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是要听娘的。”裴德音立即恭敬道。又说了几句,她起身告辞,这才慢悠悠回到主院。虽已初冬,偶见绿色,但她这主院依旧叠石流水、路径盘蹊,身在其中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她尚且没有好好细逛,可这并不妨碍她的赞叹。进了堂屋,打发了锦儿,她挑起拇指,表扬道:“你这眼光确实不错。”
俞翕靠坐在软榻上,品着茶,神态舒适,得意地说:“只是眼光不错吗?那是相当的好。这宅子虽然面积不是太大,但步步有景,非常精致。放在现代,有钱都买不到。”
“我觉得你这处处和现代比较的念头,还是趁早丢掉吧。如今我们是回不去了,最终还是要习惯这里的一切。”
“你就是爱打击我,就不能让我先快活一番。”
“你这是精神上的快活。”裴德音依旧无情,“行了行了,快起来吧,等会儿要去花厅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一轱辘爬了起来,瞪着眼睛问道:“我亲娘那里搞定了?”
“废话,也不看是谁出马。”裴德音笑骂道。两人快乐地斗着嘴,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携手来到花厅。郑氏和铁家三口已经到了,正说着热络。俞裴二人互看一眼,郑氏的态度虽然和在大门处一样热情,但现在这热情中少了当家老太太的那一丝高傲劲头,变得平易近人起来。铁家三口没见过世面,接触地都是下层百姓,哪里能看得出郑氏这不显山露水的表情,只当这位心性便是如此热情,心中越发感动。于是整个花厅的气氛异常融洽。
俞裴二人自然是乐得如此,只是才搬家过来,众人均有点疲乏,宴席过后便各自散去。俞裴二人到底年轻,也习惯晚睡,一时兴奋睡不着,便商量起出关的事。
裴德音考虑的更进一层,古代大众可不是像现代一样年三十才放假七天,过了腊月,百姓就开始“忙年”,风俗多的不胜枚举,腊月之前还有个冬至,甚至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这个时间点出去有待商榷。再说俞翕这囚犯的身份也是麻烦,虽然有公主罩着,但她们还是要小心给人抓到把柄。
俞翕同意裴德音的说法,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人家公主“施舍”的。对她们来说,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想及早“铺开摊子”,显出她们的价值来。就像拿着高薪的高管,光拿钱不干实事,谁能安心,除非是骗子。问题是现代骗子只要不是去骗危险行当或危险人物,下场顶多就是坐牢。而古代骗子,骗公主这样的权贵,下场要多惨有多惨。
两人商量了半夜,还是觉得明早把曹嬷嬷她们喊来,再商议一番。
次日清早俞翕和裴德音命锦儿去将曹嬷嬷和倪宏带来书房。书房是在正院后面水榭处,四周清幽,不容易被偷听。曹嬷嬷因着是主事的管家嬷嬷,所以在主院旁有个单独的小院落,所以一喊就到。而倪宏则是因为身为“男仆”,虽然在奴仆杂居院里有单独的小院,但也不能随便进入后宅的,故而来得时间颇长。
这三人听了俞翕和裴德音的叙说,并没有吃惊。锦儿一如既往的不开口,她的任务目前只是保护裴德音的。倪宏感念俞翕的气度,只说愿意追随俞翕。只有曹嬷嬷笑着说道:“爷打定主意要去关外,我们这些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两位主子一心为公主谋划,公主肯定欣慰。”
俞翕和裴德音就要听这最后一句话。俞翕问道:“承蒙公主厚爱,在下定当不负君恩。只是我这囚犯身份,私自离开或出关,怕都是麻烦和把柄,不知公主有何示下?”
“爷不必担心。老奴想好了,此次出关就用古大的名义,爷就算是随同。离开服刑之地也无妨,真要有人不识好歹追查起来,随便找人顶替一下便可,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没什么太出格的把柄即可。爷您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人,皇上都说您是忠义之人,天下谁还敢置喙。”曹嬷嬷笑道:“皇上最是宠爱公主,您替公主做事挣钱,皇上必定高兴。真要因着你这身份打起官司来,哪个官敢违背皇上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大笑,官司的最高顶点就是皇帝那儿,有公主在,她还怕什么。她下定决心,“既如此,就让倪宏给那个洪铭回话,我当随他们出关。”她又问道:“洪铭昨日说五日后出发,今儿已经过了一日,这备货之事,不知曹嬷嬷可有意见?”
“老奴管着宅内事,不如让古大去办吧。”曹嬷嬷问道:“不知爷要置办多少车货物?”
俞翕说道:“除此出关不过是为了探路,不宜置办太多。就置办些丝绸、茶叶、瓷器之类的东西,曹嬷嬷意下如何?”
“这些东西正是关外部里需要的,爷既有主意就唤古大过来商议。”曹嬷嬷说道:“爷的身份不需要担心,可安全却是要上心的。老奴这儿正巧有两人,武功稀疏平常,比不上倪宏、锦儿,但使毒用毒的本领可是一流,爷去关外,这些事情更要小心防备。”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双双露出惊讶感激之色。裴德音叹息道:“没想到公主竟对属下如此关怀,吾等必定鞠躬尽瘁。”俞翕只剩下拼命点头,似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便叫来了古大。裴德音给了古大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俞翕说了些采购的事宜,古大领命而去,倪宏则去通知那位洪铭。
一晃三日而过,一切准备停当。裴德音备下宴席,郑氏和铁家三口俱是担心,席间不停叮嘱。俞翕一一应下了,反过来叮嘱大家要相亲相爱。这话主要是说给郑氏听的,但史芸和铁桂花先表态了,尤其是史芸,保证会照顾好郑氏和裴德音。这让郑氏极为感动。
次日一早,俞翕身后跟着倪宏,那两名其貌不扬的婢女做男子打扮,又有两名护卫在后。这五人加上古大可都是心腹,专门保护俞翕的。一行人在北门集合,整个商队不过十几辆货车,却有六个货主,这几人中,洪铭和那在茶馆喝茶的朋友卓昌也在其中,他二人的货车加在一起才五辆,而俞翕一人有三辆货车。俞翕没想到古大办事能力极强,置办这些货物不过花了两百两银子。
这商队推举的主事并不是洪铭,而是叫李缘的中年商人,这人出关多次,涉险无数,经验丰富,很得大家认可。他过来见过俞翕,十分客气,肯定是从洪铭那儿知道俞翕身份不凡。其余两名货主也过来通报姓名,他们一向是紧随李缘。之后大家按照货物的比例交了各自的份子钱,这是用来请镖师和向导的,一向是由主事的先垫付,集结后交给主事。这次请的镖师是广顺镖局的,口碑一向不错,镖主金老爷子在江湖上是有名有号的人物。这等小商队自然是请不到金老爷子出马,是他手下的弟子带队,只是负责安全,而赶车卸货自有各家的伙计去干。
俞翕是有些疑惑,这十来车货物竟只有十名镖师,似乎太少了。她拉来洪铭,小声地将顾虑说了出来。
洪铭低声笑着回道:“俞爷有所不知,押镖有全押和半押之分。全押就是将货物交给镖局便不用管了,若是有什么事镖局全权负责,不过这费用也是可观,我等小本生意,哪里出得起。半押就是货物我们自己喊人来运,途中有什么天灾人祸,镖师不管,他们只负责货物的安全,连人的安全他们都不管。也就是说他们只盯着货物是否安全到达,至于货物是烂了坏了还是碎了,均与他们无关。”
“这又哪里谈得上安全?”俞翕吃惊,这算哪门子保镖。
“价钱便宜啊。”洪铭说出了根本原因,又继续道:“我们交易的部落都是离着关隘挺近,途中鲜有几十上百人的马匪聚集。守军也不允许大量马匪聚集在边关周围,他们要防着那些蛮人扮做马匪来刺探军情虚实。真要遇到危险,也只是零星的十来个马匪出来打劫,这点马匪目的不是杀人,俞爷您想啊,跟着车队的伙计就有不少人了,只是普通百姓就算拿着刀枪也抵不过凶残的马匪,所以车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到了无暇顾及的关头,大伙就四散开来往边关跑,毕竟是人命一条,谁也不会怪谁的。真要逃了,那些马匪也不会紧追。”
俞翕顿时生出一丝好感,“想不到你们竟能替伙计考虑。”
“哪里是替伙计考虑。”洪铭好笑道:“原来有货主面对马匪时也是想要保全货物,就命令伙计拼命。伙计们也是人啊,生死关头谁不害怕,这货主不但不替他们考虑,还威胁要是谁敢逃命,将来回去秋后算账,让伙计们不得安生。这样一来,伙计们不干了,倒戈了马匪,干脆杀了货主。后来这伙马匪被剿灭,被俘虏的几个伙计说了此事,传了开来,大家都觉得,那货主之死,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谁的命不是命,你不把别人当人,那别人岂能当你是人?后来啊大家定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货物要紧,人命更要紧。”他又低低的声音说道:“大家凑钱请镖师,也就是为了这个,伙计可以跑,货物跑不掉,镖师就是来盯着货物的。这几位好汉身手好,以一当十,不用怕那些马匪。”
原来如此。俞翕终于听明白了,若是遇到马匪,大家先跑掉,这几个镖师就是负责将马匪消灭,然后跑掉的人再回转。货物还在皆大欢喜。货物失了,便找镖局算账。这些商人将算盘打的叮当响,就是不知镖局的人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押镖方式。她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倪宏,倪宏却找来古大,说是古大在边境待的时间长,懂的也多。
古大果然给她解释了,这样的保镖方式来钱最快,镖师们只有一个任务,便是杀马匪。当货物到了目的地,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随时回去。如果那些商人因着赚了钱想请他们护卫回家,镖师们可以根据商人赚钱的多少坐地起价。只付出武力,对于镖师来说,是最省心省力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点头表示明白了,让古大去和伙计们吩咐一声,此行有风险,若是有什么事,他们可以自行逃回来,绝不怪罪。挑出来的这几名伙计也没什么家人,没有后顾之忧,听了这话,俱是感激主人家。
回头看了看宝丰城的城门,摸摸怀中裴德音给她的贴身收藏的银票,俞翕扬鞭上马,她突然生出一种预感,此行一定不会太平。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城池里,她刚搬进去的家中,裴德音一样有点心虚,总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冒险。
可是裴德音不能露出丝毫不安的表情,她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家里的老人和外面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和俞翕分离这么长时间。在刚来古代,没有遇到俞翕之前,她也惶恐过,只是那时她没有任何依赖之情,她只是鼓励着自己想方设法的逃离那样的环境。而这次的不安心情却是不同的,说是失了依赖,难免害怕?不,也许确实是没了商量的人,有些不适应。但那又能如何?她一向都是有自己的主见和能力。只是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她觉得陌生,就好像好端端的一块圆形的美玉,硬生生被分为了两瓣,那样的缺失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遗憾和惋惜。
忐忑地过了十日,终于接到了俞翕的来信,说她们一行人准备出关,一切尚好,看着日期应该是五日前。裴德音将信件给了郑氏和铁家夫妇看了,众人稍许放了点心。
之后曹嬷嬷过来禀告,说是在她们宅邸附近有一家两进的宅院要售卖。如今俞翕不在,当家的自然是裴德音。其实曹嬷嬷心里清楚,俞翕和裴德音这两人的地位该是不分上下的,只是俞翕扮成男子,在外好行走,故而看似以俞翕为先,但这位裴家小姐也是个极其精明的,她这双世故的老眼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因着干系到铁家两口,裴德音也不愿怠慢,禀明了郑氏,亲自带着铁家两口去了那宅子。宅子的地点离着不远,就隔了一条街,品相和环境俱是上乘。裴德音当即拍板定下了,弄得铁家两口十分局促不安。几百两银子的事,还写下了她们的名字,她们如何能接受?
裴德音劝说地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半威胁的说道:“爹娘是不愿意我和俞翕孝敬您二位?还是怕我们这种身份出了事连累到您二位?”
铁桂花惶恐的直摆手,史芸急急地辩解道:“这是哪里话,真要说起来,我们这等身份出了事一样会连累到你们。我们并不怕被连累,俞翕是我们唯一的孩儿,是我们将来唯一的依靠。别说连累,为她送命我们都愿意。可这宅子,实在太过贵重,我们要是收了,岂不显得我们贪孩子的财,叫人如何看待我们。”
“自家过日子岂能看外人的眼色。我们自家团结在一起,正是要拧成一股绳,分得太清楚反而让人指指点点。将您二位安顿好是我和俞翕的心愿,您二位就听我一句,正如您刚才所说,我们性命已然拴在一起,您二位也千万别计较。有了宅子,解了后顾之忧,正好我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真正让我们大家脱出困境,没了性命之忧,这才是最要紧的。”裴德音露出略微生气的表情,“您二位要是不听我的,我这心里万分难受,也无法和俞翕交代。您二位若执意让我为难,唉——”她突然长叹,声音带上了委屈和哭意。
铁家两口哪里见过这架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脑袋有些晕乎,心里却热烫万分。
162、第十七章
虽然铁家两口勉强同意了买房事宜,但明显情绪有些局促。为了更好的安抚这两口子,裴德音安排曹嬷嬷带她们去醉仙居。这两口子尚在恍惚中,没有多问,木然地跟上了马车,直到进了这奢华的食邑才更加惊恐起来。裴德音哪容她二人退缩,径直将她们带入二楼包厢,直接安排上酒菜。直到酒过三巡,人有了点醉意,她二人这才渐渐放松开来。
此时裴德音才有心思问了一直在旁作陪的曹嬷嬷一个问题,“这家酒楼酒菜皆是上乘,客人似乎不足,到了饭点颇为冷清,这是为何?”她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亚于这位曹嬷嬷。刚刚她们一行人进来时,这家酒店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和曹嬷嬷没有交流,但偶尔的一下眼神对视,还是能看出恭敬来。
就这么一点极其细微的动作,叫裴德音抓住了,她立刻就明白这里的人和曹嬷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说明公主早就在此处有了安排。她现在这么一问,不过是为了试探曹嬷嬷是否会对她有所隐瞒,换而言之,那位公主会不会对她隐瞒。
曹嬷嬷神色平常,笑道:“提起这‘醉仙居’,宝丰城内无人不竖大拇指,在酒楼中那可是头一份的。”随即话锋一转,“只是酒菜要好,花费的银钱肯定不菲。这宝丰城到底不比京城遍地都是达官显贵豪商巨贾,能来这里吃的起还是少数。再者,来酒楼的大多都是为了人情世故而聚集,这些人虽然看中这里,可因着银钱,也只能偶尔来之。而真正的富贵之家本身就备有好厨子,他们招待座上客肯定都是在自家,这才显出诚意和面子。即便前来满足口腹之欲,那也是极少次数,否则来得频繁,岂不显得自家没有好厨子,白惹人笑话。不过人少也有好处,省得鱼龙混杂,徒生事端。”
从这话中,裴德音立刻提炼出关键。归根结底是价格太高。拿现代的话来说,稍许有钱的中产阶级只是为了有面子,才偶尔来此请客吃饭。真正有钱人虽然不在乎银子,但这是古代,若来得次数太多,反而显得自家请不起好厨子而没面子。至于普通老百姓,就算有些闲钱,对这价格望而却步,压根不敢进来。所以只能越发冷清。不过曹嬷嬷对生意清淡不在意,来得人少,没有了杂七杂八的混乱,反而使得这里安全起来,因为奸细之类的敌人混不进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一点都不认同,只是在外面她不好多说,但曹嬷嬷没有隐瞒的态度还是让她满意。等回了府邸,去见过郑氏后,她特意将曹嬷嬷叫到了书房,命锦儿沏了茶,让曹嬷嬷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嬷嬷能不能去替我问问‘醉仙居’的掌柜,这酒楼他卖不卖?”
曹嬷嬷正要往口中送茶,听闻后微微有点诧异,“太太您要买‘醉仙居’?”如今府邸立了起来,俞翕正式“荣升”为老爷,所以裴德音的身份也成了当家主母,所有下人都改口为更崇敬的称呼——“太太”。
裴德音其实不大爱听这样的称呼,将她喊老了。但“入乡随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放着这么生金的地方,却搞得如此落寞,实在叫人心痒。”她看了一眼曹嬷嬷,“嬷嬷有句话我不赞同,所谓大隐隐于市,正是要繁荣热闹,才好遮掩。嬷嬷请试想一下,若有事情突发,如今酒楼这状况,猛然有大量或可疑的人员进出,不是叫人一眼看穿吗?事情都是有正反双面,熙熙攘攘虽然容易混入探子,可只要真正核心之人坐镇不乱,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一直冷清,虽无人混进来,但外面监视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异端。”
听到此处,曹嬷嬷早放下茶盏,挺直了脊背,神态认真,竖起耳朵继续听裴德音说道:“再者,明明是生蛋的金鸡,却养的不如土鸡,年年亏钱,还要上面拨钱来,岂不增加负担。若我们能将此处经营好了,上面在有落脚点的同时还有大量的进项,岂不是一举两得?”
裴德音慢慢呡了口茶,轻轻笑道:“我见识浅薄,因着你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哪里说错了,还请嬷嬷不要见怪。”
曹嬷嬷猛然站起来,神色郑重,态度异常恭敬,说道:“还请太太让锦儿去门外防着偷听,老奴有隐情回禀。”
裴德音点头同意,锦儿立即出去将房门关上。曹嬷嬷退后两步,直直跪下。裴德音吓了一跳,忙要起身搀扶,被她制止,神态极度诚恳,“太太安心坐着,请听老奴细说。自古打探消息之地,有三处最是便捷——青楼、赌场和酒肆。前二者皇后娘娘嫌弃肮脏,我们便从不涉足。只是有一点颇有难度,酒肆若经营的小了,虽容易掩人耳目,却引不来达官显贵,要紧的消息无从得知。若经营成像‘醉仙居’这样的奢华酒楼,虽常有官吏富贵者出入能窃听消息,可入不敷出着实让人头疼。当初皇后娘娘私下建立了许多产业,不光是为了刺探消息方便联络,更多的也是为了。这天下,若无银钱任何事都做不来。如今各方经营的酒楼皆有出息,唯有这宝丰城的‘醉仙居’让人一言难尽。”
提到皇后,裴德音心中一震,却不动声色,继续听曹嬷嬷说道:“宝丰城自然是比不过京城或江南繁华之地,但地处要冲,在往北也没有比其更繁华的城池。只是十来年前叛乱平复之后经营一直没有起色。来往商旅、显贵富商倒也不是没钱,只是太过低调,不愿意在吃喝上尽情花费。三年前老奴奉命来这里,也曾派人探察过。不光是酒楼,就是青楼赌场的生意似乎也不大好,究其原因,也说不上什么。老奴惭愧而回,辜负了公主的信任。”
裴德音心思急剧转动,一心两用,耳边听着曹嬷嬷说道:“老奴今儿愿意在太太面前刨开心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从皇后娘娘在宫中惨死之后,我等便打定主意,豁出性命也要保全公主。现如今公主这情势,外人看来鲜花似锦,实际底下烈油烹火。即便不说眼前,就是将来不论哪个皇子做了那位子,公主的日子恐怕——”
曹嬷嬷一声长叹,“皇后娘娘的愿望是公主无忧无拘,这需要权需要势,可根本还是钱,大量的金钱。可太太您瞧,我们这里不但挣不到钱,反而每年要公主拨大量的银子以便我们能维持下去。这叫我等将来有何面目去向皇后娘娘交代?真真是羞愧欲死。”
这番话说完,裴德音脑中已经整理出几个要点,作为曾经的现代企业掌舵人,她特别擅长总结。其一,公主有庞大的商业帝国,或明或暗,是她那位皇后娘给她建立的。那位皇后在宫中暴毙显然公主是知道的,可见公主和皇帝不是一条心。其二,曹嬷嬷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证明她是公主面前地位,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公主把她派过来,说明宝丰城的战略价值极高。其三,这里经商环境不好,虽然有钱人不少,虽然是交通要地,来往商旅也不少,可舍得常常花钱的人不多。从曹嬷嬷的叙说中,有个词引人注意——“战乱”。
在现代时,裴德音下属的一家分公司在非洲和中东都有业务,她深知发生过战乱的地区若想恢复,没有十来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心思多转,她已经初步有了一番计较,站起将曹嬷嬷搀扶起来,按下欲要站起的老妇人,笑道:“嬷嬷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才好。”
“难道太太有了妙计?”曹嬷嬷急切的模样让裴德音的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一方面说明曹嬷嬷对公主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也十分愿意配合自己。另一方面更说明,公主对拿捏自己和俞翕是有绝对的能力,否则曹嬷嬷也绝不可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做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对于她来说,自然感觉不妙。公主将她和俞翕放到这里,不可能是看中她们的才干,她们还没来得及表现呢。原因只可能是她们容易掌控,顺便来个死马当活马医。这里面还有个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位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公主私下这些产业。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能问这些机密的问题,还是先解决眼前酒楼的事为上。打定主意后,裴德音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口道:“嬷嬷知道做什么生意做赚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闻言一愣,“说来惭愧,老奴在经商上没有丝毫天分。还请太太明示。”
“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永远都是能赚大部分老百姓钱的生意。”裴德音记得她学过的现代商业史,最高端奢华的商品看似利润极其丰厚,但真正数一数二的赚钱公司都是赚大众钱的公司,例如全世界的连锁超市和快餐店。
但这说法,曹嬷嬷听着新奇,身姿坐得更加板正,就见裴德音又反问了一句,“嬷嬷觉得为什么这宝丰城内的达官显贵,或往来客商不太愿意在吃上花费太多呢?”她更是一头雾水,频频摇首。
“战乱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受害甚苦,但那些达官显贵就能幸免于难?不,他们首当其冲,因为他们有钱。十来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大家遗忘这段过去,而青楼、赌场、酒楼皆是逮到‘肥羊’的好场所。”裴德音这么一说,曹嬷嬷回过一丝味来,“太太的意思是,经常出入这些场所容易让人看出家财底细来?”
“嬷嬷不愧是公主身边的人,心思剔透。”裴德音不忘夸奖一句,接着说道:“才过去时日不长,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宝丰城处于叛乱中心,低调藏富才是这些有钱人的心思,他们怎会如久安的京城或江南之地那样肆意挥霍呢。只有等时日长了,‘伤痕’退去或忘却,方才会如此。就好比父亲拼命挣下家业,省吃俭用,儿子不敢忘记过去,尚能守业。但到了孙子一辈,就没了当初辛劳的记忆,花起上辈的钱财会毫无顾忌。”
曹嬷嬷恍然大悟,“正是那句俗语——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写照啊。”她又皱了眉头,“可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光等待是不行的,我们要从普通百姓处着手。”
“可百姓一来,势必要拉低酒菜价格。这上等的酒菜卖的价格过低,一样入不敷出。若要降低品质岂不自坏口碑?再者百姓一多,环境便会嘈杂,别说达官显贵嫌弃,平日偶来聚餐的官府小吏或商贾士族也会嫌弃。这要如何刺探消息?”曹嬷嬷担忧道。
“那就既让百姓来买,也别降低菜价。既让酒楼热闹起来,也让环境依旧清幽。”
曹嬷嬷闻言更不明白了,这不自相矛盾嘛。但她知道太太能这么说,肯定有主意,顿时来了精神,洗耳恭听,越听越觉,听到后来不由自主地对这位当家主母万分钦佩,甚至隐隐有点畏缩之意。公主这随手之间的收人,不想竟收了个奇才。只是她此刻忘记了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大儒家的女儿,学识肯定是有的,但这经商的才能从哪儿来的呢?听到最后,她的脑袋有些混乱,但心性到底老到,镇定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太太的这些主意甚好,只是忽然之间‘醉仙居’变了这许多会不会引起怀疑?”
“这有何难,易了主自然会有不同的改变。”裴德音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曹嬷嬷捂嘴乐出了声,“此事老奴要上禀公主,不过老奴敢拿性命保证,此事公主必定会赞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叫有劳嬷嬷了。”裴德音并没有因为曹嬷嬷的态度恭敬而发生变化,依旧神色如常,这更让曹嬷嬷佩服。
次日,裴德音带着曹嬷嬷几人来到了“醉仙居”。按照她们昨日商量好的,在等待公主示下之前,先“考察”一番。也许在早接到了密报,掌柜的对裴德音的态度异常恭顺。裴德音边实地考察,边问了掌柜的一些问题,做到了心中有数。曹嬷嬷听到这些问题,这位“满身心眼”的老妇人都忘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太过于新奇和震惊了。
快到晌午,裴德音并不打算留在这里吃饭,她来时便没有弄出动静。事情还没有定局,她不想张扬。又因为到了饭点,恐正门有人进出,便选择了从后门进出。后门一条小巷,平日少有人路过,十分安静,这才刚要上马车,忽然从不远处小跑来一人,口中直呼“恩人”,只是这人跑向的对象是曹嬷嬷。
裴德音并没有理会,径直上了马车,然后竖起耳朵听曹嬷嬷和那人的对话。当家主母没有任何命令,曹嬷嬷当然不能发号施令,只能耐下性子看向那男子,故意问道:“你有何事?何故喝老妇人我为‘恩人’?”
那男子撩衣跪倒,磕头说道:“夫人忘记了?前些日子,在城外客栈中,夫人的老爷给了小人银钱,救了小人的女儿。此恩此德,小人没齿难忘。”
“原来如此。”曹嬷嬷故做惊讶,“这事虽不是我出面,但我也知晓。只是不知你如何知道我的?”乡下客栈巴掌大的地方闹出那么大动静,虽是倪宏出面处理的事,她在不远处看着自然也记得这男子的模样,她一向眼尖,早认出这男子,刚才的问话不过是有意为之。
男子老实回答道:“进出客栈时夫人您出面叮嘱下人,小人出来见过。您是恩人家的,小人如何敢忘。”
曹嬷嬷点头,上下打量了这男子,见这人面色憔悴,神色不展,就知道此人过得并不如意,于是说道:“我家主人施恩不图报,你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吧。”
这男子并没有动作,只是脸涨得通红,拱手道:“小人羞愧之极,如今哪里能力报恩,只是想问一下恩人的姓名便好。还请夫人您成全。”
曹嬷嬷依旧没有听到裴德音的指示,只能笑道:“你何必执着,现今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她掏出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拿去给孩子买些零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子低头红了眼眶,坚定地摇头,“夫人好心,但小人万万不能收下。今儿既问不出什么,小人便告退了。来日方长,小人若能在在宝丰城立足,必定会再寻恩人。”说罢,他恭敬施了一礼,艰难站起,摇摇晃晃准备转身就走。
这时锦儿跳下马车,喊道:“且慢,我家太太有话问你。”
那男子眼神发亮,只是来的突然,一时不该如何称呼,还是曹嬷嬷在旁说道:“这是我们当家主母,我家太太。”慌得那男子立刻又跪下施礼。
裴德音听俞翕说过这事,隔着马车让锦儿传话,“你会医术?”
“正是。”那男子极其恭敬,“小人原是江南姑苏城中一名大夫。”
裴德音让他站起回话,问道:“姑苏是个好地方,你因何来这宝丰城?”
这一问勾起了男子的伤心事,但看的出这人心智颇坚,虽然难过,可还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原来这男子姓霍,名澄,本是无名无姓的孤儿,自幼被姑苏城中一位小有名气的大夫收养,跟随其姓,成为大弟子。这大夫有自己的药堂,口碑不错家资颇丰,只有一点大夫觉得遗憾,他只此一女,怕将来无人继承家业,更怕自家女儿以后受到委屈。
十来年的相处,这大夫信任和看好自己的大徒弟霍澄,将女儿许配给他。这就引来了小徒弟的不满和嫉妒。这小徒弟初始也只是将怨气埋在心中,只是言语和行为上有些出格,不出所料引来了师父随口的批评,日积月累便导致了祸端。小徒弟勾结歹徒,趁着伴随师父到城外出诊时下了死手,自己则装作被歹徒打晕逃过一劫。
那时的霍澄妻子正怀着二胎,听闻后心中焦急不小心滑了一跤,导致一尸两命。而岳母受不了打击当场气绝。短短数日便只剩下霍澄父女相依为命。月余之后,霍澄无意间瞥到城中一个有名的泼皮无赖来找师弟,他因为关心就跟了上去,哪曾想却无意听到了晴天霹雳。正是师弟勾结这名歹徒害了师父,而这歹徒却因此讹上了师弟。
霍澄极度愤恨,他因为家人都亡故,因为师弟也受到了伤害,以为天下间只剩下他们师兄弟可以相互依靠,故而对师弟百般照顾,哪知道这师弟却是狼子野心。好在他自小被师父师母教导的极好,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都过去了数月,师父遇害地点又在荒郊野岭,早没了人证物证,师弟和那名歹徒根本不可能承认,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官府也不会受理。报官行不通,报仇只能靠自己。师父师母犹如亲生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将女儿和家业都给了他,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不能替父母妻儿报仇雪恨,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只是委屈了他的幼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决定和谋划好了一切,他瞒着师弟将家财变卖,又将女儿送到了乡下一户他曾帮助过的老夫妇家中代看。然后将师弟和那名歹徒以对方的名义先后骗到了野外的一处早就荒废的小庙中,他拿刀早躲在暗处,趁其不备跳出将二人杀死。再换下血衣扔掉,去接了女儿,逃向了北方。
他记得师父说过,自家有个亲戚在宝丰城,他便往这里来了。因为怕官府通缉,走得都是小路,风餐露宿之下孩子的身体便吃不消了。快到宝丰城时,女儿病得十分严重,本来他变卖了家产还是有些积蓄,也不知是赶路太急掉在了哪里,或是被扒手盯上给偷了,反正就是包裹不见了,钱财也遗失了。这才有了那晚他跪在客栈门前苦苦哀求的一幕,也幸亏俞翕出手相救。只是等到了宝丰城一寻,却发现那所谓的亲戚早因战乱搬离了此地,不知所踪。孩子病后初愈需要静养和调理,这些都是花费。就靠着俞翕当初给的那二十两银子勉强支撑到现在。
眼见要坐吃山空,他便寻思着先找个活计挣点花销。可他一直只是个大夫,旁的也不会。大夫这一行情况特殊,干系到人命,不是熟识的,哪家药堂也不敢聘用啊。一连三日碰壁,他便有些灰心。今儿他是决定了,若再没有药堂聘用,便去先寻个苦力的活计。一上午还是毫无所获,路过这里时正好瞧见了曹嬷嬷。恩人的家奴在此,他一时激动,便跑了过来。
这霍澄的话虽说得不多,但叙述清晰。裴德音听后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和感慨,只是淡淡问了句,“你女儿现今何处?”
“小人住的客栈是两位老人家开的,很是热心,他们经常替小人照看一二。”霍澄颇为感慨,他这一路逃亡过来,其实遇到的好人还是更多些。
“杀人可是重罪,你倒是无所顾忌的说出来。”裴德音似乎无意说了一句。
霍澄立即恭敬无畏道:“女儿便是小人的命根子,恩人一家救了小人的女儿,便是救了小人的性命。既然命是恩人一家的,小人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裴德音只是轻轻叹息,吩咐曹嬷嬷道:“给他十两银子,让一名机灵的小厮跟着去瞧瞧。”又对霍澄说道:“你也先别忙着拒绝。你拿着银子安心住下,不久之后我自有安排。世事变化莫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哪时我们尚需要你的帮助呢。”
霍澄本想要拒绝,听到锦儿转述这位太太的话后反而愣愣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愿意发誓以命相抵,可他女儿尚且年幼。孤儿的悲惨日子,他是领略过的,虽然那时年岁很小,却记忆深刻到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他不敢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回到府邸,裴德音去向郑氏请了安,又去看望了铁家三口,礼数做到位了,这才回了主院。又特意命锦儿将曹嬷嬷过来吃午膳。
因着在酒楼听了许多新奇之言,曹嬷嬷尚且在兴奋之中,听着裴德音唤她过来,顿时又来了精神。不过她有一点绝对出色,无论何时何种情形,她就会绝对守着规矩。这也让裴德音暗自满意,懂礼知趣能力强悍的“员工”,哪个“老板”会不喜欢呢。
裴德音示意曹嬷嬷和锦儿不必拘束,边吃边问道:“嬷嬷可有办法尽快摸清这霍澄的底细?”
“自然是有的。飞鸽传书用不了几日。”曹嬷嬷问道:“太太是想将这人收为己用?”
裴德音听到第一句,暗自恍然,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飞鸽传书这种古老的通讯手段呢。她只是有点不能理解,小小的飞鸽能携带多少信息量的纸张?信息量大的时候难道需要放大量的信鸽?携带的这些消息是否用密码?这些小问题,她是好奇,不过很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时候,她的身份也不适合问。于是摇摇头回答了问题,“医者治病不过是干系到寥寥数人的性命,而公主的久安则关系到众人无数。”她知道何时直说会博得曹嬷嬷的好感。果然见曹嬷嬷频频点头,她又继续说道:“此人又没经过考验,是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我岂能不顾众人的安危,启用这样的人。”
“这我就不明白太太的意思了。”曹嬷嬷想了一下,说道:“这人能大摇大摆的出来寻活计,说明宝丰城内根本没有贴出通缉他的公文。且听他说愿意以性命报恩,但太太对他说最后那句话时,他反而没有搭话,可见拿性命报恩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裴德音不同意这样的看法,“这倒符合人性。从他叙述中可以听出,他本就是孤儿,又怎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变得如此凄惨。反之,如果他不顾自己的女儿,一味的要拿性命报恩,要么他居心不良,要么他迂腐不堪。由此可见,他女儿是他的软肋,我们可以拿捏,别人也可以。无论他是哪种情形,这样的人,我当然不会冒险用他。至于他是否杀人,一面之词不可信,随时能反口。我让嬷嬷去摸这人的底细,不过是想看看这人的品性如何。嬷嬷记得让人带着画像去打听,防着冒名顶替。”
“这老奴知道。”曹嬷嬷说道:“只是我不明白,太太您既然不打算用他,何必还多此一举呢?”
“我这是要借他的名气用用。”裴德音挑眉笑道:“医者最容易博取好名声。将来要是借着他的名气传递个消息或夹带个物件岂不容易。再者,若他真是医术出众,留着当个备用的急救之处,也是不错。当然,也许是毫无用处,这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本来我想着义母的医术也是不错,只是义母早已和我们绑为一体。而此人刚好合适,既与我们无关,又对我们心生亲近。”
此话一出,不但曹嬷嬷佩服,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锦儿也露出了敬佩之色。这位裴家的小姐怎么被养成这样的?心思玲珑剔透到这般极致,让人不可思议,那位裴家大儒恐怕都不如他这女儿。俗语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或许这话并不恰当,但正说明底下真正办事者的重要性。那些衙役、士卒、门卫等等,哪个不是“小鬼”?上面一道命令下来,还不都是这些人来执行,若能和这些人套号近乎,可以说凡事都可以畅通无阻。那些“小鬼”怕什么,怕的便是能左右自己利益的相关人员。这世上谁能不生病?谁能不需要大夫?谁又能不给一个名气大的大夫的面子?真正绝了!她们这位当家主母,怎么能想到这一点的?
裴德音当然能想到,她在现代的公司也是要和政府打交道的,往往被卡住不是因为上面,反而是下面的最后一层,她太有感触了。看出那两位的钦佩,她也没有得意,平静地转了话题,“也不知俞翕到了哪里。她在外面行事危险,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小打小闹,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太太您这何止是小打小闹。”曹嬷嬷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老奴听着都觉得虽好似天方夜谭,却定能行之有效。”
“我不过是幼时读书喜欢胡思乱想,总觉得书本里要么写得不详尽,要么写得有些错漏。有时想不通,又无人解答时便会自问自答,乱想答案。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也会细细观察一番。久而久之便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算。只是也不知对错,徒惹你们笑话了。”裴德音必须要解释一下,否则面对眼前的两位人精,她都过不去。
“原来如此,太太这奇思妙想着实令人吃惊。”曹嬷嬷是相信的,原因很简单,裴德音的身份没有问题,而且打死她,她也不可能想到“穿越”这件事。只是她有点微微惋惜,“太太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这样老爷也不必出门冒险了。”
裴德音一声长叹,“我这想法说出去图惹笑柄,也就嬷嬷愿意抬举我。再者,就算整个宝丰城的人来酒楼吃喝,那能得多少利润。自古大宗的货物贸易才是最赚钱的。将来若是能建立个贸易帝国,南下出海北上塞外,我大晟朝的商队遍布全天下,世界的财富尽汇于我朝,万国来拜,那是何等的气派和壮哉!”
曹嬷嬷听闻脸色剧变,猛然站起深深给裴德音施了一礼,“老奴竟没想到太太心中竟有这等万世雄心。公主得您这人才,大幸!”
“嬷嬷你可千万别捧杀于我。”裴德音平常一般笑道:“这算不得什么,不过闺中女儿无聊时的胡思乱想而已。读了那么多书,我只是心中有一点不明,也不甘,凭什么女儿家就只能困于后宅?幸亏我得遇公主,否则此生也会寂寥无奈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顿饭吃的主仆尽欢。曹嬷嬷和锦儿觉得自己跟对人了。而裴德音则知道曹嬷嬷肯定会把她这番话禀告公主,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其后的几日,她一边等着俞翕的来信,一边着手安排酒楼的事宜,公主的回话来了,让她放手去做。
等又过了几日,对于霍澄的调查也传来了消息,确有其事。好在野外荒庙里出了人命,没有任何人证物证。那名歹徒和他那师弟都无亲属,也就没有苦主,官府既然无从下手,这事便不了了之。故而没有任何通缉公文。这消息告之霍澄后,这汉子难得抱着女儿嚎哭起来。
裴德音便和曹嬷嬷商量,借着她义母的名义买下个药堂,就叫“回春堂”,明面上由霍澄当家,尽快打响他的名声。
这对于曹嬷嬷来说太容易了。找几个自己人,做几场神医妙手回春的戏码,再找人传扬出去即可。这事对他们来说驾轻就熟。古代人也知道如何引导舆论风向。霍澄被塑造成因家中突变而带着女儿离开伤心地的人设,杀人的事自然会被抹去,再加上“回春堂”开业三日内的免费看病赠药,早就激起了全城的议论。
裴德音反而担心有点过犹不及,会引来同行的嫉妒和暗算。她找来曹嬷嬷询问,便放了心。城中颇有规模的药堂本就不多,寥寥几家,还是分散在各处。而小的散药铺子和赤脚大夫面向的群体和药堂不同。总之,形不成竞争关系,各有各的“客源”。这样自然不会引起纠纷。不过曹嬷嬷一向精明,还是早就派人留意着。
很快,霍澄便在宝丰城打响了名号。当然这都是后话,目前裴德音心中焦急地还是俞翕的情况,从收到第一份来信后已经过了十来日。按照道理,信件应该来了,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让她感到不安,就连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也跟着焦虑起来。
派了人去打听,直到十来天后才有了消息,果然不妙。裴德音的心紧了起来,没敢告诉郑氏和铁家两口子。只能找来曹嬷嬷商量。
曹嬷嬷虽然也担心,可并不像裴德音那么害怕,说道:“倪宏、古大他们皆是好手,保老爷平安回归,老奴还是能肯定的。太太您可千万别慌了心神,此时更需要您当家主事。”她知道裴德音有能力,可对外还是要个“男人”出面才更方便行事。若是俞翕有什么差错,光靠裴德音一人在这里支撑,肯定艰难,但这时她也只能这么安慰。
裴德音又如何能不担心,古代的环境未知,设施落后,俞翕真要有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她人生头一次有种强烈的心虚感,这种心虚不是做错事后的感觉,而是一种无力的无处安放和倾述的恐惧感。她是想如曹嬷嬷所说那般镇定下来,可说得容易,却无法做到,只能命令曹嬷嬷加多人手出去找寻。
直到腊月十二三才陆续有商队的人回来。一番打听之下才得知,商队出关没两天就遇到了马匪,按照以往的经验,商队的人都会先四散逃开,这是为了避免拥在一处被一网打尽。等镖师击退了马匪,发了烟火信号,他们再回转。可到了晚上仍然不见烟火升空。到了次日晌午,还没有任何动静,有胆大的伙计奉命悄悄回去查看,发现货物和镖师皆没了人影。他们搜寻了一日,又累又饿一无所获,只能掉头回来。更古怪的事情在后面,众人回到金沙关外的小镇一碰头,这才放发现,除了俞翕一行人外,商队的主事——那名叫李缘的商人和他的伙计也没了踪影。众人不死心,又在关外搜寻了三日,还是毫无头绪,只能放弃回来。
163、第十八章
宝丰城的百姓这两日都在议论此事,有家商队在关外失了货物,还有人失踪了。回来的人纠集在一起日日去广顺镖局讨要银子。当初签的文书可是失一陪三,镖局的总镖头金老爷子正为此事犯愁呢,要赔三十几车货物的钱财,还要安抚那十位失踪镖师家属的心情,这都需要大量的银子。镖局看上去风光,实际赚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钱,加之到了年关,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要掏大量的银子,家底便吃紧起来。
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通过耳目传到了裴德音跟前,她此刻顾不上什么镖局,关键的是人。她只觉得奇怪,像洪铭、卓昌之类的商贩和他们的伙计都能平安回来,俞翕一行人怎会“失踪”呢?还有主事的李缘一伙,他们为什么也失去踪迹?两者有什么联系没有?她问曹嬷嬷和锦儿,这两人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派出大量人手去探察。
又等了三日,跟着俞翕去赶车卸货的伙计们竟然平安回来了。裴德音亲自接见询问。这几名伙计均说,当时马匪过来时,古大让他们和老爷分不同的方向逃跑。古大说马匪不会对穷伙计下手,更说马匪要是对老爷下手,他们要保护老爷,也顾不上他们。若他们第二天没有等到任何烟火信号,便让他们直接回宝丰城。他们听从了古大的话,还多等了一天,也不见任何信号,便回来了。只是他们没多余的钱,凑了点铜板,寻了个最差的马车,这才回来晚了。
这更让裴德音纳闷,这几个伙计都能回来,按理说俞翕她们更应该早到了,为什么还毫无音讯?不过曹嬷嬷有一点说得有理,这说明俞翕她们应该还是安全的。这让裴德音稍许心定。
腊月十八,眼见着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俞翕她们还是没有消息。这么长时间肯定也瞒不住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了,整个俞府笼罩在不安之中。本来俞翕说是最迟腊月初八便能回家,现在已经多等了十日,裴德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她要亲自去关外搜寻。但这想法被家中的几位长辈和曹嬷嬷苦苦劝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氏和铁家两口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凶险,俞翕都已经失去踪迹,她们坚决不能再失去裴德音。而曹嬷嬷更有深一层的考虑,短短数日,“醉仙居”在裴德音的幕后掌控之下,竟迎来了人潮,可以预见将来的盈利是何等的可观。就连公主示下的旨意中都说裴德音是奇才,要她保护好裴德音的安危。这种情况下她又怎能放裴德音去涉险。
裴德音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现成的资源她却无法调动和掌握,这让她心中涌起了无数的自责。当初她为什么要答应俞翕出关呢?是鬼迷心窍还是太相信她们二人的能力了?不过仅仅沉寂了一日,她便找来了家中长辈和曹嬷嬷,明确地告诉几人,她不想也不能再等了。
郑氏和铁家两口子根本做不了主,虽然从内心上来说,她们很希望尽全力去找俞翕,可她们也知道,关外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她们不能不顾及到裴德音的安危,只是见裴德音态度坚决,竟无话可说。曹嬷嬷却是不敢说,她看到了裴德音眼中的疯狂,她知道此刻若自己要强行阻留,保不齐这位当家主母会做出什么让人猝不及防的事。但她毕竟精明,并没有直接开口劝说,反而思考了一番,这才说道:“既然太太决定了,老奴自当遵从。只是太太需知,此次出关,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还请太太给老奴些时日,容我调动安排人手。”
裴德音冷冷道:“多少时日?”
曹嬷嬷算了一下,不敢多说,“十日。”
裴德音冷笑一声,“一日。”她心里明白得很,俞翕和自己现在的价值还不足以让公主动用人手倾尽全力。曹嬷嬷说的调动无非就是宝丰城附近的有限力量,这能需要多长时间。当然她也不会盲目任性到不需要任何帮助。她的目的是找到活着的俞翕,这就确实需要有用的人手。
曹嬷嬷何尝看不出裴德音已经忍到极限的表情,长叹一声,“太太容禀,一日之内确实能传递消息,可物资呢,这关外可是茫茫的沙漠戈壁啊,就算是几万大军行进其中,那都如水滴入海,难觅踪迹,更何况我们这百来人。若不备好物资,在关外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再者我们还需要做好伪装,百来人还不能同时出关,若引起了怀疑,岂不坏事。”她说得很隐蔽,怕坏了公主的大事。至于什么大事,裴德音不想问,也不可能问,只是沉默片刻,坚定说道:“三日,三日之后若不能成行,我便雇人出行。”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吧。”曹嬷嬷微微轻叹,再多说什么也不会有用了。
到了腊月二十一,不足十天便要过年,下午时曹嬷嬷过来回禀,说是一切准备停当。裴德音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去见了郑氏,却发现铁家两口子也在。她尚未开口,史芸先说话了,“我刚与你娘说过了,我要和你义父与你一起去寻俞翕,你也别拒绝,你若不让我们去,我们就自个去。我们年纪也不是很大,腿脚也利落。我会治病,你义父打了一辈子的猎,不敢说多有本事,但寻些野味之类的,也有些经验,不会拖你的后腿。至于我母亲,便托妹妹照看一二了。”她和郑氏熟识后性情相投,一直以姐妹相称。而铁桂花言语木讷,只是点头附和。
郑氏红了眼眶,女儿幼时被她遗失,便是眼前的两人将女儿抚养长大。虽然是乡野出身,却将女儿教导的很懂礼数,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对自己也非常的尊重,处处为自己着想。女儿有难了,这两人更愿意挺身而出,这叫身为亲生母亲的自己情何以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她这身子骨,别说去关外寻人,就是旅途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她要跟着去,那真就是给人添麻烦。她暗下决心,照顾好史母。
裴德音定定看着铁家两口子,眼睛忽地涌上了泪水,却给她憋了回去,半晌才说道:“爹娘要跟着去便去吧,只是有一点,若你二人但凡有不适之处便要立即回转,否则我不答应。”
史芸点头,“只要你让我们去就行,我们都听你的。”铁桂花还是只会点头不语。
郑氏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了,不再多说,三位长辈反复叮嘱这三位。又说了会话,裴德音便告退回来,她还要整理一下行李。进了主院,发现曹嬷嬷又回来了。
这老妇人没了平日和蔼慈祥的神态,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神犀利,气质陡然间从个居家的后宅妇人,变成了能坐镇一方的飒爽巾帼。她乐呵地说道:“老身对于倪宏、古大他们还是信任的。太太放宽心,老身亲自带队,势必要将老爷给寻回来。”自称从以往的“老奴”或“我”变成了“老身”,无形间也告之了裴德音,自己在公主身边的地位并不低,同时更表明自己的能力也不低。
裴德音颇有点感动,虽然曹嬷嬷一心向着公主,但也为她们尽力尽力了。既然这样,她也应该表示一下,说道:“嬷嬷不在这里坐镇,我实在不放心。”
“无妨。各处都安排好了,俱是忠心强干之人留守。”曹嬷嬷索性放开了心情,笑道:“太太千万别和老身离心。老身是皇后的人,公主是老身的天。但和老爷太太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老身总有种感觉,您二位必定能给公主极大的助力。老身不才,愿意尽全力辅佐您二位。如今去寻找老爷,老身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裴德音难得展颜一笑,“我和俞翕也是因为公主才能有如今这自由境地。我竭力去找俞翕,是因为我知道,我和她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没有她,别说给公主助力,我是寸步难行。还望嬷嬷能体谅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心里却想到了公主和身边的那位,顿时有点不知何种滋味的感觉。不过她也不会纠结这些,说道:“这次出关人数颇多,不好聚集在一起惹人注目,故而老身将大家分为了五队,有五个领头之人。他们现在前厅候着,不知太太是否要见上一见?”
“好。”裴德音从善如流,各小队的头目,她还是需要认识和初步了解一番的。她也需要让他们认识自己。万一曹嬷嬷不在,她也好自己发号施令。
前厅里三男两女,衣着相貌看上去均是平常。裴德音只扫了一眼,便将他们的样子记在了心中,之后也不多话,直接问他们姓名。这五人恭敬施礼,一一报上了姓名。
头一次对这些传闻中的暗桩发话,裴德音还是在脑海中先组织了一下言语。她也没说什么所谓激励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这几人训练有素,一听都明白,立刻躬身领命。这番话谈话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结束了。她回到主院时天色已晚,正准备吩咐锦儿准备晚膳时,曹嬷嬷又匆匆赶来,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要是这人一向老成持重,估计都能跳跑起来。
裴德音心中一动,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眼神露出希冀,炯炯地盯着曹嬷嬷,“可是有消息了?”
曹嬷嬷激动地脸色通红,喘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太太,大喜,大喜啊,来了来了。”
“她们回来了?”裴德音陡然激动起来。
曹嬷嬷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一旁的锦儿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有眼力,立即递了一盏茶给她。曹嬷嬷一口吞下,这才长出一口气,“是老爷派人先回来传信,他们一切都好,再过几日便能回家了。”
裴德音忙问,“传信人何在?”
“在城北外的一处小村庄里歇息。他是日夜不休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人和马都累乏了,他只传了一句话——‘老爷平安,数日后便到’。之后便了昏了过去。”曹嬷嬷看出裴德音想过去的心思,忙劝说道:“城外的那处偏僻村庄不过是我们便于联络的一处暗点,若太太您去了,即便轻车简从,也恐引人注目。不如耐心等上一日,等传信的醒了,再招来询问也不迟。”
不想暗点被暴露,这道理裴德音当然也知道,可耐不住心中焦急,又追问道:“此事确定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定确定。”曹嬷嬷连声说道:“老奴知道太太心中的疑虑。这样吧,太太您索性再等上一日,最迟明儿晌午后那人必定苏醒。我让人都候着,若消息不确凿,我们即刻出发。”自称又恢复到了“老奴”,可见她也算是心定了几分。
裴德音缓缓点头,她不是不信任曹嬷嬷,只是没有见到确凿证据之前,她的心里总会有几分发虚。她转头吩咐锦儿,“你去和娘亲、义父义母都报备一声,让她们也安心些。”她知道锦儿聪明,懂得如何说话,便没有多叮嘱。
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终于到了次日晌午,曹嬷嬷又匆匆而来,脸上的笑容更甚,见到裴德音之后,二话不说递上一封信。
裴德音当即拆开,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又将信件递给郑氏和铁家两口传阅。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无非是说一切平安,不日即到,请勿挂念之类的话语,唯一奇怪的是信的末尾还有一排压根让人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但这三人都以为是商队的秘密通信手段,根本不会多问,只顾着欢天喜地,多日来压在心上的乌云总算散去了。
三人将信还了回去,裴德音顺手就将信件递给了曹嬷嬷,问道:“送信之人身体可好?”她不知道曹嬷嬷看过没有,但这举动代表着她的信任。见曹嬷嬷接过扫了一眼后露出讶异的表情,她便知道,曹嬷嬷定是没看过。在这时代,谁能对英语和法语混杂的书写方式淡定呢?
不过曹嬷嬷一向沉稳,并没有乱问,顺着话答道:“太太放心,受过训练的人,这点劳累还是能扛得住的。已经有大夫过去看了,缓过这个劲来便没什么大碍了。”其实也够呛,这人昏睡到中午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还是她狠心命人冷水泼面将其摇醒,一来是因为裴德音着急等待,二来也是考虑这人的身体,一夜滴水未进,肯定会吃不消。这人不愧是暗卫出身,尽管神情尚在迷糊中,还是竭力从怀中隐秘处掏出一封书信,之后勉强喝了一碗米粥又睡下了。不过裴德音能在狂喜之下还想到关怀下人,这份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让她十分佩服。
裴德音听闻送信之人没事,便放下心来,笑容灿烂,对郑氏她们说道:“明儿就是腊月二十三了,这过年的事宜,还请娘和义父义母多多劳累。”这三位长辈立时答应,她们知道裴德音还有话要说,便起身离开了。
沉默了几息,裴德音看向曹嬷嬷,说道:“来信寥寥数语,没有详情。我只是觉得有些奇异,俞翕他们虽不像送信之人日夜兼程,但也一定着急赶路。按照道理,回来也相差不了两三日。为何信上却没有具体回程日期?不如嬷嬷你派人迎上一迎?”
“那是自然,等那送信之人清醒之后,我便找人问清回来路径,立即派人迎向老爷。”曹嬷嬷大着胆子笑问了一句,“老爷给您的暗号里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哪里是暗号,不过是我和俞翕无聊时发明的一些古怪字符罢了,她写下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信件是真的。”裴德音笑道,她说得是真的,最后那段的意思其实就是请她放心,自己是安全的,而且用毛笔不好多写,等她回来详细说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曹嬷嬷却误解了,暗自称赞,不愧是大儒家培养出来的女儿,竟能发明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她心情大好,浑身卸下了重担,又和裴德音说了几句,便告退出来。
次日便是小年夜,俞府因为阴霾已过,在郑氏的指挥下,下人便忙碌热闹起来。用过午膳,曹嬷嬷笑眯眯地急步而来,见到裴德音便先恭喜,说道:“太太大喜啊,送信的人彻底醒来,他说因为从虎林关那里回来,路途较远,且有三车货物要运,没有人手,故而老爷他们便耽搁了。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迎了过去,估摸着再有三五日后必到。”
“三五日?最迟便是腊月二十八了?”裴德音笑问道:“货物?她竟还能运货物回来?这可奇了。”
“可不是正是嘛。我也觉得怪呢,那送信之人却说,老爷要给大家个什么惊喜,说什么算是新年礼物,叫他保密。老爷要亲自去大家说呢。”曹嬷嬷笑得脸都开花了,“还有一件事,‘醉仙居’如今的生意红火无比,好似全城的人都跑了过来,太太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看看哪里还需改进。这些日子的账本也正等着太太你查看呢。”
“‘醉仙居’的事先不急,你只吩咐下去,不管是对外卖的,还是堂食,菜品都要保质保量。若有人敢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你知道该怎么办。”裴德音一心等待俞翕回来,其它的暂且没有心思去管。
曹嬷嬷也能理解,保证道:“太太放心,一切交给我,您安心过了年再大展宏图。”
“嬷嬷很是与众不同。”裴德音心情不错,笑着说道:“这世道大部分女子都希望能嫁个好人家,生个孝顺的儿女,一生和顺便是最大的幸运了。没想到嬷嬷你倒是将女人高看一等啊。”
“当年我们皇后娘娘也是名奇女子,可惜老天爷不公啊。”曹嬷嬷眼神中露出感慨的情绪,“皇后娘娘一向认为,天下之人该一视同仁,这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一样能行。只是千百年来世道如此,大部分女子也认为弱于男子,着实让人可怜可气。好在咱公主天资聪慧,比这世间所有男子都强上百倍。”
这番跪舔不但夸张,而且还大不敬,什么叫比世间男子都强?皇帝也是男子。曹嬷嬷似乎没有意识到,继续说道:“太太您身上倒有几分皇后娘娘和公主的影子,不甘困于后宅,倒想着做出一番事业。而且老奴跟在太太身边一段时日了,太太您奇智百出,令人佩服。这也该是公主喜欢您的原因吧。唉,老奴老了,将来辅佐公主还要靠太太你们啊。”
裴德音暗暗敬佩,这个年代,那位皇后娘娘就能想到男女平等,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前瞻性。她顺着曹嬷嬷的话,感叹道:“竟想不到皇后娘娘是如此的雄才大略。”
最后四个字明显取悦到曹嬷嬷,她笑得脸都开花了,放在现代,绝对是那位皇后的超级粉丝。
两人又说了会话,曹嬷嬷便退了出去。裴德音静静坐了会,只觉得浑身疲乏,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劲,一味的犯懒。其后的几日,府中过年节的安排都由着郑氏去忙乎,史芸在一旁帮衬着,这两人配合地不错,裴德音便懒得多管了。这可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状态,甚是不求上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腊月二十七的清早,曹嬷嬷精神抖擞地过来了,高兴地回禀,俞翕一行人午膳前回府,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三车的货物便不进城了。
裴德音不知自己怎么了,兴奋不起来,只是淡淡点头。曹嬷嬷是老人精了,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依旧笑眯眯地退下了。之后郑氏和铁家两口子也接到了消息,整个府中都忙碌开来。临近中午,花厅早准备好了筵席,只等主人到来。而郑氏和铁家两口已经等在府门前了。只有裴德音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淡定地坐在堂屋里品茗香茶。
午时刚过,就有丫鬟急匆匆小跑而来,说老爷回来了。锦儿偷眼看向太太,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久之后院外人声喧闹起来,郑氏院中的婢女过来施礼,说是老太太请太太去花厅。
“只说我身体不适。”裴德音有气无力的样子让这婢女也摸不着头脑。这老爷可是一家之主,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太太就算身子不适,也该强打精神笑脸相迎啊。怎么咱们这位当家太太似乎不甚在意呢。她也不敢多问,施礼回去了。
片刻,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俞翕从外面进来。锦儿低着头嘴角微抽,忍住笑意,识趣地离开,将房门关好,甚至退到了院外,然后守在院门前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却不好对人说起,也是一大遗憾。
屋内,裴德音仍旧没有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俞翕舔着脸凑了过来,嬉笑的模样让人觉得欠揍。裴德音也是这么做了,抬手一个巴掌挥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回荡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俞翕猛地哈哈大笑,捂着压根就不疼的脸颊,得意地说道:“怎么?担心、心疼我了?”
裴德音剜了一眼俞翕,“怎么?这一巴掌大打得不够疼?”
“是不够疼,在大漠死里逃生的那一段时日,我日日都做梦能被打醒,然后在床上伸个懒腰,原来这是场梦啊。可惜,做梦也梦不到这场景。”俞翕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我可要活下去,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样的世界里。”
裴德音冷“哼”一声,竭力将快要涌出的泪水给憋了回去,“我可不会哭哭啼啼,我已经决定去找你了,别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是只要见人,活着的人。你敢一个不吭一声的离开这个世界,哼,哪怕捅了天,我也会将你拽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呵呵直乐,只是这种乐里藏着太多的情绪。裴德音一个劲地瞪着眼睛,只是不敢太多眨眼,生怕被看出软弱。忽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同时抹去了再也忍不住的眼泪,低头沉默了。
半炷香的时间后,俞翕这才抽泣着鼻翼,缓了缓神情,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裴德音轻轻摇摇头,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以后别再说‘对不起’,这是我们两人的决定。”她有些艰难的起身,“去花厅吧,别让长辈等急了。”心情起伏太激烈,让人浑身发软,没有精神。
俞翕赶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耳边悄声地说:“晚上就我们两个,我要好好和你说话,说好多好多话。”
裴德音拼命的点头,这些日子让她焦虑的不知所措,她也有一肚子的话需要倾述。
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主院,一直守着的锦儿见状,眼神在瞬间亮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虽然裴德音刚才心神起伏,但仍然被她抓到锦儿的神色变化,她不由的暗自好笑,看来自己身边这位所谓沉默寡言的小丫鬟,其实是个隐藏巨深的狂热女?
花厅里几位长辈早就等着呢,她们也不急,知道两人见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很贴心地也不派人去催,自顾自地在一起闲聊。哪知仅过了一盏茶的时辰,俞翕便和裴德音相互搀扶着进来了。
几位长辈看到裴德音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们都以为裴德音没来是使小性子呢。这也能理解,她是最为担心的人,甚至都不顾身体,准备亲自去关外寻找了。在心疼的同时肯定是生气俞翕去冒险。哪知道裴德音一进来,脸色苍白,眼眶发红,脚步虚浮,没学过医的人都知道这样子不对劲。史芸赶忙上前去仔细地号脉,这才松了口气,对另外几人解释说,是情思激烈,虚火上升,导致气浮心乱,血脉不和。没什么大碍,过些时候平复了心情自然就好了。说到底就是情绪太过激动影响了身体。
郑氏感念裴德音对自家女儿的好,一阵嘘寒问暖。这顿接风饭吃得暖心,不过考虑到两位年轻人的身体,很快便散去了。史芸跟着她们回到主院,又给裴德音把了回脉,开了安神的汤,亲自看着她喝下,叮嘱她先睡一觉。
裴德音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家精神紧绷,确实需要休息,便听话照做。等一觉醒来天色已晚,俞翕正靠坐在床边,穿着亵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只觉老脸一红,所幸灯光昏暗,不会叫人瞧去。见她缓缓起身,俞翕赶紧上手去扶,口中还不忘调侃,“是不是刚才看我看呆住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一趟回来帅气漂亮了很多?”
“在古代你的中文竟也能退步成这样?帅气和漂亮是一个词吗?”裴德音眼尖,瞧见了俞翕泛红的耳朵,顿时心情大好,“你少贫,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快从实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饭后我和你一起睡了。天啊,真是太舒服了。”俞翕说得是实话,在裴德音身边,她睡得特别有安全感,“我已经做好了和你秉烛夜谈的准备。等咱们起床洗漱后,再慢慢悠悠边吃边谈,哎呀,想想就惬意的很啊。还是在自己家舒服。”还有一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有裴德音的地方才能算是她的家。
裴德音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睡饱了,心情放松后,她也觉得浑身轻松起来。洗漱一番后,两人穿着夹袄,坐在榻上,让锦儿叫人在院里的小厨房做了几个精致可口的小菜,还特意上了壶甜酒。其实两人都不是很饿,只是为了那么一点所谓的气氛。锦儿忙活开来,不大功夫,酒菜上了小桌,她便知趣的退了出来。
屋里多加了几盏灯,灯光被调到最亮,两人毫无形象地斜坐在榻靠边。俞翕先举起酒杯,用力地和裴德音的酒杯碰了一下,这才眯着眼呡了口,夸张地叹了口气,“舒服啊。”
裴德音也小喝了一口,“得了,别不正经了。”
“谁说我不正经的,我一向最正经了。”俞翕颇有些忘形,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处于精神高压的状态,此刻彻底放松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曹嬷嬷和我说了你的不少‘伟绩’,她可对你推崇备至呢。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好说,你去一看便知,无非就是搞些外卖、促销之类的手段罢了。”裴德音不以为然,“你还是赶紧说说你的遭遇。若敢有隐瞒,我定不饶你。”
“是是是,一切都听夫人的。”俞翕呵呵直乐,然后详细地述说了此番的“奇遇”。
离开宝丰城后,俞翕总觉得有些不大安稳,尤其那几位镖师的做派,好似对此趟护卫浑不在意。她命古大去镖师中间探探口风,这才得知,这几位镖师中竟有一大半是第一次出关。领头的镖师倒是经验老到,曾也碰过几次马匪,不但全身而退,还击杀过好些名马匪,甚是瞧不起这些乌合之众。这次带队出来不过是为了锻炼新人,见识一下关外的情形。就连商人和伙计都颇为悠然自得。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也许是快到年根,所有人似乎都认为此行会十分顺利,然后大家赚了钱回来过个好年。
这可不妙!俞翕知道轻敌是大忌,赶紧将自己人招来,暗地里开了个碰头会。倪宏和古大都觉得自家主子的忧虑是正确的,大家提高了警惕。
到了金沙关前,俞翕通过驿站给裴德音去了封信,她的不安在扩大,但已经到了此刻,更不好回转。于是又找来倪宏和古大商议,定下了性命优先、货物可随时丢弃的方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次日出关之时,也不知主事的商人李缘是怎么钻营的。小吏乔五的校尉亲戚亲自过来看望了俞翕,看过乔五的信件后,他的言语间陡然亲近起来。古大最是明白和这些人打交道,得到了俞翕的眼神示意,在离开之时特意将此人拉到隐蔽处,塞了银子。这人更加兴奋,对俞翕那是赞不绝口。
等真正出了关后,商队在关外镇上休整时,俞翕还悄悄地对倪宏和古大感慨,守关将士的底层便是如此腐化,高层又该如何。这要是北边有奸细出入,也过容易。
古大也是面露苦涩,“俗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样的将军便带出什么样的军队。如今朝中派系林立,那些当官的都为了争权夺利杀的你死我活,谁还有心管边疆的事。那些个将军们,哼,他们正乐得没人监管好给自家谋利益呢。”说完他眼神炯炯地盯着俞翕。
听到这儿,裴德音问了句,“你觉得古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若是皇帝强势能干,官员再如何争斗,政局总是安稳的,军队不大会出什么大问题。”俞翕说道:“整体上来说,现在这个朝廷国家,京城周边一带,或比较富庶的地区,比如江南之类的地方,都还算是比较稳定,没听过有什么大乱。但宝丰这一带,好像是安稳,其实多年前就已经动乱过。这就明显代表着,现在的这个皇帝控制全局的能力恐怕不行,他的手都不大能伸到边境了。”
“还有一点,”裴德音补充道:“在京城时我曾偷听到我那位大儒的爹和他儿子——我的哥哥们私下讨论过,当今皇帝一直都没有立太子。东宫空悬势必引来夺嫡之争。不过我可不这么认为,有太子就不会引来夺嫡?哼,看看咱华夏历史就知道了。恐怕是如今各地方早被各方人马渗透了。一个公司被几方争夺掣肘,底下员工能做好工作,那才奇怪呢。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这个皇帝能力平庸。”
俞翕点头,“没错。历史上的康熙,两立两废太子,都能将朝臣控制地死死的。而这位皇帝,估计是怕儿子会夺权,才不敢随意立太子,只能让儿子们斗来斗去,搞所谓的制衡。”
“没想到你对历史倒也精通。”裴德音顺嘴的赞扬让俞翕得意起来,“人家我也是学霸。”
裴德音忍俊不禁,“行了,大学霸,你可别小瞧这个皇帝,能安稳地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手段也是够用的,只不过不是开疆扩土、雄才大略的帝王。不说这些了,”她问道:“当时你是怎么回答古大的?”
那时的俞翕可没有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倪宏和古大皆都诧异,没想到这位乡野出身的侍郎子弟竟这样的见识。
次日,在熟识向导的带领下,商队向大漠进发。寒冬腊月在这样的环境里行进,简直就是遭罪。尽管已经遮掩了面部,但风霜打在脸上还是生疼。刺骨的寒冷好似让衣服消失了一般。啃的干粮硬邦邦毫无温度,水囊里根本不可能有热水,即便灌了热水也不保温,片刻就变冷了。众人喝得也不是水,而是烈酒。但俞翕不愿意喝酒,这酒辣嗓子,难以下咽。
日头西落之时,商队来到一处“据点”休息。这“据点”其实就是两座风化严重的石头屋,甚至屋顶都少了半边,但好歹能当点风霜。火堆被点燃后,俞翕总算觉得自己缓了口气。李缘和洪铭他们想过来套近乎攀谈,只是见俞翕脸色不好,没什么精神,便说了几句话各自安排去了。
这一夜也是难熬,尽管倪宏已经带足了保暖的棉衣棉被,可俞翕还是被冻得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地休息片刻。天光方亮后,俞翕勉强爬起漱了漱口,拿湿毛巾擦了擦脸,吃了点干粮。好在有火,能喝点热水。
164、第十九章
俞翕叙说的场景,裴德音想想就觉得艰苦,下定主意,坚决不能让俞翕再这么出去了。俞翕看出裴德音所想,立即笑道:“以后我要再出关,肯定要安排好一切。”她预料到了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更为尴尬的是上厕所。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所有人如厕都自觉地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否则营地臭气熏天还怎么住人。远处或有坑洼之地,或有土堆,她又有倪宏和那两个婢女跟着,倒也安全。只是脱裤子脱不下来,冷啊。她如厕都是以秒来计算,屁股冻得如刀割般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熬过了一夜再次赶路时,她的精神有点萎靡,特意凑到洪铭跟前,问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洪铭看出她的窘迫,告诉她,冬日风大雪大,车队进行困难,平日一两日能到的部里,现今要走三四日。但冬日商队极少,贩卖之后获利却丰厚,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这观点她不能苟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跑这一趟若坏了身体,挣多少钱都是无用的。不过洪铭他们估计也不能理解。但很快,商队的希望便成了绝望。
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后,商队停下歇息,主要是方便大伙吃点午食。这里的太阳似乎一点没有威力,弱弱的,毫无热量。俞翕勉强啃了几口干粮,只得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减肥了。不过席地而坐总比骑在马上要舒服一点,有货车和马匹遮挡着,感觉风小点。护卫她的人都围着她身旁,该如何警戒如何轮休,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吃食都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在料理,倪宏则是一刻都不离开她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古大却来回走动,眼神警觉犀利。忽然他俯身在地,将耳朵紧贴大地,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有个老镖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边警惕的倪宏立刻让俞翕放下食物上马。
俞翕说不出此刻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可这兴奋感从哪儿而来呢。她才站起来,老镖师便让大家上马。不远处已经能见到滚滚沙尘。
老镖师大吼着让大家躲避一时。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先逃开。有点经验的洪铭等人指挥着伙计,四散离开。可怜那些伙计,主人骑着马,他们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
古大直皱眉,见此情形想抽刀将拉货马匹的缰绳砍断,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在上马之前又去对几名叮嘱了一番。那几名伙计闻言一愣,之后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没有跟着主人。再然后他这才骑马去和俞翕她们汇合,并且当机立断,让大家往东边跑。
这一切,俞翕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立刻质疑。古大能特别让曹嬷嬷另眼相看,能让倪宏她们毫无异议,这说明此人有过硬的能力。她一向都认为专业的活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才好。
等打马扬鞭跑了小半个时辰,古大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下马俯身贴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放松了神情,让大家下马休息。两名护卫负责警戒,两名婢女负责食物,倪宏依旧紧跟俞翕。
古大过来告罪,“爷,小人刚才自作主张,望也恕罪。”
“我都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小人大人的,一律称呼‘我’。”俞翕大腿根疼,她是会骑马,可也是头一次这么策马狂奔,此刻她强忍着露出笑容,说道:“何罪之有?你是专业的人才——”她怕古大听不懂,改了种说法,“你最熟知这里,自然由你做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你放宽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不满。”
倪宏在一旁帮腔说道:“爷的心胸宽阔,你跟着爷久了就会知道。”
古大感激道:“我必不辜负爷的信任。”
俞翕点点头,把婢女和护卫都叫了过来,朗声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言明。也许现在说些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个整体。忠心为主,鞠躬尽瘁是极其高尚的品质,可一个主人随时需要下人为他牺牲性命才能苟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子。我需要让你们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大家最先想到的该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若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包括我在内,放手一搏,生命由天。活着的替死去的照顾家人,绝无怨言。”
除了倪宏,这几人都听呆了,她曾感受过,很激动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爷可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胸襟,世上罕见。”
古人不可抑止的惊叹,“爷,我真没想过您会这样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这样才更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所以遇到事情,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讨论,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可以平安回家。”俞翕表面慷慨激昂,内心却毫无波澜。激励员工的话,她可以说得一套一套。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她只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她看向古大,“刚才的情形,我不会怪你。你这样做必有缘由,尽管直言,不必顾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会明白我俞翕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大结结实实地跪下磕头,“爷不用再多说,小的明白了。”
俞翕将他搀扶起来,又招呼其他人,说道:“你们能得曹嬷嬷青睐,跟着我出关,肯定都是自己人。若此刻安全,大家都来听听,真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一番。”
古大拱手,“爷放心,这里听不到马蹄声,我们已经离着那些人较远。若有什么动静,瞒不过我这耳朵。”
俞翕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那些人?不是马匪吗?”
“应该不是。爷您该知道,一般的马都会钉马掌。但军中的军马,钉的马掌是统一制式的马蹄铁。军马跑起来的声音和普通的马是不一样的。”古大神色凝重,“刚才我听到的是我们大晟朝边军军马的马蹄声。”
“好本领!”俞翕竖起大拇指赞道。
古大略有羞涩,“爷谬赞,这不算什么。马匹的种类不同,马蹄铁的打造方式不同,都会让马蹄声出现差别。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但凡有点心,还是能分辨出不同的。”
说到这里时,俞翕对裴德音感慨道:“这哪里是‘但凡有点心’就能做到的事。我终于明白曹嬷嬷的用心,古大确实是个人才。”
裴德音不满道:“赶紧说后面的,别卖关子。”
“是是是,”俞翕自斟自饮地喝了口甜酒,舒服地眯起眼睛,继续述说。
当听到是军马的马蹄声时,俞翕心中便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事似乎玩大了。她问古大,“会不会刚才来得人就是边防军?又或者军马流落到外人手中?再或者马蹄铁被偷运出去贩卖了?”
“爷说得这几种情况,都不可能。”古大回答道:“马蹄铁含杂质多,即便融了也做不了刀枪,没人会买卖这东西。军马更不敢有人贩卖了。关外的蛮族不缺马,他们的马甚至好于我们的马。而且军马都是有数的,是重要的军中物资,无论偷买还是偷卖都是同罪,是要杀头的,不会有人为了几匹军马而涉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爷您眼神犀利,一语中的。有些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古大沉默片刻,说道:“军中也非净土。若是斥候,或两三骑或三五骑,他们只探察不对敌,需得人少隐蔽。他们的马是军中最快的马。若是关外巡察,需得几十骑或上百骑,马匪彪悍,人数相当之下,未必能占上风,故而要多点人马。若只有十来骑,要么是真的马匪,要么便是假扮马匪。军中私下称这种行为叫‘宰羊吃肉’。”
“这都是自己家的子民,他们也能下的去手?”俞翕大怒,军人保家卫国,在她心中是根深蒂固,怎么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古大苦笑,“军中也是派系林立,和朝中各方相互勾结,只能是一个‘乱’字了得。也就是如今蛮族孱弱,没有来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蛮族孱弱是什么时候的事?”俞翕突然发问,她可不希望身在一个外族入侵的时代。
古大一愣,脸色渐变,“大约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导致各部落离心,蛮族四分五裂。”
俞翕又问,“十来年前?那早该分出胜负了吧?”
“三四年前得到消息说是老单于的次子占了上风。只是如今朝中都盯着——”古大猛然顿住,又道:“已经好久没听闻蛮族有什么动静了。”
“军中混乱,蛮族没有消息。我靠,”俞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可是亡国征兆。见古大一脸茫然,她控制住情绪,说道:“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听到军马的马蹄声便心生疑惑。爷您有所不知,一般出来装马匪劫掠的,有时可不只是一队人马,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往往是一队直面劫掠,一队埋伏在在商人逃回金沙关的路线上截杀。回程为了马车不空跑,商人身上也带着大量的银子购置部落里的皮货,所以这些商人是不可能幸存。甚至有时还有第三队随时支援。”古大咬牙道:“这也是我让爷往东边跑的原因。若是那些商人幸运,今儿劫掠的只有一队人马,他们也能活。”他又补充道:“不过爷放心,我们那几个伙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们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钱,没什么人会打他们的主意。”其实有根本的一层他没有明说,他是怕这几个人跟着太麻烦,如果俞翕心软不放弃他们,那就要分他们马匹干粮,还要保护他们,会导致护卫分心。这对于俞翕可是不利的。所以干脆他直接先让那几名伙计跑掉。不过他的理由也没有错,混乱时期,跟着有钱的主人容易成为匪徒下手的目标。穷苦人家,匪盗看都不会看一眼,反倒安全
“这真群豺狼,百姓用血汗供养着边军,原指望他们能护卫一方安全。没想到他们居然对自己人下狠手。”俞翕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出了古大没有明说的意思,不过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将这隐喻的话题给揭了过去。她在原地转了两圈,说道:“我想去探察一番,你意下如何?”
“爷不用涉险,我去即可。”古大的回答引来倪宏的反对,“不行,你对关外熟识,关键时刻还是以保护爷的安全为先。”她又对俞翕说道:“爷还是派别人去吧。”
有名护卫抱拳道:“小人愿前往探察。”
俞翕点头,叮嘱那名护卫安全为先,远远探看即可。那名护卫抱拳领命,骑马而去。
听到这儿,裴德音发问,“你不赶紧跑开,怎么想起来派人去探察?”
“这个问题,当时古大和倪宏都问过我。”俞翕悠悠然往下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是疑惑。这次出来的镖师虽然只有十名,虽然只有几名有经验的带队,但能出来保镖,可见都是武艺过人。成千上万有素养的军队和成千上万的江湖人士作战,我相信获胜的是军队。因为大规模对战,前进后退都需要极默契的配合,而且还需要极强的服从性和坚韧性。江湖人士虽然个人能力强,但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很容易一击即溃。但几个人或十几个人的对战,军人可就显不出任何优势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镖师们占据上风。他们个人能力强,以一敌二敌三都不成问题。我也相信单个军士的武艺应该比不过常年练武的镖师。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几名镖师一点都不慌张,这就证明了我以上所说的道理。”
“没错。在现代一个普通士兵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常年联系散打的普通人,更何况这是古代。单人相比,几万人军中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过日子活得滋润的江湖世家,身体素质的差异也可以想象。”裴德音说道:“可这有什么值得疑虑的?”
俞翕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当初在茶馆里听洪铭吹嘘时可没有提到马匪,说明他前次来跑商没有遇到危险,而且他也说明了金沙关附近安全系数很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卓昌跟来的原因。看那些镖师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把马匪放在眼中。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次所谓的‘马匪’要在金沙关附近劫掠?重要的是这还有可能是士卒假扮的。我不知道边防军是不是已经烂透了,这种杀头的重罪都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那这个朝代真的快完了,我们俩还要早做准备。毕竟一旦天下大乱,皇室极度高危的‘职业’。不过这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但从洪铭之类的商人口中叙说来看,边防军应该不敢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在明面上这样的行为可是杀头重罪。然后我把这个问题抛向了古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问道:“古大是怎么回答的?”
古大对于俞翕的这个提问是相当的佩服,赞道:“爷的观察真是敏锐。小人自愧不如。爷您说得不错,军中有将领纵容手下出去劫掠,这也军中暗自流传的消息。我不过是有心打探过,确定是有其事。”
这里的“有心”恐怕也是公主的手笔。俞翕并没有打断他,继续听古大说道:“私下劫掠商队和百姓是死罪,一旦证据确凿,即便如今朝中混乱,在此大是大非面前,也无人敢出头保他们。故而那些混蛋做事很隐蔽,不但销赃有专门的暗点,时机和选点都极其刁钻,很难让人抓到把柄。我曾多次暗中探察,有好些时候差点暴露,这才得了些信息。不过像这次在金沙关附近下手,确实令人费解。”
“你能肯定这次来的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吗?”俞翕的发问让古大沉默片刻,回道:“小人只能肯定来的人骑得是军马。”
俞翕点点头,“那就暂且等等看。”
这一等并没有等很长时间,约有一个时辰,那护卫骑马急急赶来,见到俞翕后是直接滚落下来,脸上神情极其凝重。他只匀了一口气,便赶紧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之了主人。
这护卫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知道骑马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索性在听到打斗的声音之后便将马匹留在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小心飞奔过去。他当时看得情况是镖师们占据了上风。据他的经验估计,镖师们很快就能将“马匪”给收拾了。哪知就在此时情况突变。不远处尘土飞扬,又一队人马呼喊着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大致数了一下,约有二十来骑,个个长得体态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不是大晟朝的服饰。这些人初始时也不近战,朝着镖师们搭弓射箭,而且箭头极准。腹背受敌的镖师们顷刻间便落了下乘,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他一向眼尖目明,发现来的那对人马说的是胡语,而且商队领头的李缘和他的伙计也被这伙人给捉住了。他不敢多耽误,转身便回来禀告。
“你懂胡语?”俞翕忙问。
“小的就是因为懂胡语,这才被选中来保护爷的。”这护卫一抱拳,说道:“隔着较远,小的没有完全听清楚,但有个词小的听的真真的,翻译成过来便是‘克塔钦族的勇士’。”
“真是人才。”俞翕夸了一句,果然公主对她不薄,身边的人藏龙卧虎。她来了兴趣,看向另一个护卫。那护卫也机灵,抱拳说道:“小的会骑射。”
虽然回答简单,但俞翕知道本领肯定不简单,她又看向两个婢女。这两人微笑着一前一后答话,“用药”“使毒”,随即又异口同声,“药毒不分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好,”俞翕笑道:“果然都是人才。”忽一眼瞥到了古大,见他脸色铁青凝重,顿知有事发生,忙问:“可是不妥?”
“单于是草原所有部落共尊的唯一的王,而以前的每一位单于都是由克塔钦族的首领担任,因为他们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也是最凶残最好战的。他们地处草原深处,离边关很远,但是他们野心却让他们跨越了距离。中原不管是哪个朝代,只要是有雄心的君主,都会派兵深入草原,妄图一举歼灭这个祸害。可惜都没有成功过。大漠让人生畏啊!”古大叹息道:“上一位单于逐渐老去后,虽然每年冬末春初还有蛮人劫掠,但边境的大战几乎没有了。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一直到现在,边境的日子过得都很安稳。被打击了数次后,连蛮人的劫掠都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马匪。不过马匪是常年都有,不足为惧。现在让我忧惧的是克塔钦族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着金沙关可只有一天半的路程,而且和他们勾结的可是军中士卒假扮的马匪。”说到最后,他竟高声激动起来。
俞翕知道他是军人出身,自有一股不可磨灭的热血情怀,于是安抚道:“你先别急。第一我们还不能确定来的就是蛮族的骑兵,第二也不能确实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这样吧,我们同去打探一番。”
古大瞪大了眼睛,“爷不可涉险,还是让我去吧。”倪宏和其余四人也是不同意。
“你们别劝了。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普通蛮人和马匪,我们可趁机救人。若真如古大所言,那可就干系到我大晟朝的安危。大晟朝可与公主休戚相关。”俞翕豪气地冲着众人抱拳,“为了公主,我也必须去一探究竟。”
倪宏还要阻止,俞翕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的命令只是来保护我的。若把你们尽数派出去打探,我身边没人保护,你们不愿也不安心。若是只派零星的人去打探,你们得到消息还必须来回禀我,让我来发令定夺。这一来一去,就像如今这般耽误时辰,万一真有什么事,来不及处置便会失了先机。干脆我们一起去,真要有什么阴谋,我们得到消息便直接回关,告之公主。这样你们也不负保护我的命令,也耽搁探察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古大十分激动,抱拳道:“爷大义,古大必定以死护爷安全。”
“我早说过了,别轻易说死。”俞翕登鞍上马,一扬鞭,头一次有种指挥作战的新鲜兴奋感,她发号命令,古大在前,两位护卫在侧翼,倪宏在她身边,两名婢女断后。
在和裴德音说这段时,俞翕还忍不住有点后怕。当时的她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做买卖赚点钱,哪能比的上得到大情报更能获得公主的青睐。她自然要亲自抓住这个功劳,这才显出她的忠心。裴德音听后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慢悠悠地说,自己是她也会这么做的。惹得俞翕哈哈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凡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在逃跑的路上俞翕不止一次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其实这也怪她高估了自己。古大十分有经验,倪宏他们也是个中好手,唯独她自己在这种场景下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一行人悄声往事发地点赶来,古大先行探察后过来禀告俞翕,前方的打斗已基本结束,可怜镖师们和李缘以及几个伙计都命丧敌手。这些匪人不但手段毒辣,行事还特别小心。马匪杀了人都只顾着拉走货物,而他们却将尸体一起带走,似乎不想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俞翕知道尸体能留下大量的线索,古今中外,这方面的能人可是很多的。这帮人这么小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更加来了兴趣,忘记了自己的斤两。古大、倪宏他们可都是江湖上有经验的好手,唯独她自己菜鸟一个,这不,在跟踪的途中便是她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让敌人发现了。这才导致他们一行人玩命的狂奔。
裴德音听着都觉得后怕,问道:“那些匪人很是厉害?”
“他们当中绝对有不少高手。”俞翕苦笑着说道:“我们跟了他们一天一夜,见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据点,那里有接应他们的人。之后他们将尸体烧了,货物便停放在帐篷边上。我也是好奇心太重,想凑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结果自己失误,天太黑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动静,便引来了追杀。好在当时倪宏、古大他们都很机灵,没有丝毫耽误,立即拽着我上马往东跑了。”
“你也是,干嘛非要自己上前去冒险?交给古大去探察不好吗?”裴德音埋怨道,但口气却充满着关怀。
“来不及的,这些人行动非常迅速小心,看得出是常年在草原荒漠上生活的人。连古大这种老手都说,跟踪他们要神经紧绷,不然一个眼错,就有可能将他们跟丢。所以你想想看,这里没有手机,我等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汇报,肯定耽误事,干脆一起跟踪。”俞翕拍拍胸口,“你还别说,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确实惊险万分,但当时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是一个劲的逃跑。不过有一点肯定了,这伙人绝对是蛮人王庭派来的,竟还有个什么王子呢。”
裴德音有点不敢相信,“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团队中有人懂蛮语,自然要靠近些打探了。也就是靠的太近,不然也不会被发现。那些镖师和李缘他们被杀都是有原因的。本来军中败类出关是为了和蛮人接头,看到我们的货物后是准备顺便劫一下,能劫到发点小财最好,劫不到也无所谓,但几个经常出关的老镖师眼尖认出了这帮‘马匪’使用的招式和武器,以及马匹,都是军中制式,他们这一嚷出来,那些败类肯定要下死手。那个李缘也是倒霉,他跑得方向正好遇到了蛮人骑兵,偏偏他聪明学了好些蛮语,听到蛮人对话知道了是蛮人王庭那边的,就和伙计说了,说得自然是汉语,可不曾想蛮人中也有懂汉语的,就将他们几个扣押起来。后来觉得他们没什么用处,便杀了。”俞翕有些叹息,后又突然兴奋道:“冒险还是值得的,至少我们知道金沙关内有人和蛮人勾结。这可是大消息,当时我就觉得,丢了货物换来这个消息,对公主来说,价值更高。我们刚进虎林关,我就叮嘱古大去向公主汇报,结果这家伙得了命令,急匆匆就走了。他惯会做人,早有此意,只是等着我这‘主子’发话呢。也说明这虎林关内也有公主的人,哎呀,这公主的手够长的啊。”
裴德音打断她的话,“你先别说公主,说说你后来怎么脱险,怎么又拉了货物回来了?”
“后来?唉,后来三天,我们只顾着逃命。当时还真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俞翕说道:“往南是金沙关,里面有内奸。往西是蛮人地盘,是敌对势力。往北更加荒凉,地形复杂,我们也不熟悉。只能往东跑,想绕到虎林关回来。估计那些敌人也看出我们的心思,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南堵着我们去虎林关的路,一路跟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裴德音的心提了起来,“那你们怎么脱险的?”
俞翕看她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别紧张,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跑了三天,就算我们能吃得消,马匹也跑不动了,这时啊,不远处显出连绵的雪山,我们当即决断进山。望山跑死马,不过好在我们骑得都是宝马良驹,不然不等到进山,早就被这帮蛮人给追上了。”
大漠草原一望无垠,在这样的地形里和世代生活的“土著”比骑射,简直是愚蠢。俞翕的手下虽说武功了得,但对方人多不说,还有弓箭之类远程攻击武器,如果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俞翕有好几次就差点被射中,亏得身边紧跟着的倪宏挥剑将羽箭拨开,就凭这一点,她极其感激倪宏。当然,这事她可不会和裴德音说的。
裴德音可是聪明人,俞翕没怎么说当时危险情况,她也能猜到,只是不想再让俞翕回想这些糟心的事,故而才没有多问,继续听俞翕叙说。
“你去过东北没有?尤其是大冬天的东北山林。”俞翕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里的山林和东北的山林差不多,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入眼一片白色,没有一点绿色,但却极大的缓解了敌人的追击速度,山路难走,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大家只能弃马徒步。敌人也一样,可却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正常的,他们都偷听到跟前了,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又知道了机密事,敌方能放过他们就奇怪了。雪地里痕迹太过明显,虽然敌人不容易追到他们,但也不容易甩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见天色将黑,在这样恶劣环境中过夜,俞翕那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吃得好说,他们还有些干粮,但不能生火,怕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抵御严寒——是真正的寒冷。这逃命的四天三夜,他们睡眠极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倪宏他们到底是常年练武,身体还能抗得过去。那两个婢女脸色就差多了,嘴唇都是紫的,看样子是被冻的够呛。当然最差的就属俞翕她自己了,她走路晃晃悠悠,要不是倪宏一直搀扶着,她随时都能倒下。古大他们想要背着她,她不同意,倒不是所谓的男女大防,而是怕一旦休息放松下来会睡着,这么冷的环境中昏睡过去可是要人命的。
说到这,俞翕得意地对裴德音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跳出十来个人,拿着弓箭和刀枪对着我们一阵叽里呱啦,压根就语言不通。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我那两个婢女竟然派上了用场。这伙人当中有个摔伤者,我那两个婢女连说带比划的,医治了那名伤者,结果那伙人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好得出奇。真是人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发光啊。”她感慨了一句,继续道:“就在这时,蛮人也追了上来,明显看出那伙人对蛮人的态度是痛恨的。那伙人是‘主场’作战,加之蛮人追击我们也是疲惫不堪,很快便战斗结束。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蛮人被消灭后顿时精神头就上来了,那伙人邀请我们去他们的部落时,我觉得神清气爽,再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问题。”
“嘚瑟。”裴德音口中娇嗔,暗里却心疼不已,她知道这是强烈希望带来的刺激让俞翕暂时提起了精神,只要这股精神一泄,肯定会带来严重后果。
果然不出所料,在“土著”的带领下,俞翕一行人很快就来了一处部落。其实他们离着部落不远,只是他们不知道路径,一味的瞎走,很容易在深山里迷路。不过他们也是幸运,遇到的这伙人是部落负责在周边警戒的,只是因为有同伴不小心摔伤,拖累了他们的行进的速度,这才遇到他们,否则不可能天色将晚,还在这样的环境中游荡。
等一看到树木搭建的房屋,俞翕就晕了过去。等她迷糊醒来喝了点流质又睡了过去,真正清醒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其实那时她的身体已然很虚弱,是那两名婢女立了大功救了她,让她很快好转。这也让她对祖国的中医有了深切的体会,她对裴德音那是竖起大拇指的称赞道:“现代人都传言什么中医治慢病,西医治急病,那是胡扯。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的?我可是真实体会到了。在汤药、针灸和推拿的配合下,短短的半天,我就觉得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尽管身体上还有些虚弱,可气息却充足。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不过当时就是这么感受到的。又过了一天,我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但那两个医生说我还是有点伤到了根本,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真正恢复。服了,我是真正服了。”
“你还需要调理?身体不会有什么暗伤吧?”裴德音急切地问。
俞翕摇摇头,“两个女医生都说了,当地部落的药材药性十分出色,加上她们的医术,我不会留下什么暗伤。这话什么说呢,她们的意思是我突然间急剧连续的长时间运动,导致我身体肯定积留一下不好的物质,这就需要慢慢的调理了,不然到老了就会显现出来不好的后果。你放心,那两个女医生已经得到了指令,以后就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名义上就做你的婢女。”
裴德音这才放下心,点头道:“那你这次拉来的货物,想必就是药材喽。”
“聪明!”俞翕夸奖道:“我记得曾经在手机看到一个老中医说,我们现代中医不行的一个原因就是药材的药性不行了。我觉得十分有道理,其它的药材我不知道,人参我知道,我家人也吃过人参,那人参的味道,和我在部落里闻到的人参味道,真的太不一样了。还有鹿茸,那可是真正的野生的。对,还有皮毛,哎呀,怎么说呢,纯天然啊。那两个女医生就不说了,就连古大他们都觉得好。而且,不光是贸易,还有个大发现呢。”
裴德音眉毛一挑,静静地听俞翕说道。
俞翕叙说的场景,裴德音想想就觉得艰苦,下定主意,坚决不能让俞翕再这么出去了。俞翕看出裴德音所想,立即笑道:“以后我要再出关,肯定要安排好一切。”她预料到了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更为尴尬的是上厕所。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所有人如厕都自觉地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否则营地臭气熏天还怎么住人。远处或有坑洼之地,或有土堆,她又有倪宏和那两个婢女跟着,倒也安全。只是脱裤子脱不下来,冷啊。她如厕都是以秒来计算,屁股冻得如刀割般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熬过了一夜再次赶路时,她的精神有点萎靡,特意凑到洪铭跟前,问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洪铭看出她的窘迫,告诉她,冬日风大雪大,车队进行困难,平日一两日能到的部里,现今要走三四日。但冬日商队极少,贩卖之后获利却丰厚,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这观点她不能苟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跑这一趟若坏了身体,挣多少钱都是无用的。不过洪铭他们估计也不能理解。但很快,商队的希望便成了绝望。
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后,商队停下歇息,主要是方便大伙吃点午食。这里的太阳似乎一点没有威力,弱弱的,毫无热量。俞翕勉强啃了几口干粮,只得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减肥了。不过席地而坐总比骑在马上要舒服一点,有货车和马匹遮挡着,感觉风小点。护卫她的人都围着她身旁,该如何警戒如何轮休,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吃食都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在料理,倪宏则是一刻都不离开她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古大却来回走动,眼神警觉犀利。忽然他俯身在地,将耳朵紧贴大地,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有个老镖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边警惕的倪宏立刻让俞翕放下食物上马。
俞翕说不出此刻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可这兴奋感从哪儿而来呢。她才站起来,老镖师便让大家上马。不远处已经能见到滚滚沙尘。
老镖师大吼着让大家躲避一时。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先逃开。有点经验的洪铭等人指挥着伙计,四散离开。可怜那些伙计,主人骑着马,他们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
古大直皱眉,见此情形想抽刀将拉货马匹的缰绳砍断,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在上马之前又去对几名叮嘱了一番。那几名伙计闻言一愣,之后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没有跟着主人。再然后他这才骑马去和俞翕她们汇合,并且当机立断,让大家往东边跑。
这一切,俞翕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立刻质疑。古大能特别让曹嬷嬷另眼相看,能让倪宏她们毫无异议,这说明此人有过硬的能力。她一向都认为专业的活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才好。
等打马扬鞭跑了小半个时辰,古大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下马俯身贴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放松了神情,让大家下马休息。两名护卫负责警戒,两名婢女负责食物,倪宏依旧紧跟俞翕。
古大过来告罪,“爷,小人刚才自作主张,望也恕罪。”
“我都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小人大人的,一律称呼‘我’。”俞翕大腿根疼,她是会骑马,可也是头一次这么策马狂奔,此刻她强忍着露出笑容,说道:“何罪之有?你是专业的人才——”她怕古大听不懂,改了种说法,“你最熟知这里,自然由你做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你放宽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不满。”
倪宏在一旁帮腔说道:“爷的心胸宽阔,你跟着爷久了就会知道。”
古大感激道:“我必不辜负爷的信任。”
俞翕点点头,把婢女和护卫都叫了过来,朗声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言明。也许现在说些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个整体。忠心为主,鞠躬尽瘁是极其高尚的品质,可一个主人随时需要下人为他牺牲性命才能苟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子。我需要让你们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大家最先想到的该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若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包括我在内,放手一搏,生命由天。活着的替死去的照顾家人,绝无怨言。”
除了倪宏,这几人都听呆了,她曾感受过,很激动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爷可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胸襟,世上罕见。”
古人不可抑止的惊叹,“爷,我真没想过您会这样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这样才更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所以遇到事情,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讨论,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可以平安回家。”俞翕表面慷慨激昂,内心却毫无波澜。激励员工的话,她可以说得一套一套。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她只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她看向古大,“刚才的情形,我不会怪你。你这样做必有缘由,尽管直言,不必顾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会明白我俞翕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大结结实实地跪下磕头,“爷不用再多说,小的明白了。”
俞翕将他搀扶起来,又招呼其他人,说道:“你们能得曹嬷嬷青睐,跟着我出关,肯定都是自己人。若此刻安全,大家都来听听,真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一番。”
古大拱手,“爷放心,这里听不到马蹄声,我们已经离着那些人较远。若有什么动静,瞒不过我这耳朵。”
俞翕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那些人?不是马匪吗?”
“应该不是。爷您该知道,一般的马都会钉马掌。但军中的军马,钉的马掌是统一制式的马蹄铁。军马跑起来的声音和普通的马是不一样的。”古大神色凝重,“刚才我听到的是我们大晟朝边军军马的马蹄声。”
“好本领!”俞翕竖起大拇指赞道。
古大略有羞涩,“爷谬赞,这不算什么。马匹的种类不同,马蹄铁的打造方式不同,都会让马蹄声出现差别。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但凡有点心,还是能分辨出不同的。”
说到这里时,俞翕对裴德音感慨道:“这哪里是‘但凡有点心’就能做到的事。我终于明白曹嬷嬷的用心,古大确实是个人才。”
裴德音不满道:“赶紧说后面的,别卖关子。”
“是是是,”俞翕自斟自饮地喝了口甜酒,舒服地眯起眼睛,继续述说。
当听到是军马的马蹄声时,俞翕心中便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事似乎玩大了。她问古大,“会不会刚才来得人就是边防军?又或者军马流落到外人手中?再或者马蹄铁被偷运出去贩卖了?”
“爷说得这几种情况,都不可能。”古大回答道:“马蹄铁含杂质多,即便融了也做不了刀枪,没人会买卖这东西。军马更不敢有人贩卖了。关外的蛮族不缺马,他们的马甚至好于我们的马。而且军马都是有数的,是重要的军中物资,无论偷买还是偷卖都是同罪,是要杀头的,不会有人为了几匹军马而涉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爷您眼神犀利,一语中的。有些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古大沉默片刻,说道:“军中也非净土。若是斥候,或两三骑或三五骑,他们只探察不对敌,需得人少隐蔽。他们的马是军中最快的马。若是关外巡察,需得几十骑或上百骑,马匪彪悍,人数相当之下,未必能占上风,故而要多点人马。若只有十来骑,要么是真的马匪,要么便是假扮马匪。军中私下称这种行为叫‘宰羊吃肉’。”
“这都是自己家的子民,他们也能下的去手?”俞翕大怒,军人保家卫国,在她心中是根深蒂固,怎么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古大苦笑,“军中也是派系林立,和朝中各方相互勾结,只能是一个‘乱’字了得。也就是如今蛮族孱弱,没有来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蛮族孱弱是什么时候的事?”俞翕突然发问,她可不希望身在一个外族入侵的时代。
古大一愣,脸色渐变,“大约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导致各部落离心,蛮族四分五裂。”
俞翕又问,“十来年前?那早该分出胜负了吧?”
“三四年前得到消息说是老单于的次子占了上风。只是如今朝中都盯着——”古大猛然顿住,又道:“已经好久没听闻蛮族有什么动静了。”
“军中混乱,蛮族没有消息。我靠,”俞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可是亡国征兆。见古大一脸茫然,她控制住情绪,说道:“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听到军马的马蹄声便心生疑惑。爷您有所不知,一般出来装马匪劫掠的,有时可不只是一队人马,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往往是一队直面劫掠,一队埋伏在在商人逃回金沙关的路线上截杀。回程为了马车不空跑,商人身上也带着大量的银子购置部落里的皮货,所以这些商人是不可能幸存。甚至有时还有第三队随时支援。”古大咬牙道:“这也是我让爷往东边跑的原因。若是那些商人幸运,今儿劫掠的只有一队人马,他们也能活。”他又补充道:“不过爷放心,我们那几个伙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们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钱,没什么人会打他们的主意。”其实有根本的一层他没有明说,他是怕这几个人跟着太麻烦,如果俞翕心软不放弃他们,那就要分他们马匹干粮,还要保护他们,会导致护卫分心。这对于俞翕可是不利的。所以干脆他直接先让那几名伙计跑掉。不过他的理由也没有错,混乱时期,跟着有钱的主人容易成为匪徒下手的目标。穷苦人家,匪盗看都不会看一眼,反倒安全
“这真群豺狼,百姓用血汗供养着边军,原指望他们能护卫一方安全。没想到他们居然对自己人下狠手。”俞翕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出了古大没有明说的意思,不过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将这隐喻的话题给揭了过去。她在原地转了两圈,说道:“我想去探察一番,你意下如何?”
“爷不用涉险,我去即可。”古大的回答引来倪宏的反对,“不行,你对关外熟识,关键时刻还是以保护爷的安全为先。”她又对俞翕说道:“爷还是派别人去吧。”
有名护卫抱拳道:“小人愿前往探察。”
俞翕点头,叮嘱那名护卫安全为先,远远探看即可。那名护卫抱拳领命,骑马而去。
听到这儿,裴德音发问,“你不赶紧跑开,怎么想起来派人去探察?”
“这个问题,当时古大和倪宏都问过我。”俞翕悠悠然往下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是疑惑。这次出来的镖师虽然只有十名,虽然只有几名有经验的带队,但能出来保镖,可见都是武艺过人。成千上万有素养的军队和成千上万的江湖人士作战,我相信获胜的是军队。因为大规模对战,前进后退都需要极默契的配合,而且还需要极强的服从性和坚韧性。江湖人士虽然个人能力强,但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很容易一击即溃。但几个人或十几个人的对战,军人可就显不出任何优势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镖师们占据上风。他们个人能力强,以一敌二敌三都不成问题。我也相信单个军士的武艺应该比不过常年练武的镖师。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几名镖师一点都不慌张,这就证明了我以上所说的道理。”
“没错。在现代一个普通士兵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常年联系散打的普通人,更何况这是古代。单人相比,几万人军中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过日子活得滋润的江湖世家,身体素质的差异也可以想象。”裴德音说道:“可这有什么值得疑虑的?”
俞翕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当初在茶馆里听洪铭吹嘘时可没有提到马匪,说明他前次来跑商没有遇到危险,而且他也说明了金沙关附近安全系数很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卓昌跟来的原因。看那些镖师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把马匪放在眼中。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次所谓的‘马匪’要在金沙关附近劫掠?重要的是这还有可能是士卒假扮的。我不知道边防军是不是已经烂透了,这种杀头的重罪都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那这个朝代真的快完了,我们俩还要早做准备。毕竟一旦天下大乱,皇室极度高危的‘职业’。不过这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但从洪铭之类的商人口中叙说来看,边防军应该不敢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在明面上这样的行为可是杀头重罪。然后我把这个问题抛向了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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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大对于俞翕的这个提问是相当的佩服,赞道:“爷的观察真是敏锐。小人自愧不如。爷您说得不错,军中有将领纵容手下出去劫掠,这也军中暗自流传的消息。我不过是有心打探过,确定是有其事。”
这里的“有心”恐怕也是公主的手笔。俞翕并没有打断他,继续听古大说道:“私下劫掠商队和百姓是死罪,一旦证据确凿,即便如今朝中混乱,在此大是大非面前,也无人敢出头保他们。故而那些混蛋做事很隐蔽,不但销赃有专门的暗点,时机和选点都极其刁钻,很难让人抓到把柄。我曾多次暗中探察,有好些时候差点暴露,这才得了些信息。不过像这次在金沙关附近下手,确实令人费解。”
“你能肯定这次来的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吗?”俞翕的发问让古大沉默片刻,回道:“小人只能肯定来的人骑得是军马。”
俞翕点点头,“那就暂且等等看。”
这一等并没有等很长时间,约有一个时辰,那护卫骑马急急赶来,见到俞翕后是直接滚落下来,脸上神情极其凝重。他只匀了一口气,便赶紧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之了主人。
这护卫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知道骑马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索性在听到打斗的声音之后便将马匹留在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小心飞奔过去。他当时看得情况是镖师们占据了上风。据他的经验估计,镖师们很快就能将“马匪”给收拾了。哪知就在此时情况突变。不远处尘土飞扬,又一队人马呼喊着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大致数了一下,约有二十来骑,个个长得体态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不是大晟朝的服饰。这些人初始时也不近战,朝着镖师们搭弓射箭,而且箭头极准。腹背受敌的镖师们顷刻间便落了下乘,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他一向眼尖目明,发现来的那对人马说的是胡语,而且商队领头的李缘和他的伙计也被这伙人给捉住了。他不敢多耽误,转身便回来禀告。
“你懂胡语?”俞翕忙问。
“小的就是因为懂胡语,这才被选中来保护爷的。”这护卫一抱拳,说道:“隔着较远,小的没有完全听清楚,但有个词小的听的真真的,翻译成过来便是‘克塔钦族的勇士’。”
“真是人才。”俞翕夸了一句,果然公主对她不薄,身边的人藏龙卧虎。她来了兴趣,看向另一个护卫。那护卫也机灵,抱拳说道:“小的会骑射。”
虽然回答简单,但俞翕知道本领肯定不简单,她又看向两个婢女。这两人微笑着一前一后答话,“用药”“使毒”,随即又异口同声,“药毒不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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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是草原所有部落共尊的唯一的王,而以前的每一位单于都是由克塔钦族的首领担任,因为他们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也是最凶残最好战的。他们地处草原深处,离边关很远,但是他们野心却让他们跨越了距离。中原不管是哪个朝代,只要是有雄心的君主,都会派兵深入草原,妄图一举歼灭这个祸害。可惜都没有成功过。大漠让人生畏啊!”古大叹息道:“上一位单于逐渐老去后,虽然每年冬末春初还有蛮人劫掠,但边境的大战几乎没有了。十来年前老单于死后一直到现在,边境的日子过得都很安稳。被打击了数次后,连蛮人的劫掠都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马匪。不过马匪是常年都有,不足为惧。现在让我忧惧的是克塔钦族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着金沙关可只有一天半的路程,而且和他们勾结的可是军中士卒假扮的马匪。”说到最后,他竟高声激动起来。
俞翕知道他是军人出身,自有一股不可磨灭的热血情怀,于是安抚道:“你先别急。第一我们还不能确定来的就是蛮族的骑兵,第二也不能确实马匪就是士卒假扮的。这样吧,我们同去打探一番。”
古大瞪大了眼睛,“爷不可涉险,还是让我去吧。”倪宏和其余四人也是不同意。
“你们别劝了。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普通蛮人和马匪,我们可趁机救人。若真如古大所言,那可就干系到我大晟朝的安危。大晟朝可与公主休戚相关。”俞翕豪气地冲着众人抱拳,“为了公主,我也必须去一探究竟。”
倪宏还要阻止,俞翕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的命令只是来保护我的。若把你们尽数派出去打探,我身边没人保护,你们不愿也不安心。若是只派零星的人去打探,你们得到消息还必须来回禀我,让我来发令定夺。这一来一去,就像如今这般耽误时辰,万一真有什么事,来不及处置便会失了先机。干脆我们一起去,真要有什么阴谋,我们得到消息便直接回关,告之公主。这样你们也不负保护我的命令,也耽搁探察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古大十分激动,抱拳道:“爷大义,古大必定以死护爷安全。”
“我早说过了,别轻易说死。”俞翕登鞍上马,一扬鞭,头一次有种指挥作战的新鲜兴奋感,她发号命令,古大在前,两位护卫在侧翼,倪宏在她身边,两名婢女断后。
在和裴德音说这段时,俞翕还忍不住有点后怕。当时的她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做买卖赚点钱,哪能比的上得到大情报更能获得公主的青睐。她自然要亲自抓住这个功劳,这才显出她的忠心。裴德音听后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慢悠悠地说,自己是她也会这么做的。惹得俞翕哈哈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凡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在逃跑的路上俞翕不止一次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其实这也怪她高估了自己。古大十分有经验,倪宏他们也是个中好手,唯独她自己在这种场景下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一行人悄声往事发地点赶来,古大先行探察后过来禀告俞翕,前方的打斗已基本结束,可怜镖师们和李缘以及几个伙计都命丧敌手。这些匪人不但手段毒辣,行事还特别小心。马匪杀了人都只顾着拉走货物,而他们却将尸体一起带走,似乎不想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俞翕知道尸体能留下大量的线索,古今中外,这方面的能人可是很多的。这帮人这么小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更加来了兴趣,忘记了自己的斤两。古大、倪宏他们可都是江湖上有经验的好手,唯独她自己菜鸟一个,这不,在跟踪的途中便是她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让敌人发现了。这才导致他们一行人玩命的狂奔。
裴德音听着都觉得后怕,问道:“那些匪人很是厉害?”
“他们当中绝对有不少高手。”俞翕苦笑着说道:“我们跟了他们一天一夜,见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据点,那里有接应他们的人。之后他们将尸体烧了,货物便停放在帐篷边上。我也是好奇心太重,想凑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结果自己失误,天太黑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动静,便引来了追杀。好在当时倪宏、古大他们都很机灵,没有丝毫耽误,立即拽着我上马往东跑了。”
“你也是,干嘛非要自己上前去冒险?交给古大去探察不好吗?”裴德音埋怨道,但口气却充满着关怀。
“来不及的,这些人行动非常迅速小心,看得出是常年在草原荒漠上生活的人。连古大这种老手都说,跟踪他们要神经紧绷,不然一个眼错,就有可能将他们跟丢。所以你想想看,这里没有手机,我等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汇报,肯定耽误事,干脆一起跟踪。”俞翕拍拍胸口,“你还别说,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确实惊险万分,但当时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是一个劲的逃跑。不过有一点肯定了,这伙人绝对是蛮人王庭派来的,竟还有个什么王子呢。”
裴德音有点不敢相信,“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团队中有人懂蛮语,自然要靠近些打探了。也就是靠的太近,不然也不会被发现。那些镖师和李缘他们被杀都是有原因的。本来军中败类出关是为了和蛮人接头,看到我们的货物后是准备顺便劫一下,能劫到发点小财最好,劫不到也无所谓,但几个经常出关的老镖师眼尖认出了这帮‘马匪’使用的招式和武器,以及马匹,都是军中制式,他们这一嚷出来,那些败类肯定要下死手。那个李缘也是倒霉,他跑得方向正好遇到了蛮人骑兵,偏偏他聪明学了好些蛮语,听到蛮人对话知道了是蛮人王庭那边的,就和伙计说了,说得自然是汉语,可不曾想蛮人中也有懂汉语的,就将他们几个扣押起来。后来觉得他们没什么用处,便杀了。”俞翕有些叹息,后又突然兴奋道:“冒险还是值得的,至少我们知道金沙关内有人和蛮人勾结。这可是大消息,当时我就觉得,丢了货物换来这个消息,对公主来说,价值更高。我们刚进虎林关,我就叮嘱古大去向公主汇报,结果这家伙得了命令,急匆匆就走了。他惯会做人,早有此意,只是等着我这‘主子’发话呢。也说明这虎林关内也有公主的人,哎呀,这公主的手够长的啊。”
裴德音打断她的话,“你先别说公主,说说你后来怎么脱险,怎么又拉了货物回来了?”
“后来?唉,后来三天,我们只顾着逃命。当时还真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俞翕说道:“往南是金沙关,里面有内奸。往西是蛮人地盘,是敌对势力。往北更加荒凉,地形复杂,我们也不熟悉。只能往东跑,想绕到虎林关回来。估计那些敌人也看出我们的心思,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南堵着我们去虎林关的路,一路跟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裴德音的心提了起来,“那你们怎么脱险的?”
俞翕看她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别紧张,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跑了三天,就算我们能吃得消,马匹也跑不动了,这时啊,不远处显出连绵的雪山,我们当即决断进山。望山跑死马,不过好在我们骑得都是宝马良驹,不然不等到进山,早就被这帮蛮人给追上了。”
大漠草原一望无垠,在这样的地形里和世代生活的“土著”比骑射,简直是愚蠢。俞翕的手下虽说武功了得,但对方人多不说,还有弓箭之类远程攻击武器,如果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俞翕有好几次就差点被射中,亏得身边紧跟着的倪宏挥剑将羽箭拨开,就凭这一点,她极其感激倪宏。当然,这事她可不会和裴德音说的。
裴德音可是聪明人,俞翕没怎么说当时危险情况,她也能猜到,只是不想再让俞翕回想这些糟心的事,故而才没有多问,继续听俞翕叙说。
“你去过东北没有?尤其是大冬天的东北山林。”俞翕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里的山林和东北的山林差不多,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入眼一片白色,没有一点绿色,但却极大的缓解了敌人的追击速度,山路难走,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大家只能弃马徒步。敌人也一样,可却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正常的,他们都偷听到跟前了,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又知道了机密事,敌方能放过他们就奇怪了。雪地里痕迹太过明显,虽然敌人不容易追到他们,但也不容易甩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见天色将黑,在这样恶劣环境中过夜,俞翕那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吃得好说,他们还有些干粮,但不能生火,怕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抵御严寒——是真正的寒冷。这逃命的四天三夜,他们睡眠极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倪宏他们到底是常年练武,身体还能抗得过去。那两个婢女脸色就差多了,嘴唇都是紫的,看样子是被冻的够呛。当然最差的就属俞翕她自己了,她走路晃晃悠悠,要不是倪宏一直搀扶着,她随时都能倒下。古大他们想要背着她,她不同意,倒不是所谓的男女大防,而是怕一旦休息放松下来会睡着,这么冷的环境中昏睡过去可是要人命的。
说到这,俞翕得意地对裴德音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跳出十来个人,拿着弓箭和刀枪对着我们一阵叽里呱啦,压根就语言不通。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我那两个婢女竟然派上了用场。这伙人当中有个摔伤者,我那两个婢女连说带比划的,医治了那名伤者,结果那伙人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好得出奇。真是人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发光啊。”她感慨了一句,继续道:“就在这时,蛮人也追了上来,明显看出那伙人对蛮人的态度是痛恨的。那伙人是‘主场’作战,加之蛮人追击我们也是疲惫不堪,很快便战斗结束。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蛮人被消灭后顿时精神头就上来了,那伙人邀请我们去他们的部落时,我觉得神清气爽,再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问题。”
“嘚瑟。”裴德音口中娇嗔,暗里却心疼不已,她知道这是强烈希望带来的刺激让俞翕暂时提起了精神,只要这股精神一泄,肯定会带来严重后果。
果然不出所料,在“土著”的带领下,俞翕一行人很快就来了一处部落。其实他们离着部落不远,只是他们不知道路径,一味的瞎走,很容易在深山里迷路。不过他们也是幸运,遇到的这伙人是部落负责在周边警戒的,只是因为有同伴不小心摔伤,拖累了他们的行进的速度,这才遇到他们,否则不可能天色将晚,还在这样的环境中游荡。
等一看到树木搭建的房屋,俞翕就晕了过去。等她迷糊醒来喝了点流质又睡了过去,真正清醒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其实那时她的身体已然很虚弱,是那两名婢女立了大功救了她,让她很快好转。这也让她对祖国的中医有了深切的体会,她对裴德音那是竖起大拇指的称赞道:“现代人都传言什么中医治慢病,西医治急病,那是胡扯。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的?我可是真实体会到了。在汤药、针灸和推拿的配合下,短短的半天,我就觉得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尽管身体上还有些虚弱,可气息却充足。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不过当时就是这么感受到的。又过了一天,我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但那两个医生说我还是有点伤到了根本,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真正恢复。服了,我是真正服了。”
“你还需要调理?身体不会有什么暗伤吧?”裴德音急切地问。
俞翕摇摇头,“两个女医生都说了,当地部落的药材药性十分出色,加上她们的医术,我不会留下什么暗伤。这话什么说呢,她们的意思是我突然间急剧连续的长时间运动,导致我身体肯定积留一下不好的物质,这就需要慢慢的调理了,不然到老了就会显现出来不好的后果。你放心,那两个女医生已经得到了指令,以后就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名义上就做你的婢女。”
裴德音这才放下心,点头道:“那你这次拉来的货物,想必就是药材喽。”
“聪明!”俞翕夸奖道:“我记得曾经在手机看到一个老中医说,我们现代中医不行的一个原因就是药材的药性不行了。我觉得十分有道理,其它的药材我不知道,人参我知道,我家人也吃过人参,那人参的味道,和我在部落里闻到的人参味道,真的太不一样了。还有鹿茸,那可是真正的野生的。对,还有皮毛,哎呀,怎么说呢,纯天然啊。那两个女医生就不说了,就连古大他们都觉得好。而且,不光是贸易,还有个大发现呢。”
裴德音眉毛一挑,静静地听俞翕说道。
165、第二十章
这个深山里的部落虽然不大,但也有能人,其中就有几人会中原的话,所以沟通起来很顺畅。这时俞翕才得知此处的山名,翻译成汉话竟就叫虎林山。怪不得东北的守关叫虎林,便是源于此。这可不是单单一座山,而是连绵不绝的山群,非常广袤。而这个部落叫驯鹿族,名字简单粗暴易懂,以驯鹿、挖草药、打猎为生。山中生活必需品不足,肯定要出山做生意,以前他们和蛮人、晟朝人都有往来。在他们看来,晟朝人做生意虽然奸诈,但好歹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顶多是想多捞油水多占便宜。可蛮人就不同了,一言不合可能就会丧命,所以他们对蛮人的印象是极差的,有时候因为冬季缺粮,甚至好些蛮人部落都会派兵进山想吞并他们部落,这可是生死大仇,不可能和解。因此他们看到蛮人进山基本都不会手下留情。不过这几年也有晟朝人和蛮人勾结劫掠他们,他们对晟人的印象也变得很差,便绕远去了更北方的大部落交易。只是交易多用银子,他们在深山里本来就缺这玩意,多数时候只能以货易货。人家大部落也住在山边,本来就是“土著”,压根瞧不上他们部落的这些东西,根本换不了多少物品,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辛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次之所以能将俞翕一行人带到部落里,也是因为他们同伴被救了,他们觉得这帮晟朝人心眼不错,而且被蛮人追杀,那就肯定不会是同伙了。谁说深山里的人没头脑。
俞翕听了顿时动了心。现银——自己这帮人身上都带着,只是不太多,银票倒是有不少,也不知道部落里的人收不收。她和手下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觉得,这生意做得。
实际上整个过程出乎俞翕的意料,山里人也是有见识的,他们是不好用银票,可往北的大部落,再往北过海峡的小国家都和晟朝在海上有贸易往来,这些人都是喜欢晟朝的银票,当地还有中原人专门的设立的小钱庄,就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只是海上贸易的风险和花费非常大,做这样贸易的人少之又少。想想也是,光造一艘能出海的船的费用就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为了表示诚意,俞翕竟将银票给了部落的首领,让他派人去大部落辨识真假。部落首领大为感动,觉得俞翕是上天派来让他们兴盛的使者,对待她的态度异常恭敬。不出几日派出去的人就回来高兴地表示银票是真的。于是生意顺理成章地成功。
部落里没有马车,用鹿拉着雪橇,一趟趟将货物运出大山,向虎林关行进。到了关隘附近有聚集的集市,俞翕便命古大去买了马车,雇了人力。毕竟鹿的脚力和速度还是太慢。和部落的人道别后他们进关一路疾行,生怕家人等急。没想到还是让裴德音虚惊一场。
俞翕总结道:“我这次是把那个部落里的存货全部买光了。这条线我准备继续下去,这个驯鹿部落可以当商队继续往北的中转站。在我的设想中最好是能和海外的那些小国搭上贸易线路。驯鹿部落拿着我的银票去大部落辨别真假时还带来了一袋珍珠,他们知道我们晟朝人喜欢这玩意,那成色、大小绝对是上佳的,我私自留了些,就是为了送给你的。如果能打通线路,肯定能大赚。”
裴德音不在乎珍珠,这东西在现在已经太普通了,她只是赞同这条商路开通后的前景,说道:“也不知道海外小国的分布和情形如何?”
俞翕两眼放光,喜上眉梢,“果然你和我想的一致。我和驯鹿部落的首领说定了,过完年我要亲自再跑一趟,目的自然就是海外小国。”
裴德音沉默片刻,说道:“除非我也去,否则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俞翕也知道此刻讨论这个话题不太适当,正绞尽脑汁要转移话题,便听到门外锦儿敲门说,曹嬷嬷在外求见。
她们二人也不见外,直接让曹嬷嬷进来。曹嬷嬷笑颜如花,施礼笑道:“爷和太太立了大功,公主特意派人来表彰呢。现今人已经在府外,老奴过来回禀一声。”
二人对视一眼,俞翕说道:“快,我们要更衣,出门迎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爷和太太不必如此见礼。”曹嬷嬷笑道:“公主早就有言,只是私下里的传话。来者也说了,等爷休息好了,明儿再见也不迟。”
“话虽如此,但断不可怠慢。”裴德音转头对俞翕说道:“你才回家肯定会引来多方关注,若再大张旗鼓地接见,确有不妥。公主私下派人过来,想必也是要低调,若引来有心人窥探便不好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地十分默契。俞翕故意装模作样想了想,说道:“言之有理。不如这样,就请曹嬷嬷悄然将人即刻请到书房来,我二人马上过去。那里隐蔽安全,方便谈话。”
曹嬷嬷见二人执意,便不再多说,笑着应下。裴德音唤来锦儿替两人更衣,然后携手往书房赶来,心里均在想,公主的人来得好快啊。
书房门外曹嬷嬷陪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正在低声说笑着什么,瞧曹嬷嬷那举动,似乎与这“老妪”熟识。俞翕和裴德音快步上前施礼,接着便看向曹嬷嬷。
等那“老妪”还礼后,曹嬷嬷才笑盈盈介绍道:“这位姓余,人称余嬷嬷。您二位也不用和她客气,别看她满头白发,那是因为练功太狠所致,实际比老身还小上几岁呢。她一向惯会有这头白发唬人。”
俞翕眼神一亮,看向余嬷嬷问道:“这位嬷嬷竟是为武林高手?”
余嬷嬷谦虚笑道:“高手谈不上,不过会些庄稼把式。”曹嬷嬷立刻接话道:“你那可不是庄稼把式,倪宏只算你半个徒弟都那么厉害了,你还了得?可别在我面前说假话。”
这话让裴德音和俞翕都是一惊,俞翕更是上前跨了一步,拱手一揖到底,真诚谢道:“倪宏在关外时救了我数次,原来是师从余嬷嬷。请嬷嬷受我一拜,您教出了位好徒弟。”
“这不算什么,为主子挡命,原是她该做的。”余嬷嬷说得轻描淡写,拱手笑道:“曹婆子都和我说过了,您二位是大才,正是公主需要的。而我们这些婆子能做的也只是跟在公主身边护上一二,比不得您二位啊。这曹婆子一见面就和我唠叨过您二位的神奇事迹了。这曹婆子曾自个出来想帮着公主独当一面呢,结果铩羽而归。我们这帮婆子忙不了公主大忙啊,这次曹婆子是跟对人了。”说到最后,她眼中露出的欣慰越发浓郁。
裴德音忙将人请入书房,亲自洗手泡茶。在现代她也略微学过一点茶道,正好派上用场。这引来余嬷嬷的称赞,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秀。很快她言归正传,告诉俞裴二人,她们做得很好,公主十分满意,之后便是些夸赞的话,最后隐晦的说出希望她们能继续为公主出更多的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估计最后这几句是余嬷嬷自个加上的,看得出她这人也是个干脆的,很快交代清楚后便提出告辞。俞裴二人哪能让她这样离开,苦留不已,最后还是曹嬷嬷出面打趣这才让余嬷嬷愿意多留两日。
等两位嬷嬷离开后,俞翕携手裴德音慢慢走在回主院的幽静小路,虽然锦儿不远不近地跟着,但她二人讲话并不避讳。俞翕说道:“你没有觉得余嬷嬷的话似乎少了什么吗?”
“当然。”裴德音道:“夸了我们,让我们继续努力,可未来的前景却没有任何说法,着实有点不完整。”她说得隐晦,那是肯定俞翕会明白。就像公司一样,最高领导给了你夸奖,让你继续努力,却没有告诉你努力的最终结果是什么,这可就让你担心了。就算是那种毫无实力的皮包公司,也知道要先给员工画张大饼诱惑着。你要组织一个团队,长久的替自己的谋划,不光是要有当下的好处,那肯定是要许人一个光明的未来,否则这个团队不会有任何凝聚力的。公主的情况比公司那是危险百倍,没有未来不光是没钱,而是有没有命在的大问题。
俞翕点头表示明白,问道:“你说公主有没有称霸天下的打算?”她甚至都没回头去看锦儿。
“契机呢?这世道对女子可是严苛到极点,也许有称霸,但恐怕不会有君临的想法吧?”裴德音说得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这个年代的女性生出权势之心是可以的,但要去当皇帝,估计不会有想法,这不过是时代的局限性。
“我说过故事吧。”俞翕话锋一转,“在临近宝丰城的那天晚上,我们实在无法连夜赶路,便休息在一处村庄,我听到了个有趣的故事,是真实的哦。”
“卖什么关子,快说!”裴德音娇嗔道。
临近夜晚,边走边说正好消食。俞翕不急不慢缓缓说着。他们一伙人在宝丰城以北不到百里的一处村庄歇脚,因着累狠了,反而一时睡不着,坐在堂屋中和借住的那户人家的老者闲聊时,便听说了这个传奇故事。故事的主角姓蒋,人称蒋小妹。这女子十分聪慧,,幼时她爹给她哥请了私塾,她在外偷听跟学,竟没想到学了个满腹经纶,让教书先生都赞不绝口。
她爹蒋老太爷只有一子一女,均是正妻所生,后来妻子和两个妾室都相继而去,蒋老太爷便将后宅事宜交给了女儿。见女儿料理家事很有一套,又因自个身子也大不如前,干脆也让女儿接管了自家生意的账本。喜的是女儿太过能干,忧的是儿子是个庸人,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家业,毕竟女儿再能干,将来也是别人家的。这喜忧之间,变故也到来了。
本来蒋老爷已然年过半百,在这古代算是挺老的,他也无心再续弦纳妾。偏巧某天在路上看上了个卖身葬夫的妇人。他儿子自然不答应,可蒋老爷迷了心窍,就是要这妇人,只是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妇人又无儿无女,估计是不能生养,将来他还是要靠儿子养老,故而不好撕破脸皮,所以退了一步,将这妇人纳了妾。谁曾想一年后这妇人竟生下了大胖小子,乐坏了蒋老爷,气坏了蒋少爷。
蒋少爷已经娶妻生子,这二十来岁的年纪竟又多了个要分家产的兄弟,他能善罢甘休吗?更何况他爹将那妇人从妾抬为平妻,这可真成了他的继母,他越发怨恨,命人散布谣言,说继母偷人生子,更不是他爹的种。
哪知蒋老爷也不是傻子,这位新夫人当初守着生病的贫穷丈夫,最后更是卖身葬夫,可见是重情重义的女子。嫁入蒋家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守妇道,他是看在眼中记在心中,怎会因为流言而怀疑妻子。只是这种流言毕竟对蒋家颜面不利,他暗中使人查访,谁想最后的矛头竟指向了大儿子。他是又气又急又窝火,一病不起。他怕大儿子贪婪想独吞家财害了小儿子母子,又怕小儿子不满周岁,妻子大字不识几个,无法护着分给他们的钱财。这般忧虑甚重,很快便病情加重,他自知不妙,却也没有解决之道,总不能狠心将大儿子赶走吧,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时候他那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嫁的女儿蒋小妹替他出了个好“主意”——愿意仿效刘大姑。
刘大姑也是个传奇,年纪渐长时,爹不幸去世,留下不满三岁的幼弟和缠绵病榻的母亲。家中无以为继,这位奇女子找来里正和村民,在神明之前立下重誓,剪去头发做个男子养家糊口一辈子不嫁。后来又个姓伍的女子,也是家境如此,便学了刘大姑,又和刘大姑接了契姐妹,两家并一家,互相扶持。后来两家的弟弟大了,开枝散叶,保证了家中香火延续。这是两位姐姐的功劳,两家弟弟感激在心,一直孝敬赡养到姐姐们去世。这段佳话之后这一带便有了这样不成文的风俗。蒋小妹便是要这样做,一辈子不嫁继承家业,等幼弟长大,再将家财给两兄弟一分为二。
蒋老爷虽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如果不早做决断,恐怕真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虽然对不起女儿,可女儿哪有儿子重要,只能暗中给女儿一大笔钱财就当做是“嫁妆”了。女儿退亲后,他命人找来衙门里的官吏、里正、族长、族人以及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在几方的见证下,立下文书,按了手印,让女儿仿效刘大姑立下重誓,继承家业。在蒋老爷去世前后他儿子闹过好多次,可惜蒋小妹手段高明,牢牢把控了家业。听说之后也寻了个契姐妹,将幼弟抚养长大后分了家。幼弟对这位姐姐如同母亲,家业十分兴旺。到是蒋大朗经营不善,越发困顿。在战乱之前,蒋小妹十分有先见之明,和幼弟一家搬离了这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一带的人嘴上对这位女子褒贬不一,但暗地里哪个不是羡慕。一个女人不但保全了整个家业,还让家业更上一层楼,这对家族来说可是天大的幸事。否则就蒋大郎那德行,蒋家早就败坏了,如果再做出杀弟灭母的这等恶毒之事,那不但蒋家的名声完了,蒋氏一族都都要受其连累。
裴德音听了这段,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狭促地对俞翕挤挤眼,说道:“这位蒋小妹的故事,我怎么听着总觉得有点橘里橘气的?”
俞翕呵呵一乐,“我也是如此感觉。不过呢,这故事要放大了讲,嘿嘿——”她停住话题,眼神露出狡黠。裴德音挑眉,说了句,“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俞翕抚掌大笑,“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愧是我老婆。”
“滚!”裴德音抬脚向她踹去,她跳着笑着躲开了。两人嬉闹的笑声在园中飘荡,丝毫没有“规矩”二字。而跟着后面的锦儿竟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回到屋中,两人又商议一番,这才安心睡下。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起身都感觉神清气爽。
两人休息足了,特意请来余、曹二位嬷嬷,坐上马车,去向醉仙居。倪宏是贴身伺候俞翕的,她自然也是跟着,因已经见过师父,又是在主人面前,所以对余嬷嬷规矩施了一礼后,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这让俞裴二人相当满意。
此时尚未到饭点,醉仙居旁的一个窗口处已经排起了长队,竟还有人穿着有醉仙居字样的坎肩维持秩序。醉仙居门口有两个伙计在笑脸迎客,但她们的马车并没有在门口停下,反而绕了过去,从后门进去。而在后门迎客的是两个精明的婆子,直接将人带上二楼的包厢。
包厢里的布置十分雅致,这里上茶布菜的全是花季女子,统一穿着醉仙居定制的服饰。作为主人,裴德音介绍了一番,她让曹嬷嬷把旁边的店给盘了下来,将一楼的隔墙打通。原有的一楼还是堂食,二楼依旧是包厢。新的一楼作为外卖的窗口,而二楼做成专门招待女客的包厢,但女客的轿子或马车都是从后门而入。这样分开可以带动富贵家女客的消费能力。
“消费”这个词,曹嬷嬷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余嬷嬷听着新鲜,不过她听明白了,就是花钱的意思。她颇为好奇地问:“这女客也舍得花银子?”
“您可不要小瞧女人手中的钱。”裴德音笑着回答道:“现今这世道对女子是禁锢的,有钱人家更是如此。那些女子再如何有钱再如何有才,也只能困于后宅一隅。这人就是这样,她们虽然宅子漂亮,可再漂亮的环境,待的时间长了也烦腻。她们别说常常出城了,便是常常在城内逛逛都是难事。不如给她们提供个专门的地方吃吃喝喝闲聊一番,也当是给她们解了闷。开了心更能来消费了。这里是专门为她们设置,全是女子,也不用担心闲言碎语。不过呢,如今我接手的时日尚短,这才布置好。先期还是宣传为主,等待个好时机才接待女客。”
“夫人真是奇思妙想啊。”余嬷嬷又问道:“那楼外的排队的客人是何故?”
曹嬷嬷笑着接口道:“那是外卖窗口。咱这酒楼虽然菜肴一等一,可价格也是居高不下,只能有钱人吃得起。可他们哪家没有厨子,哪会天天来这里吃喝?”她将裴德音分析地讲给余嬷嬷,赞道:“太太就是头脑灵活,立刻想到开个外卖窗口,面向普通老百姓。买的人多,挣得银子才能多。”
余嬷嬷不解,道:“可这价格太高,老百姓会被吸引而来吗?”
又是曹嬷嬷抢着笑道:“太太就是个妙人。她特意让人编了个通俗易懂的小曲,命人满城宣扬。说我们醉仙居要推出外卖的菜肴,每五天推出一道菜。”
“只是一道价格昂贵的菜,竟会引来这么多人?”余嬷嬷似乎不信。
“外卖的窗口自然每天都开,不过卖的些便宜可口的糕点。到了第五天便推出一道菜外卖,只要客人买的糕点达到一定钱数,那道菜便以原价的六成买给他。买了这道菜后店里还会送他一张店里特制的优惠证券,如果你手中有了十张证券,那你进店吃饭最后结账都会优惠两成。”曹嬷嬷的解释让余嬷嬷还是不明白,“这样做不等于是变相的降价吗?老客会不会有怨言?还有你那优惠的证券,会不会有人假冒?这样降价会不会亏钱?”
“嬷嬷真是一针见血。”裴德音夸赞道:“这确实是变相降价。若价格低了,有钱的老客便会觉得醉仙居自甘堕落,配不上他们的身份。若不降价,一桌的利润虽高,但来得客人太少,总体上还是入不敷出。干脆我们采用三天一道菜打折方式外卖,让百姓尝到了好味道,他们必定会夸赞。而那些有钱的老客见百姓也不过一个月只能吃四道让他们垂涎的菜肴,而他自己能一顿就能点上比这更多的佳肴,这就助长了他的虚荣心。这些有钱的老客不但不反对,反而会觉得自个更加高人一等呢。优惠券也是如此,百姓就算每次都来菜肴,真要集齐十张,也要两个多月。若忍不住馋买了一次得了一张卷,之后他就必须要集齐十张,这样他才会觉得不亏本。因为菜价贵,这些人也点不了多少。八折的价格利润薄了,不会亏本。窗口的菜六折也亏不了,但赚不了钱,真正赚钱的反而是那些可口精致但用料普通的糕点。这样做只是为了人气聚集,来得人多了,自然就有钱赚了。至于假冒优惠券——”裴德音笑笑,“我还巴不得有人假冒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啊,假冒的优惠券就是为了进店花钱吃喝啊,何乐而不为呢。余嬷嬷夸赞不已,忽的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外卖的东西都是自个拎走,若是有人捣乱,说你们下毒之类的,容易让人钻空子。”
曹嬷嬷替着回答了,“你这老婆子就是想法多,既然你说了是外卖了,就说明离开了本店,那到底谁有问题,没人说得清楚。你想啊,糕点都是一起出锅的,单你一个人出问题,这不是明摆着陷害嘛。而后面做菜的师傅又不和买的人见面,他也不知道你是谁,总不能胡乱下毒吧?再说了,你以为太太没有考虑吗?太太说了,虽然陷害不能指证我们,但却对店里的名声有影响,这也是要防范于未然的。所以我们有自家的药店和大夫,只要有人陷害,我们会让大夫跟着去验看的。”
余嬷嬷点点头,笑道:“是我乱想了。没想到太太竟连药店和大夫就备好了。”
“这大夫和药店倒不是为了这个备下的,而是无心插柳。”因着余嬷嬷是公主的心腹,裴德音便将霍大夫的事情说了,道:“只是霍大夫此人还需观察些时日。”
余嬷嬷瞬间明白,不再多问,和大家谈笑起来。这菜肴也让她称赞有加,在京城吃过很多著名的饭店,而这家做出的水准竟不遑多让。
曹嬷嬷听闻抿嘴笑道:“那可不嘛,我们这儿有几位厨子可是从京城来的,俱是因为受过公主府的恩惠,自愿而来。不过啊,他们现在对咱家太太可是佩服的紧。”
这话让俞翕都惊到了,能让厨子佩服的自然是因为厨艺。余嬷嬷觉得奇异,问道:“没想到太太的厨艺也是一绝。”
裴德音摆摆手笑道:“我哪会什么厨艺,我父亲常说‘君子远庖厨’,连带着裴家可没有一个厨艺出众的。我不过是有些古怪念头,让厨子们尝试着做出一二,换着花样推陈出新才能长久吸引客人。毕竟开饭庄还是以菜品为主。”
这几人当中,余、曹两位嬷嬷那是更加钦佩,而俞翕则心里明白,这是在大江南北、世界各地美食吃得太多的积累啊。
这顿宴席吃得宾主尽欢,最后茗茶漱嘴时,俞裴二人对锦儿和倪宏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会意,出去站在了门口。房门掩上之时俞翕这才开口,问余嬷嬷道:“我二人合着写了封信上奏公主,嬷嬷能否替我们递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嬷嬷一口答应,“这自然可以。”她看了一眼曹嬷嬷,觉得奇怪,明明是有通达公主的上奏之路的,为什么反而要经过她的手?若是不能让旁人知道,又为什么让曹嬷嬷在旁听着?
俞裴二人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余嬷嬷的想法。俞翕说道:“这封信里不过是我二人的私语,正好余嬷嬷回京顺路,又武艺高超,便请嬷嬷带上。只是若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还请嬷嬷当即将信毁了,万不可给其他人看到。”
余嬷嬷顿时神色凝重,“若有机密,我可当即启程。”
“不急,内里也无有机密。”裴德音笑道:“只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罢了。”她说得轻松,见两位嬷嬷一脸严肃,解释道:“放心吧,这大逆不道不是针对当家圣上,也不是针对大晟朝,更不是针对公主,而是对这世道而言的。”
两位嬷嬷虽然听得云山雾罩,可都是懂规矩的,根本没有再问。在一行人准备起身离开时,裴德音示意锦儿递了张银票给曹嬷嬷,让曹嬷嬷带着余嬷嬷在宝丰城好好闲逛一番。
曹嬷嬷如何肯收,裴德音笑道:“以后咱这酒楼会挣来大量的银子。等银子如流水般进账后,嬷嬷就不会心疼钱了。”见她坚持,曹嬷嬷自然也笑着谢过收下。
出去依旧是在后门,绕过前街时外卖窗口依旧排着长队,还听到许多的大声议论。俞翕掀开车帘,听了片刻,原来人们都在说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家中有闲钱的都会跑来这里买点好吃的,不光能撑门面,也是给家人孩子打打牙祭。她冲着裴德音竖起大拇指,见裴德音微微自得的一笑,心中只觉一荡,正要打趣两句来掩饰什么,突地发现街角有二人正急匆匆走着。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同去关外经商的洪铭和卓昌。二人面带愁苦,丝毫瞧不出即将过年的喜气。
俞翕想了下,对裴德音说明情况,转身下了马车,让倪带着二人过来。那二人见到俞翕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时忍不住竟哭泣起来。原来这二人因此次出关置办的货物,几乎掏光了家底,原想着年前赚一笔也好让家人畅快的过个好年。哪知丢了货物,但这也还没有到绝望之地,想着镖局签的契约可是丢一赔三。三倍的赔偿如果能到手也等于跑了趟关外做成了生意,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广顺镖局赔不起。三十几车货物,一赔三算下来,镖局要赔□□千两的银子,这还不算上镖局失踪镖师的家属要银子安抚的费用,零零碎碎算下来,总共要万把银子。愁得广顺镖局的总镖头金老爷子就差没有下跪来赔罪了。二人也知道镖局压根就拿不出这么一大笔的现银,因着出事,也没人愿意给镖局借钱,可他们二人的家里也艰难,后天就年三十了,再拿不来银子,他们就没法过年了。这不,二人商量了一下,又去镖局要钱了。见到俞翕,他们好似找了主心骨,极力让俞翕同他们一道前去。
俞翕明白了原委,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却还是做出为难的样子,对二人说道:“我昨儿才回来,这——”眼神无意瞟了一眼倪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倪宏立即说道:“我家爷九死一生才能回来,今儿过来吃饭压惊,你们别拿这些俗事来惊扰她。等过完年,爷自有主张。”这语气中对这二人,尤其是洪铭,甚是不满。那意思好似说,要不是你的鼓动,我家老爷怎会遭罪。你们一见面不关心我家老爷,反而让老爷和你们去讨钱,简直让人气愤。
洪铭和卓昌被吓得有些畏缩,又觉得面上十分无趣,可他们又不甘心。俞翕有背景不担心这些小钱,可他们指望着过活呢。洪铭擦了擦眼泪,讪讪说道:“俞爷,小人知道这是为难您了,我等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金老爷子在宝丰城也是有名望的主,大伙这样逼他,虽于心不忍,可我们一大家子也要过活,都指着我们呢。我们不过小本生意,赚是血汗钱,要不是实在无以为继,我们也不想为难任何人。”说着,他又哭了。
俞翕好似被他感动,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本想着身体缓过来就去找你们。唉,既然如此,此刻我便随你们去一趟,正好也有事要告诉你们和镖局的人。”
洪铭大喜过望,忙不迭地拉着卓昌在前头带路。俞翕示意倪宏拉过两匹马,她可不想步行,虽然骑马也让她难受。那几天几夜在马背上逃命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到广顺镖局的路比她想象中的要远,镖局大门倒是气派,只是现在围了不少人,嘈杂不已,看样子都想进镖局,只是门口站着七八个精瘦的汉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洪铭分开人群,高声说道:“大家都安静,俞爷来了,他会给大家主持公道。”随后又对那些汉子说道:“烦请金老爷子出来,就说俞爷来了,他是我们的主事人。”几句话将俞翕架得高高的,十分精明。
俞翕倒不怕接下这茬,她翻身下马,站在众人之前,面上一派安静。等了片刻,镖局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虽须发花白,但面上却丝毫不见皱纹,只是气色有些萎靡。他一眼便瞧见了俞翕,过来拱手问道:“这位便是俞爷吧?久仰大名。”说完还特意瞥了一眼倪宏。
久仰大名那是胡扯,俞翕知道这是客套话,拱手说了句“不敢当,金老爷子才是威名远播。”
金老爷子见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心下有些奇怪,但对方不说,他必须要开口,于是打起精神,苦笑一声,“俞爷也是要赔偿金的吧,您放心,我家三代在这里经营镖局。就凭着‘广顺镖局’这招牌,我也不会赖账。只是数目确实巨大,我一时间实在凑不齐。我已让人去卖田卖地,可临近过年,这田地也无人问津啊。”其实不是没人买,而是旁人落井下石,压价太狠,他一时没舍得卖。
俞翕说道:“金老爷子不要误会,俞某略有家底,不会趁此刻为难镖局。若镖局确实有困难,这银子不要也罢,就淡当是我结交您这个朋友了。”
金老爷子面露喜色,这么多天他这才听有人说了让人略微舒心的话,他真诚地拱手谢道:“俞爷这个朋友,老夫是结交定了。不知您此番来此是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来是有些失踪之人的线索告之大家,二来是帮金老爷子想个法子让大家都能个过了这个年,毕竟他们和我可不一样,需要养家糊口。”俞翕的话让金老爷子精神一震,忙要将俞翕让进镖局,后面的人听了他们的话也要进去,一时竟有些乱了。
面向众人,俞翕高声说道:“诸位,这次俞某来是解决问题的,你们也不想这事拖到年后吧。你们大家都有难处我知道,可镖局也有难处,大家也都知道。这样不停的吵闹无济于事,不如都坐下,大家好好谈谈,商讨一个双方都可以解释的方案。”
“俞爷您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出来,我们愿意听您的。”洪铭首先发话,卓昌肯定是附和,其余一起去关外的几人也都知道俞翕有背景,当然是愿意跟随。
俞翕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各家出两个主事的进来,”她看向金老爷子,“不知金老爷子意下如何?”
“老夫是个粗人,一切都听俞爷的。”金老爷子示了好。这次出关总共有六名货主,洪铭和卓昌家业较小,这次损失惨重后早遣散了家仆,他们只能自己进内。另外的三名货主各带一名仆人进内。这就不对了,俞翕认得和自己一起出关的商人,那代表李缘家的是何人?她问了洪铭,这才知道是李缘的兄弟。
俞翕故意紧皱眉头,问道:“李缘没有儿子了?”大伙簇拥着她,自然听得清楚。洪铭回道:“有两个儿子,只是最大的那个如今才十二岁。”
“十二?那也能听懂大人说话了,让李缘的儿子过来,他才能代表李缘。”俞翕的话让李缘的兄弟颇为不满,他顾忌俞翕的身份,勉强笑道:“我那侄儿胆小,这样的场合怕吓着他。”
“年纪虽小但也是男子汉,实在不行就让李缘的夫人带着孩子过来。”俞翕的话不容置疑。这下李缘的兄弟笑不出来,冷着脸说道:“妇人抛头露面岂不坏了我李家的名声。”
俞翕眼神犀利地射了他一眼,“妇人为什么不能抛头露面?还不是世上无耻的宵小太多,若都是正人君子,妇人何必要怕抛头露面。我俞某自认是正人君子,不屑做那等下流无耻之事。金老爷子您呢?”
金老爷子哈哈大笑,“金某一生坦荡,在这儿宝丰城谁人不知。和金某一起刀山火海过来的兄弟们,他们有的故去了,留下的孤儿寡母,金某自问没有亏待过,更没有一丝一毫让故去的兄弟们名声蒙羞的事发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不愧是英雄豪杰的做派。”俞翕赞叹一声,看向其他人。其余人纷纷拱手,洪铭带头说道:“俞爷,洪某几个不敢自称是君子,但也是堂堂正正做人。神明在上,祖宗在上,无耻下作之事我们可万万不敢沾染,否则会祸及家人。”
俞翕点点头,冷笑着看向李缘的兄弟,“你听到了?在场的各位可不会存龌龊心思。我告诉你,父业子承,我们今儿商量出任何赔偿事宜,那都要是李缘的儿子来继承画押的。”
李缘的兄弟急得高声叫喊道:“我可是他同父兄弟。我替自家大哥料理事情那是天经地义的。”
俞翕冷哼一声,指向众人,“你去问问大伙,有谁会让自家的兄弟继承自家的家业,而将儿子撇在一边的。天经地义的是——老子的东西是给儿子留的。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也许是好心,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既然曾和李缘一起出关,也算是朋友了,总要替朋友的家人妥善打算一番。”她又看向众人,“各位,既然有幸一起共事,就不光要替自己谋划,更要替大家多想想。推己及人,若将来大伙遇到事情,是不是也希望有朋友能帮衬着自己的家人呢?”
这话说得直白,直击众人心神。是啊,他们的生意是拿命换来的,真要出了什么事,财产自然是要留给妻儿的。兄弟虽也是血脉至亲,可万一起了什么坏心思,自家可就完蛋了。就算兄弟心好,可对旁人的儿子到底不会尽心尽力。说到底儿子才是自己的香火血脉。众人纷纷点头,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俞翕“义气”,就连金老爷子脸上都露出对她的欣赏,命人去请李缘的妻儿。
李缘的兄弟不得进去,又见众人不会替他说话,气得拂袖而去。
166、第二十一章
一番“闹剧”之后,众人来到了镖局前厅。很快,李缘的妻儿竟也到了,后面跟着管家和婆子。她家情况特殊,金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这妇人领着儿子先向俞翕飘然施礼,之后她的管家替她开口说明原委。原来李缘不见回来后,他兄弟便张狂起来,这次来镖局要钱原本是管家带人来的,结果李缘兄弟以主人自居,赶走了管家,自己带着奴仆过来。毕竟是主人的兄弟,也是管家名正言顺的主人。管家回去和女主人说了也无济于事。那妇人一向只在内宅,不方便出去,但心思可不糊涂,知道这关系到她家后面的生计,命管家暗中监视着。这不,刚才在镖局门口的那一幕,管家迅速回去禀告了女主人。这妇人也有主见,觉得此时再顾及颜面恐怕家财都要落入小叔子手中。这位小叔子也有两个儿子,可能会对自家孩子好吗?咬牙狠心,她带着大儿子随着镖局的人过来了,只是真正要面对一屋子“男人”,她面上还是紧张的。
俞翕站起冲着妇人拱手说道:“李家夫人不必如此,你为丈夫保全你家香火兴旺而这样做正是大义之举。若是因为你的软弱而使你孩子处境困苦,那才是真正对不起你丈夫。你儿子年纪渐长,已经懂事,必定会知道你的苦衷。”她冲着众人感慨道:“我在城外曾听到刘大姑和蒋小妹的事迹,不知诸位可听闻过?”众人都点点头,民间的新鲜事最容易传播,他们也有所耳闻。不过俞翕还是大致简要的说了这两个故事,又看向妇人,说道:“你瞧见没有,女子为了家族也是能自强自立的。李家夫人切不可灰心,此事若解决之后,夫人一心在家教导孩子,便不会有人乱嚼舌根。在座的各位都是正人君子,当会为夫人明证一切,若有人敢胡乱编造无耻之言,我相信在座各位定会为夫人仗义执言。”
众人纷纷拱手附和,金老爷子朗声道:“若有人敢说瞎话,我这把老骨头绝不饶他。”
这妇人含泪感激不已,又要下跪,被俞翕阻止了,她叹道:“各位先听我一言,李家掌事和几位镖师兄弟恐怕凶多吉少。”
众人先是一愣,又立即七嘴八舌问向俞翕。金老爷子吼了一声,让大家安静下来,拱手望向俞翕,“还请俞爷告之详情。”
俞翕说了句“惭愧”,“不瞒各位,我也不知。事情是这样的,我头一次出关本就心情忐忑,遇到马匪虽听了洪兄之言也跑了,只是没想到紧张之下跑错了方向,和洪兄他们失了联系。我等了好长时间不见任何动静,忘记了洪兄对我嘱咐,按捺不住命我的一名护卫去探看一下情形。哪知这护卫去了许久也不见回,也怪我心急,便带人想过去瞧瞧。可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我身边小厮看得分明,竟是一队十来骑的马匪冲着我们而来。唉,简直不堪回首。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到底是摆脱了马匪的追击。”
曾跟在李缘身边的一位商人轻声问道:“马匪可是常年在大漠行动,那骑术都是绝佳的。也不知俞爷是怎么逃掉的?”这话十分恶毒,暗示其中有猫腻。
一直没做声的倪宏厉声喝道:“你混账心思着实该死!你可忘了,我们可是头一次出关,还是在那位洪爷的介绍下。我们爷在出关前,特意花重金寻了宝马良驹,这才让我们摆脱马匪追击。”
众人点头,马匪骑术好但不代表马匹也是特别优良。又听倪宏语气更加气愤,“你竟敢用无耻心思质疑我家爷。也不去京城打听打听我家爷的背景。说我家爷勾结马匪?哼,那等于是说京城朝堂里大人们勾结马匪。再说一句吓死你,我家爷可是面过圣,你竟敢怀疑我家爷,着实该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人吓得差点跪下,哆嗦着给俞翕拱手赔礼。金老爷子和洪铭、卓昌等人都在一旁劝解。
俞翕厌恶地看了这人一眼,不再理会这人,说道:“我们虽摆脱了马匪,但也迷了方向。就只有不辨东西的走了三天三夜,最后误入了一处雪山。也幸亏山中有当地的部族,这才得救。说来也巧,我派去探察的那名护卫竟也在此。从他口中我才知道前后的原委。这才特意来告之大家一声。”
听到重点,众人都打起精神,仔细聆听。俞翕说道:“这护卫过去时原本是见到镖师们快赢了马匪,哪知突地又冒出另一队马匪,大约十几骑。他眼尖,见到李家掌事和仆役也被拖拽在其中。后冒出的马匪更加凶残,形势陡然逆转。就在此刻有几名马匪发了我那护卫,追击上来。那护卫也是忠心,知道不能将马匪引向我处,便向别处逃命。他单人独骑,背上中了好几箭,也是异常凶险。好在夜幕已至让那群马匪停下追击,这才侥幸逃脱。也亏他一向身强体壮,勉强支撑着进了雪山,最后体力不支,侥幸被山中部落之人所救。”
经过刚才的事,众人说话议论都十分小心。就连听到这消息的李缘夫人虽然在哭泣,但也都是非常小声。倒是李缘的老管家有些见地,冲着俞翕拱手道:“俞老爷,请恕小人无礼。小人曾听我家老爷说过马匪杀人越货的事,可这次回来的人说,他们也曾回去看过,货车和人都不见踪迹。小人不敢疑问您那位护卫的话,只是这事确实蹊跷。”
忠心为主之人,俞翕不会为难,但也不会理会,她看向金老爷子,说道:“我昨天才回来,不知此事。不过真是这样,想来也的确古怪。洪铭兄曾告诉过我,关外附近因着有军队监视,几乎不会有马匪出现,即便有,也是小股马匪,不足为惧。可我那护卫却说,后来的这帮马匪异常凶残,而且射术奇佳,他也是穿了护心甲,才得以逃生。”
洪铭听到点了他的名,忙点头说道:“俞爷说得不错,我以前和李缘出关也确实如此,哪知这次会出现变故。”
“老夫觉得,怕正是这次遇到的马匪不同以往,所以才连人带货不见踪迹。”金老爷子紧锁眉头,他其实早对失踪镖师不抱希望,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只是俞翕提供的消息让他思虑。以后镖师们还是要接出关的镖物,若是会遇到这样凶险,那他真要好好考虑是否值得接镖了。
众人纷纷发问,“金爷何出此言?”
“我们镖局接过多次关外保镖的活,老夫也曾带人去过关外。金沙关附近马匪确实很少,那是因为将领们怕北蛮的人扮做马匪刺探军情,所以对附近的马匪清剿的厉害。偶尔出现的小股马匪也是以抢货为主。而这次出现的马匪恐怕正是因为有些古怪才会做出这样的行径。诸位请想,无论这次的马匪是大队人马还是未知的势力,金沙关的守军都不会允许他们存在,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将人或货物一起带走,否则留下什么线索,会对他们不利。也或者,他们被劫掠绑架,当做奴隶给卖了。当然,这只是老夫的猜测,事实如何,唉——恐怕我们这等小民也无从得知了。”金老爷子摇摇头,边关的事错综复杂,他一江湖人无从插手,眼下还是解决自家的困境才是要紧。不过态度还是要有的,他站起对李缘夫人拱手道:“夫人请放心,即便是为了我那些镖局兄弟,老夫会派人去找寻的。只是大漠茫茫,寻人极其不易。夫人还是要心中有数。”
李缘夫人哭着点头,李家老管家忙替女主人说道:“如此多谢金大当家的了。”
俞翕在心里很满意金老爷子这么说,这是她和裴德音商量好的说辞,事情半真半假听起来才像是真的。她长叹一声,说道:“人是要寻的,可眼下的事还是要先解决。”说道正题,众人均挺直了脊背,就连李缘夫人都渐渐止住哭泣。
金老爷子苦笑道:“俞爷,在下绝不是赖账之人,真是无法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我知道。那金老爷子可曾想过分期还钱呢?”俞翕的话让金老爷子和众人都是精神一震,异口同声道:“愿闻其详。”
“我先说个章程,诸位且听一听,若不愿意,可以直言不讳。我也没有强迫之意。”俞翕看向众人,说道:“大伙都知道金老爷子的困境,也都有各家的为难之处。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让金老爷子分期还钱。至于分多少期,每期多久时日,大家可以协商着看,定好之后立下契约,不得反悔。不过既然是分期,那最后肯定是要付些利钱的。”她见众人交头接耳,继续道:“大伙也知道,要让金家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笔银子,那肯定就要逼着镖局卖房卖地。这世道落井下石的多,变卖家产肯定卖不上价。到那时候,镖局顶多只能还大家部分银子,却落了个自身败落的下场,再想招揽镖师东山再起,难上加难。大家是想让镖局败落再也还不上银子?还是想让镖局分期还了钱,最后还会付上利钱?”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金老爷子睁大了眼睛,满脸感激,这样还钱不过是再多付些利钱,却不会让镖局倒下。他原本还是能拿出点现银来,不过只能赔一两家货物价值不多的商户。可要赔就要全赔,赔一家不赔另一家,必定会闹僵起来。所以他索性先暂时都不赔,原想着拖到年后看看是否有转机。虽然这样会让自己和镖局的名声受损,但这也是办法的办法。没想到今天俞翕倒是给他出了个好主意,他怎能不心生感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片刻之后,议论声停下,洪铭因为和俞翕有些交情,被推举着说话,“俞爷,这方式也好,只是日后若要反悔,这——”
“我金某人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声的,岂能做出尔反尔的事情。”金老爷子说得铿锵有力,“若是不信,在下可发毒誓。”
“金老爷子莫急。”俞翕笑道:“他们不过都是小本生意之人,哪能得知您在江湖上的名声。他们在商言商也没有错,这样吧,俞某来做担保。”她向诸位拱手道:“俞某愿意立下保书,若金老爷子失约,俞某虽不能出三倍的赔偿银两,却也愿意将原有货物价值银两赔偿给诸位。诸位意下如何?”
虽然听着确实不大如意,可到底有人托底,这几人心中还是愿意的。两方协商之后,列出了令大家都满意的契约,签字画押。俞翕大度的表示自己的那份不需要赔偿,金老爷子听完又是一愣,自然不肯答应。
“老爷子您是爽快人,俞某也是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直说实话,我想结交老爷子这样的人物。这钱就当是敲门砖了。”俞翕说得痛快,金老爷子笑得痛快,“好,既然俞爷都这样说了,老夫也不再矫情,俞爷替我镖局解了大围,是我金某的恩人,您这个朋友我结交定了。将来俞爷若有事,只要不违反朝廷律例,金某和我这广顺镖局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讲话还是留了退路。
不过俞翕倒是挺欣赏,盲目的许诺可不是聪明人所为。“好。等过了年,我做东,请金爷去醉仙居一叙。”
金老爷子笑着应下了。这结局皆大欢喜,洪铭他们小商人拿到了一百来两银子,能过个好年。李缘夫人更是万分感谢,不光是因为银子有了希望,更是因为她家也有了希望,熬过几年儿子长大,一切都不用愁了。
俞翕还是淡淡地表示自己无功,她要的不是钱,而是名声。有了名声,就不愁大笔的银子不会滚滚而来了。
回到府中,俞翕将事情一一告之裴德音,又吩咐倪宏,将她从关外带来的极品珍珠和人参拿过来。昨儿回来光顾着和裴德音说话,今儿又陪余嬷嬷去参观了“醉仙居”,到了此时,她才有空向裴德音“炫耀”自己的“战果”。
先是一粒粒圆润的奶白色珍珠呈现在裴德音面前,几乎没有瑕疵。要知道天然珍珠没有瑕疵是非常难得,可裴德音毫无波澜。要知道现代人工养殖出来的珍珠,品相那是非常的好。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纯天然和人工出品的区别。反正在她的概念里,珍珠也不是特别珍惜的珠宝。当然,那些传奇、罕见的珍珠除外。至于人参,她更不是中医学方面的专家,虽然知道这样野生的人参无论古今,那肯定都是天价。不过人工养殖的见多了,再如何罕见,在她眼中,也只是个价格高许多的人参而已。作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的裴家大小姐,她对人参压根就没什么兴趣。
俞翕其实也是这种想法,她这现代的富家子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是国宝,那也在博物馆里见过,即便不是真品,那仿造的也是以假乱真。眼界太开阔,就很少有东西能打动她了。不过眼前的这些可是代表着她的“商路”。她准备过完年再次出关,她不但要去驯鹿部落,还要往更北的地方前进,去探一探那些海岛国家。最好是能画个地图,不,是必须要画个地图。
这番豪言壮志让裴德音沉默不语,甚至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可惜俞翕还在滔滔不绝,兴奋之中完全忘了“察言观色”。最后的结局是,裴德音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这才让俞翕停了下来。
“你想再去关外,可以,带上我,否则不准去。”裴德音的语气不容置疑。原因是为什么,俞翕如何能不明白,她心里的暖流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可一想到如今的现实,便深觉无奈,低声说道:“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思,”她轻轻的拉起裴德音的手,“只是这世道实在对女人太不友好了。我可以一辈子当男人,但即便这样也不保险,一旦我身边被发现,我们一样完蛋。其实你心里和我一样明白,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公主推上那个位置,这样我们的保障才能多一重。不过后路我们还是要留的。关外那些海岛国家,也是退路之一。如果我们知道了海路的线图,也知道了那些国家的真正情形,我们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当然,这些心思只有你我知道,更需要我亲自前去勘察。”
空气中藏着无数的暧昧气息,只是裴德音此刻无心风花雪月。俞翕说得这些,她何尝不知道,情感让她无法也不能接受再一次“品尝”俞翕杳无音信的苦果,理智却告诉她,自己要留下经营好后方,她们只有共同努力才能一起走向光明。只是理智和情感总是不容易区分的。她定定地看向俞翕,轻轻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俞翕眼眶一红,知道自己让裴德音受委屈了。这个女子一向智慧坚定,在现代,俞翕相信哪怕是遇到天大的困哪,裴德音也能淡定处理。这个女人有骄傲的资本。可是在这里,能让她发挥的天地不过只是方寸之间。
比起自己,满腹才华的洒脱女子却要这样压抑着,一想到这里,俞翕便只剩下心疼了。她紧紧握住裴德音的手,郑重无比的起誓道:“我拿自己的生命和名誉保证,这次绝对不再涉险,而且只有这一次。”
裴德音却没说什么,她只是静默着,最后还是轻轻地点头说了句,“先过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年过年感觉特别热闹,余嬷嬷本来要走的,还是裴德音和俞翕苦留不已,加之来之前公主也没有特别指示,她想着无事,便欣然留下。年三十那天,满城的鞭炮烟火,暂时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花厅中的圆桌上,郑氏理当为首,不过她十分会做人,和铁桂花家三口紧挨着坐下。之后是俞翕和裴德音。曹、余嬷嬷坐在下首。倪宏和锦儿却死活不肯坐下,她们愿意执壶倒酒伺候大家。而古大因为是外男,不方便进内宅,故而没来。
郑氏不知详情,却心里明白这几位不一般,这时便是她拿出老太太‘威严’的时候,笑道:“虽说大户该有规矩,但今儿我老太太做主了。咱就别讲规矩了,一来是因为过年,二来咱这家说实在的,也不过是刚立门户。三来嘛,也是靠着诸位的齐心帮衬这才能过个舒心的大年啊。我做主了,都坐下,吃吃喝喝,热闹起来,将去年的霉运全都吹走。今晚不准扭捏客气,都使劲吃喝才好。”
众人一起笑了,倪宏和锦儿也只能遂了意,小心坐下。因为人多,这喝酒谈天便显得越发起劲热闹。大家都十分高兴,不过倪宏和锦儿克制着,只喝了几口酒,就连曹、余两位嬷嬷都没怎么喝酒。这是几人长久训练的后果,越是欢庆的时候,反而越要暗自小心。但她们一向口齿伶俐,不喝酒也能活跃气氛。这顿年夜饭吃得几位老人家十分高兴。
年初一午后,余嬷嬷提出告辞,公主再如何没有交代,她自己也不能无限期的享乐。见实在劝说不了,俞翕和裴德音命倪宏去相送,又将她们写好的信和上等的珍珠、以及人参递给余嬷嬷,让她带给公主。余嬷嬷一一接过,郑重地将信件放入怀中,施礼离去。
这一去,众人都以为再次见到余嬷嬷的机会微乎其微,哪知道了正月初十,人家又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此时,经过短短的数日,因着解决了广顺镖局的事情在宝丰城传开,俞翕的名声大振,年节中过来拜访的人,除了广顺镖局的金老爷子和洪铭他们这类的当事人之外,还有些小商户经营者,以及衙门里的几名小吏。当然,这几名小吏都是和乔五交好的。对于这些人,俞翕都是一视同仁,这更加让她博得了个“谦逊有礼”的好名声。只是豪门大户却没什么动静,仿佛在冷眼旁观。
正月初五后,醉仙居开业,专门接待女客的二楼厢房这则消息也在宝丰城流传开来。后有人说这醉仙居早已经被俞家买了。这下俞翕在宝丰城更加有名。其实一切不过是宣传手段,都是裴德音和俞翕商量好的。只是有一点裴德音比较担心,俞翕太过高调,怕有人会看不惯,拿她的“囚犯”身份做文章。看那些豪门大户至今不肯来往的态度,恐怕会有隐忧。如今不过只是拿了酒楼挣了些银子,加之暗中的那些当地“贵人”尚不了解俞翕的背景,这才安稳些。但这种安稳绝不长久。到别人的地盘去分一杯羹,嫉恨眼红的人多了去了,保不齐就会暗中下手,而且趁你立足未稳时下手才是好时机。裴德音深谙此道,正因为此,她有点焦躁,正在此时,余嬷嬷又去而复返了。
这回,余嬷嬷眼中的喜色是不加掩饰的,她见到俞裴二人,也不客套了,直接就说道:“两位大喜。老身亲眼所见,公主读了那封信后,来回在书房里踱步多时,脸上多年的阴郁之色竟能一扫而空,似乎想通了什么天大的难题。而且公主还亲自进宫去见了皇上,特意讨了旨意发往刑部,赦免了俞爷的罪名。如今俞爷您可是正经公主的人了,都在皇上面前过了龙目的。对了,公主还说了,她不日将要亲自来宝丰城一趟,要和你们详谈呢。”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喜色。这位公主看来是被她们说得心动了,既然如此,看来她们更要给自己找好退路了,夺嫡争位可是极其残酷的斗争。俞翕说道:“公主能来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元宵节后我要再去关外开通商路,不知能否耽误公主的要事?”
“放心,公主虽说要来,但也不急在一时。俞爷尽管安心地去做事。”余嬷嬷说道:“公主让我暂且留在俞爷身边护卫着,免得上次出关的险事再次发生。”言下之意,这次出关,她会亲自同去。
这下换做裴德音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她总算能稍微放下点心了。后面几日,俞翕忙着备货,准备再次出关事宜。本来她是想着拉拢洪铭他们一起行商,有人分担着,总好过自己“独吞”惹人眼红。
裴德音提醒说,对于她们来说,此次出关其实是为了探路,还是带自己为妥,等真正形成了商路,再来拉拢也不迟。俞翕觉得有理,所以这次的一切准备还是暗中进行,没有备太多货物。
准备妥当之后,日子也来到了正月十五,宝丰城热闹起来。俞翕耐不住想要和裴德音一起去上街赏灯。裴德音也对体验古代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晚上颇感兴趣,毕竟这里的夜生活太无聊了。天色将黑之时,在一行人明里暗里的护卫下,俞翕和裴德音出了府门,趁着马车来到最繁华的街道,下车步行。
已经有商贩将做好的灯挂上点起,吆喝声此起彼伏。女人无论何时何地对于逛街还是非常精神的。俞翕和裴德音携手前进,走走停停。打把势卖艺的,做吃食的,做小玩意的,都惹得她们驻步观看。还别说,古人的“综艺细胞”也是极其发达的,展现出的才艺和手工,甚至有些会让人惊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个买木雕的老者,就让俞翕和裴德音眼前一亮。木头不过是普通桃木,但雕刻的手艺真的栩栩如生到让人惊叹的地步,这要是放在现代,这老者就是名真正的艺术大家。可惜在这里只能摆地摊挣些小钱养家。这两人同时看中了一块扇形的木雕,有巴掌大,正面雕刻了桃源盛景,反面是首著名的写着互有相思的桃花诗句。更令人叫绝的是,木雕还能一分为二,合起来却毫无破绽。两人当即心动,给了老者一锭银子买下了这个在其他人眼中没什么价值的小玩意。老者喜上眉梢,也惯会说话,立即吹捧起来,说二人佳偶天成之类的喜庆话。
俞翕小心翼翼地将木雕一分为二,递给裴德音,眼角都透着春色。她见裴德音抿嘴羞涩一笑,将小木雕放入自己的香囊里,贴身收好,顿时眉眼飞扬起来,叫小木雕放入自己的钱袋,拉住裴德音的手,脚步异常轻快。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真不必要太过直白和挑明,反而更觉浪漫。
可这浪漫甜蜜的感觉只维持了半炷香的时间,此刻天色已暗,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这么大的人流量让下人们颇为担心,倪宏和锦儿都提议回去,可俞翕和裴德音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
就在这时,俞翕只觉猛地被人一撞,她有些恼怒,就听耳边传来倪宏的声音,“你们去追贼人。”然后是两名小厮说了声“是”。她这才反应过来,一摸腰带间,果然钱袋不见了。又听倪宏在耳边低声解释道:“爷勿怪,这里真正顶事的只有我和锦儿。人多眼杂,最容易被调虎离山。暗中护卫的被人流分割在数步之外,真有什么事,他们来不及反应。我们俩的职责是保护爷和夫人,望爷不要怪罪。”
俞裴二人何尝不明白,公主调配过来的能人其实并不多,暗中护卫的也就两个,就是随同她头一次出关的那两位,而且这点小事,不值得余嬷嬷那种高手出马。毕竟目前她们在公主眼中也不是真正要紧之人,无非是公主那“同病相怜”的感觉拉近了与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才给与了她们些便利。其余的杂役奴婢,无非都是些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倪宏的做法是极其正确的,主人的性命无论何时都放在第一位,那绝对是忠义智慧的随从所为。只是俞翕想到钱袋中的小木雕,心中懊恼不已。也不知那两个普通奴仆能不能追到贼人,唉,估计希望不大。
那两小厮也不笨,在人群中捉贼,最怕丢了贼的踪影,所以他们大喊起来。“捉贼”声一起,路人纷纷让路,反而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追了不远,他们乐了,贼人被个男子按到在地,这男子其貌不扬,衣着质朴,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普通老百姓。没想到百姓中也有身手不错,好打抱不平的人。两人道过谢,指着贼人的鼻子怒斥。贼人欲要挣扎,却无法逃脱,只得换了面孔不住哀求,想换来围观者的同情以便开脱罪名。两小厮十分气愤,想要上前教训贼人,瞥见自家主子来了,忙退到一旁。
俞翕将这一幕瞧在眼中,拱手向那男子道谢,“银钱丢了倒是不打紧,只是袋里有个颇为要紧的物件,幸亏壮士见义勇为。俞某在此多谢了。”
那男子只淡淡说了句“不客气”,忽然眼神困惑起来,上下几番打量了俞翕,又看向紧随而来的裴德音,眼神更加茫然。
裴德音也瞧见这男子,不过她的眼神却立即被男子身边的女人给吸引住了,莫名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不由开口问道:“这位是?”
男子看向身边的女子,干巴巴文绉绉的说了四个字,“我家内人。”
“夫人看着十分眼熟,我们在哪儿见过?”裴德音笑着问道。俞翕也凑过来,微微有些奇怪地说道:“确实眼熟。”
那女子也是一脸迷惑,“我瞧你们也是眼熟。”
俞裴二人对视一眼,俞翕好心提出想请二人去醉仙居吃饭,以表感谢。那男子却神情戒备起来,拒绝了,说到最后竟然拉着女子快步走了。欲要溜走的贼人被眼尖的两个小厮给押了起来,至于怎么处理,交给了倪宏。
虽然俞翕的钱袋失而复得,但她的心思却被那个眼熟的女子给引走了,看看裴德音正微微歪着脑袋也在思考,显然两人是在想着同一件事。之后二人也吗心思逛花灯了,直至府中后,二人还在想这女子的事。眼熟到让人无法停止回想,肯定是两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中出现过这个女人,而且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不过不会这么放不下的。
可惜直到洗漱上床后,两人还是没有想起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昏昏沉沉睡去之后,裴德音恍惚间做了梦,梦到了她在现代去庙中进香后坐中巴车下山的场景,车子出了事故跌落山崖,之后她便穿越。但是这有什么古怪的呢?她和俞翕吵了一架,然后有人围观,上了车,围观的人也随后上了车。
裴德音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就见俞翕同时翻身坐了起来,两人相视对望,眼中均露出懊悔。她们二人终于都想了起来,眼熟的女人正是围观她们吵架,和她们坐了同一辆中巴车的女子。对了,那女子还说看她们二人也眼熟,这不代表着那女子也是穿越过来的吗?哎呀,为什么当时她们就不能挽留那女子呢?悔啊悔啊。多知道一个穿越者,便能多知道点穿越的不同,更能多个“志同道合”的人啊。也许能探出穿越的秘密,大家能回家呢?
两人兴奋地说了一夜,天一亮,便命倪宏将那做贼的两个小厮带过来,问他们是否记得昨晚帮忙捉住贼人的那个男子和他夫人。两小厮点头称是,俞翕便给了他们一个任务,去打听这对夫妇住在何处。她下了死命令,宝丰城打听不到,就去城外,反正必须要打听到,若能完成任务有重赏,完不成只能受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小厮光记着重赏,兴高采烈地磕头领命而去。一旁的倪宏是有点纳闷,不过这点小事,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正月二十,商队就又要出行,还有几天时间,这才是正事。
这次出行有余嬷嬷跟着,裴德音虽说还是不放心,但好歹不像上次那样心虚。等俞翕他们走后,她忙开酒楼的事。广顺镖局受了俞翕的恩惠,金老爷子的夫人自从得知醉仙居和俞府的关系后,便极力替酒楼“推销”着,还亲自带着交好的各家夫人们亲自去了一趟,回来后更是赞不绝口。之后女子包厢的生意反而比酒楼其它生意更加红火起来。这让曹嬷嬷对她越发推崇。
出了正月,铁家三口觉得不好再继续住下去。裴德音也理解,便命人给他们收拾好小院,让他们搬了过去。铁家三口,尤其是史老夫人,对于这新家满意地无以复加,天天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以为这辈子就是受苦受难的命,结果到老了竟然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人伺候着,简直就像是在做梦。看女婿铁桂花的眼神就像是看亲生儿子一般,有时竟惹得自家女儿史芸“吃醋”。史芸将这一切当笑话说给裴德音和郑氏听。一家人心齐和睦,没有比这更加裴德音暖心的了。
好消息不止一桩,霍澄的“回春堂”也开得不错,他医术精湛,又有裴德音暗中找人帮着宣扬,很快就在宝丰城里打开了名气。其实所谓宣扬,不过是找几个可靠的托,演几场神医救人的戏码,再找人到处宣扬即可。这只是表象,真正实在的还是霍澄的医术确实高明,药价也定的规矩。找他看过病的人都交口称赞。也有同行嫉妒,可听到回春堂和广顺镖局有点关系,在衙门里也有些门路,便暗暗掂量退缩起来。这当然也是裴德音的手笔。
一切都走向正轨,只是有一点让裴德音烦恼,那个眼熟的女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两个寻人的小厮都快哭了,他们原以为简单的事情,结果压根就难于上青天。宝丰城几乎跑遍了,毫无线索。他们现在往城外跑,可城外那该有多大啊,猴年马月能找到人啊。当初就不该一口应下这差事,苦啊。好在当家主母没有紧逼他们。
这时裴德音也顾不上他们。俞翕他们走了一个月后终于要到家了。
167、第二十二章
俞翕此行收获颇丰,甚至如她所愿拿到了地图。从驯鹿部落往北走,便到了一处海边的大部落。此处和海岛只隔着一个小海峡,肉眼都能看到海岛。这处海岛并不大,更远处还有更多更大的海岛。各个海岛上都有人居住,并未形成王国,只是武力较强的海岛有各自的势力范围。这些海岛虽然物产丰富,但也是相对而言,中原大地里生产的普通瓷器、棉布之类的货物在那里都是抢手货,更别提茶叶和丝绸了,好一点都能卖出天价。也曾有中原商人到过这里,只是走得是海路。虽然不用出关,但这条海路从来都是风高浪急,且暗礁众多,就算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船员也不敢保证安全,所以海路行商是极为少见的。而出虎林关走陆路也是艰难,在深山老林里行进是可想而知的困苦。
裴德音问道:“既然海路和陆路都难走,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俞翕指着地图,说道:“海路还是要让人探察的,最好是能找出一条好走的线路。不过这项工程费钱费时费人,只能让公主派人去做。我们还是要经营陆路,我打算在虎林山脚和山中均设置中转站,直达海边部落,山中的中转便定在驯鹿部落。这样三点一线可以安全的穿越虎林山再出海。这应该是目前最稳妥的贸易线路,只是耗时颇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德音眼睛盯着地图一眨不眨,良久才说道:“这群海岛可以建个国家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易守难攻,可以作为退路。你说公主有了这退路,会不会放手一搏?”
“看了我们的信,便立即派余嬷嬷过来,这么迫不及待,心动的肯定不止一点。就凭她想和女人在一起这一点来看,她就要保证始终站在权利的顶峰。如今有了这个退路,恐怕不会是放手一搏,而是志在必得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俞翕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为自己打算一番。”
“没想,现在唯一的难点是我们没有真正的‘自己人’。”裴德音转念便想到元宵节上的女子,叹息道:“我们老乡到现在都找不到。”
俞翕也觉得挠头,“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人衣着明显‘朴素’,肯定是平民百姓。这年头的老百姓可不流行旅游,他们既然在宝丰城里过元宵节,那么既然不住在宝丰城里,也该是住城外附近一带。”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个时代寻人确实麻烦,只能靠人力。”裴德音无奈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公主那边的人。唉,只有靠那两个小厮了。”
“算了,慢慢来吧。目前还不急于一时。”俞翕知道她们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找人只能排在后面。
两人又给公主写了封信,拜托余嬷嬷跑腿。之后的月余,裴德音忙着醉仙居的生意,改造扩展后需要更多的出新点子才能长久吸引客人。她将脑中一些简单易做的小食做法以及口感写了下来,又将一些促销和打折的点子教给曹嬷嬷。让曹嬷嬷和厨师去忙碌,她只负责指挥和把握大局。唉,这酒楼对于她来说,就是大材小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这边的俞翕忙着规划新的贸易线路,她找来了洪铭等人,成立了新的商队,又和金老爷子签了合约,还是雇佣广顺镖局的镖师。只将在镖局得罪过她的那个商户排除在外。那人听闻这一切后十分懊悔,想着通过洪铭等人到俞翕面前给自己说点好话。但洪铭等人都是精明者,哪会上杆子去撞枪口。
这次准备出关的带队者换成了古大。一来计划已经完善,古大熟悉一切,人也能干精明,放手让他去做也是正常。二来关外的环境确实太过恶劣,俞翕在短时间内跑了两趟,身体肯定是有些虚的。在她身边那两名懂医毒的婢女就叮嘱她要休息静养。这下裴德音更不会让她乱跑了。三来余嬷嬷那样的高手回京了,安全的保障低了一个层次,裴德音也不会完全放心。最后嘛,俞翕自己也不想这个时候再离开,她和裴德音的暧昧之情越发浓烈起来,正甜蜜时谁愿意“出差”。
三月初,古大带领着商队浩浩荡荡离开了宝丰城。在洪铭等人的眼中,此时的古大不再是俞翕的仆人,而是成了古爷。
俞翕不会在乎这些,草长莺飞绿意盎然的时节,她寻思着和裴德音出城踏青,增加感情呢。就在此时,许久没露面的那两个寻人小厮喜气洋洋地跑来交差,竟然真让他们找到了。出城西门十五六里路的官道旁有个茶铺,是对夫妇经营着。女的叫辛芹,男的叫习武,正是元宵节那夜捉贼的那人。
“你们可确定了?”俞翕多问了一句,她可不想失望。
其中一个小厮恭维地笑道:“爷您放心,小的们不但确定了,而且还没有惊动他们。”原来这两个小厮跑遍了宝丰城附近的村庄,也没找到人,有些泄气。又想到会被责罚,只得硬着头发继续找。也是,两人拿着画师给出的顶多有五六分相像的画像,靠着他们叙说寻人,能找到才叫奇迹呢。其实最初俞翕和裴德音看到那画像都有些惊呆了,古人画出的人物像实在让人产生怀疑,她们搞不懂,衙门里捉拿犯人靠这样的画像,能成功吗?
可就在前日奇迹出现了。两名小厮从西门出去,顺着官道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处村庄,名叫香水村。寻找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那天天气十分炎热,他们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只得上了官道,打算往回走。见旁边有一茶铺,便想歇歇脚喝点茶水。结果尚未走近,便见一掌柜的出来倒茶。两人顿时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准备上前时,突然又想到了元宵节那晚的情形,便商量起来。这位捉贼的壮士似乎不愿意和富户扯上关系,那晚竟然不等老爷赏赐便走人了,他们这样贸然上前,会不会让壮士心生疑窦,再次带着自家夫人避开?这也难怪两人多想,当地确实有很多人不愿意和富户官吏打交道。曾经发生过多起纨绔子弟瞧上了贫家人的妻女而故意结交的恶劣事件。这些恶人失了良知,使了计谋让贫家子以为攀上了高枝,等贫家子放下戒心再恶意陷害,以便谋夺人家的妻女。事后这些恶人竟还恬不知耻的当做炫耀的本钱到处宣扬。贫家子欲告无门,去拼命也只能落得枉死的下场,大多只能忍气吞声郁郁寡欢。百姓们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连带着对豪门富户都避之不及。
这两小厮怕茶铺掌柜也是如此心理,便不敢上前,只是次日在周围悄悄打听了一番,得知了二人的姓名,便急急回来禀告了。
“干得好。”俞翕赏了他们二人一大锭银子,兴冲冲回去告诉裴德音。裴德音当然兴奋,但她懂得克制自己,两人商量一番,等了个天气爽朗的时日,以去城外麒麟山踏青为名去找那名“老乡”。
等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兴高采烈地坐着马车出了城。曹嬷嬷等人都以为这两口子是去游玩的,毕竟前段时间忙于赚钱确实让两人累坏了。倪宏、锦儿一如既往地跟着,头一次出关的那四位护卫和婢女都成了她们的“身边人”,再加上几名普通奴婢。这“浩荡”的队伍让她们有些无奈。
麒麟山其实有许多可游玩的地点,而且陆续过来踏青的游人也非常多。她们的队伍很是吸人眼球,只是这架势,也没人敢上来搭讪。而且二人的心思也不再游山玩水中,匆匆装模作样了一番,便以累了为由回程了。走不远,裴德音便借口坐马车腰酸背痛,想下车歇息。俞翕立即配合地说,来的时候见路边有个茶铺,到了那里再休息不迟。两人的戏演得逼真,奴婢们更没有意见。
等到了茶铺,见到习武后俞翕故作惊喜,问是否记得自己。见习武点头,她顺势说她们一直记着要报恩,画了画像找人。习武言辞间拒绝防备之意,她听得分明,便找了借口,说是自家夫人对习武夫人一见如故,今儿特意备下礼物来拜访。这些话在跟随的下人们听来不过是随机应变的客套之话,但习武不知道内情,想着拒绝时,辛芹出来了,和裴德音说了几句话后便请人进了屋中,这让习武不知所措,俞翕则拉着习武坐下,谦和地闲聊着。
屋里的对话十分有意思,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感情瞬时便拉进了一大步。裴德音首先说了自己和俞翕的遭遇,轮到辛芹叙说时,她不厚道的笑了。这位姑娘比她们还惨,居然成了江湖人士。她这一笑,辛芹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觉得距离进了一步。现代人自我调侃和幽默细胞让辛芹只会觉得亲切,谁还没有几个十分要好的“损友”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越说越近,越说越投缘。身为职场“老菜鸟”的辛芹几乎被职场高手的裴德音给“擒获”,可惜时间有限,两人不得不结束话题。裴德音心细,和辛芹敲定了对外的说辞。其实对于辛芹来说,对外说辞也只是对习武一人而言。
离开前,裴德音特意留下一袋银子,美其名曰让辛芹改善一下生活。辛芹没有拒绝,她也没法拒绝,一来这个家确实需要银子改善了。二来有一同穿越这么“亲密”的事发生,她已经视裴德音她们为亲人了。
二人在回程的路上甚为高兴,直至回到府中仍然觉得兴奋。等到了自己的院落,私下无人时,裴德音这才将辛芹告诉她的一切说给了俞翕听。
俞翕听得直乐,果然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晚膳后她特意唤来倪宏,叮嘱道:“夫人已经和习家夫人认作姐妹,你帮我去照看一二。”
“爷想怎么照看?”倪宏问道。
俞翕想了想,说道:“倒也不必刻意,时常派人过去看看,若有变故速来回禀,若相安无事,便不要去打扰。”她叹息一声,“我知道这一带有些富户行事真是神怒鬼怨,惹得百姓对富户印象不佳。咱们帮衬别人还是低调些才好。”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她看习武的防备心太重,不想惹人家反感。
“属下明白。”倪宏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当然对于主子知恩图报这一点,她还是非常赞赏的。
俞翕突然又想到什么,笑问道:“习家夫人在和夫人闲谈时提到她出身江湖,你本身也是武学高手,也随我见过她。以你之见,这习家夫人的功夫到底如何?”
“爷您谬赞了,属下可不敢称为武学高手。”倪宏老实地回答道:“从习夫人的步态和身姿来看,确实习过武艺,只是功夫到底如何,未曾交过手,属下也不敢乱说。不过那位习爷就让人看不透了。”
“哦?说来听听。”俞翕来了兴趣。
“元宵节那晚属下就发现这位习爷的呼吸绵长,步履轻柔,应该是位内家高手。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恕属下眼拙,看不出来。”
“和你相比如何?”
“属下不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不会是自谦吧?”俞翕有些不信。
倪宏摇头道:“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即便是曾教过属下的余嬷嬷,在内家功夫上,恐怕也不是这位习爷的对手。”
“有这么厉害?”俞翕的疑问得到了倪宏的肯定回答,顿时心思有一丝活泛,回去一说,但见裴德音秀眉轻挑,说道:“真是如此,我们岂不又多了一层助力?”
“话虽如此,可看那习武对我们戒备,有些难办。”俞翕有点愁。
“这你就不懂了。习武可是要听辛芹的。”裴德音抿嘴笑道:“但是不是助力,我们还需要观察和试探一番。现今我们也别太急吼着去找她们,静下一段时间,等我们在宝丰城稳固了地位,再来谋划也不迟。”倒不是她要利用辛芹她们,而是怕打扰了辛芹她们的平静生活。如果人家真的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那她也不想去破坏。再者她和俞翕必须要先让自己立足稳定,否则不小心失败了,那也不用想退路,只能亡命天涯。俞翕同意地点头。
之后裴德音和俞翕开始施展手段在宝丰城里开始了交际。她们这种交际可不是一味地只结交上层人物,而是三教九流均有交集。总得来说,只要符合她们在这个世道的三观,只要这人其身做派没有越过她们的底线,她们都愿意谦和相识。这也给她们博得了“礼贤下士”的盛名。
其实这二人是不能理解的,现代思想让她们在礼貌上做不到颐指气使或目中无人。在公司遇到清洁工时,她们都会微笑致意。但在这个时代这样做,底层人民的震惊和激动会将她们夸赞到汗颜的地步。名声鹊起之时,难免会有人暗中出手试探。开始的几次不过是以流言“杀人”。对于此,二人根本不担心,这不就和现代控制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嘛。流言传出俞翕囚犯身份,所谓的“罪行”被各种扭曲,仿佛俞翕是多么的罪不可赦。
对付流言的最佳手段当然就是流言了。很快。坊间传出了俞翕和裴德音的背景身世,以及流放的原因。甚至更有风言风语说,俞翕是见过皇上,得了皇上的赦免。将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抬出来,瞬间流言的风向就偏向了俞翕和裴德音。
流言不管用,按照道理,一些阴私的手段该被用上了,可却一直没有动静。两人稍微打听,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其一是皇上的名头太响,加之俞翕和裴德音的身份也确实惹人忌惮,在没有真正威胁到自身利益时,那些手握权势的真正豪门是不会去招惹这样的麻烦。其二是有金老爷子在道上坐镇着,一些宵小也不敢路面。古代所谓的江湖人士放在现代就是打黑的对象,金老爷子和他的广顺镖局那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有他放话要罩着俞翕,基本不是比他更强的,也不会来惹事。不过人家金老爷子在宝丰这一片还是头一份的。
又过了月余,古大率商队回来了,一切顺利。洪铭等人对俞翕可是从心底里钦佩不已,更加唯她马首是瞻了。
转眼到了六月,已经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安全也暂时无虞。家里的几位老人都身体安康,心态开朗,这两人便闲了下来,蜜里调油,感情更加腻歪。只是在腻歪久了也无聊,两人顿时又想起了辛芹她们,一商量便决定再次登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次“串门”十分尽兴。尽管只是在巴掌大的小院中,俞翕和裴德音却觉得轻松自在。尽管只是粗茶淡饭烈酒,心境不同,吃起来也异常美味。不过两人依旧只是拉家常,没说任何多余的话。虽然裴德音曾隐晦地对辛芹提过她们的处境,但她们也看出来,习武还不知道,而且此人习武还是有些防备的,再者时机不也对。刚给了人家恩惠就提出条件,更会让习武心生警惕,以至于感情分生。不过好在辛芹也是聪明,应该能明白她们的心思。
宾主尽欢之后,两人回了城。到了府中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的人,余嬷嬷来了,并且带话说,公主不日就到了,让她们做好接驾的准备。
这下俞府内部从上到下可就忙开了,但对外可一点消息都没走漏。约十日后的一天,俞府的正门被打开了,进去五六人后又关上了,一切都没惹人注目。主院正房自然让给了贵人居住,俞翕和裴德音住到了原来铁家三口暂住的院落。
晚上在花厅摆宴席时,郑氏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吓得腿软叩首。不过她好歹做了十来年的高管妾室,知道轻重,对下人瞒得死死的,不露一点口风。其实,郑氏的忧虑是多余的,现在的俞府在曹嬷嬷的管理下,早就如铁桶一般,安全指数相当高。
晚上,书房中,这位泰和长公主屏退左右,只留下俞翕和裴德音。她神态轻松随和,翻看着书房中的书籍,随口问道:“你们俩也喜欢看游记?”
裴德音亲自给泰和公主沏茶,笑着回道:“天时地利人和,从游记中都能瞧出,说不定将来能成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呢。”
“战略资源?”泰和重复着,点头道:“这词用的好。”
俞翕嬉笑道:“公主,我和阿音的信您看了作何感想啊?”
“你这家伙,放在外面锻炼了些时日竟学得油嘴滑舌起来。”泰和笑骂道:“阿音?看来你们俩的进展不错。”
“那就要多谢公主了,”俞翕眉眼都是笑意,看了一眼裴德音,说道:“公主如果要想如愿,也该放手一搏。”
泰和面色一冷,“你二人倒是胆大。”不过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看得出并没有真的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难道真没有这样想过吗?”裴德音反问道。
梦中想过,不过这话泰和是不会说的,她将手中的书一扔,靠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信中那女人当家作主的故事有些语焉不详,具体再说说看。”
俞翕笑着将乡野中听来的蒋小妹和刘大姑的故事详细说了一遍,裴德音随后补充道:“恕民女无礼直言,公主若和您心上人在一起,对于宗室来说,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后代。将来继承皇位就需要从宗室中挑选。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拿将来的皇位吊着那帮继位无望的宗室,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诱惑,只要您手腕够硬相互制衡,宗室就掀不起大风浪。至于朝臣,继承人解决了,王朝能延续下去,他们的富贵权势能延续下去,他们就不会有多大的反对声。至于天下读书人的口笔,”她呵呵讥笑道:“所谓读书人的风骨,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多得是有才爱钱的人,以读攻读嘛,让读书人自己去打架嘛。老百姓,只要您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天下和谐。”
俞翕顺势展开手边的海岛图,说道:“若是失败,在这里可以建国。这里虽然不如江南气候怡人,但也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强大的文化,强制他们学习中原文化,只要十年,下一代成长起来后,便可万民归心。到时这个国家制定何种制度,公主说得算。当然,我们还是希望公主能成功。”
泰和嘴角噙笑,目光似勾如箭,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来扫去,片刻后才展颜一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想必公主早查得清楚明白。”裴德音回答的滴水不漏。
“正因如此,本宫才会怀疑。”泰和地语调不急不缓,神色似笑非笑,“裴观再如何被吹捧为大儒,再如何有学识,也绝不会教出你裴德音这‘惊世骇俗’的女儿,他自己怕是都没有这等眼光和雄心。至于俞翕,长于乡野的猎户之家,会有这般谋略?”
俞翕依旧嬉皮笑脸,“公主何必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两点,第一我们对您可没威胁,第二我们可是一心要帮您改变这个世道的。”
“你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泰和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露任何的情绪,端起茶盏,呡了口香茶,思绪忽然就飘回了京城。她的心上人斐太傅家的女儿玉芙正面临着困境。她和玉芙的事,太傅那只老狐狸会不知道?哼,那是在装傻。这不,现在正逼着女儿要嫁人呢。玉芙为了自己,抗下了一切压力,她再不动作快些,将会后悔终身。只是她还是有些信心不足,这也是她需要亲自过来当面问清楚的原因。眼前的两人没有让她失望,她放下茶盏,眼神坚毅,说道:“说说你们的详细计划。”
“也没什么详细计划。”俞翕说道:“对内——这是公主的强项,我们两人可没什么能献策的。而向外——通往这些海岛的有两条路,陆路经过虎林关,海路凶险,还需公主派人去探察。不过虎林关,我们进来的时候通畅无比,可见公主的人已经掌握了关隘吧?”这只是她的试探之问。却不想泰和居然点了点头,说道:“虎林关地处偏远,驻兵不多。既然没有势力愿意费心思指染,那我就笑纳了。不过金沙关可就不同了,那是块‘肥肉’,每个势力都夹杂在其中,盘根错节互相掣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想必这也难不倒公主吧?”裴德音恭维地说了句,“曹嬷嬷能告诉我们先皇后的事,肯定也是公主授意的。”言外之意,她们早就知道早在先皇后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布局了。
“母后早就给本宫铺好了势力,只是不能全盘接收。”泰和微微失神。母亲内里是个奇女子,其雄心壮志睨视天下,只是到底没有跳出人伦之理,还是以男子为尊,最终只是想着保全自己的女儿。从幼时起,母亲便精心教着她,心思通透地知道时日不多时给她找了几位大能当老师。几年前那几位尊师觉得她的才华已经能接受母亲留下的势力后,这才将一切交给自己。等完全了解到自己手中的势力后,她惊觉母亲的前瞻和能力,整个大晟朝,哪怕是边边角角之处都可以被掌控。有这般的实力,她要做得却只能是保全自己吗?午夜梦回之时,她也常常会这样自问。野心当然是有的,只是野心的尽头在哪儿呢?隐约中她有过最大胆的念头冒出,不过亘古未有的事实只能让她的念头一闪而过。如今却突地有两个女子跳了出来,她深刻地记得俞翕和裴德音的书信中有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以前没有的历史,那就自己创造出一个。她笑了,这两人也许真的是上天派来给她指明道路的使者。既然心动了,那她泰和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她欣赏地看向眼前的两人,说道:“不过你们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她神情有瞬间得意,但很快便思索起来,说道:“如何告之父皇,要费些心思。”
“慢慢来吧,”俞翕安慰道。但泰和却摇头说道:“不能慢了。我的那几个弟弟们的动作越来越大,而父皇却置之不理,”她冷笑一声,“他的意思太简单了,无非就是让‘狼崽子’相互厮杀,然后从中选出个最佳的继承人罢了。我看得清楚,我弟弟们背后势力也看得清楚,朝臣们个个心里明镜似的。大晟朝看似表面繁华,实际已经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即便我将来得偿所愿,却也不愿意有个兵荒马乱四分五裂的晟朝。”
“话虽如此,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边关的兵权固然重要,可真正要紧关键的却也京畿的兵权,甚至是禁军。”裴德音担忧道。俞翕也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光是为了夺权,夺权后要坐稳皇位,京城的兵权那是最重要的。”
见这两人说话越来越露骨,泰和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们无需担心,十来年前,甚至更早时候,这几手棋子已经下好。我欲夺边关兵权是为了防北蛮进攻。我既然决心了那个位子,就决不会做个屈辱的上位者。”
俞翕和裴德音拍手称快,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铁血昂首,剑指天下。裴德音道:“公主,其实呢,这战争的种类可不光是刀枪流血,还有经济战争,文化战争。这些不见流血的软刀子战争才是真正诛心之争。”
“没错,”俞翕接着说道:“总是用武力手段,就犹如刀砍杂草,今儿割了一茬,明儿又长出来了。虽然可以连根拔起,但能拔几根?不但费时费力费人费钱,那草可还有种子呢,随风飘扬,来年又能生出一大片。这蛮人就和这杂草一样,而草原这片大地极其适合这样的‘杂草’生长,要想除尽就必须要改变这片土地,让这土地不再适合‘杂草丛生’。而文化便犹如‘土地’,绝了他们的文化之根,让他们只会中原话,忘记祖上历史。他们说着中原话,民俗、思想、道德、行事和中原人一般无二,那他们又和中原人有何区别?这便是文化战争。”
裴德音跟着说道:“而经济如同人的血液,无论是打仗、建设还是生活,都是需要钱的。扼住了蛮人的经济,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都是轻而易举。举个例子,我们可以派出大量商队,告诉各个部落,我们需要大量的牛羊,以高价诱惑收购。不消多久,部落的人肯定会大量饲养牛羊。因为人都是贪婪的。草原的面积不会变,牛羊养多了,马匹就会相应的变少。牛羊的数量多了之后,我们便可以反手压价。货物积压太多,他们要么弃之,要么只能接受我们的价格。这就叫‘割羊毛’。等到他们生出警惕之心后,我们再次抬高价格。如此反复,他们的经济命脉就会被我们掌握。我们说需要羊毛,他们就要养羊剪毛。我们说需要牛皮,他们就要喂牛宰肉。这就是经济战争。”
“当然,这些都必须等公主您坐上那个位置,慢慢谋划。不能急于一时,更不能半途而废。而且还需要大晟朝有强大的国力才能在做到。”随着俞翕的总结,泰和公主猛然站起,神色凝重,不停地来回踱步,忽的她用力拍了下桌子,口中大叫了声“妙哉”,完全失了公主形象,用渴望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二人可有详细计划?”
裴德音笑着摇头,“公主,这种国家层面的谋划,我和俞翕可都不成,我们只能给您提供个思路。”她二人有自知之明,虽然可以带领公司前行,可是制定国家策略,那可是要有经验、有天下观、全局观的战略思维才可以的。
泰和可是极其聪明有谋略的女子,这可是从小被教育出来的能力。她明白了俞裴二人的意思,二人的见识虽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可能力却还是不足的。而且这还需要她真正掌控了天下,能调集整个晟朝的人才,方可制定出这个雄伟的谋略。她缓缓地又坐了回去,盯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二人可是忠心于我?”在俞裴二人不加掩饰的言谈之时,她就放弃了“本宫”这个称呼,她钦佩于二人的见识,愿意用平等的语气和她们说话。这是她的胸襟,被她母后养出的胸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主,我们肯定会忠于你,因为我们别无选择。”俞翕笑道:“但您听到我们这样说,肯定心里会不舒服。干脆我们换种说话方式,我们其实是想改变这个世道。您说,凭什么女人就要低人一等,就要被困于后宅?凭什么女人的命运就要被男人掌控呢?凭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自由地在一起呢?当然还有无数个凭什么,不过那要是说出来,公主肯定会觉得我们两个大逆不道了。”
“公主,您是我们的希望。”裴德音补充道:“我们知道要改变世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您可以慢慢来,哪怕是天天只走一步,日积月累,量变就会成为质变。只是这有个前提,这个国家必须由您来控制。否则一切免谈。”
泰和怔怔地听着,忽然笑了,“果然,你们说得有些话,确实让人费解,不过大体我是听明白了。”像什么“亮变”之类的话,她确实听着新奇,可她聪明,结合上下文,她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是啊,她成为了别人的希望,可比让别人对她效忠要可靠的多。她陡然轻松起来,把玩起茶盖,笑道:“我现在不问你二人的来历,只要你二人多替我办事,多出些新奇的点子便可。”正说着,门外公主的贴身婢女声起,“回禀公主,京中来人奉旨要见公主。”
这么晚了,京中竟有人奉旨前来?不知是何要事。泰和也不耽搁,起身离去。因着没有公主的旨意,俞翕和裴德音只得在书房干等着。
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公主便悠哉的回来了,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还不等俞裴二人发问,她自己便忍不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父皇不日便会微服到此。该让父皇知道的事,一件也不能少。”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同问是哪些事。公主既然说了出来,肯定就是希望她们问的。
“边关的事,宝丰城的事,还有刘大姑和蒋小妹的事,通通都要让父皇知道。”泰和恢复了她的公主做派,说道:“边关的事,俞翕你去说,你正好随商队出过关。宝丰城的事,我稍许让人透露一点自己的消息给我那弟弟,让他替我说。至于民间人物的事,需得寻个当地的、能信的过的百姓去说方才有用。”
这瞬间的安排让俞裴二人佩服不已,果然是打小精心被培养过的顶级皇家儿女,应变能力绝对是超一流的。又听公主继续说道:“前两件事好办,只是最后一件,如何能找个胆大心细的平头百姓去父皇面前演场戏。”
确实,百姓要在皇帝面前演戏,那就要肯定知道皇帝的身份,做到心中有数。但面对皇帝,就算是名流大儒,也很少会有人淡定,更别提百姓了。不过俞裴二人心中倒是有人选。辛芹不是古代人,从心底里来说对皇帝没什么畏惧,只是她不是当地人,反倒是她身边那位习武,一个人女扮男装从乱世混迹到现在,不但毫无破绽,反而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还大胆地对辛芹表白,毫不顾忌这个世道的伦理。这样的人才是最佳人选。只是二人不太想将习武和辛芹给卷进来,可这次又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俞翕和裴德音犹豫不决之时,公主又说了一件事,这让她们暂且将辛芹、习武二人给抛却脑后。
168、第二十三章
“本宫和你们说得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胆敢泄露,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但是本宫不想再等了。”泰和突然又将称呼恢复到“本宫”,显示出她的威严,“这件事需要个大夫,当地的大夫,而且必须要如死士一般。”
俞翕和裴德音是冷汗涟涟、面色发白地听完公主的计划,甚至回到自己的屋中,四下无人时她们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
毒杀皇帝,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利用这一点让皇帝怀疑和痛恨他所有的成人儿子,下定决心让幼儿继位。这样才会寻人辅政。若是谋划妥当,公主便会成为皇帝心中的最佳辅政人选。最终的目的当然就是公主夺取大权,顺利登基。
那位已经死去的先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皇帝多次为了稳固政权而拉拢权臣,放任和权臣有联系的后宫嫔妃谋害皇后。皇后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帝任由嫔妃们毒害自己,那自己也将毒药用在皇帝身上,并且还留下隐晦的证据嫁祸那些嫔妃们。只不过这些证据现在是深埋在“尘埃”里,就等着需要的时候被引爆。正好现在公主需要了。
皇帝和皇后这两口子可不是相爱相杀,而是钝刀子一点点地杀人。只不过皇后身体弱些,没挺住一命呜呼了。公主恨皇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还能十来年做出一副能为亲爹掏心掏肺的模样,那就可怕了。
俞翕和裴德音同时望向对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们两个现代人,再如何见识高人一等,再如何博学多才,论起手段和谋略,都远远不如这些自小在权利漩涡中成长和教导出来的皇家子女。看来退路还是要早早给自己备下啊。只是她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自己在此惶惶不安地“商量”着的时候,在主院的公主却十分满意她们的表现。
泰和虽然震惊于俞裴二人的诡谲奇智,却也没放过刚才这二人苍白的面色。她不由暗自好笑,到底不是朝廷中人,到底没经历过险事,心境和手段太过柔弱,这样也好,便于拿捏和掌控。其实这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她是欣赏的,再加上二人女子的身份,天然地让她觉得又亲近了几分。今儿的谈话更让她惊喜。冥冥之中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是老天爷派来助她一臂之力的“神使”。她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自从有了这二人,一切似乎顺利的不可思议。她的思绪一下子又飘回了几个月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夜,她看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来信,激动地一夜未眠。在心中反复谋划了一番后,才拿着俞翕从关外带来的上等珍珠和人参进了宫。进宫的时机也是精挑细选的。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在考完几个皇子的学识后大发雷霆,这个时候旁人都避之不及,却对她而言是个好机会。
她到达龙华殿时几个小太监正跪着收拾一地的考卷。嘉平帝阴沉着脸色坐在御座上,总管太监李福安躬身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她那几个皇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见公主来了,嘉平帝摆手让那几个皇子赶紧滚走,努力地缓和了面色。泰和故意地冲李福安挤眉弄眼,惹得嘉平帝无奈地笑笑,“你们俩别在那儿使眼色,当朕看不见?”
泰和立刻娇笑道:“父皇您可别再生气了,女儿陪您到御花园走走,顺便告诉您件小小的趣事。”
李福安也在旁搭腔道:“是啊皇上,您这几日龙体疲乏,御医也让您尽量别动怒,多走动些。今儿您从一大早就顾着批折子,到现今也没歇息下,您可得顾着点您的龙体啊。”
嘉平帝也觉得筋骨发紧,脑袋有些昏沉,他点点头,笑着同意了,说道:“今儿你让朕开心了,朕重重有赏。”他想到刚才的一幕,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泰和将手中的精致小盒子交给李福安,亲自搀扶着嘉平帝往御花园走去,笑道:“父皇偏心,弟弟们犯了错惹您生气,您却让女儿来哄您开心。再者说,弟弟们自小便有大儒教导着,犯不了出格的大错。偶尔有些小错,您批评几句便成了,何必动怒气坏了龙体。”
“这次你可猜错了,他们不是犯错,而是答非所问。朕便是气他们学了这么些年,却学了个一窍不通。”嘉平帝叹息却让泰和笑出了声,“女儿不信。弟弟们的文章,女儿也看过,个个锦绣。定是父皇出得题目太过刁钻所致。”
嘉平也笑了,“朕哪里会出刁钻的题目,朕只不过是问他们为何要做明君,结果个个写得辞藻华丽,却味同嚼蜡、离题万里。”
泰和还是一副不信的口吻,“父皇定是夸大其词了,这么简单的题目,女儿断不相信弟弟们会辞不达义。”
“哦?你竟会觉得简单?说来听听。”嘉平来了兴趣,“说好了朕有奖励。”
“这还不简单嘛,”泰和用一种小女儿的语气说道:“家国天下。对天下臣民来说,咱们的晟朝是国。对我们皇室而言,晟朝可是家。若是亡国,臣民们不过是换个国,而我们却没了家。看看那些史书,亡国的皇室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也就是我们先祖仁慈,放过了前朝的余孽。所以啊,单就为了自己家的宗室,也只能做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嘉平帝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说,既讶异又赞赏,说道:“吾儿通透啊。君无戏言,赏,你要什么,尽管说。”
“父皇还是先看看女儿孝敬您的的小玩意吧。”泰和笑着搀扶嘉平帝坐到了御花园里一处八角亭里,示意李福全将东西呈上。嘉平帝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虽然这珍珠和人参成色不错,但也不足为奇。不过因着是女儿孝敬的,自然会夸奖一句。
“父皇可知这是谁到女儿府上的?”泰和笑道:“您还记得那个俞翕吗?”
嘉平帝点点头,“替兄顶罪而被流放之人,是个义士。”他对俞翕的印象颇深,这是因为那句“君父”,很得他心意。
“父皇,这是她出关寻了个新的商路带回来的,替女儿挣了不少银子呢。”泰和大致将俞翕出关的情形说了一遍。不过遇险的事,她只是顺带说了句。事关内外勾结,若由她口中说出,恐怕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她今日来可是另有目的。
嘉平帝立即听出了问题,笑道:“你这是徇私了。”流放之人不能私自离开流放之地,作为皇帝肯定知道。不过这种事多如牛毛,不是他在意的重犯,他也不甚关注。
泰和娇嗔道:“女儿知道,这不是带了礼物来‘贿赂’父皇了嘛。父皇刚不是说要赏女儿吗?不如就赏个赦令,让俞翕专心替女儿挣钱吧。”
嘉平帝乐了,转头对李福安说道:“等会儿去传个口谕给刑部,赦了那个俞翕。”之后又对泰和道:“这下满意了吧。”
“还没有呢。”泰和终于说出了进宫的目的,“女儿想求父皇恩准女儿出京去宝丰城。”见嘉平帝略微皱眉,她忙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女儿最近都烦透了,那位御使大夫卞大人又开始弹劾女儿了。玉芙说,她爹斐太傅让她不要多和女儿接触,怕连带着影响玉芙的声誉。父皇您来评评理,钦天监都说过女儿不宜嫁人,那位卞大人为何就不肯放过女儿?耳不听心不烦,女儿想出京散散心。”
嘉平帝的脸色有些阴郁,但泰和却心中平静,听母后说过,她出生之后,安排在钦天监的当值监副便立时来觐见皇帝,说紫薇命盘里六吉星中的左辅星和右弼星光亮大甚,映得紫薇星光耀天下。此正合着公主的命数,兴旺国家,护佑皇室。只有一点,这样的命数极贵,与龙脉气运相连,却要防着小人作祟。原先皇帝是不太信的,也对,虽是嫡女,也不过是公主,命格再如何贵胄,将来也不过是人家的媳妇。好在她有个奇智百出的母后,暗中解决了朝中十分棘手的几件难事。再让人将她命格之事传得风言风语,皇帝心里肯定会起了警惕。皇帝最怕的只是皇权旁落,这“鱼饵”下去绝对能钓到“大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皇帝将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召来询问。钦天监是不起眼又没油水的部门,但她的母后就能提前布局,就让毫无实权的官员去替她改了运数。皇帝得到的答案是嫡女气运若落入旁家,龙脉气运也会被夺去,恐怕会引起动荡。当然,钦天监那几位官员说得十分隐晦。那时的皇帝自然是半信半疑。但是老天助力,母后皇后病重,她心伤之时宝丰那一带便起了叛乱。母后薨逝后她过度悲伤以致缠绵病榻,这叛乱便一直不绝。等她得到消息叛乱将平时,身体自然有了起色。再加上她让人传得风言,皇帝到底还是忍不住私下召来钦天监的那几位臣子,细细地问了。之后圣眷日隆也是这个原因。
她命格这事早就是所有朝臣心知肚明的秘密。以前风平浪静,这两三年竟有朝臣跳出来弹劾她行事无状,失了皇家仪态。其最终目的无非就是逼着她嫁人。背后不过是有人挑拨指使以便来试探自己,生怕她选边站队,让皇帝立太子的天平失衡。如今连一向中立的斐太傅都怕受到泰和牵连,这说明她那几个弟弟已经为了那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大半朝臣也已卷入其中。
这一切,皇帝会不知道?他就想看他的儿子互相争斗,从狼崽子中选出个最狠最合他心意的继承人。泰和在心里冷笑,也对,皇帝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混乱的时局,她就不相信皇帝会愿意她留在京中。她的那所谓命格和圣宠,可都是个隐患,万一她头脑发热站错了队,岂不坏了皇帝的事。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她的态度间接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出京?你要去哪里?”果然皇帝虽然看似不高兴,却隐隐有松口的意思。
“女儿想去宝丰城。”泰和依旧一副天真的模样。
“宝丰?”嘉平帝却似不同意,说道:“那里曾经乱过,不太安全。吾儿不能涉险。”
泰和突然好似来了精神,“父皇,这您可就不知道了。俞翕在来信中说了,如今的宝丰那一带可是物阜民丰,百姓们可都念着皇帝好呢。”她故意抬高语调,说道:“这可不是女儿恭维父皇。俞翕说百姓心里都明白着呢,您灭了乱贼,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才能有心思种地干活,才能吃饱穿暖。”她俏皮地笑笑,“父皇若是不信,女儿愿意和您打个赌,您可以派人去查看。若真如女儿所言,那就算父皇输了,您就恩准女儿去宝丰。若女儿说错了,那女儿认罚,就罚女儿天天给父皇端茶捶腿。”
嘉平帝哈哈大笑,“你从小到大,何尝做过伺候人的事。朕可不舍得委屈了朕的泰和。好吧,朕会派人去详查的,若真你所言,朕认输就是。”
泰和高兴道:“父皇,女儿想微服出京。否则一大队人跟着,怕又会引来御史的弹劾。等回了京,耳根子也不会清净的。”
嘉平帝微微点头,笑道:“你啊,变着法子的要溜去京城玩乐。只留朕在京城,你的良心可会痛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和眼珠转转,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父皇您和女儿一起出京游玩吧?咱们父女可以扮成富商,游山玩水。想必会十分有意思。”
“你啊,还想拖父皇下水,陪你一起玩闹。”嘉平帝宠溺地笑笑,“若是这样,那朕的耳根可就清净不了了。”
泰和不满地说道:“女儿最讨厌那些个沽名钓誉的臣子。父皇您知道吗,前几日女儿出府时正瞧见御史台的马大人带着他家眷去郊外踏青呢。这位马大人一向被称做有直臣的风范,天天盯着父皇您要这般那般。您去打个猎,去行宫歇息几日,他都要上折子显摆自己的铮骨。结果呢,他自己倒是带着家眷去游乐了。他难道不知道做皇帝是天下最苦最累的事情吗?”
嘉平帝眼神微亮,“吾儿何出此言啊?”
“皇帝做得不好,朝臣们骂,读书人骂,百姓们也骂,更有甚者借机生事。皇帝若做好了,就像父皇这般明君,也只是被天下人称赞着,自己却日夜劳累。就如今天这般,您从早到刚才,若不是女儿去了,您还在殿中顾着朝政,累得腰酸背痛呢。但凡您想松快些,那些所谓的忠臣就由上折子,说您不能耽于享乐。真是怪了,他们自己尚且知道劳逸结合,知道游玩赏乐,偏偏却让父皇您日夜辛劳政事。天下大治,朝臣们得到了权势,儒生们得到了美名,商人们得到了富贵,百姓们得到了安稳的日子。只有父皇您,日夜劳苦,只得了人们的一句“圣明”。”泰和似乎口无遮拦,“女儿今儿进宫,竟发现父皇的白发又多了点。您说,明明做皇帝最苦最累,那些个朝臣们为什么还不能体谅您?”
嘉平帝也被感动了,微微叹气,“还是吾儿心疼朕啊。”他突然慈祥地笑了,“也就是你敢这样和朕说话了。”
泰和娇笑道:“那是因为女儿不光当父皇是皇帝,在女儿心底里,父皇是女儿的亲爹。做女儿的当然要和亲爹说实话了。”
嘉平帝大笑不已,神色轻松,“都说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等到将来,恐怕你就不会向着父皇说话喽。”
多么虚伪的话。明明没有让她出嫁的打算,却还满口糊弄她,当她是天真的小女孩?能在宫中生存下去的人,何来天真?泰和想到她幼时母后对她说过的话——不求她富贵权势,只希望她平安自在。平安自在——作为皇室女子,这四个字简直是不可想象。不,不仅是皇室,是天下的女子,都对这四个字遥不可及。她那时不懂母后为什么会这么说,长大了才知道女人身如浮萍般的悲哀,从出生到结束,一切都被禁锢。哪怕是稍微露骨一点思绪,都是大逆不道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所思所想竟也要被控制。这种可怕让她不寒而栗,也更加知道平安自在的可贵。看看,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要让自己达到最终目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脑中的回忆不过瞬间,泰和立时露出不满的表情,“父皇这话可说得女儿心里难过了。嫁了人,丈夫的爹娘可会当儿媳如同自家女儿般看待?天下人都知道嫁进来的女子虽说已经是自家人了,但到底还是外姓。更何况女儿的心中多是柔弱,怎会忘了父亲对自己的宠爱。爹爹的疼爱可是天下间最无私的,只求着女儿的好,却不求着回报呢。这道理天下的女儿都明白,夫家肯定也是明白,即使嫁了进来,女儿大多也都是会向着父族的。”她微微一叹,“母后曾就叹息过,外公去世的太早,让她无法尽孝呢。父皇您瞧,母后尚且如此,更遑论其她女子了。所以啊,女儿才不嫁呢。丈夫怎能比的过自己的父亲。”她的话暗含着整个后宫的嫔妃,前朝后宫,时刻都在勾连着。
嘉平帝笑了,“吾儿心思玲珑啊。但是你现在不嫁,将来恐怕会怪父皇哦。”
到底是男子,还是以男子的心态来试探自己。真的以为女人不嫁人就会怨恨?泰和暗地嗤之以鼻,面上却展颜笑道:“只要父皇恩准女儿去游玩,女儿就绝对不会心有怨言的。若是那些臣子弹劾地狠了,女儿就仿效古人,戴发出家修行,替国祈福。若是念经无聊了,暗地里父皇可要恩准女儿去散心啊。”
嘉平帝忍俊不禁,指着泰和的鼻子,乐道:“到底还是小女儿心态,成天间只顾着玩乐。罢了罢了,等朕派人去宝丰那一带查看过,便放你出京。”
到现在还要装出慈父的做派。泰和面上欣喜,说道:“父皇,您和女儿一起出京吧。”
“瞧见没有,到现在还在诱惑朕。”嘉平帝转头似乎是对李福安说的,之后又好像自言自语,“朕也想松快些,可朕是皇帝。唉,有时倒也羡慕百姓的自在啊。”
泰和见达到了目的,倒也没有再继续,又陪皇帝说了些话,很快便告退了。她走后,嘉平帝又在亭中赏了会春,觉得索然无味,起身准备回殿时看到石桌上的木盒,吩咐李福安道:“你亲自去内务府挑几件精致的玩意给泰和送过去。”他感慨道:“朕这些儿女中,也就是和泰和说会话儿,能松快些。”
李福安领旨,之后心疼道:“皇上,长公主有句话说得对,您正该好好歇息一阵了。前日御医还说要您切勿劳累呢。过了年到如今,您一日都未好好歇过,这宫中也就长公主见到您敢说句实话,您龙首上的白发可不又多生了几根。老奴见了干着急,却不敢明说。今儿借着长公主的话,老奴斗胆也要劝劝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
“你这老奴,今儿竟也啰嗦起来。”嘉平帝叹道:“这大好的春光,朕何尝不想去踏青游玩,可那些人哪会让朕片刻得闲。罢了,传刘锋来。”刘锋是暗卫头子,替皇帝办私事和见不得光的事。
见嘉平帝让刘锋派人去宝丰一带探勘一番,李福安这才安心。
等泰和才一回府,刚刚嘉平帝传旨刘锋的内容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她暗自高兴,原以为能很快成行,谁曾想皇帝却似乎忘了此事,只字不提。不过她有的是手段,在暗中推泼助澜之下,她那几个弟弟闹得更凶。朝堂上被他们几个弄得乌烟瘴气,甚至纵奴当街互殴,整个京城上下议论纷纷。气得皇帝病了一场。将那“出头鸟”七皇子给打发到榆林县去赈灾了。紧接着就下了密旨,准许她出京去宝丰城。
巧合地很,榆林县离着宝丰城不远,说是受灾,其实不过是小地方的干旱。派个皇子去,看似严重,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变相的“流放”。就是不知道和她去宝丰会有什么联系。泰和召来心腹谋士商量,最后决定不管皇帝的心思如何,这趟宝丰之行,她是必须要去的。若有什么事,随机应变。
这不,随机应变的时刻到了。泰和没想到皇帝能微服过来。她想到因领旨谢恩而进宫的情形,那个时候皇帝还有些虚弱。这病六分是装的,四分是真的,到底上了年纪,一时没有完全恢复。她做出难受的模样,不愿意在此时离开,“父皇,要不女儿陪您去行宫住几天,等父皇身体大安,女儿再出京不迟。”她知道皇帝不会同意。那几个弟弟受到皇帝敲打后不敢再明目张胆,统统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其实以往她也是被拉拢的对象,只是此刻夺嫡更加惨烈,她的“作用”也越发明显。而皇帝不会让她卷入漩涡,坏了大计。
嘉平帝果然摆手,让她尽快出京。她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再多说,恐怕皇帝会起疑心。只是她不明白,她才到宝丰,皇帝为何就心血来潮也跟了过来。不过只到了午夜时分,密报就到了她手中,原来是个隐秘极深的“棋子”显了作用——静元公主出马了。
这位公主是皇帝的姐姐,虽然不是同一母妃,但二人自幼在一起玩耍,感情颇好。争位时,公主和驸马一直都站在皇帝这边。皇帝登基几年后她丈夫和儿子受到了一桩谋逆案件的牵连被下了大狱。当时的皇帝许是出于敲打助他夺位功臣的心理,一直都不肯赦免这父子俩,还是皇后从中斡旋,父子俩这才得以释放。几年之后这父子俩先后郁郁而终,而静元公主带着孙子低调起来。或许是女人对皇位没有威胁,皇帝对这位公主一向都挺不错。
皇帝病了,静元公主按照惯例是要进宫探望的。或是年岁已老,或是身体虚弱,或是兄弟姐妹已剩不多,皇帝竟然流露真情,说了些知心话。作为一个在权利漩涡中生存不错的公主,瞬间就抓住了机会。静元公主也有自己的眼线和耳目,更何况泰和和皇帝的对话也不是机密,稍微打听便都能知道。尽管静元公主不知道泰和的用意,也没有泰和的眼界,但她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的一点。须臾间便做出了决定。皇帝和她说的隐晦的意思是,以前他也经历过夺嫡之争,知道这种情形的惨烈,不希望儿子们互相厮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让儿子斗争以便他能考察儿子们的能力,选中最佳继承人,却不希望儿子斗的你死我活。这怎么可能!静元虽然对皇帝的想法嗤之以鼻,却顺着皇帝的话回答道:“今儿正好没外人,我也愿意对皇上说些贴己话。回想当年,咱们那些兄弟在幼时也都是一起玩乐,互相友爱着长大的。兄弟们受到大儒们的教导,在学识品性上必定出众。为何成年后会演变成那样?还不是那些个有私心的朝臣们唆使挑拨的。再如何聪慧,也架不住耳边天天有人离间。”她一下子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臣子,虽然不是事实,却符合了皇帝的心意——自家儿子们没错,都是下面的人的错误。
见皇帝微微点头,静元公主便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说道:“我些许日子没进宫,今儿一瞧,皇上您竟清减了两份。皇上您要是不保重自己的龙体,伤心的还是我们自家人。那些朝臣们,唉,”静元公主轻轻叹气,问道:“泰和呢?让她进宫来多陪陪您说会儿话。她最会逗乐了,您多开心些,身子也好的快些。”
皇帝也微微笑了,“前日朕让她出京了。免得她身不由己地牵扯到朝中这些乱事。”
“这主意好。”静元公主似乎才想起什么,笑道:“不如干脆皇上您也出京吧。若由泰和陪着,想必一路乐事颇多。那孩子最会来事。这京中便交给朝臣,正好看看有哪些小人在其中上蹿下跳。”
皇帝面色微动,没几日便做了暗中安排,然后决定“微服私访”。应该是静元公主的最后一句打动了他。他不在京中坐镇,也不在京郊监视着,那些个“牛鬼蛇神”保不齐都会露出马脚。毕竟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趁机他也能考验一下儿子们的能力和忠心。至于为什么选宝丰城,不过是李福全随口说了句“公主恐怕已经到了。”再加之曾经动荡之地,被他治理的百姓安居乐业,激起了他的虚荣之心,毕竟这也是他的功绩之一。
泰和是喜上眉梢,只是她那计划还缺个“民间说书人”,让她颇为头疼,一夜几乎未眠却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天亮之后,她便如愿以偿了。
心腹来报,有个妇人急匆匆过来找俞裴二人,那语气和模样,可不像是普通百姓对待有钱老爷的态度,反倒像是朋友间的相处。听心腹的描述,那妇人的穿着打扮就是一般百姓,可为何对俞裴二人却如此熟稔呢?她根本不用派人去打听,直接去问,俞裴二人敢不说实话吗?
在得知详情后,她抚掌大笑。宝丰城的钱知府和京城的姓钱的高官有联系,而这高官和被“贬”到榆林县的她那位皇弟可是过从甚密。正好她可以“不露痕迹”地“通知”她的皇弟了,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起疑心了。而俞裴二人认识的“百姓”不正是现成的“说书人”嘛。至于那两位百姓和俞裴二人的关系,虽然俞翕的说辞是以前山野中的同伴,但她可是不信。看那民妇的做派,一点都没有对俞裴二人的尊崇和胆怯,山野同伴会这般大胆?她一点都不信,却也不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俞裴二人是捆在她“船上”的手下,她并不担心这二人会背叛自己。就凭这二人惊世骇俗的念头,也只有她的胸襟能容纳。这一点,她对自己甚是得意,她也乐意给这二人一点自主的权利,不去计较二人无伤大雅的秘密。
她命人将自己御赐的公主府令牌交给俞翕,去公堂上显威,同时命心腹去监视着。俞裴二人认识的“百姓”能不能胜任给皇帝“说书”的任务,还有待考量。
很快,令她满意的结果传来。这对百姓“夫妇”身怀武功,一人的身手稀疏平常,而另一人却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为万无一失,她还需亲自见上一面。这一见,那名叫“习武”的百姓,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人身上有股无法无天的匪气,是个绝佳人选。只是有个问题,她身边的护卫长能看出习武是位高手,皇帝身边的护卫也肯定能看出。这绝对会让皇帝疑心的。她甚至动了废除习武内功的念头,不过废除内功会让人虚弱很久,皇帝什么时候到不确定,她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护卫长告诉她,真正的高手能掩饰自己的武功。这位习武内功之强,实属罕见,应该也能如此。她觉得这是个办法,让俞翕去和习武说了。结果这位习武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如普通人的呼吸一般即可。”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被看出身怀内功?”俞翕有点不信。
“捉贼的时候当然要有些警惕,谁知道贼人的本领如何,万一被伤到怎办?到衙门的时候我是时刻准备要逃走的,肯定要让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最厉害的时刻。”习武不屑地说道:“你既然打过招呼了,我一定让自个变得‘普通’,不信,你让那些个高手暗中监视着我,能看出我一丝一毫的破绽,算我输。”
俞翕无法,只得将话带给公主。泰和果真让人去监视了几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放了心。私下里,裴德音悄声对俞翕说道:“你看到公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吗?”俞翕点头,上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怕由此可见。
“我们必须要加紧给自己寻退路。即便公主成事,我们也决不能掉以轻心。”裴德音深感无力,她们虽然不是以虎谋皮,也是随虎共舞。这还是头她们无法驯服、野心极大的“狠虎”。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尽早和辛芹、习武说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七月初,一切顺利。皇帝被引到了习武的茶铺,在他心中埋下了一个女儿掌家的种子。被“贬”到附近的皇子心急火燎的赶来了,也对,若不是个“急性子”,如何能成为“出头鸟”。进城后,皇帝并没有入驻他儿子安排的官署重地。而是住进了俞府。
皇帝的所谓白龙鱼服,该知道的人其实都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再如何明白,身边人竟对他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也会让他警惕和厌恶的。皇帝的疑心,最无法让人拿捏的,也许只是件小事,就能让你万劫不复。他这位儿子明明是在榆林县,却偏偏在此刻到了宝丰城,还特意让俞翕知道,这不更说明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吗?着实可恶。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在外面,他不愿意多生枝节。住到俞府,下了儿子的面子,也是为了给这儿子一个警醒,别为了表现而让人生厌。这个在泰和心中蠢蠹的弟弟,其实也挺会察言观色,在看到皇帝不高兴后,他立马溜了。
到了此刻,俞翕和裴德音虽然心里惶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为是微服,皇帝身边的亲随看似并不多,在暗地里的侍卫却不好说了,好在有泰和公主去安排。裴德音见过皇帝后便退下回到了郑氏住的院子。主院现在肯定是被皇帝“占了”,公主住到了她们曾住的院子。而郑氏早几天就带着下人搬出去了,名义上是和史芸到城外的寺庙给俞翕和裴德音祈福求子去了。
皇帝随口问了这事,泰和附在耳边小声说了。见俞翕满脸涨得通红,嘉平帝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人之常情。”随后他又赞赏道:“你到这里就能将义父母接过来孝敬,可见是个敦厚知礼之人。朕没有看错你啊。”俞翕忙跪下谢了皇帝赦免之恩。
晚膳之时,几样从没见过的吃食让嘉平帝颇觉有趣,品尝后赞不绝口,知道是裴德音示意厨子发明出的新鲜食物,顿时乐了,“朕年轻时和裴观畅谈过,他做事最是一板一眼,常说‘君子远庖厨’。”他哈哈笑道:“没想到他女儿倒是有这方面的才干。”泰和也在一旁逗乐着。这顿饭吃得他心情顺畅,觉得精神百倍。
晚膳后皇帝毫无睡意,便让俞翕说些趣事。俞翕便说了走商所见的一些异闻。皇帝兴致颇高,便问得细了些。俞翕知道机会便在于此,虽然着重说了新的商路,但遇险的事情还是一带而过的提了几句。这事说得含糊,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可能有北蛮的人装作马匪出没。这一下子抓住了皇帝的心思,忙问起来。
这次轮到俞翕演戏了。她在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又夹杂了点恐惧之色,这更加让皇帝生疑心,下旨命令她必须要讲实话。
俞翕咬牙露出决绝的表情,跪下露出真情,“皇上,草民能再叫您声‘君父’吗?”
嘉平帝见她如此,知道兹事体大,缓缓点头。又听俞翕说道:“这话草民只敢对君父说,却不敢对皇上说。”
“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嘉平帝环顾四周,“这屋里的人皆可信任,你尽管说,朕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和公主听了,偷眼看了皇帝身边,除了自己,还有总管李福安,暗卫头子刘锋和一名贴身护卫高手。当然,那三人都是低眉顺目,没有任何表情。
随着俞翕的叙说,皇帝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厉声问道:“你确定是金沙关的守军假扮马匪,和北蛮的王庭勾结在一起?”
“回皇上,草民不敢确定。这里离着边境也不是太远,有许多人都是从边境过来谋生的。草民手下便有这样的人,有一人叫古大,曾经从过军,受了伤后从军中退了回来。他孑然一人,在草民手下谋生,便是他这才看出那些马匪骑得是军马,因他养了好些年的军马,颇有经验。而另一人叫管河,他父是中原人,因战乱流落到关外娶了蛮人女子,后来带他母亲故去,父亲便带他回了关内谋生。他父也故去后他流落到宝丰这一带谋生,商队招人时他也来了,因着他会蛮语,草民便留下了他。皇上若是不信,可招这二人前来问话。”这些都是安排好的,以便增加可信度。
嘉平帝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了片刻,借口累了,挥手她们退下。
出了主院,俞翕想跟着公主再说上几句话,却被倪宏拉了拉衣角。她会意,躬身向公主施礼,回到了郑氏住的院落。等确定没人监视着,倪宏才低声说道:“男女有别,在皇帝跟前,爷有什么事对公主说,还是让太太去才好。”
俞翕恍然,回屋悄声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裴德音立即稍作打扮,带着锦儿和几个丫鬟,提着食盒,去往公主的厢房,美其名曰是要看看公主晚上是否有何需求。
169、第二十四章
泰和料到裴德音会来,竟笑着夸赞了一句,“你们两口子越发懂得礼数了。”
裴德音哪会有心思玩笑,直接问道:“公主可别说笑了,我这心里正忐忑不安呢。”一着急,“我”字脱口而出。泰和也不在意,依旧笑道:“有何不安?怕皇上待久了会看出俞翕的破绽?谁敢在皇帝面前作假?皇上已经见过俞翕,还会有谁会怀疑?再者,俞翕的行为做派,有哪点类似女子?”她突然好奇地盯着裴德音说道:“这也是本宫奇怪之处。本宫在天下男子面前可以自在洒脱,那是本宫有这般的权势和地位。皇上让你们惧怕,那是皇权使然。但就男女之别来说,你二人在男子面前毫无局促慌张之感,确实令本宫讶异。放心,即便俞翕长得像女人,也无人会怀疑,因为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会对男女大防无所顾忌般行事。对了,本宫忘了,那对习武‘夫妇’也是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如此。裴德音明白了,俞翕的行为超出了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认知,所以无人能理解,当然就只能将俞翕归于男人的行列。再者,众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不可能有人敢女扮男装欺骗皇帝,既然皇帝见过了俞翕,那肯定是默认俞翕是男子。皇帝自己怕也会这般认为。但这一点疑虑被打消不足以让她安心,她又问道:“公主的安排可万无一失?”她怕皇帝真的召来古大和那护卫问话,恐有闪失。
泰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你觉得此刻皇帝还会在乎?边关安稳才是真正的大事,这时他怕是早派人去暗查了。他身边中等身材的侍卫,其实是暗卫头子,只效忠皇帝,替皇帝办见不得光的事情。”
暗卫这名称让裴德音心中一紧,忙问:“这些暗卫手段如何?”
“暗卫不过是皇帝用私库养的一些耳目罢了。若在江湖,便被称之为死士,若在豪门,便被称之为打手。既见不得光,又如何能数量众多。今上疑心极重,这些暗卫除去监视各处官员,在各地驻军中也安插人手。我朝国土广袤,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全盘监控着?那些暗卫早捉襟见肘了。更何况,”泰和冷冷说道:“暗卫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她满意地看向裴德音,“本宫还要谢谢你和俞翕,是你们解了本宫的心结。母后和本宫早就布局好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个引子。没想到你和俞翕点燃了这个引线。”
裴德音可不觉得这是赞扬,她脑袋里瞬间响起了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得益于那些厚重的历史课本,她可太知道上位者在掌权前后的嘴脸变化。当初也不过是为了俞翕身份暴露而让她们多一份保障,所以才推了公主一把。可以后呢?公主现在在她们面前说话有点“肆无忌惮”,也让她们“无意”间知道了许多“秘密”。也不知道这种“秘密”将来会不会成为公主心中一根刺。不行,她和俞翕必须尽快找到退路,有备无患。她悄悄瞥了一眼公主,见这位公主似乎疑惑她突然间的失神,于是忙掩饰地问:“不知道皇上要暗查多久?这里离金沙关约有六七日的路程。”
“你当八百里加急是玩笑话?行军的辎重最快一天也不过走个六七十里地,而商队也不需要那般紧急,最多一天走个五六十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从这里到金沙关不到四百里里路,真要有急事,一天一夜都够来回了,不过还要算上暗查的时辰。”泰和得意笑道:“无论如何,本宫会让他们在后日掌灯时节赶回来的。”她侃侃而谈,将一切都掌控其中,见裴德音听得愣神,心底不由真正舒畅起来,问道:“怕了?”听裴德音老实地回答了一个“怕”字,她爽朗大笑道:“本宫既然敢在此地此刻放言,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裴德音当然明白这话中意思,靠着皇帝这么近,这位公主还敢如此大胆“乱说”,估计早就将皇帝身边的势力渗透成筛子了。这位公主此时怕是有些“忘形”,继续说道:“本宫当初给自己设定好的退路不过是摄政或就藩。以公主之身摄政或就藩,史书上记载虽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现在想来,这两种方式也不过是一时权宜,最终还是要听命于皇帝。”
泰和突然发狠道:“况且,吾之所需,本就悖逆。既然天下不容,不如执天下牛耳,以吾容天下。”她又微笑起来,“本宫本就有这颠覆之力,为何不用?你二人给本宫拨开了阴云,拂去了疑虑。本宫不想再等了。吾等的,吾的心上人也等不得了。”她眼神中同时闪过坚定和阴冷,“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敢肖想和觊觎,我灭他九族。”之后又不经意地说道:“天翻地覆就在眼前,你二人从此刻起便要做好准备。虽然本宫会派人护你们周全,但你二人也要倍加小心。”
忽的,裴德音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片冷汗,“公主,会有人对我们动手吗?”
“大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心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正常。”泰和笑道:“你们和本宫的关系,他们虽不深知,但用来构陷,你们也是不错的人选。”
裴德音脸色一白,用命来争权夺利,她和俞翕想到过,但真正身处其中,还是不能适应。她听公主说道:“你们找的大夫,本宫派人查过了,确实可靠。后日夜幕落下的那场戏,务必要精细完美。否则——”公主呵呵轻笑两声,不再言语。
否则如何?这根本就明摆着的答案。裴德音几乎是“逃”一般回到自己的屋中,低低地给俞翕复述着。俞翕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细微颤抖。
害怕吗?当然害怕。但俞翕此刻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她不能再给裴德音增加心理负担。她咬牙横心,大不了也就这条命而已。
两人在忐忑间过了两日,紧绷的情绪在太阳落山之后达到了顶点。这两日,皇帝似乎情绪不高,在俞翕的陪同下匆匆逛了下宝丰城。那位曾出现过的皇子又一次凑了过来想博得皇帝的好感,却被训斥了一顿,再次灰溜溜跑了。而今日皇帝哪儿都没去,板着的面孔导致整个俞府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晚膳时,俞翕小心翼翼地站陪着,新奇的吃食一道道摆在皇帝面前。皇帝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用心了。这才刚刚进食,那个暗卫头子刘锋便进来请安。泰和最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示意俞翕和自己一起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哪知才在门外站了片刻,刘锋便窜了出来,脸色慌张,说是皇帝晕厥过去。泰和公主大惊失色,之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将皇帝安排到床榻之上后,仍然其不见转醒,众人均急了。
皇帝的所谓微服,真正的轻装简从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他还怕有人刺杀呢。实际的排场也是相当壮观,只不过没有对外宣称,銮驾什么的显眼装备平时都经过遮掩的。必要时宣旨当地的府衙,便成了真正的出巡,其实即便没有旨意,当地官员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懈怠的。
不过和真正大张旗鼓的出巡还是有区别的,到底没有太过奢华和扰民。只是大队人马还是行进的很慢,惹得皇帝有些嫌弃。前几日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便动了心思,总是这样慢悠悠坐着銮驾的赶路,十分无趣。他自觉看到了民情,这一带还是明丽安稳的。又觉得宝丰城近在眼前,銮驾又紧随其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带着暗卫和福安,快马加鞭提前赶路。下旨三日后銮驾到了便启程转往江南,然后从江南回京。这一趟约莫着要六七十日,用意就是要用他长时间离京的“诱饵”来“钓鱼”。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大鱼”不上钩也无妨,蹦跶出些“小虾米”也可以让他顺藤摸瓜。权势诱人,更何况是皇帝宝座,他就不信所有人都能忍得住。
这一路上暗报、密折源源不断送到了他手上。他心情有些阴郁,加上行进缓慢,更加让他心烦。这时有几人“无意间的暗示”他脱离銮驾、纵马快行,正合了他想轻松一番的心意。仗着一路有暗卫护着,他也乐意这么做,这让他有种自有自在的感觉。只是事出突然,他也没想到会被气的昏迷过去。皇帝出巡自然会有御医跟着,但銮驾三日后才到,便意味着最早明日御医才会跟着銮驾一起到宝丰城。如今出城去找御医必定要耽误时间。
皇帝如今这状况能不能被耽误,却是未知,这让大太监福安急的团团转,他只能求助公主。毕竟这里如今最大的皇亲便是公主了。
泰和只沉吟了几息,便对刘锋命令道:“”她又对福安命令道:“去将俞翕叫来。”
俞翕在屋外候着,听到后忙小跑进来,听泰和问道:“这城中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有有有。”俞翕忙回道:“城中回春堂的霍大夫医术高超,百姓有口皆碑。”
泰和当机立断,命令刘锋道:“你命人去召太医,不要惊动旁人。再找人和俞翕一起去寻那位城里的大夫过来。切记,不要暴露身份。尤其是父皇的身份,谁胆敢泄露一丝一毫,本宫诛他全家。”
刘锋当即领命,同时心里有些感慨和钦佩。作为暗卫头子,他太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对朝局的影响,尤其是皇帝的身体是否安恙,恐会引起动荡。如今夺嫡惨烈,若各方得知皇帝身体有恙,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为今之计将这消息瞒住,是最佳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夜晚在城门紧闭之时出城便要耗费些精力和时辰。再加上去召御医的路程,一来一回,怕会误了皇帝的最佳医治时间。在城中先找个高明的大夫先来医治,这是条明路,但也需要勇气和决断,毕竟面对的可是皇帝,若出了差池,任何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没想到,公主居然有这等的魄力。只是普通人见到皇帝,别说医治,恐怕早就心生胆怯乱了心神。只有让这大夫将皇帝当做一般富贵闲人,才有可能心神安稳地平安治病救人。这也说明公主的心思是通透的。他以前只知道这位公主很得皇帝心意,自有一番女人的讨好手段,却没想到危机之下,公主竟能镇定运筹,可见心思有些不简单啊,倒是他以前小瞧了这位公主。在他脑子里有些胡思乱想之际,俞翕领着一名大夫匆匆而来。就在大夫替皇上医治时,他早就命人去暗查这名大夫了。
霍澄并不知道俞翕要他面对的那位到底是谁,但他却知道那位必定不凡。他愿意以命报恩,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这一点也得到了俞翕和裴德音的保证,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此人有智慧有勇气,但更有血性,要不然也不会杀人报仇了。俞翕和裴德音讨论过,这等忠勇义士,她们挟恩图报,必定会成功。不过虽然答应保护好霍澄的女儿,但她们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毕竟是个孩子父亲。如果孩子失去父亲,她们会内疚一辈子。她们也曾找到公主,旁敲侧击的表达过,公主的意思却很明确,霍澄做得好,那就不用送命。否则,公主也还是轻笑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霍澄做得不错。也是,胆敢杀人报仇的家伙,心理素质肯定不错。他故意对俞翕做出恭敬的态度,对其他人则是平静。俞翕配合着告诉他,需要诊治的是自己的贵人,望他能竭尽全力。这时他的态度才郑重严肃起来,小心地替皇帝搭脉观察,很快便冲着俞翕抱拳说道:“俞老爷放心,这位贵人老爷的身体目前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导致了昏厥,待我扎几针,便能转醒,之后再喝几副汤药,调养一番即可。”说着他去取银针,却被刘锋跨步阻止了。他一脸不解,望着俞翕。
俞翕只得看向公主。泰和微一沉吟,示意刘锋让开,说道:“若有后果,一切由我来承担。”
刘锋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让开了。霍澄也不迟疑,立即施针。他只是针灸了手和小臂,几针下去,便听见皇帝发出的微微声响。喜得公主和福安忙一步上前去照顾着。刘锋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料,霍大夫退出内室写好药方后,俞翕上来朝这位霍大夫致谢时,霍大夫却语出惊人,“俞老爷您是在下的恩人,您这么重视这位贵人,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有些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言外之意,因为你俞翕的原因,我是尽心诊治了这位贵人老爷,只是这位身体上还些不便明说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的表情是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的是刘锋。刘锋虽然心里一个咯噔,觉得有些不妙,面上却毫无表情,这也是多年在皇帝身边养成的习惯。而俞翕好似没有得到主意,有些慌张,说道:“霍大夫请稍等。”她又看向刘锋,希望刘锋能进内室去请示。但刘锋的身体却微微一侧,意思好似是让俞翕自己去进。俞翕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内室。
这场“戏”早就“排练”好了。泰和用极快的速度出来,问向霍澄。
霍澄不急不慢首先问道:“请小姐恕罪,但问您是里面贵人老爷的何人?”当医者的是不能随便将病人的情况透露出去,这是医德问题。所以他这么一问,泰和没有一点不高兴,平静地说道:“那是我父亲。”
刘锋立即跟着说道:“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我们家小姐是可以做主之人。”他犯了身为暗卫所能犯的大错,若皇帝再有什么好歹,别说他的职务,就是他的生命,恐怕都到头了。这才是他急于插话的原因。
“既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令尊现今是没有大碍,但体内长年积累的毒——”霍澄欲要往下讲时,被泰和伸手制止了,然后她踱步到桌前拿起药方,看了一眼,递给俞翕,说道:“劳烦你亲自去抓药熬药。”随后又对刘锋使了个眼色,是让刘锋派人去监视保护着。
刘锋立即会意,微微颔首。而俞翕低头领命,心里感激,这是让她脱身啊。
等俞翕出去,刘锋回来后,泰和这才进了内室,在已经坐起的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嘉平帝不露声色,喝了口温茶,这才轻轻点了下头。泰和立即出去请霍澄进来,而刘锋依旧守在内室门口,不过以他的耳力,想必也隐瞒不住。
嘉平帝一派儒雅气度,目露欣赏地对霍澄微微点头,柔和地说道:“听闻霍大夫有话要说?”他轻轻笑道:“但讲无妨,如我这般年纪,有些事早也看淡了。”
“贵人老爷说这样的话,倒是霍澄的不是了。”霍澄拱手笑道:“贵人老爷您不必忧心,所谓体内有毒,分为两种情形。一种是腑脏运化不利,导致毒素积累,这不过是人吃五谷杂粮所显现的后果。若是现在不调养,一两年后必定会有症状。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无妨,找个圣手调养个三五年也会痊愈。另一种便是中毒了,若是这样,请恕在下无能,还是去找个精通毒医的圣手才好。”
嘉平帝略微沉吟之时,泰和迫不及待地问道:“霍大夫难道不能确定知道我父到底是何种情形?”这也正是皇帝想知道的,他立即看向霍澄。
“都说医毒不分家,其实这内里的运用手段和药理药性都是天差地别,大相径庭的。”霍澄叹了口气,“有些话在下本是不想说的。贵人老爷所显出的症状有些似是而非,大部分大夫都会谨言慎行,恐怕会累及自己。只是贵人老爷您是俞老爷的恩人,而俞老爷又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愿意堵上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以全忠义之道。”他的意思很明白,绝大部分都不会将自己不能诊断、也不明确的病况说出来,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因为大夫的名声就意味着前程。但他霍澄因为要报恩,这才毫无保留的说了,这也是给贵人老爷提个醒。
“你且说说,我这中毒症状如何似是而非?”嘉平帝依旧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贵人老爷您掌心潮红,这正是手厥阴心包经的经过之处,心脏气滞血瘀便是这样的症状,此时印堂处也该是潮红。您便是如此。在下几乎可以肯定您的心脉该是有些不妥,但奇就奇在这儿了。”霍澄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解,见到那位老爷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这才说道:“按照道理,脉象或许有力,但万不会齐整。可搭了您的脉后,在下发现您的心脉跳动齐整有力,甚至过犹不及,显得有些亢奋。在下曾在江南行过医,那里春后野蘑菇遍地都是,每年都有人会误食而出现中毒。贵人老爷现今这心脉和手掌印堂出现的症状,倒是和误食毒蘑菇的人相似,可那些中毒之人还有其它剧烈症状,或呕吐、或昏厥、或出现幻象,这些又和贵人老爷的症状完全不同。在下也实在想不通,只能提醒您一下,还是尽快找个精通毒理的大夫仔细瞧瞧才好。”
泰和急切问道:“那我父现今可有危况?”
“刚才在下也说过了,不必过于忧心。只要平心静气,温养心神,一时半会对身体倒是无碍。”霍澄说道:“在下还是那句话,早些找个圣手医治调养,即便是在下医术无能,说得错了,对贵人老爷您也无坏处。”
嘉平帝面色平稳地点头,忽然问道:“俞翕是你的救命恩人?”
泰和知道这是皇帝的疑心病犯了,不过早就对好了“口供”,她丝毫不担心。霍澄没有让她失望,“家中出了大变故,在下心灰,带着小女离开了伤心地,本是要到这里来投亲,哪知半路上盘缠被偷,小女又病了。虽空有医术却没钱抓药,正在绝望之际,是俞老爷给了在下银子,救了小女性命。在下与亡妻只得这一女,从来都是乖巧懂事,是在下的命根子。俞老爷救了小女,就是救了在下的性命,无论让在下做什么,都不足以报答俞老爷的恩情啊。”
“知恩图报,是个良善之士。”嘉平帝微微感慨,“我倒是懂几分你的心思,因着我也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啊。”他微微合上眼,似乎有些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明白了,忙请霍澄出去,说道:“还请霍大夫先去前厅歇息,以便有些不明之处可以随时请教。”然后命令刘锋道:“派人去伺候霍大夫,务必要贴心安全。”
“安全”两字份量极重。刘锋立即领命,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待霍澄一离开,屋内只有皇帝和公主,以及一个大太监福安时,他突然一步跨进内室,双膝跪下,向前跪爬了几步,急急地说道:“皇上恕罪,臣斗胆,请皇上立即起驾回京。”见皇帝似乎不语,他急了,又跪爬了一步,面向公主,恳切道:“公主,您劝劝皇上吧,宝丰这一带如今可是凶险之地。这可是事关皇上和大晟朝的安危,切不可大意啊。”
泰和面色大惊,心里却高兴极了。她正思量着如何开口走下一步棋呢,却有人替她下了。她能理解刘锋的心思。当了半辈子暗卫头子,如今犯了大错,若皇帝再有个闪失,等待他的只能是掉脑袋,这还不是他一人的脑袋,说不定是他全家的脑袋。富贵权势抓得久了,他不会轻易、更不会心甘情愿地带着全家去送死。不但如此,他还要想方设法地保全自己的地位。谁叫权势动人心呢,更何况是久居高位的人。人性如此,谁都没办法轻易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势。
“到底是何事?”泰和惊怒,表情恰到好处。忽的又想到了什么,惊疑不已,“难道宝丰城内尚有叛逆余孽?”
刘锋咬牙不敢吱声,偷眼瞧了皇帝。见皇帝似乎仍在合眼养神,立即从怀中掏出密报,这是刚才皇帝晕倒前扔在地上的,他趁乱捡起。此刻见到皇帝似乎无意阻止,这才双手呈给公主,苦涩道:“边关暗流涌动,臣失职竟未察觉。回京后臣愿意担责受罚。可此刻,皇上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金沙关离此不过三四百里,若真有内外勾结打开关门,蛮人铁骑一天之内便可到达。公主,请您劝说皇上,立即启程回京。”
泰和将皇帝和刘锋的神色都收在眼底,暗自好笑。没有皇帝是不好颜面的,这次出巡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秘密,但凡朝中耳目稍微灵敏点的,应该没有不知道的。本来就是皇帝为了“钓大鱼”的举动,捂得太严实,怎能得其所愿。但如今这情形却是令人尴尬。皇帝要是立时就逃了,不消几日,京城里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的。要是不逃,敌人也会知道皇帝的消息,皇帝便成了“大鱼”。皇帝犹豫不决也是因为此,让公主看到密报,也是因为此。有最喜爱的公主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皇帝这才逼不得已的离开,这是多么名正言顺、不用担心丢面子的好借口啊。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演一番戏的,泰和粗略地看过密报,气愤之极,呼吸急促起来,恨恨道:“岂有此理,这般天大的事情,朝廷竟然毫无知觉,荒唐荒唐。”
嘉平帝也要“演戏”,他睁开眼睛,怒气横生,“那帮该死的混账,竟连朕的人也敢收买。朕要亲自去金沙关,捉拿那帮里外勾连的混账。朕倒要看看,蛮人给了他们多少好处,朕更要看看,我大晟朝的士卒敢不敢对朕下手!”他说得是豪气纵横,实际上最让他气愤和恐惧的不过是暗卫被收买一事。
密报上说金沙关里安插了两到三个皇帝的眼线,那个专门负责传信的被收买了,一直将要件替换了,一年多都没人察觉,直到这次皇帝派人去暗查才暴露。这件事的原委,没人再比泰和更清楚了。她不在暗中谋划,又何来的“收买”和“暴露”呢。不过心里得意,脸上还要露出一副紧张的表情,说道:“父皇,千万别动怒,大夫刚说了让您平心静气。若父皇龙体有些差池,女儿万死也难辞其咎。”说到这儿,她眼眶一红,哽咽起来,“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父皇还是要以龙体安危为重,速速离开此地。”
嘉平帝还在强硬,“朕是一国之主,岂能做懦弱之举。”之后便是泰和流泪苦苦哀求,然后继续强硬,最后泰和只得以死相逼,这位皇帝这才松口道:“泰和,朕难啊。朕因爱女之心而离开,可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众口铄金,再有些宵小从中推波助澜,天下人就会给朕扣定‘懦弱’的帽子。朕便是国体,我大晟朝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一边是爱女,一边是国体,朕左右为难。”
“父皇,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我们可以发毒誓——”泰和的话被皇帝冷声打断,“朕这连夜一走,必定会引来诸多猜测,这里面少不得有谋逆者和蛮人的手笔。你们几人可信又能如何,朕的身边都漏成筛子了,恐怕此刻流言已经传出。朕此时离开,岂不背上了怯弱逃跑的骂名。”
泰和眼里还含在眼眶中,激动地说道:“父皇,切不可犹豫。说不定敌人已经开始行动,必须及早离开才是上策。”福安和刘锋都在不停附和。这下提醒了皇帝,他惊得背上冒出冷汗,脑中的主意却是更加游移不定,“朕这一走,岂不告之敌人,朕已经知道了他们内外勾结的暗连。不是更加打草惊蛇吗?反而会逼得他们立时反叛。那样一来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不好意思明说。蛮人真的打进关来,朝廷的兵马能不能阻挡,这都是不好说的事。他在位这些年,其实没有打过真正惨烈的战争。虽说也和蛮人打过好些仗,但都没有被攻破过关隘。一来是蛮人自身实力衰退,二来也是蛮人自己内乱,这才让边关安稳下来。后来宝丰这一带发生内乱,其实对京城也没构成过多大威胁,他到也能镇定坦然对待。可如今不同,蛮人若真卷土重来,必定是做好准备,而他这边却毫无知觉,首先从这点上,朝廷就先输了一阵。再加上有内贼,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要的就是皇帝的犹豫和疑心。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说是俞府主人送药来了。泰和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高声道:“让她进来。”然后就见俞翕躬身端着个放了精致药碗的盘子进来了,她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用小勺先让自己喝了一口,这才端给皇帝,说道:“父皇,这温度刚好,您趁热喝了。女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嘉平帝将泰和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接过汤药,一饮而尽,眼神中露出赞赏和讶异,赞赏的是女儿能替他喝药,讶异的是女儿回有什么好主意。泰和这时转向俞翕,问道:“本宫让你马上去准备货物,明儿一大早商队立即出发去金沙关,你可能做到?”
俞翕的表情是懵然,不知所措的,她顺着回道:“货物都是现成的,原本是准备三日后去虎林关外。若是公主下令,草民就让马队立时准备,改道金沙关就是。”
“好。”泰和让俞翕出去准备,精神奕奕地对皇帝笑道:“女儿跟着商队微服去金沙关,明面上是忤逆了父皇,偷着跑出来游山玩水,到这苦寒关隘无非是因为好奇。女儿想,这消息怕是也瞒不住,不过让暗中的敌人知道却是正好。密信上说关内的廖启将军可信,女儿让人私下偷偷去找廖将军。等一到金沙关,便装作被廖将军识破身份,让廖将军带着女儿和随从去找主帅。女儿只带了稍许随从,那主帅必定不会设防。只要女儿借口微服,不想让人知晓,命那主帅单独来见,也不会令人起疑。女儿贵为公主,身边留两三个嬷嬷丫鬟也是正常。只要四下无人,制住主帅,借此人的手将密信上可疑将领召来,和廖将军里应外合,一网打尽。边关之危可解。”
跪在地上的刘锋听了,差点跳起来鼓掌叫好。这计谋出其不意,施展好了胜过千军万马。可皇帝还是紧锁眉头,默不作声。泰和似乎没注意到皇帝的神色,依旧兴奋地说道:“父皇,您担心离开会打草惊蛇,那便对外宣称是因为女儿忤逆了您,又偷跑出来,这才气得您离开。虽然那些暗中的贼眼会有所怀疑,可您最喜爱的女儿去了金沙关,他们心里必定也会犹豫不定,想着若这些谋逆之事被您知道了,您必定不会放任女儿的行为。就趁着这模棱两可之际出击,肯定马到功成。”
“皇上,公主这计谋可行。”刘锋有些急了,这可是他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知道此刻需要推一把皇帝,否则让女儿去涉险,传出去皇帝的颜面何在。果然嘉平帝怒气不可遏制,“混账东西,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治下不严,岂能惹出这样的祸端。你还竟敢鼓动朕让泰和去涉险。”此时,皇帝的心中对这个女儿终于有了一丝心酸和感动,同时也十分惊讶女儿的智谋。
“父皇才吃了药,切不可动怒。”泰和忙说道:“女儿此去未必是冒险。那些人也万万想不到一个公主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便是女儿的机会。”
皇帝的心思明显在摇摆,“也许你去确实可以出其不意,可那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岂会轻易束手就擒。”
泰和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立即斩杀,不留后患。”这话让刘锋后背发凉,头一次在心里对这位公主感到发憷。嘉平帝也没想到公主会这样回答,沉吟半晌才犹豫道:“名单上的人大部分只是存疑,贸然斩杀恐惹事端。”
这位皇帝不是杀伐决断的雄主,只是不稂不莠的阴狠之主,虽不算庸才,却也无甚大才。这样的皇帝最是犹疑反复。拿捏他的心思就要趁其犹豫不定之时推波助澜一把,但要小心不能让其生疑。这番话是当年先皇后对泰和说过的,语气中毫无遵从。年纪渐长后,泰和也渐渐看明白了,之所以皇帝能坐稳大位,无非是因为占了些天时,外敌衰退内乱,内里没有危及江山的叛乱,再加上帝王权术、互相制衡被皇帝玩得炉火纯青,这大晟朝才能面上平稳至今。可实际朝局却已经危如累卵。皇帝的制衡本就导致了多方势力割据,如今再掺杂了夺嫡之争,更加惨烈。各方各地派系只认自家势力,已经不将皇权放在眼中。而皇帝已经老了,没了精力和雄心,就只能“和稀泥”。皇帝这样,下面的情形可想而知。官吏横行肆意,豪□□取豪夺。上下、官商相互勾连,沆瀣一气。大晟朝已经从根底上烂透了,必须要剜肉刮骨才能根治。但她那几个弟弟却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如果大晟朝落入他们手中,迟早要倾覆。
泰和在心底里不住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仍在迟疑。又要颜面、又要名声、又要安稳,天下哪来的这样好事。看来自己要下点猛药了。
170、第二十五章
“父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逆贼内外勾连必定不会是一人所为,即使杀了他们,拿住他们心腹和亲信审讯,定能找到罪证。若是误杀,将罪名推给逆贼,再给封赏,保管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和不满。”泰和的说法让刘锋心里生出了莫名的寒意,他偷眼看向皇帝。嘉平帝似乎有些意动,轻微地点了下头,耳边又听公主说道:“如今的情形实在危险,谁也不知道关外到底有多少蛮兵,也不知道蛮人王庭觊觎中原究竟布置了多久。倘若关外早就有大量的伏兵,正等待此刻的时机;倘若关内的人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正要开关叛国——”
说到这儿,泰和故意打了个寒颤,急切地说道:“父皇切不可犹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嘉平帝脸上闪过焦躁,但语气还在犹疑不定,“真是如此危急?”
“情形是否危急,不得人知。也许关外一切平静,那些逆贼尚未有所行动。可是父皇,”泰和话锋一转,“我们不能拿您的安危来做‘赌注。’在女儿心中,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确保您的万无一失。”
连福安都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皇上,您是国之根本。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若是有一丝闪失,咱们大晟朝那可真就乱了。”刘锋也跟着劝说。嘉平帝虽说到底还是对自己安全上心,可有些话却不好直接说出,显得还是犹豫。
泰和看明白了,有了成算,立即对福安、刘锋命令,让这二人出去。这二人都是人精,也不等皇上发话,低头退了出去。内室中只剩泰和和皇上两人时,泰和这才伏跪在皇帝的膝边,柔声道:“女儿知道父亲的担忧,”她将“父皇”换成“父亲”,更显亲近,“女儿不光是您的孩子,还是大晟朝的公主,所以女儿绝对不会让我大晟朝和父皇丢了颜面。刚才女儿说出这番话时,心里已经想好了,女儿会准备好淬了毒的匕首贴身携带,还会将毒药缝在衣领中。若是失败,父皇便对外宣称,女儿惹了大祸,被惩罚入道观思过。经年之后再对外传旨女儿病亡。这样一来,必定不会引起任何非议。”
嘉平帝大为感动,他犹豫顾虑其实并不是因为公主所说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边关动静太大,会引起朝局不稳。做了这么些年皇帝,手段和眼光还是有的。他明白那几个成人的儿子都是庸才,但即便如此,选出继承人也是重中之重,这才是他放手儿子们去闹腾的原因。问题是,儿子们闹腾的太狠,朝廷上下乌烟瘴气,而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已经没什么力量去克制。边关的事一定牵扯到朝局和他的儿子们,真要找到什么罪证,一番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逼急了肯定会大乱起来,大晟朝在他手中可就真的风雨飘摇了。可要不趁机解决了边关事故,让那些逆贼逃脱藏匿,边关肯定会乱,加上朝局再分裂,内忧外患之下,大晟朝可就不只是孱弱,最坏的怕就是亡国。想到这儿,他焦躁不安,不过到底老了,心思优柔寡断,这时又听公主说道:“儿幼时曾听母后说过,母后最幸福的时刻是在潜邸陪着父皇读书练剑之时。那时父皇常常挥剑感慨,愿做名侠客游迹江湖除暴安良。母后说那时父皇豪气干云,都让母后觉得和父皇做对侠侣也是件妙事。后来先帝将这江山万斤重担都压给了父皇,父皇被政事所累,只得日夜操劳,再也没了闲心逸志。如今女儿愿意效仿父皇年轻之姿,仗剑赴边关,诛杀逆贼。女儿的血脉是父皇所赐,自然要继承父皇的豪情和雄心,虽然不足父皇的万分之一,但女儿也绝不胆怯。”
嘉平帝猛然想起了以前,不禁眼眶湿润,到底老了,回忆起年轻之时,诸多感慨。今儿听到女儿这么一说,顿时也激起了当年的心性。自己到底是皇帝,只要阻断外敌,他的那些儿子们即便闹出些动静,又能如何?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才是天下主宰。皇帝豪气陡生之后便下定了决心,只是面上还要做出慈父之态,说道:“此去过于凶险,还需仔细谋划。”
“女儿没读过兵书,但也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就怕消息已经传出去,蛮人不会给我们时间等待。”泰和忧虑道:“女儿倒是不怕凶险,只怕密信上说的‘廖将军’是否可靠?若是整个金沙关都没有可信之人,那父皇更要尽快回京准备和蛮人的大战了。”
嘉平帝朝泰和招手,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这才缓缓道:“此人绝对可靠,吾儿可以信任。”随即去贴身处掏出一方巴掌大的方印递给公主,叮嘱道:“可千万不要掉了,这等同于金牌令箭,如朕亲临。拿着去见那人,他会听从于你。朕会给道圣旨,让你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记住,朕教你一点,若有乱象,便下重手,万不可犹豫。”然后又露出真情,说道:“朕会派刘锋与你同去。记住,你的安危才是朕关心的。”
泰和心里一惊,廖将军是她的人,一向在军队里低调,甚至联系都极少,就是怕被暗卫怀疑。她母后在世时就已经着手探察暗卫的一切。到如今,暗卫的任何脉络,她已然清晰,甚至派人潜了进去。但万万没想到皇帝除了暗卫之外,竟还埋有“棋子”,而且还是在大帅身边。皇权的可怕可见一斑。不过皇帝让她便宜行事,教她下重手,这正和她的心意。
她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只要有内应,便可事半功倍。”之后故意倔强道:“刘锋是贴身保护父皇您的,如何能轻易离开?父皇请放心,母后留给女儿几个嬷嬷——”
尚未说完,皇帝便笑了,“你那几个嬷嬷是会写武艺,可在千军万马之中,这几个女流又能做些什么呢。当初你母后留下的人并没有瞒着朕,唉,这样做也是朕默许的。朕和你母后的心愿都是盼着你平安长大。刘锋和暗卫则不同,他们都是杀伐决断之人,不是那几个深宫内嬷嬷可比的。”皇帝的语气是十分满意的,他的嫡妻嫡女都没有瞒着他,说明自己在她们心中还是最重要的。这给他带来了十分的满足感。
这也是泰和要的效果,她母后是和皇帝漏过几个嬷嬷的口风。有些事情,不如自己掀开真相的一角,大方和少许的真相会让疑心重的人放下戒心。后宫阴私最大的幕后推手正是皇帝。想要皇帝放心,就要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母后向皇帝表明了“忠心”,利用了皇帝那一丝的“愧疚”,这才留下了几人在女儿身边护卫着。回想起这些,泰和心里恨毒,饶是这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但依旧无法完全淡定,只能装作愣神,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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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怕露出破绽,先轻微地摇摇头,再深呼吸一口,用有些“激动”的口吻说道:“父皇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让刘锋等来护卫女儿,女儿实在是——”她故意说不下去,却让皇帝老怀安慰,说道:“到底还是你最贴朕心,不必记挂朕,朕不瞒你,朕身边还有其他人。你只要做好此事,便是替朕立了大功。”见公主依旧有些哽咽,他笑了,唤刘锋和福安进来,厉声对刘锋说道:“你带两人护住公主,若是公主有何损伤,你也不必回京了。”
刘锋大喜,跪下叩首,“若公主少了一根头发,臣提头来见皇上。”只要皇上给他机会,他便能将功折罪。这让他如何能不喜。
之后皇帝又细细吩咐了几句,众人便按计划分头去忙。而俞翕是最倒霉的“那只虾米”,被拽上了公主的“贼船”。
裴德音听闻这个消息,顿时觉得浑身发软。深入敌营,真当“穿越人士”有三头六臂?她无意识地落泪吓坏了俞翕,忙拉着她回到内室,拥着她坐到了床上,只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驻军地,那是什么地方!一旦有了危险,插翅难飞。人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对女子而言,更是如此。俞翕和裴德音心里都明白,公主何尝会不明白。但皇帝却依旧选择了让公主去冒险,这还能说明什么。
此时的俞府开始安静下来,皇帝静悄悄地带人走了。公主去忙着安排她的计划,只有裴德音和俞翕拥坐在一起,眼眶干涩,心里惶恐凄然,甚至是愤怒的。但最多的还是无力感。两人也不想说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挨在一起枯坐。
就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公主亲自带人来了,见这二人眼眶发红,顿时大笑起来,“何必做生死离别之状,此趟之行万无一失。我堂堂一国公主都毫无惧色,你二人又何必惶恐。”其实俞翕的作用无关紧要,但此行需要俞翕跟着,因为做戏要做得毫无破绽才能继续“唱”下去。不管公主如何私行,也只能由皇帝处置。公主亲自和商队同行而来,商队真正的主人必定要跟着伺候,这才是公主的尊贵体现。否则怎能让人信服。说穿了俞翕就是个工具人。
泰和发话了,“放心吧,本宫会让俞翕在外围候着,不会让她涉险的。”这话是对俞裴二人说的。她也不敢太过于相信俞翕的忠诚和面对险地的表现。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是很容易在险境里崩溃的。
不过这话丝毫安慰不了俞裴二人,尤其是裴德音,她在后方,古代通讯又不发达,简直就是度秒如年般的煎熬。这种煎熬比直接面对血腥还让人痛苦。可惜泰和作为上位者,是不会体会她的心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令俞翕立即跟着商队出发。商队的主事古大他们都是公主的人,泰和才是真正的号令者。
俞翕不敢耽误,裴德音紧紧跟着,在即将出后宅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俞翕,眼光却看向倪宏,下定了决心,干涩地吐出了两个字“如果——”
倪宏当即跪下,郑重万分道:“主母放心,我以性命起誓,必定会保主人万分安全。若是失手,我亲自陪主人去往黄泉。”她用“我”这个自称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代表人,倪宏以堂堂正正人的尊严发誓,更能体现她的决心和忠诚。
裴德音只是晃神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又看向俞翕,“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吧,若是你不回来,我也回家去找你。”一语双关,回哪个家,自然是现代的家。
俞翕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却竭力憋住,紧紧抱住裴德音,狠狠稳住了她的香唇。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二人却仿佛过去了两世。
裴德音没有将人送到门口,只是在站在原地看着俞翕的背影消失,直愣到天光大亮。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表现一切正常,只是整个人肉眼可见般的消瘦和憔悴下去。这可急坏了锦儿和曹嬷嬷。这二人轮番劝说,现今没有消息,那才是好消息。
道理谁都明白,心情却不会缓解。有的时候,裴德音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跨了,可是心理问题解决不了,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好转起来。
直到过了二十天后,一向话少没什么存在感的锦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露出激动和兴奋之色,这表情让裴德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了,紧跟着她的身边也彻底“放松”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等她完全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俞翕那张已现粗糙的肌肤。
人完好无缺,精神正常,脸色红润,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又焦急又激动。裴德音知道这个“砍”是彻底过去了,她顿时觉得力量又回来了,只是她大脑觉得,和身体觉得可不一样。她想起来,身体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俞翕扶着她,这才能靠坐在床头。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怪不得身体绵软难受了。之后的几日,她安心调养身体,目光粘在了俞翕身上。俞翕感同身受,除了必要的如厕和洗漱,几乎都和裴德音粘在一起。两人低语着幼时的趣事,长大过程中的糗事,旅行途中的异事。不时的低笑传出,锦儿、曹嬷嬷、倪宏她们十分识趣,躲得远远的,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否则真要听到这二人的谈话,肯定会被惊吓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都知道一点心理学,这段时间是心理重建缓和的时候,她们都不急,要彻底地将心底的阴霾给铲除,否则日后会有隐患。直到五日后,裴德音觉得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这才不急不慢地询问起来。人只有在轻松的状态下,才有心情“八卦”。
俞翕见她身体和心理都已安康,跟着兴奋起来。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整个过程,到了金沙关外被当兵的例行盘查时,就有人似乎认出了公主,急匆匆走了,不大功夫来了位将军亲迎公主进关。其余闲杂人等都被留在了关外,包括真正的商旅和过路客。俞翕和她的商队自然属于闲杂人等,他们根本没能进关。只能眼看着公主带着她的几位嬷嬷和婢女进去了。她不敢问也不会问的。来的路上公主就暗示过她,刘锋和那两个暗卫,恐怕是皇帝找个由头随时监视她们这些人的。
泰和也不是吃素的,竟想到了个歪点子,给那三名暗卫剃了胡须,易容扮做了她的嬷嬷们。虽然有巧手化妆的婢女在,但那三名暗卫也着实让人发笑。
不得不说刘锋和他两名手下都是能屈能伸的人才,不但没有半点不快,而且装扮上后短短几个时辰就将嬷嬷的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知道这三人是男子,俞翕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三名长相逊色的中年老妇人而已。她还发现一点,刘锋对于能跟在公主身边,竟是十分感激的。仔细一想她便明白了,无论是监视还是戴罪立功,在公主身边才能发挥作用。这是公主给刘锋的机会,他能不高兴嘛。至于为什么要戴罪立功,从公主的只言片语之中,她推测出此处暗点早就被公主控制,传出去的消息自然也只是公主让他们知道的。
刘锋也是个“背锅侠”,他听命于皇帝,忙于监视全国各地让皇帝不放心的官员和驻军,更要监视京城内的一切,甚至包括皇帝的儿子们。别的不说,但就论大晟朝这广袤的国土,多如牛毛的官员,仅凭这点暗卫的人手,那是强人所难。皇帝也深知难处,他已经几次扩大了暗卫的队伍,引得朝臣下手私议不断。几代皇帝以来,暗卫这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暗卫名义上是专为“暗中护卫”皇帝的队伍,实际大多的任务是为给皇帝办“私事”的。这“私事”究竟是什么,朝臣们心知肚明。扩大暗卫人手,自然会引起朝臣们的心惊和猜忌。皇帝也不得不顾忌这一点。
这就导致刘锋几乎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他只能优先派出人手去办理皇帝重视的事情。至于已经安逸太久的边关,也只能撇在一旁。不是说不关注,只是说一直都收到平安消息,他便没再细究。结果现在出了大篓子,也只能他来背。如今公主给他机会,只要成功,且不说他的职位能否保住,至少性命保住了。
俞翕是很钦佩公主的手段和“演戏功底”,虽然刘锋有监视的任务,可对公主还是异常感激的。这样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了。暗卫头子记着公主的恩情,这手伏笔将来怕是会有用处的。
这分析裴德音表示同意,又问后来呢?后来——俞翕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完全不知道,只是从公主偶尔泄露出的一丝信息猜测。她估计还没到金沙关时公主就连上暗线,在城门外“演戏”就开始了。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过来,无论如何主帅会亲自迎接,而且会在帅府这样既安全又不会走漏消息的地方接待。她猜这恐怕也是公主的意思。公主借口微服便可以轻易让主帅带人进帅府。
只是有一点,私下会面时,双方不可能带太多的人。主帅身边只有两位亲信,而公主则身边则有三位嬷嬷和位贴身丫鬟,毕竟身为公主,即便是微服,也还要有些排场的。其余人等只能在外宅候着。不过俞翕肯定三位嬷嬷中有一位必定是刘锋假扮。而主帅即便想到这几位婢女嬷嬷身怀绝技能保护公主,也绝对想不到公主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
翻脸打斗的事情,公主也只说了只言片语。主帅身边的亲信武功高强,主帅本人也有一战之力。公主这方要做到神速解决,而主帅这方只要做到惊动府里的护卫士卒,拖延片刻,救援便会到来。难度当然是公主这方大了。四对三,公主是没有任何战力的。怎么看都该是公主这方输。不过皇帝给公主的暗手就在这时显了出来。就在公主命令动手前一刻,进来一名主帅的亲信,说是有要事回禀,等凑近主帅时贴耳汇报时突下杀手。身边的两名亲信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刘锋和另两位嬷嬷给斩杀了。
“这场戏”肯定是是公主“导演排练”好的。那名埋伏的亲信知道主帅的大印和令箭在何处。公主便用主帅的名义让自己人接管帅府,将驻扎在城内外的重要将领全部召来。帅庭接见宣读圣旨时出现混乱,厮杀和清洗是必须的。总之公主想杀的人都没有活下来。随后公主让自己人暂且接管了金沙关,便带着其他人出关回京复命。
俞翕和裴德音都觉得混乱的出现怕也是公主的手笔。只是两人都不解,既然皇帝在金沙关另外埋有“棋子”,为何不向皇帝密报呢。无人时俞翕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过公主。
其实泰和也心惊,她故意借着皇帝的口吻责备过那名亲信。那名亲信也是冤枉,他是主帅的亲信不假,但重要的事情主帅都是要和极其心腹的谋士商量。那种秘密场合,是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人。身为亲信也只能站在门外护卫着。其实他也有所察觉,不过没什么证据,只他一人暗中调查那不但需要时间,而且难度极大。他也不能只凭军中的一些风言风语就去密报,若是查无此事,会让皇帝对他不满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让泰和感到庆幸。但这得意的嘴脸在俞翕的眼中却是万分胆寒。这事情当中,有多少人是被构陷而故意杀害的?只是因为站队的不同。甚至就连和蛮人勾结这事,她都不敢细想。只想着尽快回家和裴德音团聚。可惜没有公主的命令,她什么都不敢做。
而此刻,公主心里志得意满,面上却依旧表情沉重,她让刘锋负责在金沙关收集罪证,派一个暗卫回京报信,留下一个暗卫“保护”自己立刻回京,以此表示自己不愿插手军政之事。这样的安排让刘锋和两个暗卫十分感激,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不让公主插手,这不合皇帝的意思嘛。对于公主的“懂事”,刘锋也隐晦的表示了自己示好的态度。不过俞翕和裴德音同时分析,这罪证恐怕也是有意安排出来的。
回京的路不急不慢,俞翕再如何焦急也没有用,更不敢派人私自送信报平安。直到过了宝丰城,又陪了两日,公主这才发话让她带着商队回去。她这才敢快马加鞭飞奔回来。
裴德音听完这一切后,沉默了。俞翕的经历看似不惊险,但她就是个被完全摆弄的“棋子”,核心的事件插不上手,可如果被连累,那怎么死的怕是都不会知道。她们两人在现在完全是属于两眼一抹黑的阶段。不行,后路必须马上安排上。她将自己的意思和俞翕说了,俞翕也正有此意,两人同时想到了辛芹和习武。商量后决定过几天先去探探口风。
这几天内府衙传来消息,钱知府倒台了。曹嬷嬷隐晦的提了一句,俞裴二人这才知道新来的知府是公主的人。不过二人现在不想关心这些,让人备车去找辛芹、习武她们。下人们包括曹嬷嬷,都以为这二人是出去散心。担忧了这么些日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个乡村小院,俞裴二人紧绷的神经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在得知习武和辛芹有要孩子的打算,二人心中一动,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的将此事包揽下来,借着这个话题提到了“变天”,然后又引到了退路一说。
习武和辛芹爽快义气,当即应下,并定好,此事只有她们四人知晓。本来俞裴二人是想着夜深人静运些钱财,回去一想,她们没有自己人,在公主的监视下这样做反而会引起怀疑,不如大大方方做出时常去散心串门的样子,在身上暗中带些值钱的珠宝金银交给习武她们。
至于孩子一事,她们交给了曹嬷嬷去办。曹嬷嬷倒是高兴,有了孩子这才更像正常男女的家庭,更不会让人起疑。郑氏和铁家两口子均是同意,只有不知真相的史老太太替她们高兴。
在此期间习武她们村正巧出了件丑事。里正陶家的二儿子被勾引着赌博输了银子。习武故意朝俞翕借银子,裴德音让锦儿拿出派头去训斥了里正家一顿。锦儿虽然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到底受过训练,更何况是面对一群布衣。那严厉的做派,让村里人胆寒,让里正一家羞愧难当。这事直接导致了习武当上了她们村的里正,正好更加方便了四人的计划。辛芹对于俞裴二人极度信任还是没有底的,抽空又跑了趟城内,得到了裴德音的“解释”后才有些释怀。
不过这时的俞翕倒是有些暗自后悔不该让裴德音在此时假扮怀孕。自入秋后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便是皇帝身体不大好了,朝局肯定更加混乱。现在已经是深秋,眼见着就要入冬,也不知道这个寒冬能不能平安过去。
紧接着习武和辛芹那边又传来消息,宝丰城进来几个江湖人,是辛芹的仇家。可蹊跷的是,俞翕派人去查,竟找不到这几人的落脚处,好像这几人进了城就人间蒸发了。这让大家微微警觉起来。如今这世道正是关键时刻,稍加失察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可直到了腊月,又过了新年,那几个江湖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俞翕和裴德音不敢掉以轻心,努力“经营”着宝丰城内的产业,同时又在城内或城外各交通要地收购了几家酒铺茶肆做为暗点,甚至在府中修了出去的暗道。二人早商量后要将此处“建设”的固若金汤,甚至是万无一失。
在这期间,刘锋带着暗卫来过一次,奉圣旨接霍大夫入京。因为有了过错,他被抹去了官职,只是皇帝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所以他还在留用,仍然是暗卫的头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替代。
霍澄和他的女儿早先被俞翕送到了暗处,借口是霍澄打听到亲戚的去处,带女儿去探亲了。至于去哪儿了,只有个含糊的北方地名。刘锋也没有追究,只是晦涩提了句京城的状况,提示俞翕已经被认作是公主的人,如今要加倍小心。这也算是对公主的恩情投桃报李吧。
之后刘锋便告辞了。从此人敷衍的态度可以看出,皇帝恐怕大势已去,刘锋也在拖延时间,就等着京中最后的胜出者。
到了三月初,“孩子”平安降生。京中传来的消息越发让人不安。俞翕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等孩子百天身体强壮些,就让裴德音带着孩子和辛芹母子一起,借着去寺庙上香祈福的机会先溜走。然后她和习武再找个由头离开。否则一起离开定会引起怀疑。
然而到了四月,京中局势大有一触即发的危势,宝丰城内的气氛也诡异起来。俞翕不愿意再等,到了月底,俞翕当机立断,计划提前。在这之前,她早让铁家两口护送着郑氏和史老太太回了山里。这几人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这也让她放松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目送着妻子出府,俞翕感慨万分。没想到她在古代竟然有了恋情,竟然有了家,还是和她曾经的“对头”在一起努力地活着。这让她有成就感的同时也在心酸着,曾几何时,她们二人哪会这样的狼狈惶恐?好在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能理解和支持自己。她暗暗给自己鼓气,无论如何她们都要一起平安的、好好的活着。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回到府中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曹嬷嬷就急匆匆过来了。城内剧变,守备带军进了城,俞府外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已被团团包围。
公主给的护卫本身就不多,为了裴德音她们的安全,俞翕还让护卫全部跟了过去。她本以为在府中应该无虞,哪知李通判和守备勾结,竟然做出这等疯狂举动。昨晚她接到消息说知府出城去见上司,她竟大意没有深想,实在可恶,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府内只有倪宏护着俞翕,就算从暗道离开,城中各处要道皆有士兵把守,也难保不会被发现。
曹嬷嬷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让倪宏假扮俞翕,带着小厮去醉仙居吸引目光。而自己则坐镇俞府,要不然那些普通下人发现主子突然不见了,还不乱起来,这一乱肯定会泄露俞翕离开的消息。等俞翕暗道出府逃入最近的暗点后再想办法伺机出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俞翕一人行动肯定会有危险,但府中也只有倪宏和曹嬷嬷是知情人。其余下人不过是普通百姓,把他们卷入进来,怕会坏事。
俞翕同意冒险,她这副身子是打猎出生,体力还是不错的。说实话她还是非常感激曹嬷嬷和倪宏两人,关键时刻,这两人愿意替她卖命,但就这一点,她也会记一辈子的。果然外面的目光被倪宏和曹嬷嬷她们吸引过去。俞翕从暗道溜出府邸后果然没有遇到阻力,只有在大道上见到寥寥几名士兵,躲在暗处听了只言片语后才知道大部分都被调到醉仙居和跟踪曹嬷嬷去了。这一带她十分熟识,很快就来了暗点,是一处名义上要和醉仙居打擂台对着干的新酒楼。
心情稍定后,俞翕只是粗略的想了想,便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不是要抓她,而是要抓她身边的人来威胁她去做对公主不利的事。等到什么时候控制住裴德音她们,守备和李通判便会带兵去俞府逼迫了。糟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出城去召集城外的暗点人马。可是城里现在又是到处士兵把守。难道是曹嬷嬷和倪宏出事了?从传来的消息看,俞府尚且安稳,醉仙居那儿也没什么动静,说明守备和李通判也不是傻子,一时被调离后又马上回过味,害怕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重新在城中布置起来。
她正焦急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午时习武竟然来了。她来不及向解释,直接问习武能否带她出城。没想到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专营和办法,假借着给媳妇拿药催奶,给熟识的衙役塞了银子便进城了。她瞬间想到了办法,扮成回春堂的大夫,借着霍神医的名头,轻松地出了城。霍神医离开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声张,回春堂靠着两名“大夫”和霍神医弟子的名头撑着,当然这都是自己人,也是安排的后手。也许永远用不到,但只要能用到,或许就会管用。
不过此刻俞翕没心思想太多,她一心挂着裴德音,却万没想到习武的凶残让她印象太过深刻。人是被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她也足足做了三天的噩梦。不过待在习武家的小院中,她还是觉得安全感十足,毕竟她可见识了这家伙的武力值。
待在别人家,自然不能像主人那般放肆。俞翕和裴德音在此时还是紧绷神经,一旦有细微动静,她们立刻要拉着习武、辛芹跑路。不怪她们成了惊弓之鸟,实在是那血淋淋的打斗场面让她们无法释怀。当时危急之下,就连锦儿都亲自出战,只留有那两个武功不强却善使毒药的婢女跟着裴德音。这也是有用意的,在受辱或被逼迫之前,使毒之人便能让人瞬间毙亡。一来裴德音不愿意吃苦受罪,宁愿选择最终之路。二来没了把柄,公主也能安心。可惜的是,护卫们为了她,或重伤或丧命,甚至锦儿失了一条臂膀。虽说没人会有怨言,但到底她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十日后变天的消息传来,大晟朝迎来了从古至今的第一位女皇帝。曹嬷嬷亲自带人过来接她们,喜气洋洋。至于守备和李通判怎么被肃清的,曹嬷嬷没说,她们也没问。还是到了俞府见到了重伤的倪宏,这才听到了真相。那时俞翕刚出城,守备和李通判就接到命令要对俞翕下手了。恐怕是裴德音被抓的消息传了过来,他们想以此要挟。倪宏被当做俞翕,自然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倪宏没有细说,但俞裴二人也不难想象当时的凶险。好在知府带兵回来的及时,这才堪堪保住了倪宏的性命。
至此,倪宏重伤,即使恢复,武功也大不如前。而锦儿更是断了一臂,成了废人。两人养好伤后自觉没了用处,向俞裴二人请辞。俞翕和裴德音哪能答应,最后还是拿出主子的派头命令她们一如既往地贴身伺候。这二人拗不过主子,只得暂且留下,发现俞翕和裴德音对她们的态度和以前一般。特别是裴德音,告诉锦儿好些身残志坚的励志故事,灌输着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这让锦儿渐渐适应起来,性格也跟着开朗,尽管还是不怎么爱讲话,但明显笑容增多。经此事件,二人对两位主子更是死心塌地。
时光如流水,俞翕被封为了皇商。这消息在宝丰城一带都传疯了。来传旨的队伍中还有那位熟悉的余嬷嬷。当时几人私下会面畅谈时,这才说到了京中发生的变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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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嬷嬷不可能说得详细,有些事还不可言传只能意会。即便这样,俞翕和裴德音还是推测出了大概。
皇帝在回京后首先是秘密召集了御医来替他诊断身体。能进太医院的人肯定都是有本事,但不见得都有胆量。个个说得含糊其辞,气得皇帝大骂他们无能。之后皇帝暗中让人请了民间的名医,带到了京中的秘密据点,在那里接受了诊脉,得出了和霍大夫一样的结论。这下皇帝怒极,一面调理身体,一面命暗卫私查。公主这边传来的好消息,让他颇为欣慰,只是私下口头上表扬了一番,便没了动静。
公主面上没有在意,回到府中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也许是这态度让皇帝满意,陆续赏赐了公主许多御用之物。有的官员以僭越为由弹劾公主,俱被皇帝压下。期间公主也没有任何动作和反驳。
原以为会风平浪静一阵子,哪知皇帝看到刘锋带回的证据后当即昏厥过去,这又惹得朝局动荡起来。皇帝醒来后立即下旨彻查,铁腕血腥,毫不留情。刘锋因着将功折罪,虽被撤了官职,但因为皇帝用久了他,到底还是觉得忠心顺手,特批让他留用查案。其实也是给刘锋个官复原职的机会,他又岂能不卖命。这下京中更乱了。也是,但凡只要不是极度昏庸的皇帝,谁也无法容忍自己的江山受到危害。这鸡飞狗跳的日子惹得京中官员人人自危,那几个夺权的皇子自然也是压力陡增。各个势力之间相互打压、相互指责、相互嫁祸、相互甩锅,总之,那段时期的京城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据说午门外斩首台上的血就没有干过。至于这中间是否有人被冤枉,身为公主的贴身嬷嬷就只能告诉你,反正公主的目的是达到了。
最为搞笑的是,高压恐怕的时间长了,总有人会先绷不住的。有个愚蠢的皇子怕查到自己头上,真的想出了给皇帝下毒这等蠢主意,而且还付诸实施,竟然成功了。可想而知皇子被揪出来后皇帝的震惊和气愤,这一次更严重了,吐血昏厥过去。宫中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好在皇帝只进食了一口,中毒并不深,醒来后京中的血雨腥风更上一层。也间接做坐实了霍神医所说皇帝被下了慢性毒的事实。
在公主的暗中引导下,下毒和勾结蛮人之事牵连到各位成人的皇子,甚至有几位半大不小尚未听政的皇子以及背后的母家都有牵扯。皇帝是极度的震怒。儿子们、老婆们、臣子们都盼着他早死,换做任何一个人,这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天子的威严。但是他也不能将所有人都一杀了之。有的只是被牵连,有的只是被波及,有的尚查无实据,这要统统都杀了,那整个朝廷会没了大半官员,他的儿子们也会少了一大半。整个大晟朝可真的就要全乱套了。但是不杀,他又不甘心,天子的颜面何在!君辱臣死,那些不忠不义的臣子本就该死。
就在皇帝既愤恨又无奈之时,看到了守在床榻边的公主。他似乎有所意动,又犹豫不决。在夜深人静之时无意识地向身边的大太监说出了口——“若是某事,身边人皆牵扯其中,无人可信也无人可答,该如何是好?”
福安似乎是无意间给出了个回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局中人不能解答,干脆就找个外人吧。”这话是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谁也不得而知,只是皇帝听后精神一震,选中了个局外人,便是裴德音的父亲——大儒裴观。
裴观年轻时和尚在潜邸里不得宠的皇帝颇为交好。等皇位坐稳后,皇帝也有意拉拢裴观。但裴观的志向是在育人教书,皇帝也喜他淡泊明志,也觉得有这么一位饱学之士为大晟朝培育栋梁之才确实不错,便下旨嘉奖了裴观。这也是裴观名声鹊起的最大原因。而且裴观学识渊博、见识不凡,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学生,他对朝局肯定有所了解,却也和朝政少有牵扯,正是皇帝解惑的最佳人选。
会面的地点还是在京中的秘密据点之内。裴观接旨时万分震惊,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想到小女儿和女婿被认定为长公主的人,此刻又得皇帝秘密召见,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微妙。他的妻子和小女儿自然会有家书来往,只是局势不明,为了避嫌,他不让妻子多给小女儿去信。他相信以小女儿的聪慧会明白当爹的苦心。果然这一年多小女儿也不过只有寥寥几封来信。其实他不知道裴德音不来信着实是因为要么太忙,要么太揪心,压根没时间去信。
皇帝并没有直接开口求助,天子的颜面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拐了个弯,借口富家翁为子嗣继承问题担心,长成的儿子们不孝无能,幼子中到有一两个显出聪慧,只是年纪让人不安。这般明显,裴观如何应对?他暗中仔细观察了皇帝说话的神色和语调,说到幼子时口气和神色均有欣慰之意,可见皇帝心中的天平倾向幼主继位,却又担心主弱臣强的局面。
裴观瞬间想了很多,言语却不敢放肆,只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回道——找个忠心辅臣。不过这也是难事,即使现在忠心,但也不能保证永远忠心。果然皇帝开口说,下人们心怀鬼胎,亲戚们各有算盘,都不是最佳人选。然后皇帝话锋一转,很突兀地说起了在民间听到的女子掌家护家的故事。
须臾间裴观福灵心至,想到了自家小女儿和女婿,更是联想到长公主,斟酌着开口回道——不失为好主意。他猜测皇帝的心中所想和绝大部分人一样,女人只要不出嫁就是属于本家族,让女人替家族掌权,即使做大做强,也不怕女人会篡权,因为这世道便是如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丈夫和儿子的女人,只能听令于家族和父亲。再如何有本事,将来所得也只会归于家族的男性继承人。但凡有点异心,宗族不会同意,世道不会同意,读书人不会同意,天下人都不会同意。翻不了天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帝微微点头,似乎同意裴观所说。之后便扯起了闲话,更是隐晦的提出将来会让裴观成为帝师。裴观心领会神,也是隐晦地谢恩。这个时候最好是要顺着皇帝。一个已经开始为身后事做准备的皇帝,是很容易对任何人下死手的。也不怪皇帝对那些成人儿子极度失望,任何一个父亲对不会对巴望着自己早死的儿子还会存有希望,更何况这是帝王。皇帝这是想培养幼子,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济,所以留了后手,想让长公主辅政。只是这位长公主——从秘密据点出来后的裴观细思极恐,为什么长公主早早的就将俞翕收入麾下?甚至在更早之时,这位公主是不是就在布局?他裴家是不是也是不自知的成为了公主的棋子?此刻走在路上,他觉得腿都是软的,后背的衣襟早湿透了。真是太可怕了。若真是这样,那这位长公主将来的野心,恐怕皇帝都会看走眼啊。
至此之后,皇帝一纸诏书,大力提拔了长公主。让公主插手了朝政各处,到了后来甚至连拱卫京畿的御林军和守护皇城的禁军都被公主掌控。公主成了大晟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皇帝身体江河日下之时拟了两道旨意,一道的内容自然是指定继承人,让公主辅政。另一道的内容则是为了控制公主,借口钦天监之言,辅政的代价是不准公主出嫁有子嗣,当然也保证将来还政于皇帝后,皇帝不准对公主下死手。
可想而知,这两道旨意不会让泰和满意,不过为了将来的目的,她还是忍了,顺便还给自己谋了好处。她利用皇帝此刻的愧疚之心,让皇帝同意斐玉芙陪着自己。换而言之,女儿可以不嫁人,但是不想孤独终老,斐太师家的女儿一向和自己交好,女儿希望她能陪女儿一辈子,到老了也好有个伴能说说话。这一点对皇帝来说只是件极小的事,别人家的女儿,他才不会心疼。当下召来太师,拐弯抹角敲打了太师一番,隐晦地提出了要求。
斐太师听了欲哭无泪,你女儿不给嫁,我女儿也要“陪葬”,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可是他不敢抗旨,普通世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皇帝则是相反,为了给后来者一个安稳的时局,越到最后,皇帝手段也越狠毒。如果抗旨,皇帝来个绝狠的,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他全家,单留下下他女儿。等新皇登基,公主再给个平反,女儿还不对公主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但代价却是他一家的性命。再如何权衡,舍了女儿都是必要的。
皇帝和公主都很满意太师的态度。这老家伙圆滑狡诈,从他在夺嫡当中不站队的表现就知道,他不想让家族牵扯到势力之争,这也更加说明他想让整个家族能长久享受富贵权势。因为夺嫡之争,跟对了人,是能更进一步,但要跟错了,可就满盘皆输。只有两方不下注,将来的新皇挑不出错,这能存活更长时间。这道理皇帝这父女俩心知肚明。
再后来,皇帝驾崩,遗旨成了公主登基。那两道旨意怕是早就化成了灰。至于怎么做到的,皇帝最后昏迷的几日,朝廷上下,皇宫内外,早就全是公主的人了,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民间耳目通灵的裴观也在紧盯着朝局,原以为这位公主最多会做到只手遮天的摄政,没想到竟直接登基了。他讶异到极点,更令他没料到的是,原以为女子为帝会引来极大的动荡,却不想新皇手段雷厉,最先收服的一向都是私心最满的宗室。
女帝昭告天下的诏书细数了夺嫡的那些皇子们的罪状,先帝的痛心疾首,也怕幼子继位,帝弱臣强会引起大乱。故而仿效民间习俗,让女子继位。不过诏书中也说了,女帝不可以和男子成亲,不可以有子嗣,将来继位的必需是宗室子弟。若有违背天下皆可讨伐诛之。
据说当时女帝宣读先皇遗旨后,就立即下旨成立皇学院,选宗室三到十岁的幼童不分男女皆进院学习,以便考察资质,只是为大晟朝的基业万世不倒。说白了就是考察将来的继承人。这一出当即将准备闹事的宗室给镇住了。这些已经成人的宗室如果不造反,绝对是继位无望,闹事也不过是为了浑水摸条大鱼。但女帝这份圣旨让他们的儿孙竟有了继位之望,也许他们有生之年能当个隐藏的太上皇呢?这诱惑,宗室谁能抵得住呢?当即表示拥护。
朝臣们当然有激烈反对者,女帝手腕铁血毫不留情,只是不祸及家族,这一点也让涉及夺嫡不深的大部分摇摆臣子暗中放了心。毕竟当官的几乎都是墙头草。宗室和大部分臣子安稳了,兵权也在手,那几个失势的皇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呢?等待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唯一让裴观的疑惑的是,先帝的圣旨中竟有一条是给斐太师的女儿按了个女官的官职,入后宫,辅助女帝管理后宫。不过这一点是一笔带过,在夺嫡争权面前不值一提,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裴观也不会深究,因为很快一道宣他进皇学院讲学的圣旨就让他忙碌起来。估计只有那位斐太师会绿了脸。不过是先帝给新帝留的一个玩伴而已,算是种补偿吧。天下人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只有俞翕和裴德音明白其中的奥妙。
不过如今的两人蜜里调油,已经顾不上外面的风起云涌。经历过生死,一切都已经看淡,唯独已经在孕育中的感情破茧成蝶。说来也奇怪,爱情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两人没有任何定论,回想一下过程,似乎两人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浓烈、特别的心动、特别的表白,就在这样险峻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的惊险经历中自然而然的生成了。这到底算不算爱情呢?是抱团取暖还是吊桥效应?不过两人都明白,如果还是在现代,这种爱情绝无可能。其实也这让裴德音有微微担心,怕激情减退或环境改变,爱情便会消失。俞翕却完全不担心,用她的话来说,烦那么多干什么呢。看人家习武、辛芹,又算哪门子所谓现代人口中的爱情,但遇到险境还不是一样舍命去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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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的流逝,回去的几率越来越小。麒麟山上秘密的藏宝地点也随着安稳的生活渐渐被淡忘了。俞家已经成了当地的首富之家,连带着习武辛芹都跟着占了光。
十来年后,大晟朝在女帝的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北蛮被打得一退再退,周边的海域岛屿和无人管理的地方都被收入了版图。内陆和海上贸易兴盛起来。这里面,俞翕和裴德音功不可没。她们向女帝建言了不少方法。为此女帝还特意秘密微服重游宝丰城,悄悄召见了她们,开口的第一句就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俞翕和裴德音相视一笑,裴德音笑道:“皇上就当是上天派我们来替天下女子做点好事的。”
女帝登基后确实颁布了一些对女子有益的条令,只是天下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俞裴二人也明白,若没有剧烈的变革,也只能如此。但剧烈的变革肯定会社会强烈的动荡,这不是她们想看到的。若想安稳过渡,只能几代人慢慢循序改进。只是不知道日后女帝会如何选择。虽然那时她们也已经老了,可她们的孩子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生活。所以在女帝问她们是否见过真正男女平等的繁荣世界时,她们的回答意味深长,“绝对的平等是没有的,但相对的平等是可以做到的。”为了孩子考虑,二人还是说了些现代社会的一些场景。
她们觉得普通的事情,女帝和帝后却听得津津有味。没错,有了帝后,这是女帝唯一激烈为自己争取来的。女帝的皇位坐稳之后,有几个想钻营的臣子自以为摸透了皇帝的心思,便上书请女帝择选皇夫。朝臣们态度微妙,只要有继承人延续江山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谁当皇帝对他们而言都一样。但宗室可就不干了,反应激烈,不过女帝的反应却让宗室满意。女帝大怒,竟直接下了圣旨斩杀了那几个臣子,扬言再有这样的谏言,祸及满门。随后便下了圣旨,给辅助管理后宫的斐玉芙后位的名分,等于是告诉天下人,女皇我招了个女皇后。
这下好玩了,宗室的态度是不痛不痒反对了几声,便没了下文。虽然丢了宗室脸面,但和将来的皇位相比,面子微不足道。大部分朝臣们可不干了,说是坏了国体。女帝搬出先帝的圣旨,又拿被斩杀的那几个臣子说事,借口为了杜绝再有人上书让皇帝择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选个女皇后,让那些暗中的宵小死心。还说若日后再出女皇,便是如此惯例。如此一来宗室更高兴了,不管将来是否再出现女皇帝,他们家里的孩子成为皇帝的几率肯定高了起来。于是宗室和朝臣吵了起来,宗室说女皇和女后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外人管不着。朝臣们说皇帝无私事,必须管。两方唇枪舌剑,女帝稳坐钓鱼台。而那位告老还乡的斐太师和在朝中做官的斐家人就是不出声,也是奇了,一家子圆滑狐狸。最后吵来吵去,也就不了了之。国家繁荣,百姓安乐,文臣武将有荣华富贵,读书人有锦绣前程,宗室子弟更有盼头,谁还能女帝的位置呢。
本来这几年女帝也有点志得意满的感觉,但是听了俞翕和裴德音的一番话后,这位女皇帝和女皇后深深震惊了,提了个问题,“别的文明兴起后真的会对我们予以沉重的打击吗?”
俞翕肯定地道:“一定会,这片土地广袤富饶,在任何外人眼中那就是块肥肉,没人会盯着一块美味的肥肉而永远无动于衷的。因为人性都是贪婪的。”
裴德音接着说道:“固步自封不可取,只有积极锐意地去探索新的世界,新的知识,新的力量,才能永远地更进一步,不落人后。曾经古老华夏文明也有只庞大的舰队,足可以笑傲世界,可惜后来却选择封闭自己,导致了长时间落后挨打局面。整个民族,全部的百姓,几代人都在痛苦煎熬中。后来也是几代人发奋图强,才扭转了局面。但是在世界上也只有这个文明能延续下去,其余的古老文明都被消灭在历史的车轮中。皇上您也不想在几百、千年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认识现在的文字,不知道现在的书籍,只能从所谓只言片语的传说中来想象大晟朝的强大和繁华吧?”
女帝雄心壮志陡然再起,深深地看了俞裴二人一眼,“朕和皇后的名字要流芳万古。”之后在离去之前,女帝突然又问了个问题,“你们会离开吗?”
“不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意思是长时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估计是回不去了。但女帝却撂下一句话,“朕不许。”
望着女帝和皇后携手远去的背影,俞翕悄悄问起裴德音,“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而不敢问,你说当初和蛮人勾结的到底是谁?先帝到底是谁害死的?我怎么觉得总有种巧合在其中呢?”
裴德音摇摇头,“我可没这个胆子问皇帝,只能永远成为谜团了。”她笑了,“不过现在也还算不错。”
“皇帝到底还是皇帝,待在她身边总有一种不安全感。”俞翕也笑了,“你看,她居然说不许我们穿越回去,好像比老天爷还太霸道。”裴德音也觉得好笑,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过还是人而已。不过老天爷还是向二人证明了其比皇帝还霸道,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裴二人已经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裴家主母来过几次,对女儿和女婿如今的处境赞不绝口。郑氏和铁家两口安享晚年,幸福无比。孩子长大后,和习家的那位成了正果,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缘分从小就定下,顺利开花结果。
俞翕和裴德音年纪渐长,事业上也渐渐交给了孩子们,二人觉得有些无聊,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太多娱乐活动。思来想去突然心血来潮,找上了习武和辛芹,一道去麒麟山郊游,找下秘密据点。习武当初为了方便藏宝,在山中密林里建了个木屋,时不时来打扫一下。但真正藏财宝的地方却是处悬崖峭壁中间的石洞里。除了习武,其他三人来到石洞处脸都吓白了。可见这财宝藏有多严实。正好也为以后子孙多留条路。
回去的时候,三人觉得山中小屋是度假的好地方,夏日正好能来纳凉。只有习武反对,觉得夏日雷电雨水很多,山中并不安全。但是辛芹同意,她的反对意见不作数。到了夏日,习武拗不过这三人,给孩子们画了宝藏和小屋的详细地图,说是若几日不回,让孩子们有地可寻。这才勉强说动孩子们。
哪料到这一去,三人竟回到了现代。准确的说是回到了医院。俞翕睁开眼后还有片刻的愣神,直到发现自己身处病房时,突然大喊起来。之后进来一帮子医护人员和家人,一番折腾,得出了个恢复不错的结论。听她母亲在一旁絮叨,她已经昏迷快半个月了。这时她才想起坐下山的游览中巴车出了车祸,所以俞翕又变回了俞希,二十来年的古代生活不过是一场奇怪的梦?
“裴德音呢?”俞希立刻发问。俞母虽然觉得奇怪,还是顺着回答,“在隔壁病房。和你差不多,也是刚醒不久。”
俞希眼眸一亮,不顾劝阻,挣扎着爬起,即便手脚发软也咬牙来到隔壁,见到裴德音的那一刻,她首先就问:“你是裴德音还是裴得荫?”
坐在床上的女子眼神发亮,笑着反问,“你是俞翕还是俞希?”
说完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一旁的家人觉得莫名其妙,可两人就是不解释,他们也没办法。又调养了两日,医生确定二人身体没有问题,便同意她们出院了。这时二人才想起了习武和辛芹。也不怪她们,这种强烈的转折环境和事实,足以让她们欣喜到忘记一切。不过两人心情平复后立即就着手找人去打听辛芹和习武。
辛芹的消息容易打听到,现代名字叫辛秦,这次车祸幸存的只有她们三人,还是住在同一家医院,只是俞希和裴得荫是住在豪华病房,辛秦住在普通病房。三人几乎同时转醒,同时出院。也让人啧啧称奇。三人之后很快联系上了,只有习武杳无音信。
一晃三个月便过去了,就在俞希和裴得荫觉得习武恐怕不可能过来时,竟接到了辛秦的电话,这家伙果然福大命大,随着她们穿越到了现代。奇迹啊。两人迫不及待地约上见面。
俞裴二人有人脉有手段,主动替习武解决了身份问题。至于生存问题,她们替习武在自家公司谋了个保安的职位,也只能如此。一来,她们二人准备脱离自家公司出来创业,因为她们二人的感情在大家族中肯定是有很多磨难的,索性在没有“暴露”前,先一步脱离出来,不受家族控制,在这才有更好的为了。二来,习武基本就等同于文盲,也做不了什么事。
没想到习武拒绝了她们介绍工作的好意,人家初来现代社会竟有勇气去创业。虽然只是开个馒头店,但也是自己的事业。不过门面和资金,对习武和辛秦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俞裴二人义不容辞,帮忙帮到底。之后两人便忙着自己的事。又过了三个月,等两人有了空闲,便起了兴致,想看看习武和辛秦过得如何了。不曾想习武还真有本事,不仅将自己的事业打理地蒸蒸日上,也摆平了“丈母娘”。
说是摆平,其实也就是辛秦的父母没有用激烈手段反对,反而来帮忙经营小店。但是老两口可没有松口说同意,只是他们身为普通人,想不出也没办法拿出太出格的手段,女儿如果想脱离他们也异常容易。过来帮忙,也是因为馒头店有女儿的“股份”而已,给自己女儿挣钱,他们也愿意,但这不代表认同习武。不过拖延时间而已,说不定哪天女儿能回心转意呢?
这既是普通人的悲哀,也是普通人的幸运。俞希和裴得荫就不能这样做了,她们的家人想要干预,手段层出不穷。这也是她们要创业的最大动力。但这也是个麻烦事,她们要创的业不能家族雷同或有牵连,否则家族还是很容易打压她们,最好是能找到家族不能轻易伸手的行业。
最好万万没想到,古代二十来年的经历成了她们最大的助力。尤其是裴得荫,大儒裴观的女儿,自幼学习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要放在现代,那绝对是大家的水准。也不知道穿越是何种原理,还是老天爷给她们的补偿,现在裴得荫穿回古代时依旧有现实人的思想,而古代裴德音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被带回了现代。俞希也是如此,古代的俞翕二十年混迹在商圈里,虽说学识不及裴德音,但眼力可是一流,鉴赏把玩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这要放在现代,会成为鉴定界专家中的专家。
偶尔两人会讨论一下,在她们穿越之前,古代的俞裴二人是不是她们自己?又或者是某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讨论是没有结果的,但她们利用自己的才华,加之现今的文化自信,在文创产业里大放异彩。这个行业恰好是两个家族都没有涉及的产业。不仅如此,家族里的人对她们竟有隐隐的恭维之意,要知道,现在流行的可是有文化的富贵人家。有钱人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个有深度有涵养的文化标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得知两人在一起时,除了两家父母和直系亲属,家族里的其他人也没多大反应,这有点像女帝对待宗室一样,有利可图便事不关己。两家父母反对归反对,却发现已经无法棒打鸳鸯了。举个例子,再如何耍手段恶意中伤,裴得荫书画功底也不可能被抹杀,也挡不住书画界的大佬们对她的欣赏。
裴家较为传统一点,幼时的裴得荫自然是要学习琴棋书画,虽然她很有天赋,学得十分不错,但这不过是增加大家族女子身上的筹码和亮点,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可不是为了成为专家和学者的。将来还是要回归到家族挣钱的生意上来。初时裴家父母见女儿辞职创业,以为女儿从来没有叛逆过,现在只是叛逆期来得比较晚,在社会上碰了壁自然会回来。没想到裴得荫闯出了名堂,幼时为了所谓将来增加文化涵养所学的东西成了谋生手段。最让他们吃惊的是,他们的女儿不知何时一跃而成了书画大家。可和俞希的事让他们头疼。也不知在外人面前是颜面有光,还是颜面尽失。
俞家也是如此,到最后,两家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选择不闻不问。
至此,俞希和裴得荫才真正解脱。两人的事业越做越红火,与此同时,习武和辛秦也过着幸福的生活。四人常常相聚,谈天说地,唯一感慨的地方便是那对留在古代的女儿们了。几人一商量,如今年纪到了,正好可以再去收养孩子,以慰寄托。
这事还是俞希和裴得荫去办。很快手续办妥,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被各自领回了家,起了同样的名字。神奇的是这两个孩子越长越像古代的那两个孩子,过两年再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四人欣喜之余也觉得安慰。至于这两个孩子长大后是不是能再续前缘,那就交给未来吧。
——本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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