事,传了开来,大家都觉得,那货主之死,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谁的命不是命,你不把别人当人,那别人岂能当你是人?后来啊大家定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货物要紧,人命更要紧。”他又低低的声音说道:“大家凑钱请镖师,也就是为了这个,伙计可以跑,货物跑不掉,镖师就是来盯着货物的。这几位好汉身手好,以一当十,不用怕那些马匪。”
原来如此。俞翕终于听明白了,若是遇到马匪,大家先跑掉,这几个镖师就是负责将马匪消灭,然后跑掉的人再回转。货物还在皆大欢喜。货物失了,便找镖局算账。这些商人将算盘打的叮当响,就是不知镖局的人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押镖方式。她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倪宏,倪宏却找来古大,说是古大在边境待的时间长,懂的也多。
古大果然给她解释了,这样的保镖方式来钱最快,镖师们只有一个任务,便是杀马匪。当货物到了目的地,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随时回去。如果那些商人因着赚了钱想请他们护卫回家,镖师们可以根据商人赚钱的多少坐地起价。只付出武力,对于镖师来说,是最省心省力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点头表示明白了,让古大去和伙计们吩咐一声,此行有风险,若是有什么事,他们可以自行逃回来,绝不怪罪。挑出来的这几名伙计也没什么家人,没有后顾之忧,听了这话,俱是感激主人家。
回头看了看宝丰城的城门,摸摸怀中裴德音给她的贴身收藏的银票,俞翕扬鞭上马,她突然生出一种预感,此行一定不会太平。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城池里,她刚搬进去的家中,裴德音一样有点心虚,总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冒险。
可是裴德音不能露出丝毫不安的表情,她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家里的老人和外面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和俞翕分离这么长时间。在刚来古代,没有遇到俞翕之前,她也惶恐过,只是那时她没有任何依赖之情,她只是鼓励着自己想方设法的逃离那样的环境。而这次的不安心情却是不同的,说是失了依赖,难免害怕?不,也许确实是没了商量的人,有些不适应。但那又能如何?她一向都是有自己的主见和能力。只是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她觉得陌生,就好像好端端的一块圆形的美玉,硬生生被分为了两瓣,那样的缺失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遗憾和惋惜。
忐忑地过了十日,终于接到了俞翕的来信,说她们一行人准备出关,一切尚好,看着日期应该是五日前。裴德音将信件给了郑氏和铁家夫妇看了,众人稍许放了点心。
之后曹嬷嬷过来禀告,说是在她们宅邸附近有一家两进的宅院要售卖。如今俞翕不在,当家的自然是裴德音。其实曹嬷嬷心里清楚,俞翕和裴德音这两人的地位该是不分上下的,只是俞翕扮成男子,在外好行走,故而看似以俞翕为先,但这位裴家小姐也是个极其精明的,她这双世故的老眼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因着干系到铁家两口,裴德音也不愿怠慢,禀明了郑氏,亲自带着铁家两口去了那宅子。宅子的地点离着不远,就隔了一条街,品相和环境俱是上乘。裴德音当即拍板定下了,弄得铁家两口十分局促不安。几百两银子的事,还写下了她们的名字,她们如何能接受?
裴德音劝说地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半威胁的说道:“爹娘是不愿意我和俞翕孝敬您二位?还是怕我们这种身份出了事连累到您二位?”
铁桂花惶恐的直摆手,史芸急急地辩解道:“这是哪里话,真要说起来,我们这等身份出了事一样会连累到你们。我们并不怕被连累,俞翕是我们唯一的孩儿,是我们将来唯一的依靠。别说连累,为她送命我们都愿意。可这宅子,实在太过贵重,我们要是收了,岂不显得我们贪孩子的财,叫人如何看待我们。”
“自家过日子岂能看外人的眼色。我们自家团结在一起,正是要拧成一股绳,分得太清楚反而让人指指点点。将您二位安顿好是我和俞翕的心愿,您二位就听我一句,正如您刚才所说,我们性命已然拴在一起,您二位也千万别计较。有了宅子,解了后顾之忧,正好我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真正让我们大家脱出困境,没了性命之忧,这才是最要紧的。”裴德音露出略微生气的表情,“您二位要是不听我的,我这心里万分难受,也无法和俞翕交代。您二位若执意让我为难,唉——”她突然长叹,声音带上了委屈和哭意。
铁家两口哪里见过这架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脑袋有些晕乎,心里却热烫万分。
162、第十七章
虽然铁家两口勉强同意了买房事宜,但明显情绪有些局促。为了更好的安抚这两口子,裴德音安排曹嬷嬷带她们去醉仙居。这两口子尚在恍惚中,没有多问,木然地跟上了马车,直到进了这奢华的食邑才更加惊恐起来。裴德音哪容她二人退缩,径直将她们带入二楼包厢,直接安排上酒菜。直到酒过三巡,人有了点醉意,她二人这才渐渐放松开来。
此时裴德音才有心思问了一直在旁作陪的曹嬷嬷一个问题,“这家酒楼酒菜皆是上乘,客人似乎不足,到了饭点颇为冷清,这是为何?”她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亚于这位曹嬷嬷。刚刚她们一行人进来时,这家酒店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和曹嬷嬷没有交流,但偶尔的一下眼神对视,还是能看出恭敬来。
就这么一点极其细微的动作,叫裴德音抓住了,她立刻就明白这里的人和曹嬷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说明公主早就在此处有了安排。她现在这么一问,不过是为了试探曹嬷嬷是否会对她有所隐瞒,换而言之,那位公主会不会对她隐瞒。
曹嬷嬷神色平常,笑道:“提起这‘醉仙居’,宝丰城内无人不竖大拇指,在酒楼中那可是头一份的。”随即话锋一转,“只是酒菜要好,花费的银钱肯定不菲。这宝丰城到底不比京城遍地都是达官显贵豪商巨贾,能来这里吃的起还是少数。再者,来酒楼的大多都是为了人情世故而聚集,这些人虽然看中这里,可因着银钱,也只能偶尔来之。而真正的富贵之家本身就备有好厨子,他们招待座上客肯定都是在自家,这才显出诚意和面子。即便前来满足口腹之欲,那也是极少次数,否则来得频繁,岂不显得自家没有好厨子,白惹人笑话。不过人少也有好处,省得鱼龙混杂,徒生事端。”
从这话中,裴德音立刻提炼出关键。归根结底是价格太高。拿现代的话来说,稍许有钱的中产阶级只是为了有面子,才偶尔来此请客吃饭。真正有钱人虽然不在乎银子,但这是古代,若来得次数太多,反而显得自家请不起好厨子而没面子。至于普通老百姓,就算有些闲钱,对这价格望而却步,压根不敢进来。所以只能越发冷清。不过曹嬷嬷对生意清淡不在意,来得人少,没有了杂七杂八的混乱,反而使得这里安全起来,因为奸细之类的敌人混不进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一点都不认同,只是在外面她不好多说,但曹嬷嬷没有隐瞒的态度还是让她满意。等回了府邸,去见过郑氏后,她特意将曹嬷嬷叫到了书房,命锦儿沏了茶,让曹嬷嬷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嬷嬷能不能去替我问问‘醉仙居’的掌柜,这酒楼他卖不卖?”
曹嬷嬷正要往口中送茶,听闻后微微有点诧异,“太太您要买‘醉仙居’?”如今府邸立了起来,俞翕正式“荣升”为老爷,所以裴德音的身份也成了当家主母,所有下人都改口为更崇敬的称呼——“太太”。
裴德音其实不大爱听这样的称呼,将她喊老了。但“入乡随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放着这么生金的地方,却搞得如此落寞,实在叫人心痒。”她看了一眼曹嬷嬷,“嬷嬷有句话我不赞同,所谓大隐隐于市,正是要繁荣热闹,才好遮掩。嬷嬷请试想一下,若有事情突发,如今酒楼这状况,猛然有大量或可疑的人员进出,不是叫人一眼看穿吗?事情都是有正反双面,熙熙攘攘虽然容易混入探子,可只要真正核心之人坐镇不乱,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一直冷清,虽无人混进来,但外面监视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异端。”
听到此处,曹嬷嬷早放下茶盏,挺直了脊背,神态认真,竖起耳朵继续听裴德音说道:“再者,明明是生蛋的金鸡,却养的不如土鸡,年年亏钱,还要上面拨钱来,岂不增加负担。若我们能将此处经营好了,上面在有落脚点的同时还有大量的进项,岂不是一举两得?”
裴德音慢慢呡了口茶,轻轻笑道:“我见识浅薄,因着你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哪里说错了,还请嬷嬷不要见怪。”
曹嬷嬷猛然站起来,神色郑重,态度异常恭敬,说道:“还请太太让锦儿去门外防着偷听,老奴有隐情回禀。”
裴德音点头同意,锦儿立即出去将房门关上。曹嬷嬷退后两步,直直跪下。裴德音吓了一跳,忙要起身搀扶,被她制止,神态极度诚恳,“太太安心坐着,请听老奴细说。自古打探消息之地,有三处最是便捷——青楼、赌场和酒肆。前二者皇后娘娘嫌弃肮脏,我们便从不涉足。只是有一点颇有难度,酒肆若经营的小了,虽容易掩人耳目,却引不来达官显贵,要紧的消息无从得知。若经营成像‘醉仙居’这样的奢华酒楼,虽常有官吏富贵者出入能窃听消息,可入不敷出着实让人头疼。当初皇后娘娘私下建立了许多产业,不光是为了刺探消息方便联络,更多的也是为了。这天下,若无银钱任何事都做不来。如今各方经营的酒楼皆有出息,唯有这宝丰城的‘醉仙居’让人一言难尽。”
提到皇后,裴德音心中一震,却不动声色,继续听曹嬷嬷说道:“宝丰城自然是比不过京城或江南繁华之地,但地处要冲,在往北也没有比其更繁华的城池。只是十来年前叛乱平复之后经营一直没有起色。来往商旅、显贵富商倒也不是没钱,只是太过低调,不愿意在吃喝上尽情花费。三年前老奴奉命来这里,也曾派人探察过。不光是酒楼,就是青楼赌场的生意似乎也不大好,究其原因,也说不上什么。老奴惭愧而回,辜负了公主的信任。”
裴德音心思急剧转动,一心两用,耳边听着曹嬷嬷说道:“老奴今儿愿意在太太面前刨开心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从皇后娘娘在宫中惨死之后,我等便打定主意,豁出性命也要保全公主。现如今公主这情势,外人看来鲜花似锦,实际底下烈油烹火。即便不说眼前,就是将来不论哪个皇子做了那位子,公主的日子恐怕——”
曹嬷嬷一声长叹,“皇后娘娘的愿望是公主无忧无拘,这需要权需要势,可根本还是钱,大量的金钱。可太太您瞧,我们这里不但挣不到钱,反而每年要公主拨大量的银子以便我们能维持下去。这叫我等将来有何面目去向皇后娘娘交代?真真是羞愧欲死。”
这番话说完,裴德音脑中已经整理出几个要点,作为曾经的现代企业掌舵人,她特别擅长总结。其一,公主有庞大的商业帝国,或明或暗,是她那位皇后娘给她建立的。那位皇后在宫中暴毙显然公主是知道的,可见公主和皇帝不是一条心。其二,曹嬷嬷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证明她是公主面前地位,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公主把她派过来,说明宝丰城的战略价值极高。其三,这里经商环境不好,虽然有钱人不少,虽然是交通要地,来往商旅也不少,可舍得常常花钱的人不多。从曹嬷嬷的叙说中,有个词引人注意——“战乱”。
在现代时,裴德音下属的一家分公司在非洲和中东都有业务,她深知发生过战乱的地区若想恢复,没有十来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心思多转,她已经初步有了一番计较,站起将曹嬷嬷搀扶起来,按下欲要站起的老妇人,笑道:“嬷嬷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才好。”
“难道太太有了妙计?”曹嬷嬷急切的模样让裴德音的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一方面说明曹嬷嬷对公主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也十分愿意配合自己。另一方面更说明,公主对拿捏自己和俞翕是有绝对的能力,否则曹嬷嬷也绝不可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做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对于她来说,自然感觉不妙。公主将她和俞翕放到这里,不可能是看中她们的才干,她们还没来得及表现呢。原因只可能是她们容易掌控,顺便来个死马当活马医。这里面还有个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位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公主私下这些产业。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能问这些机密的问题,还是先解决眼前酒楼的事为上。打定主意后,裴德音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口道:“嬷嬷知道做什么生意做赚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闻言一愣,“说来惭愧,老奴在经商上没有丝毫天分。还请太太明示。”
“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永远都是能赚大部分老百姓钱的生意。”裴德音记得她学过的现代商业史,最高端奢华的商品看似利润极其丰厚,但真正数一数二的赚钱公司都是赚大众钱的公司,例如全世界的连锁超市和快餐店。
但这说法,曹嬷嬷听着新奇,身姿坐得更加板正,就见裴德音又反问了一句,“嬷嬷觉得为什么这宝丰城内的达官显贵,或往来客商不太愿意在吃上花费太多呢?”她更是一头雾水,频频摇首。
“战乱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受害甚苦,但那些达官显贵就能幸免于难?不,他们首当其冲,因为他们有钱。十来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大家遗忘这段过去,而青楼、赌场、酒楼皆是逮到‘肥羊’的好场所。”裴德音这么一说,曹嬷嬷回过一丝味来,“太太的意思是,经常出入这些场所容易让人看出家财底细来?”
“嬷嬷不愧是公主身边的人,心思剔透。”裴德音不忘夸奖一句,接着说道:“才过去时日不长,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宝丰城处于叛乱中心,低调藏富才是这些有钱人的心思,他们怎会如久安的京城或江南之地那样肆意挥霍呢。只有等时日长了,‘伤痕’退去或忘却,方才会如此。就好比父亲拼命挣下家业,省吃俭用,儿子不敢忘记过去,尚能守业。但到了孙子一辈,就没了当初辛劳的记忆,花起上辈的钱财会毫无顾忌。”
曹嬷嬷恍然大悟,“正是那句俗语——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写照啊。”她又皱了眉头,“可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光等待是不行的,我们要从普通百姓处着手。”
“可百姓一来,势必要拉低酒菜价格。这上等的酒菜卖的价格过低,一样入不敷出。若要降低品质岂不自坏口碑?再者百姓一多,环境便会嘈杂,别说达官显贵嫌弃,平日偶来聚餐的官府小吏或商贾士族也会嫌弃。这要如何刺探消息?”曹嬷嬷担忧道。
“那就既让百姓来买,也别降低菜价。既让酒楼热闹起来,也让环境依旧清幽。”
曹嬷嬷闻言更不明白了,这不自相矛盾嘛。但她知道太太能这么说,肯定有主意,顿时来了精神,洗耳恭听,越听越觉,听到后来不由自主地对这位当家主母万分钦佩,甚至隐隐有点畏缩之意。公主这随手之间的收人,不想竟收了个奇才。只是她此刻忘记了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大儒家的女儿,学识肯定是有的,但这经商的才能从哪儿来的呢?听到最后,她的脑袋有些混乱,但心性到底老到,镇定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太太的这些主意甚好,只是忽然之间‘醉仙居’变了这许多会不会引起怀疑?”
“这有何难,易了主自然会有不同的改变。”裴德音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曹嬷嬷捂嘴乐出了声,“此事老奴要上禀公主,不过老奴敢拿性命保证,此事公主必定会赞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叫有劳嬷嬷了。”裴德音并没有因为曹嬷嬷的态度恭敬而发生变化,依旧神色如常,这更让曹嬷嬷佩服。
次日,裴德音带着曹嬷嬷几人来到了“醉仙居”。按照她们昨日商量好的,在等待公主示下之前,先“考察”一番。也许在早接到了密报,掌柜的对裴德音的态度异常恭顺。裴德音边实地考察,边问了掌柜的一些问题,做到了心中有数。曹嬷嬷听到这些问题,这位“满身心眼”的老妇人都忘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太过于新奇和震惊了。
快到晌午,裴德音并不打算留在这里吃饭,她来时便没有弄出动静。事情还没有定局,她不想张扬。又因为到了饭点,恐正门有人进出,便选择了从后门进出。后门一条小巷,平日少有人路过,十分安静,这才刚要上马车,忽然从不远处小跑来一人,口中直呼“恩人”,只是这人跑向的对象是曹嬷嬷。
裴德音并没有理会,径直上了马车,然后竖起耳朵听曹嬷嬷和那人的对话。当家主母没有任何命令,曹嬷嬷当然不能发号施令,只能耐下性子看向那男子,故意问道:“你有何事?何故喝老妇人我为‘恩人’?”
那男子撩衣跪倒,磕头说道:“夫人忘记了?前些日子,在城外客栈中,夫人的老爷给了小人银钱,救了小人的女儿。此恩此德,小人没齿难忘。”
“原来如此。”曹嬷嬷故做惊讶,“这事虽不是我出面,但我也知晓。只是不知你如何知道我的?”乡下客栈巴掌大的地方闹出那么大动静,虽是倪宏出面处理的事,她在不远处看着自然也记得这男子的模样,她一向眼尖,早认出这男子,刚才的问话不过是有意为之。
男子老实回答道:“进出客栈时夫人您出面叮嘱下人,小人出来见过。您是恩人家的,小人如何敢忘。”
曹嬷嬷点头,上下打量了这男子,见这人面色憔悴,神色不展,就知道此人过得并不如意,于是说道:“我家主人施恩不图报,你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吧。”
这男子并没有动作,只是脸涨得通红,拱手道:“小人羞愧之极,如今哪里能力报恩,只是想问一下恩人的姓名便好。还请夫人您成全。”
曹嬷嬷依旧没有听到裴德音的指示,只能笑道:“你何必执着,现今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她掏出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拿去给孩子买些零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子低头红了眼眶,坚定地摇头,“夫人好心,但小人万万不能收下。今儿既问不出什么,小人便告退了。来日方长,小人若能在在宝丰城立足,必定会再寻恩人。”说罢,他恭敬施了一礼,艰难站起,摇摇晃晃准备转身就走。
这时锦儿跳下马车,喊道:“且慢,我家太太有话问你。”
那男子眼神发亮,只是来的突然,一时不该如何称呼,还是曹嬷嬷在旁说道:“这是我们当家主母,我家太太。”慌得那男子立刻又跪下施礼。
裴德音听俞翕说过这事,隔着马车让锦儿传话,“你会医术?”
“正是。”那男子极其恭敬,“小人原是江南姑苏城中一名大夫。”
裴德音让他站起回话,问道:“姑苏是个好地方,你因何来这宝丰城?”
这一问勾起了男子的伤心事,但看的出这人心智颇坚,虽然难过,可还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原来这男子姓霍,名澄,本是无名无姓的孤儿,自幼被姑苏城中一位小有名气的大夫收养,跟随其姓,成为大弟子。这大夫有自己的药堂,口碑不错家资颇丰,只有一点大夫觉得遗憾,他只此一女,怕将来无人继承家业,更怕自家女儿以后受到委屈。
十来年的相处,这大夫信任和看好自己的大徒弟霍澄,将女儿许配给他。这就引来了小徒弟的不满和嫉妒。这小徒弟初始也只是将怨气埋在心中,只是言语和行为上有些出格,不出所料引来了师父随口的批评,日积月累便导致了祸端。小徒弟勾结歹徒,趁着伴随师父到城外出诊时下了死手,自己则装作被歹徒打晕逃过一劫。
那时的霍澄妻子正怀着二胎,听闻后心中焦急不小心滑了一跤,导致一尸两命。而岳母受不了打击当场气绝。短短数日便只剩下霍澄父女相依为命。月余之后,霍澄无意间瞥到城中一个有名的泼皮无赖来找师弟,他因为关心就跟了上去,哪曾想却无意听到了晴天霹雳。正是师弟勾结这名歹徒害了师父,而这歹徒却因此讹上了师弟。
霍澄极度愤恨,他因为家人都亡故,因为师弟也受到了伤害,以为天下间只剩下他们师兄弟可以相互依靠,故而对师弟百般照顾,哪知道这师弟却是狼子野心。好在他自小被师父师母教导的极好,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都过去了数月,师父遇害地点又在荒郊野岭,早没了人证物证,师弟和那名歹徒根本不可能承认,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官府也不会受理。报官行不通,报仇只能靠自己。师父师母犹如亲生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将女儿和家业都给了他,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不能替父母妻儿报仇雪恨,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只是委屈了他的幼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决定和谋划好了一切,他瞒着师弟将家财变卖,又将女儿送到了乡下一户他曾帮助过的老夫妇家中代看。然后将师弟和那名歹徒以对方的名义先后骗到了野外的一处早就荒废的小庙中,他拿刀早躲在暗处,趁其不备跳出将二人杀死。再换下血衣扔掉,去接了女儿,逃向了北方。
他记得师父说过,自家有个亲戚在宝丰城,他便往这里来了。因为怕官府通缉,走得都是小路,风餐露宿之下孩子的身体便吃不消了。快到宝丰城时,女儿病得十分严重,本来他变卖了家产还是有些积蓄,也不知是赶路太急掉在了哪里,或是被扒手盯上给偷了,反正就是包裹不见了,钱财也遗失了。这才有了那晚他跪在客栈门前苦苦哀求的一幕,也幸亏俞翕出手相救。只是等到了宝丰城一寻,却发现那所谓的亲戚早因战乱搬离了此地,不知所踪。孩子病后初愈需要静养和调理,这些都是花费。就靠着俞翕当初给的那二十两银子勉强支撑到现在。
眼见要坐吃山空,他便寻思着先找个活计挣点花销。可他一直只是个大夫,旁的也不会。大夫这一行情况特殊,干系到人命,不是熟识的,哪家药堂也不敢聘用啊。一连三日碰壁,他便有些灰心。今儿他是决定了,若再没有药堂聘用,便去先寻个苦力的活计。一上午还是毫无所获,路过这里时正好瞧见了曹嬷嬷。恩人的家奴在此,他一时激动,便跑了过来。
这霍澄的话虽说得不多,但叙述清晰。裴德音听后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和感慨,只是淡淡问了句,“你女儿现今何处?”
“小人住的客栈是两位老人家开的,很是热心,他们经常替小人照看一二。”霍澄颇为感慨,他这一路逃亡过来,其实遇到的好人还是更多些。
“杀人可是重罪,你倒是无所顾忌的说出来。”裴德音似乎无意说了一句。
霍澄立即恭敬无畏道:“女儿便是小人的命根子,恩人一家救了小人的女儿,便是救了小人的性命。既然命是恩人一家的,小人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裴德音只是轻轻叹息,吩咐曹嬷嬷道:“给他十两银子,让一名机灵的小厮跟着去瞧瞧。”又对霍澄说道:“你也先别忙着拒绝。你拿着银子安心住下,不久之后我自有安排。世事变化莫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哪时我们尚需要你的帮助呢。”
霍澄本想要拒绝,听到锦儿转述这位太太的话后反而愣愣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愿意发誓以命相抵,可他女儿尚且年幼。孤儿的悲惨日子,他是领略过的,虽然那时年岁很小,却记忆深刻到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他不敢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回到府邸,裴德音去向郑氏请了安,又去看望了铁家三口,礼数做到位了,这才回了主院。又特意命锦儿将曹嬷嬷过来吃午膳。
因着在酒楼听了许多新奇之言,曹嬷嬷尚且在兴奋之中,听着裴德音唤她过来,顿时又来了精神。不过她有一点绝对出色,无论何时何种情形,她就会绝对守着规矩。这也让裴德音暗自满意,懂礼知趣能力强悍的“员工”,哪个“老板”会不喜欢呢。
裴德音示意曹嬷嬷和锦儿不必拘束,边吃边问道:“嬷嬷可有办法尽快摸清这霍澄的底细?”
“自然是有的。飞鸽传书用不了几日。”曹嬷嬷问道:“太太是想将这人收为己用?”
裴德音听到第一句,暗自恍然,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飞鸽传书这种古老的通讯手段呢。她只是有点不能理解,小小的飞鸽能携带多少信息量的纸张?信息量大的时候难道需要放大量的信鸽?携带的这些消息是否用密码?这些小问题,她是好奇,不过很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时候,她的身份也不适合问。于是摇摇头回答了问题,“医者治病不过是干系到寥寥数人的性命,而公主的久安则关系到众人无数。”她知道何时直说会博得曹嬷嬷的好感。果然见曹嬷嬷频频点头,她又继续说道:“此人又没经过考验,是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我岂能不顾众人的安危,启用这样的人。”
“这我就不明白太太的意思了。”曹嬷嬷想了一下,说道:“这人能大摇大摆的出来寻活计,说明宝丰城内根本没有贴出通缉他的公文。且听他说愿意以性命报恩,但太太对他说最后那句话时,他反而没有搭话,可见拿性命报恩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裴德音不同意这样的看法,“这倒符合人性。从他叙述中可以听出,他本就是孤儿,又怎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变得如此凄惨。反之,如果他不顾自己的女儿,一味的要拿性命报恩,要么他居心不良,要么他迂腐不堪。由此可见,他女儿是他的软肋,我们可以拿捏,别人也可以。无论他是哪种情形,这样的人,我当然不会冒险用他。至于他是否杀人,一面之词不可信,随时能反口。我让嬷嬷去摸这人的底细,不过是想看看这人的品性如何。嬷嬷记得让人带着画像去打听,防着冒名顶替。”
“这老奴知道。”曹嬷嬷说道:“只是我不明白,太太您既然不打算用他,何必还多此一举呢?”
“我这是要借他的名气用用。”裴德音挑眉笑道:“医者最容易博取好名声。将来要是借着他的名气传递个消息或夹带个物件岂不容易。再者,若他真是医术出众,留着当个备用的急救之处,也是不错。当然,也许是毫无用处,这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本来我想着义母的医术也是不错,只是义母早已和我们绑为一体。而此人刚好合适,既与我们无关,又对我们心生亲近。”
此话一出,不但曹嬷嬷佩服,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锦儿也露出了敬佩之色。这位裴家的小姐怎么被养成这样的?心思玲珑剔透到这般极致,让人不可思议,那位裴家大儒恐怕都不如他这女儿。俗语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或许这话并不恰当,但正说明底下真正办事者的重要性。那些衙役、士卒、门卫等等,哪个不是“小鬼”?上面一道命令下来,还不都是这些人来执行,若能和这些人套号近乎,可以说凡事都可以畅通无阻。那些“小鬼”怕什么,怕的便是能左右自己利益的相关人员。这世上谁能不生病?谁能不需要大夫?谁又能不给一个名气大的大夫的面子?真正绝了!她们这位当家主母,怎么能想到这一点的?
裴德音当然能想到,她在现代的公司也是要和政府打交道的,往往被卡住不是因为上面,反而是下面的最后一层,她太有感触了。看出那两位的钦佩,她也没有得意,平静地转了话题,“也不知俞翕到了哪里。她在外面行事危险,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小打小闹,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太太您这何止是小打小闹。”曹嬷嬷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老奴听着都觉得虽好似天方夜谭,却定能行之有效。”
“我不过是幼时读书喜欢胡思乱想,总觉得书本里要么写得不详尽,要么写得有些错漏。有时想不通,又无人解答时便会自问自答,乱想答案。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也会细细观察一番。久而久之便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算。只是也不知对错,徒惹你们笑话了。”裴德音必须要解释一下,否则面对眼前的两位人精,她都过不去。
“原来如此,太太这奇思妙想着实令人吃惊。”曹嬷嬷是相信的,原因很简单,裴德音的身份没有问题,而且打死她,她也不可能想到“穿越”这件事。只是她有点微微惋惜,“太太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这样老爷也不必出门冒险了。”
裴德音一声长叹,“我这想法说出去图惹笑柄,也就嬷嬷愿意抬举我。再者,就算整个宝丰城的人来酒楼吃喝,那能得多少利润。自古大宗的货物贸易才是最赚钱的。将来若是能建立个贸易帝国,南下出海北上塞外,我大晟朝的商队遍布全天下,世界的财富尽汇于我朝,万国来拜,那是何等的气派和壮哉!”
曹嬷嬷听闻脸色剧变,猛然站起深深给裴德音施了一礼,“老奴竟没想到太太心中竟有这等万世雄心。公主得您这人才,大幸!”
“嬷嬷你可千万别捧杀于我。”裴德音平常一般笑道:“这算不得什么,不过闺中女儿无聊时的胡思乱想而已。读了那么多书,我只是心中有一点不明,也不甘,凭什么女儿家就只能困于后宅?幸亏我得遇公主,否则此生也会寂寥无奈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顿饭吃的主仆尽欢。曹嬷嬷和锦儿觉得自己跟对人了。而裴德音则知道曹嬷嬷肯定会把她这番话禀告公主,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其后的几日,她一边等着俞翕的来信,一边着手安排酒楼的事宜,公主的回话来了,让她放手去做。
等又过了几日,对于霍澄的调查也传来了消息,确有其事。好在野外荒庙里出了人命,没有任何人证物证。那名歹徒和他那师弟都无亲属,也就没有苦主,官府既然无从下手,这事便不了了之。故而没有任何通缉公文。这消息告之霍澄后,这汉子难得抱着女儿嚎哭起来。
裴德音便和曹嬷嬷商量,借着她义母的名义买下个药堂,就叫“回春堂”,明面上由霍澄当家,尽快打响他的名声。
这对于曹嬷嬷来说太容易了。找几个自己人,做几场神医妙手回春的戏码,再找人传扬出去即可。这事对他们来说驾轻就熟。古代人也知道如何引导舆论风向。霍澄被塑造成因家中突变而带着女儿离开伤心地的人设,杀人的事自然会被抹去,再加上“回春堂”开业三日内的免费看病赠药,早就激起了全城的议论。
裴德音反而担心有点过犹不及,会引来同行的嫉妒和暗算。她找来曹嬷嬷询问,便放了心。城中颇有规模的药堂本就不多,寥寥几家,还是分散在各处。而小的散药铺子和赤脚大夫面向的群体和药堂不同。总之,形不成竞争关系,各有各的“客源”。这样自然不会引起纠纷。不过曹嬷嬷一向精明,还是早就派人留意着。
很快,霍澄便在宝丰城打响了名号。当然这都是后话,目前裴德音心中焦急地还是俞翕的情况,从收到第一份来信后已经过了十来日。按照道理,信件应该来了,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让她感到不安,就连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也跟着焦虑起来。
派了人去打听,直到十来天后才有了消息,果然不妙。裴德音的心紧了起来,没敢告诉郑氏和铁家两口子。只能找来曹嬷嬷商量。
曹嬷嬷虽然也担心,可并不像裴德音那么害怕,说道:“倪宏、古大他们皆是好手,保老爷平安回归,老奴还是能肯定的。太太您可千万别慌了心神,此时更需要您当家主事。”她知道裴德音有能力,可对外还是要个“男人”出面才更方便行事。若是俞翕有什么差错,光靠裴德音一人在这里支撑,肯定艰难,但这时她也只能这么安慰。
裴德音又如何能不担心,古代的环境未知,设施落后,俞翕真要有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她人生头一次有种强烈的心虚感,这种心虚不是做错事后的感觉,而是一种无力的无处安放和倾述的恐惧感。她是想如曹嬷嬷所说那般镇定下来,可说得容易,却无法做到,只能命令曹嬷嬷加多人手出去找寻。
直到腊月十二三才陆续有商队的人回来。一番打听之下才得知,商队出关没两天就遇到了马匪,按照以往的经验,商队的人都会先四散逃开,这是为了避免拥在一处被一网打尽。等镖师击退了马匪,发了烟火信号,他们再回转。可到了晚上仍然不见烟火升空。到了次日晌午,还没有任何动静,有胆大的伙计奉命悄悄回去查看,发现货物和镖师皆没了人影。他们搜寻了一日,又累又饿一无所获,只能掉头回来。更古怪的事情在后面,众人回到金沙关外的小镇一碰头,这才放发现,除了俞翕一行人外,商队的主事——那名叫李缘的商人和他的伙计也没了踪影。众人不死心,又在关外搜寻了三日,还是毫无头绪,只能放弃回来。
163、第十八章
宝丰城的百姓这两日都在议论此事,有家商队在关外失了货物,还有人失踪了。回来的人纠集在一起日日去广顺镖局讨要银子。当初签的文书可是失一陪三,镖局的总镖头金老爷子正为此事犯愁呢,要赔三十几车货物的钱财,还要安抚那十位失踪镖师家属的心情,这都需要大量的银子。镖局看上去风光,实际赚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钱,加之到了年关,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要掏大量的银子,家底便吃紧起来。
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通过耳目传到了裴德音跟前,她此刻顾不上什么镖局,关键的是人。她只觉得奇怪,像洪铭、卓昌之类的商贩和他们的伙计都能平安回来,俞翕一行人怎会“失踪”呢?还有主事的李缘一伙,他们为什么也失去踪迹?两者有什么联系没有?她问曹嬷嬷和锦儿,这两人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派出大量人手去探察。
又等了三日,跟着俞翕去赶车卸货的伙计们竟然平安回来了。裴德音亲自接见询问。这几名伙计均说,当时马匪过来时,古大让他们和老爷分不同的方向逃跑。古大说马匪不会对穷伙计下手,更说马匪要是对老爷下手,他们要保护老爷,也顾不上他们。若他们第二天没有等到任何烟火信号,便让他们直接回宝丰城。他们听从了古大的话,还多等了一天,也不见任何信号,便回来了。只是他们没多余的钱,凑了点铜板,寻了个最差的马车,这才回来晚了。
这更让裴德音纳闷,这几个伙计都能回来,按理说俞翕她们更应该早到了,为什么还毫无音讯?不过曹嬷嬷有一点说得有理,这说明俞翕她们应该还是安全的。这让裴德音稍许心定。
腊月十八,眼见着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俞翕她们还是没有消息。这么长时间肯定也瞒不住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了,整个俞府笼罩在不安之中。本来俞翕说是最迟腊月初八便能回家,现在已经多等了十日,裴德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她要亲自去关外搜寻。但这想法被家中的几位长辈和曹嬷嬷苦苦劝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氏和铁家两口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凶险,俞翕都已经失去踪迹,她们坚决不能再失去裴德音。而曹嬷嬷更有深一层的考虑,短短数日,“醉仙居”在裴德音的幕后掌控之下,竟迎来了人潮,可以预见将来的盈利是何等的可观。就连公主示下的旨意中都说裴德音是奇才,要她保护好裴德音的安危。这种情况下她又怎能放裴德音去涉险。
裴德音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现成的资源她却无法调动和掌握,这让她心中涌起了无数的自责。当初她为什么要答应俞翕出关呢?是鬼迷心窍还是太相信她们二人的能力了?不过仅仅沉寂了一日,她便找来了家中长辈和曹嬷嬷,明确地告诉几人,她不想也不能再等了。
郑氏和铁家两口子根本做不了主,虽然从内心上来说,她们很希望尽全力去找俞翕,可她们也知道,关外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她们不能不顾及到裴德音的安危,只是见裴德音态度坚决,竟无话可说。曹嬷嬷却是不敢说,她看到了裴德音眼中的疯狂,她知道此刻若自己要强行阻留,保不齐这位当家主母会做出什么让人猝不及防的事。但她毕竟精明,并没有直接开口劝说,反而思考了一番,这才说道:“既然太太决定了,老奴自当遵从。只是太太需知,此次出关,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还请太太给老奴些时日,容我调动安排人手。”
裴德音冷冷道:“多少时日?”
曹嬷嬷算了一下,不敢多说,“十日。”
裴德音冷笑一声,“一日。”她心里明白得很,俞翕和自己现在的价值还不足以让公主动用人手倾尽全力。曹嬷嬷说的调动无非就是宝丰城附近的有限力量,这能需要多长时间。当然她也不会盲目任性到不需要任何帮助。她的目的是找到活着的俞翕,这就确实需要有用的人手。
曹嬷嬷何尝看不出裴德音已经忍到极限的表情,长叹一声,“太太容禀,一日之内确实能传递消息,可物资呢,这关外可是茫茫的沙漠戈壁啊,就算是几万大军行进其中,那都如水滴入海,难觅踪迹,更何况我们这百来人。若不备好物资,在关外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再者我们还需要做好伪装,百来人还不能同时出关,若引起了怀疑,岂不坏事。”她说得很隐蔽,怕坏了公主的大事。至于什么大事,裴德音不想问,也不可能问,只是沉默片刻,坚定说道:“三日,三日之后若不能成行,我便雇人出行。”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吧。”曹嬷嬷微微轻叹,再多说什么也不会有用了。
到了腊月二十一,不足十天便要过年,下午时曹嬷嬷过来回禀,说是一切准备停当。裴德音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去见了郑氏,却发现铁家两口子也在。她尚未开口,史芸先说话了,“我刚与你娘说过了,我要和你义父与你一起去寻俞翕,你也别拒绝,你若不让我们去,我们就自个去。我们年纪也不是很大,腿脚也利落。我会治病,你义父打了一辈子的猎,不敢说多有本事,但寻些野味之类的,也有些经验,不会拖你的后腿。至于我母亲,便托妹妹照看一二了。”她和郑氏熟识后性情相投,一直以姐妹相称。而铁桂花言语木讷,只是点头附和。
郑氏红了眼眶,女儿幼时被她遗失,便是眼前的两人将女儿抚养长大。虽然是乡野出身,却将女儿教导的很懂礼数,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对自己也非常的尊重,处处为自己着想。女儿有难了,这两人更愿意挺身而出,这叫身为亲生母亲的自己情何以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她这身子骨,别说去关外寻人,就是旅途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她要跟着去,那真就是给人添麻烦。她暗下决心,照顾好史母。
裴德音定定看着铁家两口子,眼睛忽地涌上了泪水,却给她憋了回去,半晌才说道:“爹娘要跟着去便去吧,只是有一点,若你二人但凡有不适之处便要立即回转,否则我不答应。”
史芸点头,“只要你让我们去就行,我们都听你的。”铁桂花还是只会点头不语。
郑氏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了,不再多说,三位长辈反复叮嘱这三位。又说了会话,裴德音便告退回来,她还要整理一下行李。进了主院,发现曹嬷嬷又回来了。
这老妇人没了平日和蔼慈祥的神态,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神犀利,气质陡然间从个居家的后宅妇人,变成了能坐镇一方的飒爽巾帼。她乐呵地说道:“老身对于倪宏、古大他们还是信任的。太太放宽心,老身亲自带队,势必要将老爷给寻回来。”自称从以往的“老奴”或“我”变成了“老身”,无形间也告之了裴德音,自己在公主身边的地位并不低,同时更表明自己的能力也不低。
裴德音颇有点感动,虽然曹嬷嬷一心向着公主,但也为她们尽力尽力了。既然这样,她也应该表示一下,说道:“嬷嬷不在这里坐镇,我实在不放心。”
“无妨。各处都安排好了,俱是忠心强干之人留守。”曹嬷嬷索性放开了心情,笑道:“太太千万别和老身离心。老身是皇后的人,公主是老身的天。但和老爷太太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老身总有种感觉,您二位必定能给公主极大的助力。老身不才,愿意尽全力辅佐您二位。如今去寻找老爷,老身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裴德音难得展颜一笑,“我和俞翕也是因为公主才能有如今这自由境地。我竭力去找俞翕,是因为我知道,我和她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没有她,别说给公主助力,我是寸步难行。还望嬷嬷能体谅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心里却想到了公主和身边的那位,顿时有点不知何种滋味的感觉。不过她也不会纠结这些,说道:“这次出关人数颇多,不好聚集在一起惹人注目,故而老身将大家分为了五队,有五个领头之人。他们现在前厅候着,不知太太是否要见上一见?”
“好。”裴德音从善如流,各小队的头目,她还是需要认识和初步了解一番的。她也需要让他们认识自己。万一曹嬷嬷不在,她也好自己发号施令。
前厅里三男两女,衣着相貌看上去均是平常。裴德音只扫了一眼,便将他们的样子记在了心中,之后也不多话,直接问他们姓名。这五人恭敬施礼,一一报上了姓名。
头一次对这些传闻中的暗桩发话,裴德音还是在脑海中先组织了一下言语。她也没说什么所谓激励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这几人训练有素,一听都明白,立刻躬身领命。这番话谈话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结束了。她回到主院时天色已晚,正准备吩咐锦儿准备晚膳时,曹嬷嬷又匆匆赶来,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要是这人一向老成持重,估计都能跳跑起来。
裴德音心中一动,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眼神露出希冀,炯炯地盯着曹嬷嬷,“可是有消息了?”
曹嬷嬷激动地脸色通红,喘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太太,大喜,大喜啊,来了来了。”
“她们回来了?”裴德音陡然激动起来。
曹嬷嬷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一旁的锦儿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有眼力,立即递了一盏茶给她。曹嬷嬷一口吞下,这才长出一口气,“是老爷派人先回来传信,他们一切都好,再过几日便能回家了。”
裴德音忙问,“传信人何在?”
“在城北外的一处小村庄里歇息。他是日夜不休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人和马都累乏了,他只传了一句话——‘老爷平安,数日后便到’。之后便了昏了过去。”曹嬷嬷看出裴德音想过去的心思,忙劝说道:“城外的那处偏僻村庄不过是我们便于联络的一处暗点,若太太您去了,即便轻车简从,也恐引人注目。不如耐心等上一日,等传信的醒了,再招来询问也不迟。”
不想暗点被暴露,这道理裴德音当然也知道,可耐不住心中焦急,又追问道:“此事确定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定确定。”曹嬷嬷连声说道:“老奴知道太太心中的疑虑。这样吧,太太您索性再等上一日,最迟明儿晌午后那人必定苏醒。我让人都候着,若消息不确凿,我们即刻出发。”自称又恢复到了“老奴”,可见她也算是心定了几分。
裴德音缓缓点头,她不是不信任曹嬷嬷,只是没有见到确凿证据之前,她的心里总会有几分发虚。她转头吩咐锦儿,“你去和娘亲、义父义母都报备一声,让她们也安心些。”她知道锦儿聪明,懂得如何说话,便没有多叮嘱。
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终于到了次日晌午,曹嬷嬷又匆匆而来,脸上的笑容更甚,见到裴德音之后,二话不说递上一封信。
裴德音当即拆开,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又将信件递给郑氏和铁家两口传阅。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无非是说一切平安,不日即到,请勿挂念之类的话语,唯一奇怪的是信的末尾还有一排压根让人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但这三人都以为是商队的秘密通信手段,根本不会多问,只顾着欢天喜地,多日来压在心上的乌云总算散去了。
三人将信还了回去,裴德音顺手就将信件递给了曹嬷嬷,问道:“送信之人身体可好?”她不知道曹嬷嬷看过没有,但这举动代表着她的信任。见曹嬷嬷接过扫了一眼后露出讶异的表情,她便知道,曹嬷嬷定是没看过。在这时代,谁能对英语和法语混杂的书写方式淡定呢?
不过曹嬷嬷一向沉稳,并没有乱问,顺着话答道:“太太放心,受过训练的人,这点劳累还是能扛得住的。已经有大夫过去看了,缓过这个劲来便没什么大碍了。”其实也够呛,这人昏睡到中午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还是她狠心命人冷水泼面将其摇醒,一来是因为裴德音着急等待,二来也是考虑这人的身体,一夜滴水未进,肯定会吃不消。这人不愧是暗卫出身,尽管神情尚在迷糊中,还是竭力从怀中隐秘处掏出一封书信,之后勉强喝了一碗米粥又睡下了。不过裴德音能在狂喜之下还想到关怀下人,这份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让她十分佩服。
裴德音听闻送信之人没事,便放下心来,笑容灿烂,对郑氏她们说道:“明儿就是腊月二十三了,这过年的事宜,还请娘和义父义母多多劳累。”这三位长辈立时答应,她们知道裴德音还有话要说,便起身离开了。
沉默了几息,裴德音看向曹嬷嬷,说道:“来信寥寥数语,没有详情。我只是觉得有些奇异,俞翕他们虽不像送信之人日夜兼程,但也一定着急赶路。按照道理,回来也相差不了两三日。为何信上却没有具体回程日期?不如嬷嬷你派人迎上一迎?”
“那是自然,等那送信之人清醒之后,我便找人问清回来路径,立即派人迎向老爷。”曹嬷嬷大着胆子笑问了一句,“老爷给您的暗号里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哪里是暗号,不过是我和俞翕无聊时发明的一些古怪字符罢了,她写下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信件是真的。”裴德音笑道,她说得是真的,最后那段的意思其实就是请她放心,自己是安全的,而且用毛笔不好多写,等她回来详细说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却误解了,暗自称赞,不愧是大儒家培养出来的女儿,竟能发明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她心情大好,浑身卸下了重担,又和裴德音说了几句,便告退出来。
次日便是小年夜,俞府因为阴霾已过,在郑氏的指挥下,下人便忙碌热闹起来。用过午膳,曹嬷嬷笑眯眯地急步而来,见到裴德音便先恭喜,说道:“太太大喜啊,送信的人彻底醒来,他说因为从虎林关那里回来,路途较远,且有三车货物要运,没有人手,故而老爷他们便耽搁了。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迎了过去,估摸着再有三五日后必到。”
“三五日?最迟便是腊月二十八了?”裴德音笑问道:“货物?她竟还能运货物回来?这可奇了。”
“可不是正是嘛。我也觉得怪呢,那送信之人却说,老爷要给大家个什么惊喜,说什么算是新年礼物,叫他保密。老爷要亲自去大家说呢。”曹嬷嬷笑得脸都开花了,“还有一件事,‘醉仙居’如今的生意红火无比,好似全城的人都跑了过来,太太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看看哪里还需改进。这些日子的账本也正等着太太你查看呢。”
“‘醉仙居’的事先不急,你只吩咐下去,不管是对外卖的,还是堂食,菜品都要保质保量。若有人敢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你知道该怎么办。”裴德音一心等待俞翕回来,其它的暂且没有心思去管。
曹嬷嬷也能理解,保证道:“太太放心,一切交给我,您安心过了年再大展宏图。”
“嬷嬷很是与众不同。”裴德音心情不错,笑着说道:“这世道大部分女子都希望能嫁个好人家,生个孝顺的儿女,一生和顺便是最大的幸运了。没想到嬷嬷你倒是将女人高看一等啊。”
“当年我们皇后娘娘也是名奇女子,可惜老天爷不公啊。”曹嬷嬷眼神中露出感慨的情绪,“皇后娘娘一向认为,天下之人该一视同仁,这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一样能行。只是千百年来世道如此,大部分女子也认为弱于男子,着实让人可怜可气。好在咱公主天资聪慧,比这世间所有男子都强上百倍。”
这番跪舔不但夸张,而且还大不敬,什么叫比世间男子都强?皇帝也是男子。曹嬷嬷似乎没有意识到,继续说道:“太太您身上倒有几分皇后娘娘和公主的影子,不甘困于后宅,倒想着做出一番事业。而且老奴跟在太太身边一段时日了,太太您奇智百出,令人佩服。这也该是公主喜欢您的原因吧。唉,老奴老了,将来辅佐公主还要靠太太你们啊。”
裴德音暗暗敬佩,这个年代,那位皇后娘娘就能想到男女平等,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前瞻性。她顺着曹嬷嬷的话,感叹道:“竟想不到皇后娘娘是如此的雄才大略。”
最后四个字明显取悦到曹嬷嬷,她笑得脸都开花了,放在现代,绝对是那位皇后的超级粉丝。
两人又说了会话,曹嬷嬷便退了出去。裴德音静静坐了会,只觉得浑身疲乏,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劲,一味的犯懒。其后的几日,府中过年节的安排都由着郑氏去忙乎,史芸在一旁帮衬着,这两人配合地不错,裴德音便懒得多管了。这可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状态,甚是不求上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腊月二十七的清早,曹嬷嬷精神抖擞地过来了,高兴地回禀,俞翕一行人午膳前回府,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三车的货物便不进城了。
裴德音不知自己怎么了,兴奋不起来,只是淡淡点头。曹嬷嬷是老人精了,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依旧笑眯眯地退下了。之后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也接到了消息,整个府中都忙碌开来。临近中午,花厅早准备好了筵席,只等主人到来。而郑氏和铁家两口已经等在府门前了。只有裴德音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淡定地坐在堂屋里品茗香茶。
午时刚过,就有丫鬟急匆匆小跑而来,说老爷回来了。锦儿偷眼看向太太,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久之后院外人声喧闹起来,郑氏院中的婢女过来施礼,说是老太太请太太去花厅。
“只说我身体不适。”裴德音有气无力的样子让这婢女也摸不着头脑。这老爷可是一家之主,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太太就算身子不适,也该强打精神笑脸相迎啊。怎么咱们这位当家太太似乎不甚在意呢。她也不敢多问,施礼回去了。
片刻,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俞翕从外面进来。锦儿低着头嘴角微抽,忍住笑意,识趣地离开,将房门关好,甚至退到了院外,然后守在院门前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却不好对人说起,也是一大遗憾。
屋内,裴德音仍旧没有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俞翕舔着脸凑了过来,嬉笑的模样让人觉得欠揍。裴德音也是这么做了,抬手一个巴掌挥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回荡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俞翕猛地哈哈大笑,捂着压根就不疼的脸颊,得意地说道:“怎么?担心、心疼我了?”
裴德音剜了一眼俞翕,“怎么?这一巴掌大打得不够疼?”
“是不够疼,在大漠死里逃生的那一段时日,我日日都做梦能被打醒,然后在床上伸个懒腰,原来这是场梦啊。可惜,做梦也梦不到这场景。”俞翕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我可要活下去,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样的世界里。”
裴德音冷“哼”一声,竭力将快要涌出的泪水给憋了回去,“我可不会哭哭啼啼,我已经决定去找你了,别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是只要见人,活着的人。你敢一个不吭一声的离开这个世界,哼,哪怕捅了天,我也会将你拽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呵呵直乐,只是这种乐里藏着太多的情绪。裴德音一个劲地瞪着眼睛,只是不敢太多眨眼,生怕被看出软弱。忽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同时抹去了再也忍不住的眼泪,低头沉默了。
半炷香的时间后,俞翕这才抽泣着鼻翼,缓了缓神情,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裴德音轻轻摇摇头,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以后别再说‘对不起’,这是我们两人的决定。”她有些艰难的起身,“去花厅吧,别让长辈等急了。”心情起伏太激烈,让人浑身发软,没有精神。
俞翕赶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耳边悄声地说:“晚上就我们两个,我要好好和你说话,说好多好多话。”
裴德音拼命的点头,这些日子让她焦虑的不知所措,她也有一肚子的话需要倾述。
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主院,一直守着的锦儿见状,眼神在瞬间亮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虽然裴德音刚才心神起伏,但仍然被她抓到锦儿的神色变化,她不由的暗自好笑,看来自己身边这位所谓沉默寡言的小丫鬟,其实是个隐藏巨深的狂热女?
花厅里几位长辈早就等着呢,她们也不急,知道两人见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很贴心地也不派人去催,自顾自地在一起闲聊。哪知仅过了一盏茶的时辰,俞翕便和裴德音相互搀扶着进来了。
几位长辈看到裴德音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们都以为裴德音没来是使小性子呢。这也能理解,她是最为担心的人,甚至都不顾身体,准备亲自去关外寻找了。在心疼的同时肯定是生气俞翕去冒险。哪知道裴德音一进来,脸色苍白,眼眶发红,脚步虚浮,没学过医的人都知道这样子不对劲。史芸赶忙上前去仔细地号脉,这才松了口气,对另外几人解释说,是情思激烈,虚火上升,导致气浮心乱,血脉不和。没什么大碍,过些时候平复了心情自然就好了。说到底就是情绪太过激动影响了身体。
郑氏感念裴德音对自家女儿的好,一阵嘘寒问暖。这顿接风饭吃得暖心,不过考虑到两位年轻人的身体,很快便散去了。史芸跟着她们回到主院,又给裴德音把了回脉,开了安神的汤,亲自看着她喝下,叮嘱她先睡一觉。
裴德音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家精神紧绷,确实需要休息,便听话照做。等一觉醒来天色已晚,俞翕正靠坐在床边,穿着亵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只觉老脸一红,所幸灯光昏暗,不会叫人瞧去。见她缓缓起身,俞翕赶紧上手去扶,口中还不忘调侃,“是不是刚才看我看呆住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一趟回来帅气漂亮了很多?”
“在古代你的中文竟也能退步成这样?帅气和漂亮是一个词吗?”裴德音眼尖,瞧见了俞翕泛红的耳朵,顿时心情大好,“你少贫,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快从实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饭后我和你一起睡了。天啊,真是太舒服了。”俞翕说得是实话,在裴德音身边,她睡得特别有安全感,“我已经做好了和你秉烛夜谈的准备。等咱们起床洗漱后,再慢慢悠悠边吃边谈,哎呀,想想就惬意的很啊。还是在自己家舒服。”还有一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有裴德音的地方才能算是她的家。
裴德音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睡饱了,心情放松后,她也觉得浑身轻松起来。洗漱一番后,两人穿着夹袄,坐在榻上,让锦儿叫人在院里的小厨房做了几个精致可口的小菜,还特意上了壶甜酒。其实两人都不是很饿,只是为了那么一点所谓的气氛。锦儿忙活开来,不大功夫,酒菜上了小桌,她便知趣的退了出来。
屋里多加了几盏灯,灯光被调到最亮,两人毫无形象地斜坐在榻靠边。俞翕先举起酒杯,用力地和裴德音的酒杯碰了一下,这才眯着眼呡了口,夸张地叹了口气,“舒服啊。”
裴德音也小喝了一口,“得了,别不正经了。”
“谁说我不正经的,我一向最正经了。”俞翕颇有些忘形,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处于精神高压的状态,此刻彻底放松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曹嬷嬷和我说了你的不少‘伟绩’,她可对你推崇备至呢。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好说,你去一看便知,无非就是搞些外卖、促销之类的手段罢了。”裴德音不以为然,“你还是赶紧说说你的遭遇。若敢有隐瞒,我定不饶你。”
“是是是,一切都听夫人的。”俞翕呵呵直乐,然后详细地述说了此番的“奇遇”。
离开宝丰城后,俞翕总觉得有些不大安稳,尤其那几位镖师的做派,好似对此趟护卫浑不在意。她命古大去镖师中间探探口风,这才得知,这几位镖师中竟有一大半是第一次出关。领头的镖师倒是经验老到,曾也碰过几次马匪,不但全身而退,还击杀过好些名马匪,甚是瞧不起这些乌合之众。这次带队出来不过是为了锻炼新人,见识一下关外的情形。就连商人和伙计都颇为悠然自得。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也许是快到年根,所有人似乎都认为此行会十分顺利,然后大家赚了钱回来过个好年。
这可不妙!俞翕知道轻敌是大忌,赶紧将自己人招来,暗地里开了个碰头会。倪宏和古大都觉得自家主子的忧虑是正确的,大家提高了警惕。
到了金沙关前,俞翕通过驿站给裴德音去了封信,她的不安在扩大,但已经到了此刻,更不好回转。于是又找来倪宏和古大商议,定下了性命优先、货物可随时丢弃的方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次日出关之时,也不知主事的商人李缘是怎么钻营的。小吏乔五的校尉亲戚亲自过来看望了俞翕,看过乔五的信件后,他的言语间陡然亲近起来。古大最是明白和这些人打交道,得到了俞翕的眼神示意,在离开之时特意将此人拉到隐蔽处,塞了银子。这人更加兴奋,对俞翕那是赞不绝口。
等真正出了关后,商队在关外镇上休整时,俞翕还悄悄地对倪宏和古大感慨,守关将士的底层便是如此腐化,高层又该如何。这要是北边有奸细出入,也过容易。
古大也是面露苦涩,“俗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样的将军便带出什么样的军队。如今朝中派系林立,那些当官的都为了争权夺利杀的你死我活,谁还有心管边疆的事。那些个将军们,哼,他们正乐得没人监管好给自家谋利益呢。”说完他眼神炯炯地盯着俞翕。
听到这儿,裴德音问了句,“你觉得古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若是皇帝强势能干,官员再如何争斗,政局总是安稳的,军队不大会出什么大问题。”俞翕说道:“整体上来说,现在这个朝廷国家,京城周边一带,或比较富庶的地区,比如江南之类的地方,都还算是比较稳定,没听过有什么大乱。但宝丰这一带,好像是安稳,其实多年前就已经动乱过。这就明显代表着,现在的这个皇帝控制全局的能力恐怕不行,他的手都不大能伸到边境了。”
“还有一点,”裴德音补充道:“在京城时我曾偷听到我那位大儒的爹和他儿子——我的哥哥们私下讨论过,当今皇帝一直都没有立太子。东宫空悬势必引来夺嫡之争。不过我可不这么认为,有太子就不会引来夺嫡?哼,看看咱华夏历史就知道了。恐怕是如今各地方早被各方人马渗透了。一个公司被几方争夺掣肘,底下员工能做好工作,那才奇怪呢。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这个皇帝能力平庸。”
俞翕点头,“没错。历史上的康熙,两立两废太子,都能将朝臣控制地死死的。而这位皇帝,估计是怕儿子会夺权,才不敢随意立太子,只能让儿子们斗来斗去,搞所谓的制衡。”
“没想到你对历史倒也精通。”裴德音顺嘴的赞扬让俞翕得意起来,“人家我也是学霸。”
裴德音忍俊不禁,“行了,大学霸,你可别小瞧这个皇帝,能安稳地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手段也是够用的,只不过不是开疆扩土、雄才大略的帝王。不说这些了,”她问道:“当时你是怎么回答古大的?”
那时的俞翕可没有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倪宏和古大皆都诧异,没想到这位乡野出身的侍郎子弟竟这样的见识。
次日,在熟识向导的带领下,商队向大漠进发。寒冬腊月在这样的环境里行进,简直就是遭罪。尽管已经遮掩了面部,但风霜打在脸上还是生疼。刺骨的寒冷好似让衣服消失了一般。啃的干粮硬邦邦毫无温度,水囊里根本不可能有热水,即便灌了热水也不保温,片刻就变冷了。众人喝得也不是水,而是烈酒。但俞翕不愿意喝酒,这酒辣嗓子,难以下咽。
日头西落之时,商队来到一处“据点”休息。这“据点”其实就是两座风化严重的石头屋,甚至屋顶都少了半边,但好歹能当点风霜。火堆被点燃后,俞翕总算觉得自己缓了口气。李缘和洪铭他们想过来套近乎攀谈,只是见俞翕脸色不好,没什么精神,便说了几句话各自安排去了。
这一夜也是难熬,尽管倪宏已经带足了保暖的棉衣棉被,可俞翕还是被冻得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地休息片刻。天光方亮后,俞翕勉强爬起漱了漱口,拿湿毛巾擦了擦脸,吃了点干粮。好在有火,能喝点热水。
164、第十九章
俞翕叙说的场景,裴德音想想就觉得艰苦,下定主意,坚决不能让俞翕再这么出去了。俞翕看出裴德音所想,立即笑道:“以后我要再出关,肯定要安排好一切。”她预料到了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更为尴尬的是上厕所。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所有人如厕都自觉地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否则营地臭气熏天还怎么住人。远处或有坑洼之地,或有土堆,她又有倪宏和那两个婢女跟着,倒也安全。只是脱裤子脱不下来,冷啊。她如厕都是以秒来计算,屁股冻得如刀割般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熬过了一夜再次赶路时,她的精神有点萎靡,特意凑到洪铭跟前,问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洪铭看出她的窘迫,告诉她,冬日风大雪大,车队进行困难,平日一两日能到的部里,现今要走三四日。但冬日商队极少,贩卖之后获利却丰厚,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这观点她不能苟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跑这一趟若坏了身体,挣多少钱都是无用的。不过洪铭他们估计也不能理解。但很快,商队的希望便成了绝望。
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后,商队停下歇息,主要是方便大伙吃点午食。这里的太阳似乎一点没有威力,弱弱的,毫无热量。俞翕勉强啃了几口干粮,只得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减肥了。不过席地而坐总比骑在马上要舒服一点,有货车和马匹遮挡着,感觉风小点。护卫她的人都围着她身旁,该如何警戒如何轮休,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吃食都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在料理,倪宏则是一刻都不离开她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古大却来回走动,眼神警觉犀利。忽然他俯身在地,将耳朵紧贴大地,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有个老镖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边警惕的倪宏立刻让俞翕放下食物上马。
俞翕说不出此刻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可这兴奋感从哪儿而来呢。她才站起来,老镖师便让大家上马。不远处已经能见到滚滚沙尘。
老镖师大吼着让大家躲避一时。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先逃开。有点经验的洪铭等人指挥着伙计,四散离开。可怜那些伙计,主人骑着马,他们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
古大直皱眉,见此情形想抽刀将拉货马匹的缰绳砍断,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在上马之前又去对几名叮嘱了一番。那几名伙计闻言一愣,之后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没有跟着主人。再然后他这才骑马去和俞翕她们汇合,并且当机立断,让大家往东边跑。
这一切,俞翕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立刻质疑。古大能特别让曹嬷嬷另眼相看,能让倪宏她们毫无异议,这说明此人有过硬的能力。她一向都认为专业的活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才好。
等打马扬鞭跑了小半个时辰,古大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下马俯身贴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放松了神情,让大家下马休息。两名护卫负责警戒,两名婢女负责食物,倪宏依旧紧跟俞翕。
古大过来告罪,“爷,小人刚才自作主张,望也恕罪。”
“我都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小人大人的,一律称呼‘我’。”俞翕大腿根疼,她是会骑马,可也是头一次这么策马狂奔,此刻她强忍着露出笑容,说道:“何罪之有?你是专业的人才——”她怕古大听不懂,改了种说法,“你最熟知这里,自然由你做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你放宽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不满。”
倪宏在一旁帮腔说道:“爷的心胸宽阔,你跟着爷久了就会知道。”
古大感激道:“我必不辜负爷的信任。”
俞翕点点头,把婢女和护卫都叫了过来,朗声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言明。也许现在说些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个整体。忠心为主,鞠躬尽瘁是极其高尚的品质,可一个主人随时需要下人为他牺牲性命才能苟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子。我需要让你们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大家最先想到的该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若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包括我在内,放手一搏,生命由天。活着的替死去的照顾家人,绝无怨言。”
除了倪宏,这几人都听呆了,她曾感受过,很激动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爷可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胸襟,世上罕见。”
古人不可抑止的惊叹,“爷,我真没想过您会这样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这样才更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所以遇到事情,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讨论,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可以平安回家。”俞翕表面慷慨激昂,内心却毫无波澜。激励员工的话,她可以说得一套一套。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她只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她看向古大,“刚才的情形,我不会怪你。你这样做必有缘由,尽管直言,不必顾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会明白我俞翕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大结结实实地跪下磕头,“爷不用再多说,小的明白了。”
俞翕将他搀扶起来,又招呼其他人,说道:“你们能得曹嬷嬷青睐,跟着我出关,肯定都是自己人。若此刻安全,大家都来听听,真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一番。”
古大拱手,“爷放心,这里听不到马蹄声,我们已经离着那些人较远。若有什么动静,瞒不过我这耳朵。”
俞翕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那些人?不是马匪吗?”
“应该不是。爷您该知道,一般的马都会钉马掌。但军中的军马,钉的马掌是统一制式的马蹄铁。军马跑起来的声音和普通的马是不一样的。”古大神色凝重,“刚才我听到的是我们大晟朝边军军马的马蹄声。”
“好本领!”俞翕竖起大拇指赞道。
古大略有羞涩,“爷谬赞,这不算什么。马匹的种类不同,马蹄铁的打造方式不同,都会让马蹄声出现差别。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但凡有点心,还是能分辨出不同的。”
说到这里时,俞翕对裴德音感慨道:“这哪里是‘但凡有点心’就能做到的事。我终于明白曹嬷嬷的用心,古大确实是个人才。”
裴德音不满道:“赶紧说后面的,别卖关子。”
“是是是,”俞翕自斟自饮地喝了口甜酒,舒服地眯起眼睛,继续述说。
当听到是军马的马蹄声时,俞翕心中便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事似乎玩大了。她问古大,“会不会刚才来得人就是边防军?又或者军马流落到外人手中?再或者马蹄铁被偷运出去贩卖了?”
“爷说得这几种情况,都不可能。”古大回答道:“马蹄铁含杂质多,即便融了也做不了刀枪,没人会买卖这东西。军马更不敢有人贩卖了。关外的蛮族不缺马,他们的马甚至好于我们的马。而且军马都是有数的,是重要的军中物资,无论偷买还是偷卖都是同罪,是要杀头的,不会有人为了几匹军马而涉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爷您眼神犀利,一语中的。有些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古大沉默片刻,说道:“军中也非净土。若是斥候,或两三骑或三五骑,他们只探察不对敌,需得人少隐蔽。他们的马是军中最快的马。若是关外巡察,需得几十骑或上百骑,马匪彪悍,人数相当之下,未必能占上风,故而要多点人马。若只有十来骑,要么是真的马匪,要么便是假扮马匪。军中私下称这种行为叫‘宰羊吃肉’。”
“这都是自己家的子民,他们也能下的去手?”俞翕大怒,军人保家卫国,在她心中是根深蒂固,怎么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古大苦笑,“军中也是派系林立,和朝中各方相互勾结,只能是一个‘乱’字了得。也就是如今蛮族孱弱,没有来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蛮族孱弱是什么时候的事?”俞翕突然发问,她可不希望身在一个外族入侵的时代。
古大一愣,脸色渐变,“大约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导致各部落离心,蛮族四分五裂。”
俞翕又问,“十来年前?那早该分出胜负了吧?”
“三四年前得到消息说是老单于的次子占了上风。只是如今朝中都盯着——”古大猛然顿住,又道:“已经好久没听闻蛮族有什么动静了。”
“军中混乱,蛮族没有消息。我靠,”俞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可是亡国征兆。见古大一脸茫然,她控制住情绪,说道:“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听到军马的马蹄声便心生疑惑。爷您有所不知,一般出来装马匪劫掠的,有时可不只是一队人马,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往往是一队直面劫掠,一队埋伏在在商人逃回金沙关的路线上截杀。回程为了马车不空跑,商人身上也带着大量的银子购置部落里的皮货,所以这些商人是不可能幸存。甚至有时还有第三队随时支援。”古大咬牙道:“这也是我让爷往东边跑的原因。若是那些商人幸运,今儿劫掠的只有一队人马,他们也能活。”他又补充道:“不过爷放心,我们那几个伙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们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钱,没什么人会打他们的主意。”其实有根本的一层他没有明说,他是怕这几个人跟着太麻烦,如果俞翕心软不放弃他们,那就要分他们马匹干粮,还要保护他们,会导致护卫分心。这对于俞翕可是不利的。所以干脆他直接先让那几名伙计跑掉。不过他的理由也没有错,混乱时期,跟着有钱的主人容易成为匪徒下手的目标。穷苦人家,匪盗看都不会看一眼,反倒安全
“这真群豺狼,百姓用血汗供养着边军,原指望他们能护卫一方安全。没想到他们居然对自己人下狠手。”俞翕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出了古大没有明说的意思,不过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将这隐喻的话题给揭了过去。她在原地转了两圈,说道:“我想去探察一番,你意下如何?”
“爷不用涉险,我去即可。”古大的回答引来倪宏的反对,“不行,你对关外熟识,关键时刻还是以保护爷的安全为先。”她又对俞翕说道:“爷还是派别人去吧。”
有名护卫抱拳道:“小人愿前往探察。”
俞翕点头,叮嘱那名护卫安全为先,远远探看即可。那名护卫抱拳领命,骑马而去。
听到这儿,裴德音发问,“你不赶紧跑开,怎么想起来派人去探察?”
“这个问题,当时古大和倪宏都问过我。”俞翕悠悠然往下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是疑惑。这次出来的镖师虽然只有十名,虽然只有几名有经验的带队,但能出来保镖,可见都是武艺过人。成千上万有素养的军队和成千上万的江湖人士作战,我相信获胜的是军队。因为大规模对战,前进后退都需要极默契的配合,而且还需要极强的服从性和坚韧性。江湖人士虽然个人能力强,但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很容易一击即溃。但几个人或十几个人的对战,军人可就显不出任何优势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镖师们占据上风。他们个人能力强,以一敌二敌三都不成问题。我也相信单个军士的武艺应该比不过常年练武的镖师。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几名镖师一点都不慌张,这就证明了我以上所说的道理。”
“没错。在现代一个普通士兵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常年联系散打的普通人,更何况这是古代。单人相比,几万人军中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过日子活得滋润的江湖世家,身体素质的差异也可以想象。”裴德音说道:“可这有什么值得疑虑的?”
俞翕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当初在茶馆里听洪铭吹嘘时可没有提到马匪,说明他前次来跑商没有遇到危险,而且他也说明了金沙关附近安全系数很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卓昌跟来的原因。看那些镖师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把马匪放在眼中。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次所谓的‘马匪’要在金沙关附近劫掠?重要的是这还有可能是士卒假扮的。我不知道边防军是不是已经烂透了,这种杀头的重罪都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那这个朝代真的快完了,我们俩还要早做准备。毕竟一旦天下大乱,皇室极度高危的‘职业’。不过这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但从洪铭之类的商人口中叙说来看,边防军应该不敢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在明面上这样的行为可是杀头重罪。然后我把这个问题抛向了古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问道:“古大是怎么回答的?”
古大对于俞翕的这个提问是相当的佩服,赞道:“爷的观察真是敏锐。小人自愧不如。爷您说得不错,军中有将领纵容手下出去劫掠,这也军中暗自流传的消息。我不过是有心打探过,确定是有其事。”
这里的“有心”恐怕也是公主的手笔。俞翕并没有打断他,继续听古大说道:“私下劫掠商队和百姓是死罪,一旦证据确凿,即便如今朝中混乱,在此大是大非面前,也无人敢出头保他们。故而那些混蛋做事很隐蔽,不但销赃有专门的暗点,时机和选点都极其刁钻,很难让人抓到把柄。我曾多次暗中探察,有好些时候差点暴露,这才得了些信息。不过像这次在金沙关附近下手,确实令人费解。”
“你能肯定这次来的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吗?”俞翕的发问让古大沉默片刻,回道:“小人只能肯定来的人骑得是军马。”
俞翕点点头,“那就暂且等等看。”
这一等并没有等很长时间,约有一个时辰,那护卫骑马急急赶来,见到俞翕后是直接滚落下来,脸上神情极其凝重。他只匀了一口气,便赶紧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之了主人。
这护卫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知道骑马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索性在听到打斗的声音之后便将马匹留在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小心飞奔过去。他当时看得情况是镖师们占据了上风。据他的经验估计,镖师们很快就能将“马匪”给收拾了。哪知就在此时情况突变。不远处尘土飞扬,又一队人马呼喊着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大致数了一下,约有二十来骑,个个长得体态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不是大晟朝的服饰。这些人初始时也不近战,朝着镖师们搭弓射箭,而且箭头极准。腹背受敌的镖师们顷刻间便落了下乘,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他一向眼尖目明,发现来的那对人马说的是胡语,而且商队领头的李缘和他的伙计也被这伙人给捉住了。他不敢多耽误,转身便回来禀告。
“你懂胡语?”俞翕忙问。
“小的就是因为懂胡语,这才被选中来保护爷的。”这护卫一抱拳,说道:“隔着较远,小的没有完全听清楚,但有个词小的听的真真的,翻译成过来便是‘克塔钦族的勇士’。”
“真是人才。”俞翕夸了一句,果然公主对她不薄,身边的人藏龙卧虎。她来了兴趣,看向另一个护卫。那护卫也机灵,抱拳说道:“小的会骑射。”
虽然回答简单,但俞翕知道本领肯定不简单,她又看向两个婢女。这两人微笑着一前一后答话,“用药”“使毒”,随即又异口同声,“药毒不分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好,”俞翕笑道:“果然都是人才。”忽一眼瞥到了古大,见他脸色铁青凝重,顿知有事发生,忙问:“可是不妥?”
“单于是草原所有部落共尊的唯一的王,而以前的每一位单于都是由克塔钦族的首领担任,因为他们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也是最凶残最好战的。他们地处草原深处,离边关很远,但是他们野心却让他们跨越了距离。中原不管是哪个朝代,只要是有雄心的君主,都会派兵深入草原,妄图一举歼灭这个祸害。可惜都没有成功过。大漠让人生畏啊!”古大叹息道:“上一位单于逐渐老去后,虽然每年冬末春初还有蛮人劫掠,但边境的大战几乎没有了。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一直到现在,边境的日子过得都很安稳。被打击了数次后,连蛮人的劫掠都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马匪。不过马匪是常年都有,不足为惧。现在让我忧惧的是克塔钦族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着金沙关可只有一天半的路程,而且和他们勾结的可是军中士卒假扮的马匪。”说到最后,他竟高声激动起来。
俞翕知道他是军人出身,自有一股不可磨灭的热血情怀,于是安抚道:“你先别急。第一我们还不能确定来的就是蛮族的骑兵,第二也不能确实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这样吧,我们同去打探一番。”
古大瞪大了眼睛,“爷不可涉险,还是让我去吧。”倪宏和其余四人也是不同意。
“你们别劝了。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普通蛮人和马匪,我们可趁机救人。若真如古大所言,那可就干系到我大晟朝的安危。大晟朝可与公主休戚相关。”俞翕豪气地冲着众人抱拳,“为了公主,我也必须去一探究竟。”
倪宏还要阻止,俞翕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的命令只是来保护我的。若把你们尽数派出去打探,我身边没人保护,你们不愿也不安心。若是只派零星的人去打探,你们得到消息还必须来回禀我,让我来发令定夺。这一来一去,就像如今这般耽误时辰,万一真有什么事,来不及处置便会失了先机。干脆我们一起去,真要有什么阴谋,我们得到消息便直接回关,告之公主。这样你们也不负保护我的命令,也耽搁探察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古大十分激动,抱拳道:“爷大义,古大必定以死护爷安全。”
“我早说过了,别轻易说死。”俞翕登鞍上马,一扬鞭,头一次有种指挥作战的新鲜兴奋感,她发号命令,古大在前,两位护卫在侧翼,倪宏在她身边,两名婢女断后。
在和裴德音说这段时,俞翕还忍不住有点后怕。当时的她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做买卖赚点钱,哪能比的上得到大情报更能获得公主的青睐。她自然要亲自抓住这个功劳,这才显出她的忠心。裴德音听后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慢悠悠地说,自己是她也会这么做的。惹得俞翕哈哈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凡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在逃跑的路上俞翕不止一次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其实这也怪她高估了自己。古大十分有经验,倪宏他们也是个中好手,唯独她自己在这种场景下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一行人悄声往事发地点赶来,古大先行探察后过来禀告俞翕,前方的打斗已基本结束,可怜镖师们和李缘以及几个伙计都命丧敌手。这些匪人不但手段毒辣,行事还特别小心。马匪杀了人都只顾着拉走货物,而他们却将尸体一起带走,似乎不想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俞翕知道尸体能留下大量的线索,古今中外,这方面的能人可是很多的。这帮人这么小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更加来了兴趣,忘记了自己的斤两。古大、倪宏他们可都是江湖上有经验的好手,唯独她自己菜鸟一个,这不,在跟踪的途中便是她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让敌人发现了。这才导致他们一行人玩命的狂奔。
裴德音听着都觉得后怕,问道:“那些匪人很是厉害?”
“他们当中绝对有不少高手。”俞翕苦笑着说道:“我们跟了他们一天一夜,见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据点,那里有接应他们的人。之后他们将尸体烧了,货物便停放在帐篷边上。我也是好奇心太重,想凑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结果自己失误,天太黑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动静,便引来了追杀。好在当时倪宏、古大他们都很机灵,没有丝毫耽误,立即拽着我上马往东跑了。”
“你也是,干嘛非要自己上前去冒险?交给古大去探察不好吗?”裴德音埋怨道,但口气却充满着关怀。
“来不及的,这些人行动非常迅速小心,看得出是常年在草原荒漠上生活的人。连古大这种老手都说,跟踪他们要神经紧绷,不然一个眼错,就有可能将他们跟丢。所以你想想看,这里没有手机,我等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汇报,肯定耽误事,干脆一起跟踪。”俞翕拍拍胸口,“你还别说,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确实惊险万分,但当时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是一个劲的逃跑。不过有一点肯定了,这伙人绝对是蛮人王庭派来的,竟还有个什么王子呢。”
裴德音有点不敢相信,“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团队中有人懂蛮语,自然要靠近些打探了。也就是靠的太近,不然也不会被发现。那些镖师和李缘他们被杀都是有原因的。本来军中败类出关是为了和蛮人接头,看到我们的货物后是准备顺便劫一下,能劫到发点小财最好,劫不到也无所谓,但几个经常出关的老镖师眼尖认出了这帮‘马匪’使用的招式和武器,以及马匹,都是军中制式,他们这一嚷出来,那些败类肯定要下死手。那个李缘也是倒霉,他跑得方向正好遇到了蛮人骑兵,偏偏他聪明学了好些蛮语,听到蛮人对话知道了是蛮人王庭那边的,就和伙计说了,说得自然是汉语,可不曾想蛮人中也有懂汉语的,就将他们几个扣押起来。后来觉得他们没什么用处,便杀了。”俞翕有些叹息,后又突然兴奋道:“冒险还是值得的,至少我们知道金沙关内有人和蛮人勾结。这可是大消息,当时我就觉得,丢了货物换来这个消息,对公主来说,价值更高。我们刚进虎林关,我就叮嘱古大去向公主汇报,结果这家伙得了命令,急匆匆就走了。他惯会做人,早有此意,只是等着我这‘主子’发话呢。也说明这虎林关内也有公主的人,哎呀,这公主的手够长的啊。”
裴德音打断她的话,“你先别说公主,说说你后来怎么脱险,怎么又拉了货物回来了?”
“后来?唉,后来三天,我们只顾着逃命。当时还真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俞翕说道:“往南是金沙关,里面有内奸。往西是蛮人地盘,是敌对势力。往北更加荒凉,地形复杂,我们也不熟悉。只能往东跑,想绕到虎林关回来。估计那些敌人也看出我们的心思,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南堵着我们去虎林关的路,一路跟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裴德音的心提了起来,“那你们怎么脱险的?”
俞翕看她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别紧张,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跑了三天,就算我们能吃得消,马匹也跑不动了,这时啊,不远处显出连绵的雪山,我们当即决断进山。望山跑死马,不过好在我们骑得都是宝马良驹,不然不等到进山,早就被这帮蛮人给追上了。”
大漠草原一望无垠,在这样的地形里和世代生活的“土著”比骑射,简直是愚蠢。俞翕的手下虽说武功了得,但对方人多不说,还有弓箭之类远程攻击武器,如果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俞翕有好几次就差点被射中,亏得身边紧跟着的倪宏挥剑将羽箭拨开,就凭这一点,她极其感激倪宏。当然,这事她可不会和裴德音说的。
裴德音可是聪明人,俞翕没怎么说当时危险情况,她也能猜到,只是不想再让俞翕回想这些糟心的事,故而才没有多问,继续听俞翕叙说。
“你去过东北没有?尤其是大冬天的东北山林。”俞翕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里的山林和东北的山林差不多,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入眼一片白色,没有一点绿色,但却极大的缓解了敌人的追击速度,山路难走,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大家只能弃马徒步。敌人也一样,可却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正常的,他们都偷听到跟前了,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又知道了机密事,敌方能放过他们就奇怪了。雪地里痕迹太过明显,虽然敌人不容易追到他们,但也不容易甩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见天色将黑,在这样恶劣环境中过夜,俞翕那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吃得好说,他们还有些干粮,但不能生火,怕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抵御严寒——是真正的寒冷。这逃命的四天三夜,他们睡眠极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倪宏他们到底是常年练武,身体还能抗得过去。那两个婢女脸色就差多了,嘴唇都是紫的,看样子是被冻的够呛。当然最差的就属俞翕她自己了,她走路晃晃悠悠,要不是倪宏一直搀扶着,她随时都能倒下。古大他们想要背着她,她不同意,倒不是所谓的男女大防,而是怕一旦休息放松下来会睡着,这么冷的环境中昏睡过去可是要人命的。
说到这,俞翕得意地对裴德音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跳出十来个人,拿着弓箭和刀枪对着我们一阵叽里呱啦,压根就语言不通。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我那两个婢女竟然派上了用场。这伙人当中有个摔伤者,我那两个婢女连说带比划的,医治了那名伤者,结果那伙人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好得出奇。真是人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发光啊。”她感慨了一句,继续道:“就在这时,蛮人也追了上来,明显看出那伙人对蛮人的态度是痛恨的。那伙人是‘主场’作战,加之蛮人追击我们也是疲惫不堪,很快便战斗结束。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蛮人被消灭后顿时精神头就上来了,那伙人邀请我们去他们的部落时,我觉得神清气爽,再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问题。”
“嘚瑟。”裴德音口中娇嗔,暗里却心疼不已,她知道这是强烈希望带来的刺激让俞翕暂时提起了精神,只要这股精神一泄,肯定会带来严重后果。
果然不出所料,在“土著”的带领下,俞翕一行人很快就来了一处部落。其实他们离着部落不远,只是他们不知道路径,一味的瞎走,很容易在深山里迷路。不过他们也是幸运,遇到的这伙人是部落负责在周边警戒的,只是因为有同伴不小心摔伤,拖累了他们的行进的速度,这才遇到他们,否则不可能天色将晚,还在这样的环境中游荡。
等一看到树木搭建的房屋,俞翕就晕了过去。等她迷糊醒来喝了点流质又睡了过去,真正清醒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其实那时她的身体已然很虚弱,是那两名婢女立了大功救了她,让她很快好转。这也让她对祖国的中医有了深切的体会,她对裴德音那是竖起大拇指的称赞道:“现代人都传言什么中医治慢病,西医治急病,那是胡扯。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的?我可是真实体会到了。在汤药、针灸和推拿的配合下,短短的半天,我就觉得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尽管身体上还有些虚弱,可气息却充足。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不过当时就是这么感受到的。又过了一天,我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但那两个医生说我还是有点伤到了根本,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真正恢复。服了,我是真正服了。”
“你还需要调理?身体不会有什么暗伤吧?”裴德音急切地问。
俞翕摇摇头,“两个女医生都说了,当地部落的药材药性十分出色,加上她们的医术,我不会留下什么暗伤。这话什么说呢,她们的意思是我突然间急剧连续的长时间运动,导致我身体肯定积留一下不好的物质,这就需要慢慢的调理了,不然到老了就会显现出来不好的后果。你放心,那两个女医生已经得到了指令,以后就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名义上就做你的婢女。”
裴德音这才放下心,点头道:“那你这次拉来的货物,想必就是药材喽。”
“聪明!”俞翕夸奖道:“我记得曾经在手机看到一个老中医说,我们现代中医不行的一个原因就是药材的药性不行了。我觉得十分有道理,其它的药材我不知道,人参我知道,我家人也吃过人参,那人参的味道,和我在部落里闻到的人参味道,真的太不一样了。还有鹿茸,那可是真正的野生的。对,还有皮毛,哎呀,怎么说呢,纯天然啊。那两个女医生就不说了,就连古大他们都觉得好。而且,不光是贸易,还有个大发现呢。”
裴德音眉毛一挑,静静地听俞翕说道。
俞翕叙说的场景,裴德音想想就觉得艰苦,下定主意,坚决不能让俞翕再这么出去了。俞翕看出裴德音所想,立即笑道:“以后我要再出关,肯定要安排好一切。”她预料到了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更为尴尬的是上厕所。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所有人如厕都自觉地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否则营地臭气熏天还怎么住人。远处或有坑洼之地,或有土堆,她又有倪宏和那两个婢女跟着,倒也安全。只是脱裤子脱不下来,冷啊。她如厕都是以秒来计算,屁股冻得如刀割般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熬过了一夜再次赶路时,她的精神有点萎靡,特意凑到洪铭跟前,问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洪铭看出她的窘迫,告诉她,冬日风大雪大,车队进行困难,平日一两日能到的部里,现今要走三四日。但冬日商队极少,贩卖之后获利却丰厚,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这观点她不能苟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跑这一趟若坏了身体,挣多少钱都是无用的。不过洪铭他们估计也不能理解。但很快,商队的希望便成了绝望。
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后,商队停下歇息,主要是方便大伙吃点午食。这里的太阳似乎一点没有威力,弱弱的,毫无热量。俞翕勉强啃了几口干粮,只得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减肥了。不过席地而坐总比骑在马上要舒服一点,有货车和马匹遮挡着,感觉风小点。护卫她的人都围着她身旁,该如何警戒如何轮休,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吃食都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在料理,倪宏则是一刻都不离开她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古大却来回走动,眼神警觉犀利。忽然他俯身在地,将耳朵紧贴大地,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有个老镖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边警惕的倪宏立刻让俞翕放下食物上马。
俞翕说不出此刻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可这兴奋感从哪儿而来呢。她才站起来,老镖师便让大家上马。不远处已经能见到滚滚沙尘。
老镖师大吼着让大家躲避一时。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先逃开。有点经验的洪铭等人指挥着伙计,四散离开。可怜那些伙计,主人骑着马,他们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
古大直皱眉,见此情形想抽刀将拉货马匹的缰绳砍断,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在上马之前又去对几名叮嘱了一番。那几名伙计闻言一愣,之后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没有跟着主人。再然后他这才骑马去和俞翕她们汇合,并且当机立断,让大家往东边跑。
这一切,俞翕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立刻质疑。古大能特别让曹嬷嬷另眼相看,能让倪宏她们毫无异议,这说明此人有过硬的能力。她一向都认为专业的活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才好。
等打马扬鞭跑了小半个时辰,古大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下马俯身贴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放松了神情,让大家下马休息。两名护卫负责警戒,两名婢女负责食物,倪宏依旧紧跟俞翕。
古大过来告罪,“爷,小人刚才自作主张,望也恕罪。”
“我都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小人大人的,一律称呼‘我’。”俞翕大腿根疼,她是会骑马,可也是头一次这么策马狂奔,此刻她强忍着露出笑容,说道:“何罪之有?你是专业的人才——”她怕古大听不懂,改了种说法,“你最熟知这里,自然由你做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你放宽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不满。”
倪宏在一旁帮腔说道:“爷的心胸宽阔,你跟着爷久了就会知道。”
古大感激道:“我必不辜负爷的信任。”
俞翕点点头,把婢女和护卫都叫了过来,朗声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言明。也许现在说些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个整体。忠心为主,鞠躬尽瘁是极其高尚的品质,可一个主人随时需要下人为他牺牲性命才能苟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子。我需要让你们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大家最先想到的该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若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包括我在内,放手一搏,生命由天。活着的替死去的照顾家人,绝无怨言。”
除了倪宏,这几人都听呆了,她曾感受过,很激动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爷可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胸襟,世上罕见。”
古人不可抑止的惊叹,“爷,我真没想过您会这样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这样才更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所以遇到事情,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讨论,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可以平安回家。”俞翕表面慷慨激昂,内心却毫无波澜。激励员工的话,她可以说得一套一套。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她只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她看向古大,“刚才的情形,我不会怪你。你这样做必有缘由,尽管直言,不必顾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会明白我俞翕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大结结实实地跪下磕头,“爷不用再多说,小的明白了。”
俞翕将他搀扶起来,又招呼其他人,说道:“你们能得曹嬷嬷青睐,跟着我出关,肯定都是自己人。若此刻安全,大家都来听听,真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一番。”
古大拱手,“爷放心,这里听不到马蹄声,我们已经离着那些人较远。若有什么动静,瞒不过我这耳朵。”
俞翕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那些人?不是马匪吗?”
“应该不是。爷您该知道,一般的马都会钉马掌。但军中的军马,钉的马掌是统一制式的马蹄铁。军马跑起来的声音和普通的马是不一样的。”古大神色凝重,“刚才我听到的是我们大晟朝边军军马的马蹄声。”
“好本领!”俞翕竖起大拇指赞道。
古大略有羞涩,“爷谬赞,这不算什么。马匹的种类不同,马蹄铁的打造方式不同,都会让马蹄声出现差别。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但凡有点心,还是能分辨出不同的。”
说到这里时,俞翕对裴德音感慨道:“这哪里是‘但凡有点心’就能做到的事。我终于明白曹嬷嬷的用心,古大确实是个人才。”
裴德音不满道:“赶紧说后面的,别卖关子。”
“是是是,”俞翕自斟自饮地喝了口甜酒,舒服地眯起眼睛,继续述说。
当听到是军马的马蹄声时,俞翕心中便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事似乎玩大了。她问古大,“会不会刚才来得人就是边防军?又或者军马流落到外人手中?再或者马蹄铁被偷运出去贩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