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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1 / 2)

('“其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平常我晚上吃得很少,也就是今儿特殊。”裴得荫照着铜镜,失望地说:“古代的装扮技术,简直复杂至极,我头上戴了这么多配饰,压得脖子都疼。”

“我的天啊,你居然你能在这种镜子里看清自己?”俞翕走过去盯着铜镜,“不瞒你说,我到这个世界来,我都没仔细看过自己到底长什么样。说来奇怪,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你又没变样子,只是皮肤黝黑粗糙了些,比原来的精致差了太多,年纪上又小一些,仅此而已。”裴得荫十分聪明,忽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也一眼看出我来,是因为我长得和现代的我是一样的了?”见俞翕点头,她出了会神,“我们穿越过来的长相和现代一样,名字虽不同字却是同音。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

“要是按照平行世界的说法来解释,那就是我们穿到了我们自己身上。你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穿越吗?”俞翕的说法引来裴得荫的赞同,“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如今只我们两个相互扶持了。”她伸出手,微笑道:“重新认识一下吧,如今的我,是裴德音,道德的德,音乐的音,取自诗经‘德音孔昭’,大意是品德高尚又显赫吧。”

“挺有学问的啊,”俞翕握住裴德音的手,“俞翕,翕,怎么说呢,上面一个合格的合,下面一个羽毛的羽。意思嘛,我听人说是兄弟和顺。比你那名字的意思差远了。”

裴德音得意道:“这学问我还真没有,只是原主头脑里全是这是,没办法,平行世界的我也是这么牛的。”

“说你胖,还喘上了。”俞翕见裴德音已经开始收拾床上的大枣、花生之类的干货,她也赶紧脱去新郎服,漱口净面。然后在上床的时候给自己和裴德音倒了酒,靠在床边美滋滋喝了一口,“以前是晚上喝口红酒有助睡眠,现在是喝古代的酒有此功效。这古代啊别的不说,但就说这酒,绝对是纯粮食酿造,味道真不错。”

“说得也是,到底是纯天然。”裴德音也是靠在床上,喝了一口,深呼吸,感慨道:“终于解放了。这裴家小姐可真不是人当的。好在裴观也是真的疼爱这个小女儿,不然我再如何演戏,恐怕也改不了被逼成亲的结局。”

“对哦,你说过你有恐男症,怎么回事?”俞翕问。

“准确的来说,不光是男人,除了亲近的家人,我对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是典型肢体接触恐惧症患者。”裴德音没有隐晦,“我们家在海边有度假别墅,五岁的时候父母带着我去度假,在沙滩上被绑架了。那个绑匪头长得又黑又胖,脸上还有道伤疤,简直就是反派的典型形象。他居然还当着小孩子面和个女人在嗨哟,虽然很快就被解救了,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可恐惧就是摆脱不了。刚被解救后情况非常更严重,不光有肢体接触恐惧症,还有社交恐惧症。我父母也给我找个心理医生,那时太小,医生不建议给我进行深度催眠,只是慢慢疏导我。渐渐长大后,社交恐惧症倒是好了,可对于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不管男女,还是受不了,所以就只能维持高冷的形象,让大家不要靠近我。”

“那你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

“是家族中一小撮亲戚想着联姻呗,第一能将我踢出去,第二能捞点好处。”裴德音冷笑道:“我都没答应的事,他们反倒起劲的四处宣扬,不过对公司有利,我也解释罢了。”

俞翕叹息道:“真乃奸商也。”

“我是奸商,你就不是了?”裴德音挑眉笑道“那你是怎么回事?你可是换男友不停啊。”

俞翕激动道:“和你原因一样啊。我记得可清楚了,五岁时海边沙滩被绑架,那绑匪头,哎呀呀,浑身都是黑黑的长毛,身上还有股怪味,熏死人了。从此后我对男人,那是骨子里的厌恶。不过小时候嘛,对男女概念还十分模糊,这种心理异常根本看不出来,而且我这人从小就心大,没过多久,这事就抛之脑后。我父母见我状态不错,压根就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长大后心理问题开始渐渐严重,我自己也发现很不妙,但你知道,十来岁的女孩肯定不好意思将这样的心理疾病告诉家人,更别说去找医生了。我想着也许自己能治好自己呢,再说了,年轻人荷尔蒙爆棚,不谈恋爱多亏啊。于是吧,找了个看着顺眼又追求我特别积极的男人,结果——唉。他要牵我手时,我看到他的手毛,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差点吐了,当即分了手。可怜我的初恋,还没到一天就夭折了。之后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我不服气啊,咬牙决定必须要找个男人克服我这毛病,否则一辈子没真正谈过恋爱,对于我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来说,太可悲了。简直是人类社会的损失啊。”

“实验成功了没?”裴德音嘴角上翘,极力憋着笑。

“到目前为止,尚未成功,最长一场恋爱只有三天时间,最短一次,刚答应了那男人就马上分手了,主要是那男人身上的味道,实在受不了。”俞翕苦着脸道:“这不,如今穿越了,又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估计是不能继续实验了。”

“别啊,这世道还是有好男风一说的。”裴德音实在忍不住,捂嘴咯咯直乐,笑了几秒,忽然顿了一下,冷下脸来,“等一下,你也是五岁在海边沙滩被绑架。我记得当时我在沙滩边玩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跑过来,说我好看,要送我礼物。还非得扯着我到块岩石后面,说是秘密礼物。我当时也是年纪小涉世浅,趁着家人不注意随那女孩去了岩石后面。结果就和那女孩一起呗绑了。长大后我曾无意听我父母说过,据那几个绑匪交代,说他们是因为赌博输狠了,见两个孩子穿得高档又没人监护,临时起意想绑一票挣个大钱。”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俞翕,“你儿时被绑的地点,方便透露一下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嘴角抽抽,尴尬笑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记得清楚呢。”

“是吗?可你刚才不是说记得可清楚了。”裴德音瞪着俞翕,“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早知道当年就是你和我一起被绑的?”

“也不是早知道。”俞翕无奈地摸摸鼻子,“就是我们俩在寺庙碰面的前一天晚上。每年都在奶奶的絮叨下去趟寺庙,我都厌烦了,今年本来说什么也不想去的。结果就听我奶奶不停在我唠叨着,不知怎么着就唠叨到小时候被绑架的事,然后就说到了你我。那时我才知道另一个小女孩原来就是你。这不是还未来得及和你沟通,咱们俩就穿过来了嘛。”

“沟通?”裴德音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我记得在寺庙里咱们还吵了一架吧?哼,你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我吧。”

“哎呀,都穿越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俞翕讨好笑道:“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裴德音冷冷的将酒杯递过去,“倒酒。”

“得嘞,”俞翕自知理亏,赶紧下床拿了酒壶,屁颠颠给裴德音倒上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这才回归正题,“你说我们两个商界精英,在这古代能做些什么?”

“这个倒不急。古代商人地位低下,需要充分利用侯府这个身份。”裴德音一针见血,“先说说你的打算。”

“我这身份,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始终是个隐患。我打算尽快脱离俞家,但最好的结局的是既不损害我的名声,也能让我利用俞家发展自己的人脉和事业。”俞翕说道:“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古代人脱离家族,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被逐出去。自行脱离的,我似乎没听说过。不过就有,这两种方法,也都是让名声尽毁。毁了名声,俞家肯定不会容我,利用俞家建立起的人脉,估计也保不住。”

“确实要寻个好机会。但这一点也不是急要的,只要能在俞家站稳脚,一切都好办。”裴德音说道:“不如你先给我说说二房的情况。也好让我在内宅轻松些。”

俞翕明白她的意思,大致说了二房的关系网。裴德音点头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抱金氏的腿了。”

俞翕好不隐晦,“没错。那些害人啊,我也是最近实地了解才知道,古代虽说可以休妻,但休妻的条件还是非常苛刻的。更别说金氏背后还有家族给撑腰,哪是那些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妾室能比的。”

“想不到,你堂堂的俞总也看?”裴德音调笑道。

“谁还不是从中二时期过来的。”俞翕翻了个白眼,又笑眯眯道:“自古宅斗也是不轻松的,我倒要看看冷冰冰的裴总是如何和一群女人斗嘴斗心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裴德音嘴角翘起一丝冷笑,将酒杯塞给俞翕,倒头躺下,“别忘了我的人设。大儒的女儿,会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吗?”

俞翕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还想再说会话,见裴德音已经迷糊着有了睡意,想着今儿这一天是够累的,于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跟着睡下了。

新婚的第一天还是不能随意睡懒觉的。天尚未亮,就有金氏房中的嬷嬷过来敲院门,说今儿老爷和夫人一起等着喝媳妇茶,让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千万别误了时辰。丫鬟们顿时忙碌起来。俞翕和裴德音皆知,俞枕能来那是因为裴家的面子。整这一出,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人的嫉妒呢。果然,才到金氏的院子,迎面就见吴氏跟随着俞枕过来,阴阳怪气地看了她们一眼,但也知道老爷在前,不敢多说。

其实俞枕也就是喝了媳妇茶,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走了。但当初吴氏的儿子二少爷俞習成亲第二天,老爷就没亲自受一杯媳妇茶,凭什么这个从乡下才来的老三就能得到老爷的青眼。她当然不服气。

金氏到底出生豪门,有点眼力,知道这是看在裴观的面子上,也没多计较。给了红包后,便打发了两人。

之后俞翕和裴德音来到了郑姨娘这儿。郑姨娘打发了丫鬟,确实只剩她们三人时才过分热情起来,满脸都是喜庆。倒不是因为她看得开,只是觉得女儿的安全因为成亲有了极大的保障,这让她十分高兴。

俞翕则是再三叮嘱郑姨娘,她身份的秘密除了她们三人,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郑姨娘忙不迭点头,性命攸关的事,她知道轻重。

又说了会话,俞翕带着裴德音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中,打发了婢女,裴德音甩掉绣鞋,瘫坐在榻上,有气无力道:“唉,这大家闺秀真不是人当的。”

“别说你了,我一‘男人’都觉得十分不自在。”俞翕给她倒了杯茶,笑道:“你也就是庆幸遇到了我,否则真让人当了古代人,关在深宅大院里,你啊,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会让自己陷入哪有的绝境吗?”裴德音品了口茶,不服气的哼道:“女扮男装,这天下还不任我闯荡。”

“你以为女扮男装真的就这么容易?”俞翕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道:“在我的认知中,女扮男装要想成功,要么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男的,要么就长得让大家看不出是女的。比如历史上那个著名的活生生被看死的美男子卫玠,漂亮到什么都没做就能在历史上留名。他是男是女,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认为他是男的。”

“那你是哪种情况?”裴德音似笑非笑望着俞翕。俞翕臭美道:“像我这种美女能被认为是男人,自然是和卫玠一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啊,还是好好想着后天的回门吧。”裴德音打击道:“我那个便宜爹可是最注重所谓的学问,一向认为从商是最没出息的,你作为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的女婿,你觉得他会放任你不管?恐怕你还有道难关啊。”

“我知道。不过古代的制度就是如此残酷,哪怕我是个浪荡子,你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俞翕胸有成竹,“最重要的还是要如何体面的离开俞家,离开这里。”

裴德音点头,“只要能离开着,我这些嫁妆便与你去投资,但我必须拿大头。”

“奸商。”“切。”两人谁也不服谁。

准备了两天,也许是看在裴观的面子上,俞枕叮嘱金氏给俞翕备下了可观的归宁礼。这又引来了吴氏的不满,她嘴里嘟囔着,看俞翕“夫妇”的眼神都是嫉妒的,让一旁暗自观察的郑姨娘心惊不已。本来郑姨娘是想为女儿的归宁礼出份力,但被俞翕和裴德音阻止了。一个姨娘有钱在后宅也是“罪过”,最好还是低调。郑姨娘一直觉得亏欠女儿,对俞翕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只是今天看到吴氏狠毒的眼神,她咬牙暗中发誓,哪怕是拼命,也要保护好女儿。

俞翕可没功夫理会后宅女人的眼光,现在她首要任务是应付她的“老丈人”。

毕竟是侯府的子嗣,又是最得宠的小女儿,裴家的老管家一早就在门口候着,见姑爷和小姐来了,赶紧引着二人往里走。老爷重规矩,老管家又知道这位姑爷的出身,一路上小声地叮嘱着。

俞翕挺感激这位老管家,面上十分谦恭,成功地完成了一系列拜见岳父母的流程,导致她的膝盖隐隐都有点痛,可看在红包的面子上,她的心情还是十分好的。之后便是裴母在儿媳妇的陪同下,拉着女儿的手回了后宅。

裴观和三个儿子在坐在堂厅里喝着茶,同时盯着俞翕。饶是俞翕见惯了大场面,但在这种目光下,还是背后冒冷汗。只能硬着头皮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沉默了片刻,裴观放下茶盏,缓缓看向俞翕,问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心中无有学识,将来即使富可敌国,也会徒惹笑柄……”

俞翕的耳朵边似乎有只苍蝇在不停地“嗡嗡嗡”,她心中烦闷却也无可奈何,暗中吐槽着,老娘都成tm成了首富,谁还敢笑我。这挂名老丈人真是烦人啊。就在她实在快受不了时耳朵忽然清净了,只见老丈人眯着眼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表态。幸亏来之前她早已和裴德音商量好对策,当下恭敬地站起,说道:“岳父大人说得极是,夫人也和小婿说过学无止境,只要肯用心,任何时候上进都不算晚。”说着偷偷瞧了一眼裴观。

“这话有理。”显然此言论让裴观满意极了,自家女儿虽说迂腐了些,但这大是大非上却是有主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裴观面露得意,俞翕放心了,大胆说道:“只是小婿年岁确实大了,若再和幼童一起启蒙,面上也是难堪。夫人体贴小婿,决定先在内宅由她亲自教导小婿启蒙学识,等过个一年半载,若小婿实有长进,便会请个先生来教导。若小婿实在没有读书的天赋,便由着夫人继续教导小婿。无论如何,目不识丁是万万不可的。”

“如此甚好。”裴家大儿子发话道:“我家小妹的学识做妹婿的夫子也是绰绰有余。父亲就别苛求妹婿了,还是等等看才好。”另外两个儿子也附和道。

裴观点头道:“我也不是让你们妹婿去科考,一个个着急什么。只是即便做个商人,也须要做个儒商。”他知道儿子们的心思,妹子嫁人了,总归就是别人家的了,还是客气些,才能不让妹妹为难。

翁婿四人又说了会话,见俞翕表现得大方得体,裴观也就没在多说些什么。

用过午饭,裴德音和父母告别时又撒了点泪水,这才和俞翕一起上了马车。裴德音拿着手帕不住地按着太阳穴,俞翕在一旁长吁短叹,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无声地大笑起来,都是觉得心累。果然演戏也是一门苦力活。

进了俞府,俞翕和裴德音立即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了一番后,又一起去拜见了金氏。金氏有意套话,详细问了她们在裴家的一言一行,估计是俞枕的授意。二人也没掖着,大大方方说了,让金氏颇为满意。倒是借口过来请安的吴氏撇着嘴讥讽了几句,但当家主母在这儿,她也不敢放肆。

俞翕和裴德音压根就没理会这女人,和金氏告退后,携手才要出门时,迎面正碰见过来请安的俞習。

俞習中等身材,长得白净文弱,看上去倒有点翩翩风度,见到俞翕夫妇,拱手施了一礼,只是施礼的方向却是对着裴德音。

裴德音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和俞翕使了个眼色,快步离开了。路过景色怡人的花园和廊亭,她们都不敢多话和停留,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退去婢女,掩上门才敢放松下来。

给自己和裴德音倒上茶,俞翕这才冷笑出声,“瞧那个俞習巴结你的态度,竟然在我面前都不加掩饰。这个时候,这些古人怎么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

裴德音也觉得恶心,她从小就长得漂亮,惊艳的目光一直包围着她,虽然这些目光中惊艳的含义各式各样,有善意的有恶意的,但她早就免疫了。她强大自信,更是背靠着让人胆寒的家族,即使有恶意的目光,也是要闪烁和深藏着的,只是她目光锐利,心思玲珑,那些恶意都骗不了她。但像今天这样赤裸裸地恶意目光,她还是头次见到。这目光中含着惊艳、算计、巴结,竟还有一丝志在必得夹在其中。这让她如何能不气愤,“脏唐臭汉,大户人家里,没点肮脏事还算什么大户。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你我的家族还不一样。不过,被这种男人觊觎,让我十分不爽,总要让这男人知道厉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她这么说,俞翕来劲了,“你打算怎么办?学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搞死贾瑞的方法?”她可知道裴德音是表面高冷,内里黑得很。

“切,这种手段,我还不屑。不过——”裴德音话锋一转,“借鉴一二倒也是可以的。”

俞翕惊奇道:“王熙凤可是牺牲了一点点色相,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能这么做?不可能。”

“你对我的了解?你能对我有什么了解。”裴德音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牺牲色相是不可能的,兵不血刃才是最佳方式。别急,总要等个好机会,见血封喉。”

俞翕竖起大拇指,嬉笑道:“够狠。我喜欢。”

裴德音白了她一眼,“既然你喜欢,那就请你在这府中做出点功绩来。嫉妒总是会让人疯狂的。”她了解俞翕,外表看上去嘻嘻哈哈,手段心机都不缺,说白了,就是个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目前来看,做出功绩是不大可能的。忽然一下子冒的太快,不符合我的人设不说,还会成为众人的靶子。我这身份其实还是低调的好。”俞翕想了想,“其实要让人疯狂,不一定要让人嫉妒,也可以让人膨胀,或者在他膨胀的时候压他一下,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更多?”

“老奸巨猾。”裴德音的嘴角微微翘起,俞翕的说法正和她意。

“彼此彼此。再说了,我可不老。我可正是在风华绝代的年纪。”俞翕得意笑道。

两人心中均有了大概的计划。只是这计划还需要个契机。但很快,契机就来了。

150、第五章

“婚后”的日子对于作为现代人的俞翕和裴德音来说,是极其无聊的。尤其是裴德音,那日子过得就像是在坐牢,只不过伙食和环境好一些。俞翕倒还好些,只是日日去郊外的庄子“巡察”一番,也实在无事可做。两人商量着还是做点生意为上,只是一时实在找不到门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看古人好似懂得不多,但人家可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而且学东西贼快,用不了多久满大街都学会了。当然,即便如此,她们也能打个时间差赚取第一桶金,可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俞翕的身份,大儒的女婿、侯府的庶子,不上不下,做些所谓低贱的生意,俞家和裴家恐怕都不会答应。在裴家眼中,什么生意都不如读书清高。在俞家眼里,只有大生意才能引得他们稍微的注意,才能借用他们俞家的名号,否则那就是丢脸,不但万万不会同意,甚至还会打压。

俞翕能动用的钱财除了郑姨娘那里,也就只有裴德音的支持,这二人虽说比一般人是较为富有些,但大手笔的生意所需的资金,仅凭她们二人的钱财可是远远不够的。再说,俞翕也不能一次性将所有钱财就投入进去,做生意的风险,她和裴德音可是门清的很,最好是能找个财大气粗的后台,拉着一起投资才好。可惜算盘打得响,财大气粗却是难找。

一晃就到了中秋,俞翕和裴德音再如何提不起劲来,也要去参加家宴。古代虽有男女大防一说,但到了团圆佳节,礼教倒也稍许宽泛点,否则只父亲带着儿子吃顿饭,这该多扫兴。

今儿晚上俞枕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旁边坐着正妻金氏,下首坐着妾室和那些未成年的子女,带着家眷的儿子只有老大嫡子俞翧,老二俞習,老三便是俞翕了。

中秋赏月作诗本是雅兴,俞枕自诩为是读书人家,当然是希望儿子们能多些学识。只是他往主位上一坐,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只是他自己却浑然未觉,饶有兴趣地出着一些趣味谜题,先是逗弄着孙辈,再然后就是考究儿子们了。说是考究儿子,但由于其他儿子年纪尚小,真正需要费尽脑筋的也只有年长的三个儿子,为了增加节日气氛,甚至让他出了点彩头——一块上好的墨玉。

俞翕聪明,考究开始就表明了自己不通文墨,她的经历谁都知道,俞枕并没有为难这个三儿子。这样一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俞翧和俞習身上。

这还是俞翕第一次认真仔细地观察这个所谓的“大哥”。俞翧长得像金氏多些,模样也算是周正。只是通身的纨绔气息怎么都掩饰不住。

俞翕和裴德音互视一眼,嘴角均翘起一丝不屑地笑容,这位嫡子放在现代来说,就是个中二期延长的官二代。

俞翧显得有点不耐烦,但面上又有明显害怕俞枕的神情,不情不愿地勉强做了一首诗。这诗做得让俞枕眉头紧皱,脸色阴暗。俞習面上微微得意,当下也朗声做了一首诗。

虽然裴德音是个现代人,但好歹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两首诗一对比,高下立见。但他观察到俞枕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二儿子做诗好些就高兴,眉头依旧紧锁。她细细一想,顿时也明白了,嫡子无能,庶子强势,这可是家族最不稳定的因素。她又看了一眼俞翕,俞翕冲她微微点头,显然也是明白了。虽然俞翕不懂诗词,但作为从小背诗的现代人,一点点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看到俞習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吴氏也看到了儿子的表现,虽然她是不通文墨,但看儿子的神情,她就知道,这场比试,是她儿子赢了。但她也惯会看人脸色,老爷和当家主母都不甚高兴,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可她又想给儿子在众人面前挣点脸面,便动了小心思,撇见了对面坐着的裴德音,笑着招呼道:“老爷都说了,裴家可是书香门第,三少奶奶的学识肯定比咱们这些不识字的妇人强太多。今儿过节,三少奶奶不如也做首诗,助助兴,和習儿也比一下,看看習儿的学问到底有没有涨进。”这话说得精明,后宅妇人逢年过节时吟诗作对添些兴致也是正常,可和丈夫的兄弟比试,这成何体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枕心里觉得难堪,只是官场上油滑惯了,脸上没什么表示,毕竟是自己的妾室对自己的儿媳提出的要求,这也算是后宅之事,他一个老公公不好发话。再者他也不能够当着小辈抬举儿媳不给吴氏面子,虽说是妾,但也是他的人,算是长辈,这点颜面还是要留的。金氏的脸色更是难堪,分明就是吴氏借机捧自己的儿子,贬低她的儿子,只是老爷没发话,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裴德音何等人也,在现代大家族的勾心斗角热嘲冷讽,可比这儿的段位要高太多。她可没什么好怕的,当即给冷了脸要发作的俞翕一个隐秘的眼色,示意稍安勿躁。然后落落大方地站起,朝着吴氏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笑道:“姨娘说笑了,儿媳自小就被母亲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母亲说女儿家出嫁后顶顶重要的便是要以夫家为重,替夫君解除后顾之忧。学识不过是明辨事理的手段而已,若是一心专研学识,岂不本末倒置。”

不等裴德音说完,吴氏便嬉笑起来,“哎呦喂,三少奶奶可千万别太谦虚了。”

“儿媳不是谦虚。姨娘见过儿媳身边的两位婢女,若儿媳真有学识,又何必起‘桃红柳绿’这样的俗名。”裴德音微微一笑,“说来好笑,儿媳记得小时候刚识了些字便去卖弄,将身边婢女的名字改得幼稚不堪,还是母亲严厉批评了儿媳。父亲也曾教导过,质朴无华,君子之德。父母教诲,儿媳永不敢忘,如今更不敢在老爷、母亲面前卖弄,否则传将出去,有失妇德,儿媳也再无面目苟活俞府。”

“瞎说什么呢。大过节的,不准说这些话,”金氏听了这番话顿时顺心起来,吴氏的儿子可不就是卖弄嘛。她表面上斥责裴德音,却又赏了一块上等的好玉,命贴身丫鬟彩莲拿给裴德音,神色略微不满,但口气却是和煦万分,“这块玉在佛前开过光,赏你了,借着佛光,打散你刚说得晦气话。以后记着了,不准再说些触霉头的话。”

“是,儿媳记住了。”裴德音瞬间变得乖巧万分。

俞枕满意地点头,赞叹道:“裴公的家风果然值得我辈学习。”他看向俞翕,笑道:“多去亲近亲近你岳丈家,也沾些文墨。”也许觉得这话太过势利,他又转了话题,“今日你两位兄长做诗,你虽不通文墨,但好坏与否,应该也能听出一二,今儿就将这评诗之责交予你了。”其实评诗更需要文学素养,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给这个三儿子一点面子,而这点面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儿媳妇。

裴德音和俞翕心知肚明,演戏谁不会,俞翕装作为难,诺诺道:“老爷,儿愚笨,实在听不出诗词的好坏,只是儿在乡下时也听教书先生说过,要兄友弟恭,弟弟要对兄长恭敬。老爷的赏赐,作为弟弟是万万不能和大哥争的。所以儿以为这次老爷应该将赏赐给大哥。”

俞枕还未发话,金氏先慈爱的叫出声,“我的儿,你真是叫人心疼。”她看向郑氏,“你生的好儿子啊。”郑氏唯唯诺诺应着。吴氏则变了脸色,恨恨瞪着俞翕。俞習则眉头紧锁,俞翧却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了俞翕一眼。俞枕看向大家,感慨道:“兄友弟恭,说得好。今日家宴合该如此,既然你们三弟发了话,这彩头便给翧儿了。”

当家家主做了决定,吴氏再如何不甘,也知道场合,于是脸色一变,又嬉嬉笑笑起来。等俞枕尽兴后,这场家宴便也散了。

俞翕和裴德音又特意陪着郑氏回去,唠了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到了自己的“地盘”,退了所有下人,俞裴两人这才彻底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德音喝着热茶,拍手笑道:“精彩。你倒是会演戏。”

“彼此彼此。”俞翕翘着二郎腿,悠哉地说道:“这次我们可是赢得了金氏的心,算是在这后宅能安稳一阵了。”

“那可不一定。”裴德音笑道:“金氏给你好脸,不过是因为你打了吴氏的脸。如果你妨碍到她儿子,她一样翻脸不认人。”

“这道理我自然知道。”俞翕说道:“刚才看俞翧的脸色,似乎对于我替他说话还感到诧异。可见他在这个家应该被俞習压得很郁闷了。不过我见俞枕的脸色,对于嫡子无能,他似乎也很担忧。所以对于俞習,我们不用太担心。”

“那是当然。金氏和俞翧的背后有金氏的娘家撑腰,吴氏的娘家可什么都不是。除非俞枕脑袋坏了,不然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太糊涂的举动。”裴德音分析道:“今晚看俞翧这个人的表现,喜怒皆在脸上,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这种人应该挺好糊弄的。”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中秋一过,后宅的下人们明显对俞翕的态度热情起来,估计是受到了金氏的叮嘱。俞翕还是装作忠厚的模样,也不知骗了多少人的交口称赞。而那两位“兄长”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俞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俞習明显来找她找得勤了。这让俞翕暗自警惕,因为俞習趁她不在时来她们院子好几次了,看那意思,似乎更想找裴德音。

就这样过了半月,俞翕觉得不能任由俞習这样下去了,晚上休息时特意和裴德音提了这事,语气很是不快,“这俞習是什么意思?找我也就算了,每次都是趁着我不在,借口找我,这醉翁之意也太明显了吧。难道他是看上你了?”

裴德音调笑道:“怎么着?吃醋了?”

俞翕“切”了一声,“吃你的醋?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我只是担心,他这样经常过来,于你的名声可不好,你别忘了,这可是古代。而且他这样常搞‘突然袭击’,我也担心万一哪天我不注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他的目标是我,对你嘛,自然不上心。”

俞翕有点怒了,“你既然知道他对你的心思,还不想个法子整整他?”

“想什么呢。”裴德音不急不慢道:“你也说了,这是古代,他要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我有非分之想,不等你我有行动,金氏就能让他在这个家族没有容身之地。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的看多了?是个男人献殷勤就是有色的肮脏念头?这男女都一样,上杆子巴结的可不一定就是为了人,更可能是为了这人身后的巨大利益。虽然俞習是庶出,但以俞家的势力,那些想卖女儿的贫穷人家多得是,漂亮的更是不少。他何必要背负着巨大的名声损失来勾引我?如果我和他身败名裂,裴家和俞家都容不下我们,那他又何必费尽心思。”

“看来他是看中你裴家的势力。”俞翕立即明白了,裴家单桃李满天下这一条就是巨大的人脉。

“不过——”裴德音话锋一转,“他老是这么过来骚扰,确实也是一定的隐忧,我们必须要时刻小心,这样过日子,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办法将他赶得远远的才好。”

俞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倒是有办法,只是要你配合。”

“哦?说来听听?”等听完“计谋”,裴德音好笑道:“这计谋,合着你真拿我的名声不当回事啊?”

“虽说这是在古代,但毕竟咱们是现代人。这又算什么。我保证在可控范围之内,绝不让你受一点损失。”

“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有意捉弄我呢?”

两人说说笑笑,一派轻松。

第二天,俞翕特意起了个大早,当着众多下人面出了府门,去郊区的农庄绕了一一趟。自她成亲后,这农庄她鲜少再来,管事的都快将她忘了,猛然见她来了,心里吃惊,以为是来查什么猫腻的,最近他实在收的东西太多,心里正虚着呢,不然搁在平时,他哪会将这位爷放在心上。哪知只是陪这位三爷马虎地视察了一番,便再没动静。管事的心中高兴,忙拿出些底下人孝敬的东西献给俞翕,又见这位三爷眼皮都没抬,心中一思量,直接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恭敬地递了上去。

俞翕也不矫情,伸手收了,又命小厮李安将东西也收了,这才晃悠着从农庄往京城走去。

李安倒是高兴,不过却替主子头疼这两车的放置问题。作为跟班小厮,他也知道,这种东西可是见不得光的。俞翕浑不在意,让李安自己去处理掉,顺便提点了一句,“城外都有散货集散之地,去那儿卖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京城繁华,来往的商旅很多。其中自然会有些或被毁约、或坏了货物、或有其它原因卖不出货物的商旅,再原路拉回去肯定是不可能,干脆扔掉割肉放血那也是不可能,而在京城就地卖货,大笔货物的税收又是一笔不少的支出。有商旅便想出在人来人往的官道旁卖货,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集散地。贪便宜的百姓或小商贩都喜欢去那儿。李安得了主子指示,高兴地应了一声,并保证卖了钱绝不贪一份。

俞翕笑骂了他一句,打发他走了,自己则晃悠着回了府。这一回府便意味着又要“演戏”了。先是装作平常样,回了自己的院落,见到裴德音后挤眉弄眼地示意着。

裴德音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低声说道:“俞習来过了。我也已经找过郑氏,请她帮忙。你尽管去。”俞翕点头坏笑。然后两人弄出了一番动静,这动静在下人们听来似乎是三少爷在训斥着三少奶奶。再然后就是她表情难堪、也不避着下人们,直接冲向了金氏的院落,不消片刻,整个后宅都“竖起了耳朵”。

金氏正靠在椅子上听嬷嬷们汇报着儿子的消息,听婢女回报说三少爷求见,心里微微有点诧异,这不节不晌的,庶出的儿子找自己来会有什么事?尽管这所谓儿子在中秋节上给了自己儿子大大的脸面,她也叮嘱了下人要好好照顾俞翕两口子,不过毕竟不是亲生的,关心了一下,便丢到了脑后。这会儿突然求见,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让人领俞翕进来,再怎么说,她对于不会和自己儿子争家产的所谓儿子,面上还是和善的。

俞翕一来,给金氏施了一礼,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要带着家眷搬出去住。

金氏见俞翕脸上隐隐有怒气,又隐隐显出难堪,心里吃惊,问道:“好端端的,干嘛搬出去?是不是下人们给了你脸色?是谁你尽管告诉我,自有我替你做主。”

俞翕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又欲言又止,就是不肯说。

金氏更加纳闷,正在这时,郑氏慌张跑来求见,这让金氏一头雾水。她见郑氏环顾四周,一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模样,便知事有蹊跷,但屏退了下人,只留下贴身的大丫鬟彩莲,她贴心地告之这对母子,彩莲是她的人,不必忌讳。

郑氏知道彩莲的身份,也就没有多要求什么,反而先转头看向俞翕,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说道:“三少爷可是为了二少爷的事?”

“姨娘,你可别乱说。”俞翕急急辩解道:“我就是不想靠着侯府,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

金氏和心腹丫鬟彩莲对视一眼,眼角闪过喜色,她正愁找不到把柄治治吴氏和那个便宜儿子呢。她口中斥责,语气却软绵绵,没有一点严厉,说道:“胡说。身为侯府子弟,说什么不想靠着侯府,你这番话传出去,岂不是打你父亲的脸?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这当家主母容不下你这个庶子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急得直摇头,“不是的母亲,儿不是这个意思。”她一味的否定,却就是不肯明说。

郑氏替她焦急,突然跪下,哀求道:“求夫人替三少爷做主啊。”

金氏忙命彩莲将郑氏扶起,好言宽慰道:“妹妹,有什么就直说,在这二房的后宅,我还是能做点住主。”

这声“妹妹”喊得情真意切,郑氏可是从来没听金氏这么对她称呼过,瞬间有点愣怔,忽的听女儿在旁急叫道:“姨娘,你可不要乱说。”这一声将她拉了回去,顿时想起自个还要接着“演戏”呢。她说哭就哭,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夫人,三少爷这是有苦说不出啊。三少爷总想着二少爷是哥哥,他作为弟弟,总不能去责问自己的哥哥,只好向三少奶奶发火了。三少奶奶心里也委屈,又不敢让老爷和夫人烦心,只得一个人在房里暗自哭泣。这也就是我去探望时正巧碰见,百般询问下,这才得了只言片语。”

金氏牵着郑氏的手,“到底是何事?妹妹你慢慢说来。”她见俞翕又要说话,板着脸说道:“你不准出声。”

郑氏装作擦拭眼泪,将手缩回来,对于金氏的动作,她实在不习惯。她双手覆着心口,委屈道:“这事实在难以启齿。二少爷每次借口都得了好书好字帖,要去帮着三少爷涨些学识。可他总是趁着三少爷出去的时候才去。下人说三少爷不在,二少爷便说三少奶奶出生书香门第,既然三少爷不在,便请三少奶奶出来指点一番。三少奶奶是何等人品,裴家的家教甚严,即使是自家二伯,那也是要避嫌的。三少奶奶一次不见两次不见,数次不见之后,原以为二少爷便会识趣再不来了,哪知二少爷却不收敛,来得更勤了。有些话便在下人们中间传开了,虽然没什么不好听的,但这事总归让人笑话。前几天也不知怎的被三少爷听到了,他回去后已经说了三少奶奶,今儿二少爷又来了,三少爷回来知道后,终于忍不住火气,训斥了三少奶奶,又跑到了夫人您这儿。这事路上的下人们都瞧见了,后宅都穿得沸沸扬扬,我害怕三少爷来闹事,便急着赶来了。”

“混账东西,这二少爷如今是越发张狂了。”金氏发狠道,心里却喜出望外。她命令彩莲道:“你去,若见老爷回来了,让他到我院里来一趟。”彩莲领命出去了,她又对俞翕训诫道:“糊涂东西,这是三儿媳的错吗?你拿她撒气干什么。虽说弟弟要敬重兄长,但若兄长犯错,你光知退让,不加以指出,这不是害了他吗?这事,我和老爷会替你做主,你以后万不可再拿三儿媳出气,等回去了,你要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俞翕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低头应了一声。等和郑氏出来了,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她瞬间“复活”,笑眯眯地说道:“娘,没想到你这么会演戏。”

“你这狭促鬼,”郑氏宠溺一笑,复又长叹,“在这大宅门里,想学不会演戏,想干净利落的活着,都是奢望啊。”

“娘你也别整天瞎想,我保证,很快我们就不用在这窒息的侯府生活了。到时候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好好好,娘盼着那天早点到来。”说这话时,郑氏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不久到来了,只是这时她还在担心女儿,“你说,我们今天这戏,能让夫人和老爷相信吗?不会连累到裴小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宽慰道:“放心吧,高墙深宅里腌脏事多了去了。再者俞、嗯、老爷就算为面子想压下来,也怕得罪裴家人。万一裴小姐回家去告状,老爷也得思量思量后果。还有,夫人看这个庶子和吴氏早就不顺眼了,正愁没好机会呢。我们递刀,她很乐意接的。”

郑氏微微点头,“那你说,二少爷会怎样?”

“顾着脸面,明面上肯定是不会有动静的。如果我是老爷,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借口将俞習打发地远远的。这样免得他在我们面前碍眼,也既绝了众人之口,又不损二房的面子。当然借口也要找的巧,估计会以求学的名义宣布。”俞翕正说着,忽一眼瞥见郑氏正直勾勾盯着,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她心中一动,忙装作关心地问:“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儿,你怎么忽然间有心计起来?”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儿,郑氏莫民有种心慌。

俞翕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这都是裴小姐教的。她也烦透了俞習。而且他三天两头的过来,万一冲撞到我的秘密,那我和裴小姐,还有您,可真就没活路了。”

郑氏立即放了心,裴小姐是书香门第出身,有这等见识和智谋也不足为奇。当了一回孝顺女的俞翕执意送郑氏回去,这也让郑氏感动地差点又哭了。

等到了自己的房中,俞翕觉得好累,瘫在椅子上,指使裴德音给她倒茶递水。正要说今天的情形时,婢女来报,李安回来了,在书房候着。

俞翕都忘了什么事,起身去书房,见李安递给自己二十多两银子,这才想起自己命李安去卖货物的事。虱子再小也是肉,这会儿她可没有一掷千金的派头。收下银子,表扬了李安,回到了屋中,将农庄管事孝敬的银子和那二十几两银子一起推到裴德音面前,说了情况,又啧啧道:“一个小小的农庄管事就敢欺上瞒下,出手就你能这么大方。可见平时贪的更多。我估计,每年从农庄送到府上的东西,能被管事的贪下一半多。”

“这有什么稀奇的。细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这是‘惯例’。”裴德音说道:“他敢这么贪,府中的上下包括主子,肯定都被打点过。这也是他明目张胆给你钱,却不怕你去告发的原因。我‘嫁’进来的这些日子,闲着无事,也命人去打听过这侯府的门道。每年年底庄子上送来的东西,都是要分给其他房一份的,以显示家族和睦。你想想,如果管事清廉,二房庄子产的东西,岂不便宜了其它房,二房还落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宣称庄子产出不好,给一点意思下,大头被管事贪了,然后让管事孝敬二房的人,等于兜个圈子,挣点进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猫腻我何尝不知,大家族的人看着风光,其实个个花销也大,常入不敷出。其实古代现代都一样。你我那家族还不是一样,真正掌权拿大头的就几个,其余的只能拿着点股份,外面看来是豪门家族的一员,如果再是个大手大脚惯的,是个死要面子的,肯定头疼钱,更容易被有心人算计。所以这些人一定要多防着。”俞翕感慨了一通,又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说这些门道,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空子钻钻,多捞点钱,毕竟我们现在急需大量‘现金’。”

裴德音想了想,摇摇头,“不好。你要真是沾上这些,以后想从俞家脱身可就难了。谁也不会让贪了自己好处的人轻易离开自己,除非他们能狠狠扒你一层皮。若是这样,那局势可就不可控了。我看这样吧,如今你我还算安全,也有时间仔细布局,不如按照老规矩,先调研一番,光在房里谋划,都是纸上谈兵。”

“行吧,放心,我绝不会空谈误国。”俞翕玩笑道:“只是你倒是清闲了,我这两条腿恐怕要累断喽。”

“你别得了便宜卖乖,要不我们换换,你天天闷在这院中试试看。”裴德音瞪了她一眼,“去书房看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还有礼物?”俞翕笑着来到书房,一眼就瞧见了书桌上的东西。用线缝好的空白本子、几只毛管处用剪子剪尖的雪白鹅毛、还有个用小竹筒做成的带着盖子的小罐子。她打开罐子一看,不出所料,是墨汁。得了,鹅毛笔,墨水,本子早准备好了,看来裴德音这女人是非得“赶”自己出门了。唉,她带着笑容叹息着,自己真是苦命。

一夜好梦,上午无事,俞翕和裴德音正在房中讨论去京城哪里开始调研。临近午饭时,两人都决定还是先从最繁华处着手看看。才吃过午饭,俞翕正准备按计划出去,郑氏匆匆而来,见到她们喜笑颜开,屏退了下人后,手覆心口喘了两口气,才高兴地说道:“我命人去打听了,说是昨晚二少爷被老爷怒骂了一通,今儿一大早收拾了行装,去郊外的学院住了。老爷放话了,若是拿不到功名,不准他回来。听说连带着吴氏也被骂了,老爷说,儿子聪明是好事,但庶子不懂规矩那是家败的征兆。这话是夫人贴身大丫鬟彩莲说的,绝对错不了。”

俞翕见郑氏笑得灿烂,实在不好打击她。毕竟自己这具身体还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自己还要在她面前扮演从乡下回归的女儿角色,不能崩人设啊。真是郁闷。

裴德音却没有顾忌,问郑氏,“娘命人是去夫人那里打听的?”私下里她和俞翕一样都叫郑氏为娘,一来显得亲近,二来也是拉拢着郑氏。

郑氏正乐着,突听这么一问,愣了下,下意识说了个“是”。

裴德音叹息道:“夫人真是好手段。”

“这话怎么说?”郑氏怔怔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等家私丑闻。老爷必定不会想让其他人知道,处理这事也只能老爷和夫人在场。只要他二人不说,娘您再如何去打听也打听不到的。如今您从夫人院中打听到这些话,而且还是夫人的心腹所说,想必也是夫人授意的。她让人告诉你这些话,一来是借您的口转告我们,让我们安心。二来也是警告,吴氏和她儿子被处罚了,您和你‘儿子’更要识时务会做人。”裴德音见郑氏变了脸色,话锋一转,柔声道:“不过娘您一向老实,我和俞翕也是一心想离开俞府,所以我们不会威胁到夫人和俞翧,只要做到这点,想必夫人也不会为难我们。不过事关俞習的事,就此为止,你可得约束好下人,打听到的话千万别外传了。否则穿到老爷耳朵里,惹了老爷不高兴,俞翕也会跟着您倒霉的。”

郑氏怔怔想了半天,苦笑道:“我也是糊涂了。放心吧,打听这话的是我的心腹丫鬟。我绝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的。”她是高兴的来,垂着头走的。

俞翕见郑氏这样模样有点不忍,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回头对裴德音叹道:“你又何苦吓唬她呢?”

“不吓唬不行啊。郑氏也许依旧安分,可她院中的下人如果知道俞枕为了你而惩罚了俞習,肯定会以为你在俞枕面前才是得宠,肯定会张狂起来。若得意地过头,金氏还是坐视不理吗?一旦卷入后宅之争,那可是危险倍增,防不胜防。有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做不代表你没错,你身边的人、你手下的人做错了,这笔账都会算到你头上。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平安无损的脱离俞家。我们无权无势,唯有用钱来铺路……”裴德音正说得起劲,见俞翕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问道:“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今天才觉得,你这人也太会算计了吧?”俞翕摇头感叹,“我记得以前我们俩公司争抢一个案子,虽然我争到了,但现在回想一下,恐怕是你让我的吧?”

“你现在才知道?”裴德音大气地摆手,“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你有这么大方?是不是有所图?”俞翕眼珠一转,“莫不是早对我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脸皮也真厚。那案子是因为无利可图,加之资金有点缺口,我这才放弃的,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裴德音还是微微红了脸,天地良心,这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气的。

俞翕可不管,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调笑了几句,见裴德音确实快急了,这才大笑着出了府。这一出府,她可万万没想到,机会竟然就在悄悄地出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京城最繁华的地带当属朱雀大街,大街两旁商铺林立,仅从门面上来看,每个铺子的面积都是不小。拐过朱雀大街走不久就是小商小贩做生意的街道。两个街道离着并不远,故而,这一带不光有衣着光鲜的富贵子弟,也有穿着朴素的平常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俞翕一手拿着鹅毛笔,一手拿着本子,命李安在后面捧着墨汁罐。她走走停停,看看写写,脑袋里不停地谋划着。她这幅样子倒是引来了些许惊奇的目光,只是京城人什么没见过,常有些为了名利的士子故作模样引人注意以便自荐。而俞翕也只是拿着鹅毛管写写画画,也没什么动作,再瞥两眼见没什么好看,这些猎奇的目光便再不关注。

来回走了一趟,俞翕确实有点累了,便寻了个看上去挺顺眼的茶社走了进去。茶博士见她穿着不差,贴着笑脸过来。俞翕没急着点东西,细细问了所有吃食的价格,问得茶博士脸上的笑容都绷不住了,莫不是对头来打听底细的?

俞翕看了出来,笑道:“你也别觉得我有什么坏心,我若真是你们对头商家派过来的,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询问了。只要派几个生面孔,将你店里的吃食点一遍,或者装作不经意询问茶客,这些价格又怎么能隐瞒。而且这些价格本就是公开的。”

“客官说得也是,”茶博士又扬起笑容,“只是没人像您一样问得这么详细。”

俞翕说道:“不瞒你说,我来京城时日不长,今儿才过来看看,也不知道京城的售价和吃食如何?万一我点的茶水和吃食超出了我所带的银两,岂不尴尬。所以问得细了些,你千万别见怪。”说着递了些铜板过去。

茶博士见她客气,好感倍增,笑道:“瞧您说的,客官您有什么尽管问,小人知道的,肯定会说的。”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有人讥讽道:“没钱就回府待着,这么寒酸真是丢我们侯府的脸。”

151、第六章

这茶社有个好听的名字——“留香”,店里的布置十分典雅,通向二楼的楼梯用料相当考究。从上楼的茶客衣着谈吐来看,明显二楼是招待贵宾,也可以看出此茶社的档次颇高。不过即便如此,茶博士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对进来的任何人都是客气耐心的,就像俞翕这样烦不胜烦的提问,茶博士虽然有点绷不住,却也没有变脸赶人。从小见大,这茶社背后的东家管人还是有一套。

俞翕尚未问完茶博士,从楼上下来一人,口出讥讽之言。她扭头望去,见是个衣着华丽的陌生男子。这男子斜着眼睛打量着她,回头又对另一位从楼上下来的略瘦男子说道:“这就是二房那个从乡下捡来的便宜子。”然后走到俞翕面前,居高临下道:“京城可不比乡下,没钱就别来朱雀大街,出门左拐,那里有平头百姓的茶铺,便宜的很。要是缺钱,说一声,随手赏你几两银子也未尝不可。”

这话一出,俞翕就明白了,不用问,肯定是侯府中其它房中的子弟。用钱来砸人,我靠,她早就过了中二期了,要不是为了忠厚老实的人设,她能怼死这帮小屁孩。对方的这点战斗力,她还不会放在心上,此刻她安稳如山,不理会这两人,更不拿眼看他们。小厮李安却气的变了脸色,正欲站起回嘴,被自家主子瞪了一下,只得讪讪坐下。一脸不忿。

那两人可受不了这样的冷落,表情有点扭曲,刚要开口再挑衅,楼上又下来一人,那人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们两个长房的人要对我们二房的人做什么?”俞翕抬眼一看,正是俞翧,她站起冲着俞翧拱手施礼,叫了声“大哥”。

俞翧微微点头,说道:“他们二人是长房的庶子,与你同辈,不必忌讳。”他冷冷地又对那二人说道:“我二房的人如何,自有我父亲管束,还轮不到你们长房的庶子越俎代庖。”这话等于直接打了那二人的脸。那二人勃然大怒,却也不敢对俞翧发火,一来嫡庶之分犹如鸿沟,二来长房虽然继承爵位,但如今在朝廷中有权势的还是二房。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气愤地看向俞翕。俞翧又拿出几两银子,扔在桌子上,说道:“拿去喝茶吧。”

对这样的目光,俞翕心里是毫无压力,只是拱手道谢并推辞,但俞翧并没多说,直接走了,那二人似乎有什么事求着俞翧,顾不上俞翕,连忙跟了上去。

俞翕看着三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将银子放入荷包,刚点好茶水和点心,便见茶博士又返回了,恭敬道:“这位客人,楼上有位贵客见您气度不凡,欲要结识一二,还望客人赏脸。您的这茶钱,楼上的贵客已经替您付了,您想吃什么,尽管点,一应都算在贵客身上。”

气度不凡?这一听就是假话,她就来这儿转了一圈,记录了点真实行情,然后坐进来听了几句嘲讽话,便显出气度来?怎么可能。既如此,那位贵客又是为什么要结识自己呢?看上自己的容颜?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虽然她现在是“男性”,但男风自古有之,万一她就“中招”了呢?除此之外,她还真想不出有其它原因。但要婉言谢绝,她还真有点不甘心,怎么着这都是条送上门来的门路,先甭管这门路是否能走通,若不去走走试试,她还是会后悔的。她可不是个会坐视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的人。再说了,她怎么着也是侯府的子孙,又是光天化日,她身边还有个忠心的小厮,如果见势不妙,她大可一走了之。想到这儿,俞翕起身,请茶博士带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楼是分割独立的包间,茶博士带二人来到最里一间,轻轻叩门。门开了,一位劲装打扮的女子出来,示意茶博士离开,请俞翕进去。俞翕一拱手踏入包房,这包房内布置的十分典雅,袅袅的倒流香混合着茶叶的清香,沁人心脾。从窗户向外望去,左右两边竟能几乎将朱雀大街全部收在眼底。包房内还站着两位劲装女子,但最令俞翕吃惊的是正首位坐着的男装丽人,这丽人的容貌让她瞬间有点恍惚。她和裴德音的容貌在现代算得上是十分出众的,但和眼前的这位丽人相比,竟让她生出一丝自卑和嫉妒。她暗自晃晃脑袋,把这阴暗的念头甩去,暗自给自己鼓劲,绝色又如何,比老娘漂亮又如何,老娘可是有大大的才华的。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就会被打脸了。

正胡思乱想间,李安的叫嚷声传来,原来门口的那位劲装女子不让他进来。俞翕转头摆手,示意李安退下。房里既然都是女人,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她冲着那显然是主人的男装丽人拱了拱手,说道:“请问姑娘找在下有何事?”这古代的说话方式,她还是不能完全掌握。

男装丽人轻轻挑动眉毛,示意她坐下,命人给她沏上茶,态度挺和蔼,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子的?”

长成这样,我得多瞎才能将你看成男的。俞翕暗自吐槽,大声恭维道:“姑娘长得国色天香,哪个男子能比得上呢。”

身后的劲装女子一声叱喝,“大胆,我们公子天生好容貌,岂容尔等诋毁。”

男装丽人微微一笑,“男生女相也是有的,你又为何笃定我是女子?”

唉,俞翕暗自长叹,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若男子长成你这样逆天模样,那只能说明老天爷瞎了,要不是就是世人都是瞎的。她突然起了玩心,说道:“姑娘知道‘皇帝的新衣’这个故事吗?从前有个小王国……”她口才,将故事将得绘声绘色。

男装丽人拍手笑道:“精彩!这故事有意思,我竟从来没听说过。”她打量着俞翕,说道:“你说我作为男子是自欺欺人?在江南繁华城镇的青楼里都有小倌,那些男子虽是末流,但容貌却不输美艳女子。我外出时即便有人因我容貌而怀疑我,在侍女呵斥下,他们最多便是将信将疑,以为我也是男生女相。从来没有人如你这般确定。除非——”

俞翕心中一紧,直觉不妙,就听男装丽人继续道:“你也是如此。”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一丝疑问。

尼玛,俞翕心中忍不住叫骂,要不要这么聪明啊,不是都说,颜值和智商成反比吗。此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颜值也是在线的的。

“我刚才看到你在大街走走写写,方式十分奇特,不知能否告之有何用意,若不能说,也是无妨。”男装丽人陡然转了话题,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更只字不提楼下发生的闹剧。

俞翕似乎也忘了刚才的尴尬,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没什么本事,想出来做点生意,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便想着考察一下。不过毛笔写着不方便,就想到用鹅毛管沾墨汁。让贵人见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装丽人称赞道:“原来如此。和木匠用的炭笔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你说得‘考察’一词倒是用着新鲜,却也贴切。能在做生意前仔细视察,说明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又问:“你想做何种生意?”

俞翕说道:“我今儿才是第一天出来看看,做什么生意还没决定。”

男装丽人微微颔首,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让人送俞翕出来,又立即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调查此人。显然这几位都是心腹侍女。其中一位不解道:“刚楼下的口角,奴婢刚才看得真真,听的真真,此人只是俞家二房的庶子,有什么能引起主子的兴趣?难道是因为俞枕。”

“一个小小侍郎,还不值得我费心。”男装丽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她竟能一眼看穿本宫是女扮男装,难道不值得关注?”

侍女恭敬道:“那是殿下您有天人之姿。”

男装丽人把玩着茶盏,漫不经心,“也许吧,本宫也有疑惑,此人面相阴柔,且本宫拿言语试探他时,他表情镇定,但眼神还是露出一丝诧异。不过此人举止动作都透着豪放,他原来生长在乡野之地,不通礼仪,也可说得过去,但乡野之人能面对同族的挑衅,面对本宫的气势,能有这般从容气度?本宫细细想来,觉得有趣之极。”

侍女不敢耽搁。还没等俞翕回到府中,她的大致情况就已经被侍女摸清楚,正汇报给自家主子。

“娶妻裴氏?更有意思了。”男装丽人嘴角翘起一丝玩味,自言自语道:“如今京中越发无聊了,这个俞翕,日后寻个时机,再见上一见,说不定还能找些乐趣。”

而此刻俞翕回到了府中,她先去见了金氏,只说了茶社的冲突,又将俞翧给了银子拿出,说是还给大哥,一副老实到极点的样子。

金氏微微变了脸色,冷笑道:“不用问,又是那两个败家子,想着放印子钱,找你大哥借本钱做冤大头。印子钱是那么好挣的?搞不好可是血本无归。翧儿都已经吃过一回亏,还听他们忽悠。”她怒不可遏,却还要先宽慰俞翕,“你说得不错。这钱既然是你大哥的给你的,你只管拿去。日后若在外面遇上你大哥,无论何事,都要过来回禀一声。”她又吩咐彩莲道:“去拿些金瓜子给三少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应了个“是”,推辞了一番才收下退了出来。等回到自己房中,和裴德音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裴德音微微蹙眉,她不在意那点冲突,只是担心那个女人,说道:“你的身份,你不担心秘密泄露?”

“这女人的气势,说实在的,你我拍马都比不上,”俞翕想了一下说,“俞枕也比不上。就连我们在现代去出席晚宴见到的那些大人物,都比不上。我也曾到在英国或日本见到过女王男皇,虽然不是近距离接触,但他们的气派,比我今天见到的那女人差远了。我可以肯定这女人家世绝对是顶级的,而且是出生在那种好几代都是顶级的家庭里。我并不担心她揭穿我,凭她的能力,想要揭穿我轻而易举。而且看她的样子,穿着男装出来转悠,很显然就不是那种满脑子什么女德妇德的死板女人。再者,我与她素不相识,揭穿我又何意义呢?”她转而夸了下自己,“不过我也没有丢脸,在她面前,淡定得很。”

裴德音反问,“揭穿你是没有意义,但拿你做把柄,去威胁俞枕呢?”

俞翕说道:“更不可能。我这秘密虽对俞家是丑闻,但这丑闻可不会让俞家伤筋动骨,家法一处置,表表态,最多让外人说些闲言碎语,时间一久,谁还会记得这事。所以啊,拿我做把柄,一点意义都没有。那女人看着就是特聪明的,不会做这么无意义的蠢事。”

裴德音道:“那威胁裴家呢?也许你女扮男装不能打击到俞府,但打击到裴家却绰绰有余。裴观是大儒,职业可是这世界的顶级教师,最重名声。他的人脉说白了就是在他教的那些学生身上。他要是因为我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声,谁还敢让他当老师,认他当老师呢?毕竟连自己女儿都教不好的人,又如何配当什么大儒。”

俞翕冷笑,“哎呀,你指望你我二人在整个家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到时候来个大义灭亲,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博个好名声呢。”

裴德音说道:“你倒是聪明。怎么着,不过相处短短时间就让你念念不忘了?那女人真的如你所说的优秀吗?我却不信。”

俞翕乐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原来我也不信,我觉得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你勉强算一个,但今天一见,才知道‘人外有人’这词,说得一点也不错。”

裴德音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心中一动,沉吟片刻,说道:“京城顶级的家族,当属皇室吧。”

俞翕略微一想,又笑道:“我看你才是看多了,真以为在古代什么公主郡主能满世界跑?我今天见到的女人年纪并不大,除了公主郡主外,就剩那些后宫王府内依附男人的女人们才有这样的年纪,嫁了人的女人想出个门基本很难,别说女扮男装,做派潇洒了。”

裴德音长叹一声,“说得也是,京城自古以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咱们还是小心些吧。”

俞翕嬉笑着过来,凑近观察裴德音,“你这是关心我?你还别说,成亲以来你主内我主外,听人喊着我三少爷,喊着你三少奶奶,我偶尔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我真就成了这三少爷,好像我真就在这大宅门过了一辈子,好像你我真就成了真正的一对。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你这脸皮的厚度,见涨地够快啊。”裴德音不屑地瞪了俞翕一眼,“你愿意在这儿大宅门里生活,我可不愿意,要我一辈子困在后宅,和这帮无知妇人勾心斗角,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她推搡着俞翕,“你别靠我这么近,身上一股不知从哪儿沾惹的香气,难闻死了。”不过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微微有点羞涩的心思。在现代时,她对俞翕的感觉十分复杂,就三观上来说,她对俞翕是看不惯的,但就潜意识来说,她是有点羡慕俞翕在个人生活上的自由自在。这倒不是掺杂着什么感情因素,就像是邻居家被长辈互相比较的一对小女孩,暗中有点较劲的意思,但也仅此而已。突然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她们被紧紧地绑在一起,感觉全世界都与自己格格不入,只有对方才是自己的唯一,这种感觉真是又奇妙又诡异。

俞翕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就好像到了个野兽世界,就只有自己和裴德音是人,那自己不找裴德音“取暖”,难道让她去找个“野兽”取暖?人在未知的环境中本能地会向熟悉的人依靠。这难道就是那什么心理学当中症候群?症候群是什么鬼?俞翕抖抖身子,将胡思乱想抛之脑后,不过裴德音微红的耳根,还是让她心情愉悦。小样,在现代时竟敢和老娘斗,哼,老娘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手。

夜里熟睡时,俞翕做了个好梦,只是梦醒后才要回味,忽听耳边传来声音,“还不起床?日上三竿了。”她脑袋一激灵,顿时将梦中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撇嘴睁眼一看,是裴德音。

裴德音指着窗外,“你还在做梦呢?你知道这府中多少人盯着你吗?光顾着睡懒觉,也不怕人嚼舌根。你的人设可是忠厚老实型,可别崩了。”偶尔早起赖床这嗜好,可是不分阶级、年龄。她也想赖床,但她的人设是诗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尼玛,早起去金氏那儿问安也是规矩之一。这人设坑死她了。

“哎呀,不是俞枕立了规矩,不让儿子女儿去天天早请安晚叩首嘛。我迟起一会儿有什么关系。”俞翕嘟囔道:“我昨天走了半天,腰酸腿疼的。”

裴德音不瞒道:“俞枕是因为要上班时间太早下班时间太晚,嫌弃儿女过来吵到他。但金氏可没将这个规矩取消,你的那份请安,都是我一大早起来替你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昂着头,“得了吧。金氏在后宅,成亲的男子自然由妻子代劳,这是规矩,因为男人要去外面做事。”

“呦,你这穿了几天男装,真当自己是男人了?”裴德音笑骂道:“赶紧起来吃饭,吃完饭继续去街上‘调研’。在俞府多待一天,你我的危险可就多增加一分。”

俞翕也知道这个道理,利落地爬起,洗漱一番,吃了早餐后又来到大街上。此后十来日,她天天带着李安早上出府,中午在外吃一顿,晚上回来洗漱过就和裴德音并排坐在床上总结一番。只是越总结越气馁。京城之中,但凡有点排场的生意,那后面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换而言之,除了那些卖糖葫芦卖甜糕卖小食的小本买卖外,其余的做什么事背后都要有靠山。俞翕也去了城外的散货集结地,想看看又什么能倒腾的机会,结果她精明,比她精明的大有人在,而且她没有人脉,即使有好东西。即使她能得到,她也没门路出手。

裴德音也觉得在京城做事需要太多不定地因素,一时还真不找好办法。要是靠俞家,将来脱钩可就难了。若是靠裴家,裴家在读书育人上是把好人,做生意恐怕他们还会觉得商业末流,会侮辱他们的门庭。思来想去,一个字——“难”。她这几日有点烦躁,脸色便有点阴沉,娘家跟来的婢女看了出来,便提出八月底了,须弥山上的桂花正是今年最后一次开得艳时,不如出去走走。裴德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走去散散心,转换一下心情也好。只是她这个身份,出去有点麻烦,和俞翕商量了下,俞翕很快就想出了主意。

俞翕去了金氏那儿,说是昨晚她做了个梦,梦见了佛祖说,她能回归父母膝下、娶妻成家,全是佛祖的庇佑,却责问她为什么还不来孝敬佛祖。所以这几天她想带着裴氏去须弥山上的寺庙还愿。恳请金氏同意。

古人一向对于神佛之事看得较重,更何况金氏这个后宅妇人,年纪越大,她那份越想图安稳图儿子出头的心越发强烈,一时无法宣泄,吃斋拜佛便成了唯一的途径。如今听俞翕这么说,便赶紧同意了。再说了,一个庶子要带着妻室去寺庙上香还愿,她也没什么好阻拦的。只是装模作样叮嘱了几句。

后日一大早,俞翕带着裴德音出了府,走得自然是偏门。一俩较为宽敞的马车上坐着裴德音和她的两个婢女,这两婢女一个是桃红,裴德音娘家带来的,一个是木香,金氏指派给俞翕的。后面还有俩小马车上坐着两个嬷嬷,还有两个赶车的下人。俞翕带着李安则是骑马。

其实裴德音心里很羡慕俞翕,骑马她也会,在现代这项所谓的贵族运动,是有钱人的炫耀资本之一,她当然也学会。但是这人设,唉,心里只能泪流。

须弥山就在京城的近郊,某个偏僻的山脚下便是俞翕和裴德音“见面定情”的地方。通向须弥寺的大道山路上,人来人往,不愧是皇家寺庙,从来往的香客来看,香火十分旺盛。

这条道路裴德音在来古代不久就已经来过了,那时的她为了逃跑绞尽脑汁,不停地无病呻吟,装作晕车,让马车停下,以便她观察地形。现在回想,她当时真是演技炸裂了。

来到寺庙,李安带着马夫去停车,俞翕则在前领路,裴德音被搀扶着,跟在后面,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恨得她直牙痒。两个嬷嬷走在最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去大殿假装拜了拜,裴德音去为香客准备的房中休息。她其实劲头还足着呢,奈何“体弱多病”已经深入人心。这一切两个嬷嬷早就找僧人安排好了。

须弥寺是皇家寺院,往来的贵客也太多了,知客僧态度虽然客气,却也十分淡定,只当这些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的贵客如过眼浮云。

到了房中坐了片刻,实在无聊。俞翕便要带着裴德音去寺庙后山的桂花林。两个老嬷嬷和两个婢女想要跟着,俞翕岂能容她们过来,给四人些碎银子,让她们自己去逛逛,卖些吃的。

嬷嬷和婢女自然不同意离开,俞翕虽笑着,但语气却带着威严,“这是皇家寺院,谁敢来闹事。你们自去逛你们的,别打扰我和夫人的雅兴。”

原来是小两口要独处,嬷嬷们都是过来人,笑道:“三少爷说得有理,老奴们听命就是。不过还是伺候的人,不如就让两个小丫头跟着。”她们也是难得出来,正想着去逛逛呢,但又想着讨好主子,所以提出让婢女跟着。

裴德音一眼看穿,却依旧笑道:“嬷嬷们自管去吧,她们婢女跟着我也是常年不出府的,难得机会,都去逛逛吧。就让李安跟着,他腿脚快,若有事便让他去叫你们。”四个嬷嬷和婢女立即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俞翕和裴德音走了片刻,便找个借口打发走了李安。小李安年纪小,正是贪玩时,又一心听俞翕的话,俞翕的命令,他问都不问,立刻笑嘻嘻跑开了。

终于没了“监视”的,见四下也没人,裴德音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恨恨道:“我原来最讨厌这样粗鲁动作,总觉得是毫无教养的表现。现在,唉,我是恨不得自己叼个烟穿个拖鞋,想骂就骂,想吵就吵。”

俞翕乐不可支,“你觉得有教养,那是因为你有粗鲁或教养的自由,但是现在,很不幸,你只有‘教养’的权利,所以——哈哈哈。”

裴德音白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你到现在还都是个‘男人’,对于你这么爱美的女人来说,何其悲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可别这么说,到了这里我宁选择些许自由,美貌什么的,真是浮云啊。”

两人说说笑笑,斗着嘴,一时无比轻松。她们说这些话时都是挨着极近,声音极小。外人看来,这小两口感情极好。

漫步在这气派壮阔的寺庙中,倒是别有一番景色。两人随意逛着,渐渐竟有些迷失方向,不过桂花十里飘香,她们也不着急问人,只是寻着香味散着步。就算耽误时间也无妨,大不了住上一晚。

等二人步行到一出偏门时发现门外出现几颗桂花树,那种清香让人心情愉悦。出了偏门顺着小路再往前走,不多时眼前出现了无数桂花树,桂花林中隐约露出亭台的檐角。两人顿时兴奋起来,也没发现这里的诡异——若大的赏桂之地竟静谧地连个行人也没有,这在香火鼎盛的须弥寺着实不正常。奈何此刻两人正放纵自我,心态竟一时回到了现代,这点蹊跷对她们来说,压根没放在心上。

很快,打脸的来了。才踏入桂花林中没走多远,忽然不远处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几名黑衣人迎面窜了过来。俞翕、裴德音心中一惊,尚来不及反应时,身旁斜插过几人,和黑衣人战在一处。不远还有黑衣人冒了出来。

尼玛,俞裴二人同时心中爆了粗口,这是什么世道。她二人反应也快,都不是那种懦弱胆小的,立即转身拔腿就跑。俞翕虽然男装,但那男装宽大的衣袖和下摆,简直让她想骂人。裴德音更惨了,显得飘逸优雅的翩翩长裙和衣袖,还加上那繁复的衣饰,简直就是催命符,尼玛,不被绊跤算她是幸运的。好在这两人都是个当机立断的性格,立即去撕多余的“衣角边料”。尼玛,质量太好,撕不动,干脆脱吧。

这一边脱衣服一边逃命,一心二用,方向感自然不好。等她们听不到打斗声后,这才深深喘了口气,此刻,两人穿着亵衣亵裤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但不远处已经能看见亭子了。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决定先到亭子出歇一歇,然后再找出路。

才走进亭子,忽然发现亭中已经有人了,因是两个女人,让俞裴二人略微松了口气,刚准备上前询问,就见那两女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位女子竟去轻吻另一女子脸上的泪水。这是什么节奏?光天化日上演令人“赏心悦目”的百合大剧?

俞裴二人站在原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毕竟打扰人家亲热,可是“罪大恶极”的。

亭中的女子之一发现了情况,眼神犀利地扫了过来,瞬间又伏在另一女子耳边,边说着边笑容满面地指向俞裴二人,。另一女子正在悲伤中,眼前这一幕竟让她破涕为笑。

俞裴二人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又什么好笑的?只是她们一时被亭中两位女子的颜色给惊到了。尤其是那位眼神犀利的女子,通身气势显得高不可攀,“国色天香”这个成语简直就是为此人量身定制的。而破涕为笑的女子清丽无双,身形真如拂柳让人从心底里不由自主地产生怜爱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只觉那国色女子眼熟的很,但刚才经过一番逃命,她的心神尚未平复,哪有心思细想。

便在此刻,身后突然冒出一女人,单膝跪下,回禀道:“殿下,刺客已全部清除,都是死士,没留活口。”

“光天化日都敢到皇家寺院行刺,自然不会留活口。”国色女子冷冷地看了俞裴二人,说道:“擅入禁地,又瞧见本宫的最大秘密,看来是不能留了。来人啊——”

“别别别,”俞翕情急之下,立即喊道:“大家都是女人,有话好好说。这也是我们最大的秘密,互相交换,您拿着我们的秘密,只要您的秘密是由我们泄露的,您立马下死手,我们绝无怨言。”虽然是危机之下,但她还是给自己和裴德音留了后路。不是她们泄露的秘密,那可不能怪在她们身上。

国色女子忽地变脸,哈哈大笑,半点没有刚才的冷霜,对清丽女子说道:“瞧见没?本宫一试之下,这人就露了马脚。不过这人在慌乱之下还不忘给自己留退路,也算是个机灵的。”

俞翕和裴德音多聪明,对视一眼,隐隐有了点猜测。

跪下的女子看这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忍住笑,说道:“若没有殿下的旨意,你二人一旦踏入挂花林,便会身首异处。”

国色女子微微一笑,“不是从挂花林开始,你二人踏入这须弥寺中本宫便知道了。本想着命人传你们过来,只是没想到美人实在不太好哄。更没想到你二人‘自投罗网’,甚至还能博美人一笑,实在妙哉。”她身边的清丽女子娇羞不已。

原来是把她们当猴戏看。俞翕和裴德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她们见过大风大浪,听过太多的流言蜚语,知道该忍的时候,这口气无论如何要忍下来。面前的女子自称本宫,又有这么多得利手下,在她们面前如同一头大象,而她们便是那渺小无助的蝼蚁。她们那瞬间的神色皆被国色女子收入眼底。

国色女子款步过来,赞赏道:“有急智,知道留退路,还能忍,确是人才。你们不用心有埋怨,那些刺客可不是有意安排。”她看向俞翕,“茶社一别,本宫对你确有些许不解疑惑之处,想着再见你一面,只是事物繁忙,一时竟忘了。”她指了指跪着的女子,“这女子你应该认得,那日在茶社是她替你开得门。也亏得她认识你,不然换成其他人,你们二人在劫难逃。本宫原以为若你二人如本宫所想,借着你二人也可开解一下本宫的心尖。若不如本宫所想,聊些闲话也可以让本宫的心尖舒展下心情。本宫着实没料到你二人能做出边跑边脱衣裳的骇俗之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逃命时还管什么文雅风度。”裴德音是笑着说这话的,只是微微透出的怨气怎能瞒过国色女子的眼睛,“虽说这话透着女中豪杰的飒爽,但从裴观女儿的口中说出就耐人寻味了。”

裴德音被噎了一下,一时气愤竟忘了人设,微微冷笑道:“那又如何呢?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除了继承父亲那点血脉外,我们毫无共同之处。”

国色女子和清丽女子同时一怔,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讶异之色。国色女子觉得有趣,笑道:“话虽如此,只是不知裴观听到该作何感想。”清丽女子捂嘴笑道:“大约惊得不能反应。”

国色女子见清丽女子笑了,开心不已,立即命令跪着的女子道:“去把这两人衣裳寻来,收拾干净。安排好禅房,本宫和玉芙要与这两位‘惊世骇俗’的女子畅谈一番。”

跪着的女子领命退下。国色女子牵着清丽女子的手信步往寺庙走去,走了几步见那两人还愣在当场,叹道:“发什么呆,跟上。”

俞翕和裴德音早看出两位女子身份尊贵,内心有点犹豫,她们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沾上,哪怕只是一面一次,也可能会陷入其中。不过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蠢蠢欲动,对的,她们其实不甘心的,在现代都是人中龙凤,到了古代这么憋屈的活着,她们都有心要冒次险闯一闯。她们都看到了对方的内心——她们想试试。只是,这样衣冠不整地走出去,在这挂花林中,没什么看见倒也罢了。一旦进入寺庙,人员多起来,她们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耍猴的,一旦有人认出她们或打听到她们,那她们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国色女子见她们捏着衣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大笑道:“放心,本宫保证,这一路上绝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俞裴二人彻底放心,连忙跟了上去,也不敢走在前头两女子的前头,只是隔着几步不敢僭越。真如国色女子所言,她们进人寺庙的这一路上,好像寺庙空无一人,径直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里面坐落着十分气派的禅堂。

早有侍女等候在禅堂门前,恭敬地对国色女子施礼。禅堂里飘着淡淡的香气,俞翕鼻子灵敏,这味道很熟悉,正是那日在茶社包间里闻到的清香。

国色女子拉着清丽女子坐在了靠着窗边的椅子,十分随意。才坐定,便有侍女过来倒茶。俞裴二人都是喝过好茶的,闻着味道便知道这茶价值不菲。

国色女子抬手示意二人坐过来。侍女非常有眼色,立即又给她们倒上了茶水,这才低头退下。此刻整个禅堂里就剩下她们四人。

152、第七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色女子凑在清丽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看向俞裴二人,漫不经心道:“寺庙的香火味和和尚念的经书一样,听着看着缥缈玄妙,实则世俗无聊得紧,本宫十分不喜,便叫人点了这安神醒脑的香料。时刻清醒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俞翕是早就看这国色女子便是茶馆里请她去包间的人。而裴德音听闻俞翕说过这事,心中早隐隐有了猜测,等到国色女子说到茶馆,她也是彻底明白。只是二人还不知道女子的真正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能自称“本宫”的人寥寥无几,但“本宫”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二人礼貌地笑着,笑容显得两人举止非常得体。让这国色女子竟看乐了,说道:“你二人何必拘束呢?刚才脱衣逃跑和顶撞本宫时的勇气去哪儿了?”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危机就该不顾一切,此时安全便该进退得体。”裴德音笑道:“有教养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水准。”

国色女子玩味地笑道:“裴小姐倒是和传闻中的大不相同。”

“俗语说得好,一样米养百样人,谁也没有标准说裴家就该养成何种女儿。”裴德音淡定无比,不管你是谁,你总不能证明我是穿越过来的。她小心试探道:“不知这位贵人如何称呼?找我夫妇二人又有何事?”

国色女子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只是扫视二人,笑道:“夫妇?”她没等裴德音她们说什么,又继续叹息道:“放心,我对你二人没什么恶意,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我也并不放心上,至于有何事?目前恐怕也只有好奇而已。却也有些羡慕,一开始扮成男人,许多事便少了很多掣肘。这世道,总是对女子太苛刻了。”

“此言差矣。”俞翕和裴德音同时出声,两人来了精神,长得国色天香又能如何,见识可比我们差远了。两人相视一笑,裴德音先开口了,“世道苛刻又如何,若自己不去争取不去努力,只知一味的埋怨,那才真叫人看不起。既然世道不公,那就更应该自强自立,打破这不公。”

俞翕紧接着说道:“没错。女人哪点比男人差?智力?体力?要说智力,男女之间的差异那是各不相同,男人一般来说在分析事物的条理上占点优势,但女人在细节地观察上可比男人强多了。若说体力,男人在爆发力上占优,但女人可在持久力上占优。没看见这世上女人活得可比男人长。你去看看那些乡下的女人,一样要和男人劳作,回家还要带孩子做家务,可比男人干的活要多,你能说女人比男人弱吗?我虽然女扮男装,那也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如此。若我一开始是个女子,肯定也如我夫人一样,争上一争。”

国色女子眼神一亮,转首看向清丽女子,殷切道:“玉芙,你瞧见没有,这世上可不止我们两人如此。这儿就有一对可比咱们更加大胆不羁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清丽女子娇嗔地瞪了国色女子一眼,柔声对俞裴二人道:“二位请恕玉芙无礼,实在是玉芙对二位的经历好奇,不知可否告之。”

国色女子也笑道:“不瞒二位,这世上能让本宫感兴趣的人少之又少,你们二人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本宫身份特殊,身边的人总是疑神疑鬼,需确保万无一失的安全,所以调查了二位,希望二位不要介意。虽是调查,但也只是粗浅的了解一下二位的身世。对于二位是如何成亲的,本宫倒是非常想知道。”

俞翕和裴德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俞翕率先笑道:“二位都是贵人,自然是要安全第一。我们肯定是不会介意。二位想听故事,我们当然愿意说出。只是我们也有忧虑,不知道二位是谁,我们最大的秘密便暴露了,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心安,也望二位能理解。”

裴德音配合道:“原本贵人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都是女子了,我们就不该再隐瞒。但二位贵人也知道我们虽是小人物,却也事关到俞府和裴府。若详细告知,便等于以性命相托了。”

“好好好,两位果然会说话。”国色女子拍手笑道:“拐着弯再问本宫的身份。本宫想要对付俞裴两家,何须你们的‘秘密’。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不知道说出之后,你们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无论如何,我们对两位贵人都是尊重有加。”裴德音含笑着表明自己和俞翕的态度道。把柄都给对方知道了,她们也似乎知道了对方的“把柄”,投不投诚也不是她们能说得算了。

国色女子满意她们的态度,“本宫其实姓武,名号泰和。”说完她看向两人,原指望这二人会立即惶恐,跪下行礼。哪知这二人却面现疑惑,压根不知道自己。她既惊讶又好笑,在京城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己?

清丽女子也觉得惊讶,解释道:“泰和是当朝三公主,也是圣上的长女,泰和是她的封号。当今圣上子嗣颇丰,泰和不但年龄居长,也是唯一有封号出宫建府的皇女。而我名唤季玉芙,倒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她这样说惹来泰和长公主的不瞒,“你二人可别听我家玉芙胡说,她的姓倒是和裴小姐有点相似。裴小姐是非衣为裴,她则是非文为斐。是斐太傅家的千金。”

俞翕和裴德音二人一个是从乡下来的,一个是困于后宅,即使继承了这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谁是公主,谁是斐太傅。听了这番解释互视时都愣了下,眼神中都问向对方一个问题——这是不是要跪下啊?没真正见过古代,还没看过古装剧吗。她二人在内心里认命地叹气,然后同时站起同时跪下,异口同声道:“草民民女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只是在说后面时有点乱了,一个说得是“吉祥如意”,一个说得是“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互相瞪着,无声地指责对方,怎么能说错呢?

泰和公主和那名唤“玉芙”的女子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二人在哪儿学得这般礼仪?”泰和笑声不止,“莫不是戏台上?”她笑够了,才说道:“你二人平身,不必多礼也不必拘束,不过看你二人这副做派,本宫的担心是多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殿下,草民从乡下来,才到俞府不久,礼仪什么的,确实不太精通。”俞翕站起说完,裴德音立刻跟上,道:“民女自幼体弱,极少出府,实在不知皇家礼节该是如何。望公主见谅。”随后,两人又向斐玉芙施了一礼。斐玉芙跟着还礼。

“都不必拘礼,坐吧。”泰和见这二人虽神色隐隐激动,却并没有惊恐之色,暗暗点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她哪里知道,这两人是从现代穿来不久,可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尊卑念头,见到活生生的公主,当然只顾着激动一番了。

“多谢公主。公主想知道我,不,草民和夫人的事,且听草民详细说来。”俞翕口才好,说故事编故事都是好手,她娓娓道来,竟将她和裴德音的成亲说得跌宕起伏。这其中也夹杂着她和裴德音想干一番事业的心思,只是这点夹杂说得十分隐秘。当然,某些不能说的,她是只字不提。

“果真都是女中豪杰。你二人相辅相成,天作之合。真真令人羡慕。”说着泰和幽怨地看了一眼斐玉芙,又见斐玉芙听得有点愣神,叹道:“本宫枉为人上之人,看似锦衣玉食,实则处处掣肘。不但如此,心爱之人也是冷热无常啊。”斐玉芙听她如此矫情,眼波一横,似娇似嗔,全是柔媚。

俞翕和裴德音却瞬间脑补了一场爱而不得的悲伤爱情故事。怨不得她们这么想,古代女子,哪怕高贵如公主,那也是身不由己的。

泰和看这二人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顿时气乐了,“你二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虽前途茫茫,但本宫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当然,我们,不,草民们知道公主的手段和能力。只要有绝对的实力,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也就不重要了。”俞翕实在不习惯古代的说话方式,她在俞家一向是木讷少言的形象,如此想要拉公主“投资”,自然要表现一番。

泰和听了这话,眼光一闪,“绝对实力?此言甚合吾意。”

斐玉芙在旁焦虑道:“泰和,莫要在外人面前胡言。”

“外人?”泰和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俞裴二人,“如今她们要敢成为‘外人’,这须弥寺便是她们的葬身之地。”她握住斐玉芙的手,柔情却坚决道:“你我的地位和身份,若不能永绝后患,必将受制于人。若是如此,你我的下场可想而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裴二人听到这儿,面面相觑,内心苦笑,她们是来拉“投资”的,可不是来站队伍的。在现代站错队伍都不会有好结果,在古代那下场只会更惨。但要不站队也是不可能的,都看到人家那么大的秘密,还能置身事外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内心同时长叹,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由俞翕站起恭敬道:“公主殿下,我们愿意,不,是草民们愿意给公主出力。”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或者说不愿意将话说死。古代人那套把命给对方的做派,她们实在做不到。不过她们二人也明白,在这毫无人权的古代,给不给命,也轮不到她们说得算。

泰和抚掌大笑,示意俞翕坐下,说道:“什么我们、草民的,还是怎么顺口怎么说吧。本宫就是欣赏你们无视礼法不拘一格的性子。”

俞裴二人内心翻着白眼,脸上还要露出得体的笑容。听泰和继续说道:“本宫听你这话里有想干番事业的心思,既然你二人对本宫推心置腹,那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二人。成了公主府的人,自有助力让你在俞府立足,甚至将来继承爵位也非不能想象。”

“不不不,”俞翕拼命摇头,赶紧说道:“公主殿下,您误会了,我,不,草民可不想要俞家。俞家除了有个侍郎,也就只有个虚名的侯爵。”

泰和说道:“好大的口气,那你想如何?登台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不不,我自知没有本事入仕途,而且我这身份也尴尬。我们两个想着做点生意挣钱。”俞翕说完,裴德音又补充道:“不管干什么事都是钱字当先。虽然有了钱不是绝干办什么事都行,但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的。”

“话虽然俗不可耐,却是言之有理。”泰和点头称赞道:“这么说,你们已有计划了?”

俞裴二人平常时倒也商议过,在这明目张胆地特权社会,利用特权当然是最赚钱的。俞翕笑道:“公主,要说这世上做哪一行最赚钱,这可不好说。但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方法最赚钱,那当然就是垄断的生意了。”

“垄断?生意?”泰和玩味地打量了一下俞翕,说道:“这词倒是新鲜,说来听听。”

“我一乡下出来的,哪里知道这些新鲜词,还是我夫人在身边提点的。”俞翕忙圆了个谎。

“你这夫人二字叫的倒是挺顺溜。”泰和又看向裴德音,“裴小姐这闺阁女子倒是对外面的俗事有心了。只是本宫不明白,裴观的家教真的能教出异类来?刚才裴小姐可是亲口说了,体弱多病极少出府。”

裴德音赶忙补充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民女自幼体弱,精力不济,自然不能像旁人那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唯有寄托书籍,以慰寂寥。可书读得多了,反而困惑也多了。例如,书中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可书中又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若男女以阴阳分类,那天下便没有男女了。医书也说,无论男女皆要阴阳调和,方为正道。再者男尊女卑也让民女困惑,天下何人不是女子所生,若女子为卑,天下人皆是卑人所生,又何来尊贵。又或者民女看史书,更加不解。史书上常将亡国之因或帝王昏庸归于魅惑后宫的妖女,民女就在想,难道那些英明仁厚的帝王后宫里都是丑女吗?民女请问公主殿下,当今天子勤政爱民,是难得的明主,难道后宫之中也是颜色黯淡?”

泰和笑不可抑,“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却也有理。”就连斐玉芙也捂嘴忍俊不禁。

裴德音暗暗松口气,又说道:“民女之父虽教导民女以礼教为天,可这礼教却解不了民女心中的疑惑,反而让民女越发不甘,想要一探究竟。故而悄悄吩咐了贴身婢女,让她们去街坊市井给民女去寻些旁门左道的书籍。民女斗胆说一句,有些市井反而给民女开了眼界。天下间平凡百姓占了多数,民女看到那些中说平凡人家,尤其是在乡村,女子不但要帮着男子做活,在家中还有做所有家务,繁重劳累甚于男子,更不论还要生儿育女。民女又问过府中的下人,确是如此。女子如此辛劳却被冠以卑贱的名声,民女甚觉不公,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公主觉得民女是异类,但民女却觉得这天下人才是异类,女子应当如男子一样才是正道。当然,这一切民女可不敢对父亲言说,只能压在心中。心里久有郁结,身子哪能康健。也亏得遇到了俞翕,救民女于水火。否则,让民女如一般女子那样嫁人生子,民女定然不会苟活。”

泰和面色凝重,频频点头,握住斐玉芙的手,严肃道:“玉芙,你听到没有,我们不是异类,天下人才是异类。你我想要过上安稳日子,就必须登上那条通天顶峰。”

斐玉芙脸色苍白,眼神却透着柔情坚定,“不管什么路,你只管去走,我舍命陪着就是。大不了共下黄泉来世再聚。”

泰和爽朗大笑,看向裴德音,“想不到裴观竟然有你这样的女儿,他若知道,真是莫大的讽刺。裴小姐有如此见识,教导俞翕绰绰有余。”她又看向俞翕,“本宫现在有兴趣听听你的生意经了。”

俞翕不敢去看裴德音,正经说道:“公主殿下,您想一下,这天下间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不就是只能一家独做的生意吗?例如食盐,只能朝廷做这门生意,那所有经营的钱自然都归朝廷。这就叫垄断。”她听裴德音一口一个“民女”,没有因为公主说可以自称“我”而放松,也就不敢再稍微放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微微颔首,“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简单易懂。只是在京城做这垄断生意却是不大可能。京城人脉错综复杂,能叫得上名号的店铺,背后都有靠山,这靠山又或多或少牵连着皇家。上次本宫见你的那家茶社便是本宫的产业,只是明面上掩人耳目罢了。你的生意若独占了一门生意,会有多少人眼红?到时恐怕本宫压不住,保不了你。”

“那就不在京城,去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俞翕早想过了,顺势说道:“钱到哪儿都能赚的。”

“这倒是可行。”泰和问道:“那你二人可想到何处?”

“宝丰城。”俞翕脱口而出,就连裴德音都忍不住讶异,这事俞翕可没和她说过。

“宝丰?”泰和说道:“那里是交通要道,东南西北四通八达,也正是因为此,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前些年庆王叛乱便在那一带祸害得很,导致民生凋敝。不过那里倒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看来你早有心思了?”

俞翕笑道:“其实也不是早有心思。只是小民养父母就在那一带,小民比较熟悉,所以才脱口而出的。”这点她可没有说谎。不过还有一点她可不敢说,只等回去和裴德音交代。

泰和说道:“宝丰城地理上靠向北方,如果和北蛮做生意,本宫倒是可以帮实现你的‘垄断’。”

俞裴二人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和笑容。俞翕开口道:“公主殿下,这垄断不一定就要像食盐那样,只能一家独做。若是这样,必定会引得旁人嫉妒和不满,反而会惹来大麻烦。我们这垄断只是想通过公主的门路,弄到些上好的、最好是别人没有的货品,这样一来有生意大家一起赚钱,虽然大头是我们拿,但旁人也能赚头,总不至于心生怨恨。”

“言之有理。”泰和点头道:“去宝丰城也好,那里结束动乱不到十年,尚不及以前繁华,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俞翕赶紧说道:“但目前唯一的难点是如何脱离俞府。”

“这倒不是难事。只是——”泰和问道:“你二人真的对俞府一点没有心思?那可是侯府。”

俞裴二人相视一笑。裴德音笑道:“民女二人对权势皆不热衷,况且俞翕的身份是个巨大隐患,还是远离京城走为上策。不过,民女二人是想在不损名声的情况下脱离俞府,这却有点难。”

“也好,你二人替本宫挣银子,是该低调些。”泰和这样说虽然也在俞裴二人的预料之中,但心里总是微微有点不舒服。从知道眼前之人是公主时,她们就被打上了公主的烙印,不对,准确地来说,是公主对俞翕感兴趣的那一瞬间,她们就没有选择的成为了公主的人。这多少让身为现代人的她们感到不适,却也无可奈何。

泰和哪会管二人这点小心思,继续道:“爵位不过是个虚衔,不要也罢。俞枕倒是有些实权,但一个侍郎,上面还有尚书压着,翻不出浪花。本宫还不屑于为个区区侍郎,要你身居虎穴。”她笑了笑,“不损名声脱离俞府,你二人倒是好算计,但对本宫也算不得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笑道:“即便是做生意,名声也是顶顶重要的。”

泰和端起香茶,轻轻茗了口,姿势极其优雅,看得俞裴二人暗自赞叹,只是这赞叹尚未消失,就听泰和说道:“既向本宫表了忠心,就要拿出点诚意来。否则本宫如何相信你们?”

俞裴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谁想表忠心呢,还不是被你强加的。裴德音压住无力感,依旧和煦地笑着,“自是要有诚意的,只是不知公主殿下需要我们怎么做?”

泰和慢悠悠说道:“恭王有个管家在这寺中,你们去闹一场,越发激烈才好。”

俞裴可都是人精,做事不会冲动,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俞翕问道:“公主殿下能否说得详尽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泰和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此人姓宋,颇为好色,他妹妹是恭王最得宠的妾室,本人也颇得恭王赏识。今日到寺中不过是应他妹妹的要求,来拜菩萨求子的。”

“泰和,你这——”久未说话的斐玉芙担忧地出声,“你怎可让她们两个女子去应付一个好色之徒?”

“放心,我会派人监视着,不会让她们陷入险境的。”泰和拉着斐玉芙的手,柔声道:“若是她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如何相信她们能替我挣银子呢?”

俞裴二人内心吐槽不已,不过二人也明白,就算是在现代上班,也要有个试用期的。凭她们二人随口一说,就让这位上位者什么都信,那也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公主的用意何在,但该做的,她们还是要去做的。两人向公主施礼告退,出来商量了一下,既然是好色之徒,那就只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了。

不多时有侍女过来告诉她们,姓宋的正在观音殿中装模作样的礼拜呢。俞裴二人大致又讨论了一下方案,这才去往观音殿。她们所说的这一切皆瞒不过泰和公主。这位公主颇为满意,笑着对斐玉芙说道:“这二人虽是女流,却也有些智谋。真要能成为我的‘银库’,倒也是我极大的助力。”

斐玉芙娇嗔道:“你从小就惯会捉弄人。好端端的何必要她二人涉险。”

“这可不是涉险,有我在,哪能真让她们吃亏。”泰和悠哉而言,“一来不过考验她们一下,能说会道的人多得是,但能做事,而且是有勇有谋的去做事,可就不多见了。二来,正好借此机会让我这弟弟欠我个人情,也向那几个弟弟表明我的态度和立场,省得他们闹得太厉害,将我拉进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啊,唉,多给自己宽宽心,思虑过甚于身体不利。”斐玉芙心疼道。

“玉芙,我所图谋无非是你我能白头偕老。”泰和动情道:“区区思虑,又有何妨。”她搂住斐玉芙,两人依偎在一起,心思甜蜜。这份安宁可是来之不易。

而此刻俞翕和裴德音可就没那么悠闲了。两人到了观音殿并没有进去,俞翕借口内急先离开了,实际却躲在角落观察。而裴德音则站着殿前的树下,安静等待。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既然要闹大,那就必须要招来很多人,殿外人来人往,最合适被围观了。

不大功夫,殿里出来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打扮的仆人。这男子长得居然也是一表人才。想想也是,他妹子能被个王爷宠爱,一定姿色不差。他身为哥哥,大概率的可能不会是歪瓜裂枣。

这锦袍男子先是无意间扫视了一眼四周,那眼神透出的倨傲好似他自己特别不凡一般。随后突的眼神一亮,对着站在树下的裴德音微微一笑,阔步走了过来。

暗中观察的俞翕心中一紧,浑身肌肉也跟着紧绷起来,做好了立即冲出去的准备。反倒是裴德音面色无异,一派淡定,见那男子过来也只是抬了下眼皮,并不言语。

锦袍男子拱手施礼,显得温文尔雅,说道:“这位夫人孤身在此,可是遇到了难处?在下宋耳,愿助夫人一臂之力。夫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告之一声,在下立即让下人抬轿送你。”这样的问话在古代其实是极其无礼,等同于调戏。

裴德音还是淡淡的表情,没有说话,将身子转了过去。

“大胆,竟敢不搭理我们家宋爷的问话。”锦袍男子宋耳尚未说话,身后跟着的一名小厮便狗仗人势起来,“知道我们家宋爷是谁吗?那可是恭王爷的小舅子。”

宋耳并没有阻止小厮的狂言,彰显身份的事他自己来说,是很掉价的。一般妇人听到他的名号后,不是想慌张逃走,就是忙不迭地施礼,总之,决不会像眼前这个女子一般淡定。他暗暗道了声“有意思”,心中更加有点痒了。

这时在不远处已经围过来些百姓,主要还是因为刚才那小厮的嗓门太大,加之五个男人围住个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好奇心重的百姓自然要围观,只是大多都很担心,不敢靠的太近,但又怕听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所以围观的距离恰到好处。

俞翕觉得时机到了,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挡在了裴德音的面前,冷冷地盯着宋耳,“你们想做什么?”

宋耳上下打量着俞翕,见来人衣着倒是中上乘,只是肌肤粗糙,一看就不是打小养尊处优的达官富贵子弟,顶多是个泥腿子暴发户。这样的人家,他还是能惹得起。心中有数,他便没有开口,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会意,傲慢道:“我们家宋爷好心看这妇人孤单无依,想助人为乐,帮送着这妇人回家。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挡着我们家宋爷做好事。”也不怪宋耳看错,俞翕穿过来的这具身体一直都生长在贫苦人家,哪有心思去打理肌肤。再者她回京城才多久,想把肌肤养成水嫩白皙,没个三年五载又如何可能。而且她女扮男装,也不可能把自己养的太娇艳。粗糙点总能好掩人耳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是在演戏,俞翕还是隐隐心头火气,“她是我夫人。不劳你们好心。滚。”最好一个字其实可以不用说,但为了事情闹大,她必须要呛声起来。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公主身边的婢女,心下大定,底气也硬了。

果然,这声“滚”成功激怒了嚣张的小厮们和宋耳。宋耳脸一沉,决定给眼前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小厮们惯会看脸色,当下露出泼皮本性,嘴里凶狠高声叫嚷,“管你们是否夫妻,我家宋爷看上的,就是我家宋爷的。”四人边骂边上手去推搡俞翕。

俞翕暗自长叹,为了闹出大动静,看来这场架是不得不打了。可怜她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打架。别说,心里居然还有点隐隐兴奋感。

裴德音也有点暗暗急了,喂喂喂,太入戏了吧,吵一架就行了,不用打架吧。你一女人,和四个男人打架,你搞什么搞。吐槽归吐槽,她也真怕俞翕被伤到,厉声呵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动手打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这古装剧的台词说得贼溜。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嗡嗡”地议论。

小厮嚣张习惯了,见众人都是畏惧不前,更是猖狂道:“我们家恭王爷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我们恭王府就是王法。”

这时人群被分开,快步走来两名侍女,气势十足。显然这两名侍女会武功,轻易将挨了几拳的俞翕和那四名小厮给分开,其中一位反手给了刚才叫嚷最凶的小厮两记耳光。

小厮捂着腮帮子,目露凶光,“你算什么东西,敢打小爷。”

“连狗都不如,也配称爷?”那侍女冷笑道:“你们刚才说谁要当皇帝?你们是恭王的人?”

小厮们可没有祸从口出的觉悟,但宋耳好歹是恭王府的管事,毕竟有点见识,又见这两位女子衣着气度均不凡,心里一紧,赶紧挥手将小厮们退下,拱手客气地询问两位女子的来历。

那侍女冰冷着脸道:“我等是公主府中之人,你们在此喧闹,惊扰了贵人。贵人特命我等前来巡察。惹了贵人心烦,尔等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耳怔了一下,立即赔笑道:“误会误会。小人是恭王府的管事,来庙中上香,见这位妇人独自站在树下。小人也是好意,以为这位妇人遇到了难事,便想助人为乐。哪知这妇人的丈夫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侮辱小人,小人手下气不过,这才闹气起来。”

“真是这样?”侍女看向俞翕。明明是刚才认识的人,却要装作不认识,也是有趣。俞翕揉揉有点青淤的嘴角,充分地发挥了演技,怒气满面,“一派胡言。我和夫人到这庙中进香后想着二人独处闲逛一番,便打发了下人。到了这里时,我腹中突感不适,来不及唤来下人,便留夫人一人在此。哪知等我回来后,见他们五个男人围住我夫人。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这是我夫人,但这些人却说,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个姓宋的看上的,就是他的。光天化日,竟有这样的畜生,应该乱棍打死才好。”

宋耳何时被人骂过“畜生”,顿时怒了,他到底只是个飞扬跋扈惯、却不懂收敛的下人,虽对公主府的人恭敬,但内心却觉得公主可比不上王爷,并不觉得低人一等。更看不上与他作对的夫妇二人。刚才小厮口出狂言说什么王爷当皇帝,不过是口说无凭的事,拼死抵赖,谁也不能拿他们如何。这些四周的老百姓连衙门都不敢进,哪敢指证他们。想到这儿,他底气十足,面对公主府的侍女依旧恭敬,但面对俞翕她们,则眼神凶横,指着俞翕的鼻子,狠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污蔑于我。”

“没错,我家宋爷可是清清白白,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这女人。”小厮见宋耳硬气,顿时又神气起来。

那侍女皱眉瞪了一眼宋耳,杀气十足,见吓到宋耳,这才问向裴德音,“夫人,这人可曾无礼于你?”

轮到裴德音演戏了,她表现得极力镇定,但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十分生气,冲着侍女万福施礼,“这位姑娘明鉴,妾在此独自等待夫君,他们五人忽然围了上来出言不逊。妾没有理会,却让他们变本加厉。幸亏夫君及时赶到,却引来他们拳脚相加。我大晟王法何在,竟被无耻之人践踏。”

侍女眼神如剑,刺向宋耳他们,“若你们真是清白,便该守礼绕道而走,何故五个男人围住一位妇人。若说你们清白,那真是天大的笑话。”话音未落,人群外传来惊呼,然后冲进来一男两女,正是李安和两名婢女木香和桃红。

桃红先哭了,拉着裴德音的手抽泣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不该离开小姐的。”裴德音尚未说话,木香异常生气道:“这些人是谁,竟敢对我们俞府的少爷和少奶奶无礼?”李安更是气势汹汹地站在俞翕前面,就要冲上去拼命,“你们敢动我家少爷,我和你们拼命。”他们三人在人群外听了些议论,伸头看时才发现是自家主子,立刻冲了过来。

俞翕拉住李安,摇摇头,“这里有贵人,不要惊扰了贵人。”李安只得咬牙切齿地站在了主子身后,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过来。

做戏做全套,侍女对俞翕施礼道:“敢问是哪个俞府?”

“我家公子是户部左侍郎俞大人家的三公子。”木香到底是大户正室教出来的,万福一礼回答道。

“原来是广锦侯府的子嗣。”侍女冷冷看了一眼宋耳,“你家王爷素来礼贤朝廷官员,若是知道你这般行为,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宋耳真没想到俞翕的身份颇有些来历,一时也有点忐忑,冲着小厮使了个眼色,冲着侍女拱手,也不多话,径直带人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家的下人来了,俞翕和裴德音也不好跟侍女去见公主,只得装作不认识,道了谢,用隐晦的眼神互相示意了一番,然后各自离开。

153、第八章

在车上,俞翕和裴德音就商量好,必须来个先发制人。一回到侯府,两人就来面见主母金氏,开口就请求脱离俞家。

金氏愕然,“这是何来的疯话?好端端突然自请逐离,这叫外人如何看待侯府,又如何看待你父亲。”对于这个庶子,她谈不上喜欢,却也觉得其子老实识趣,于是多说了一句,“是不是府中有人轻慢你们?你毕竟是老爷的血脉,若有人真敢如此,母亲当替你二人做主。”

俞翕摇头,“母亲您别问了,儿在您和老爷的庇护下怎生会受委屈。只是今日这事关系不一般,儿和媳妇不想连累父母。还请母亲告诉父亲一声,儿和媳妇自请逐离。”

金氏大家出身,见识不差,眉头微皱,“你们今儿不是去上香吗?惹了何事?”见这庶子和儿媳就是个瘪嘴葫芦,任凭怎么问都不说,她也有些气性,“罢了,等你们父亲来吧。”随即吩咐丫鬟去看看老爷回来没,请他过来。

不大功夫,俞枕换了便装,踱步进了主院。礼法严苛,公公一向是很少见儿媳的,不过为了裴观,他倒是愿意给这个儿媳一丝面子。

金氏命丫鬟上茶,微微带点怨气说:“老爷,您这儿子和儿媳不知抽了哪门子疯,要自请逐离俞家呢。我是问不出好歹,只得请你来了。”

俞枕颇为不在意,“到底何事?但说无妨。”

俞翕还是那套说辞。俞枕到底久历官场,敏锐地察觉到了,问:“听你这口气,似乎惹上了我俞家惹不得大人物。既是事关俞家,你还是如实说来,否则即便驱离你二人,但凡有心,也会联系上俞家。不得不防啊。”

俞翕装出一副挣扎为难的模样,最后还是咬牙说道:“老爷既然这么说了,儿子只好实情相禀。”他将在须弥寺中发生的一切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当然,只是说需要说出的。末了悲情万分地说道:“要不是公主的人来解围,儿子和儿媳就要血溅当场。儿子忍不下这口气,不想连累俞府,想让父亲将儿子逐出族谱,这样儿子孤身一人就好去恭王府讨个公道。他们要是不给个公道,儿子和儿媳就一头撞死在王府门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这才想起俞翕身边还有自己指派的嬷嬷和婢女木香。她忙将人唤来问话,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和俞翕说得差不多。这事,她一后宅妇人便插不上手了,望着俞枕。

俞枕的面色倒还是平常,说了句“糊涂”,又沉默了片刻,“你二人且放宽心,此事自有为父替你们做主。”他见俞翕似乎又要说什么,忙命下人送二人回去休息。

金氏打发人都退下,这才问道:“老爷真要管这事?”

“不错。”俞枕反而是微微一笑,“须弥寺中游人众多,又有公主和恭王的人夹杂其中,难免要引起众人注意。这事在京城,是瞒不住也瞒不了。我若毫无表示,岂不让人觉得我俞家软弱可欺?”

“可这毕竟是皇家之人。”金氏担忧道:“老爷你在朝中一向中立,若此次得罪恭王,岂不是授人以柄?”

“你我结发几十载,早就是夫妻一体,有些话也只能和你说说。”

听到这话,金氏心中颇为得意,凝神听俞枕继续说道:“当今圣上在潜邸时一直子嗣不丰,这也是先皇不甚看重圣上的原因之一。哪知老天自有定数,争的人头破血流下场凄凉。不争的人反倒捡了便宜。”

俞枕说这话时,透着一股不屑,这要是给外人听到,安上抄家灭族的罪名都不为过。金氏反而觉得这是丈夫莫大的信任,很是自豪,说道:“我听说当今圣上三十二岁时先皇后怀上了长公主,正好在那一年圣上登基坐了殿,只是刚登基便生了一场大病,几位皇子在三五个月内陆续早夭。皇上病重,又没了子嗣,传言说当时皇位都不稳呢。说来也是奇了,自从先皇后生下了长公主之后,皇上的病居然好了,后宫嫔妃陆续生下子嗣,都是体态康健。皇上大喜过望,命钦天监给公主算了一卦,说长公主的命格旺皇上和皇朝,只是不宜早嫁。至此长公主就成了皇上的掌上明珠。哪位皇子公主都比不过。可惜了先皇后,没享几年福便薨了。我还听说,就是因为长公主,皇上将这些年来立后的折子都压下了。宫里如今是殷皇贵妃做主呢。”

俞枕说道:“这可不是传言。虽说私下里都说是长公主,不过你对着外人可别胡言什么长公主。咱们这位泰和公主,其实排行第三。皇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三岁前早夭的才不记入宗室族谱。圣上在潜邸时还有两个公主,均是十岁上头夭亡的。宫里一直称呼为三公主,也只是私下大家觉得皇上宠她,这才尊称一声长公主。这占个长字便是多一份尊崇。如今皇子中彬王为长,可其实算起排行要称呼为皇四子。”

“老爷放心,这轻重,我如何不得知。”金氏笑道:“我这也只是在老爷你面前嚼舌两句,平常后宅妇人相聚不过谈些女工,保些大媒而已。”

“你我一体,我自是信你。”俞枕手捻胡须,点头说道:“你且算算,长公主如今是桃李之年,皇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氏掐指一算,“五十有二,岂不过了大衍之年?”到底是夫妻心意相通,她想到了丈夫问这话的意思,吃惊地说:“先皇也是这般岁数驾崩的。”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小。

“到了这般年纪,即便是身体看似康健,也不得不考虑储位了。”俞枕满是算计,“如今圣上膝下有五子成年封王,长子彬王,次子恭王,三子福王,四子裕王,五子怀王。其余皇子年纪尚小,不足为提。”他喝了口茶,悠悠道:“前些年皇上压着,这些皇子到不敢明目张胆拉拢朝臣。这几年为什么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还不是因为皇上考虑储位不想再压了,皇子们大了,也压不住了。”

金氏悄声地问:“那老爷也是想投入某个皇子的阵营了?”

俞枕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皇上不压,也有想考究一番皇子的能力,实际的大权根基还是被牢牢控着,这五个皇子再如何蹦跶,也跳不出皇上的手心。你看,皇上没有立后,宫中掌权的殷皇贵妃膝下只有公主,没有皇子。没成事前都是子凭母贵,五位皇子的母妃可都是普通的嫔妃,皇上这样安排,无非是不让这五位皇子占了嫡位和先机。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这几位皇子尚不满意,否则他们的母妃早被提拔了。”他说得通俗,就是想让发妻听明白,朝堂勾心斗角,他偶尔也需要倾述。

金氏问道:“皇上现在是不满意,可将来登基的还是皇子,现在若不选择,将来俞家岂不落于人后?”

“妇人之见。”俞枕笑道:“圣心难测,我们如何得知哪位皇子能占得天机?选对了还则罢了,选错了,日后才是万劫不复。不如干脆不选,做出中立姿态,将来无论哪位登基,我才好立于不败之地。”

金氏点头,随即又皱眉忧心道:“可是我听说大房那边和恭王走得极近,三房四房分别是福王裕王走得近,只我们二房,能独善其身吗?”

俞枕赞道:“家有贤妻,夫运也。”金氏这半老徐娘竟也有些红脸,听丈夫继续道:“如今不是正给我机会,表明我中立的态度吗?”

金氏回想片刻,明白了,“你想借着翕儿的事参本恭王?可这事毕竟于俞府名声有污。”

“区区污名,又怎能和我俞家百年基业相比。你使人将这事告之裴观夫人,裴观一向最宠女儿,我就不信他能忍住。”俞枕叮嘱道:“如今的京城潜流暗涌,稍有不慎便行差踏错,你一定要看好翧儿,他是嫡子,若有差池,连累的可是我。还有,也需得安慰下郑姨娘和她儿子儿媳,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儿媳姓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放心,我理会的。”老爷看重嫡子,金氏身为主母能不高兴吗,忙不迭答应了。

而俞翕这边,也在房中悄悄商量着。她二人可摸不准俞枕这老狐狸会有什么打算,之所以去“表演”一番,不过是试探一下是否有用。她们也商量好了,若是无用,就去裴家。想来,公主殿下也不会白白浪费了机会。

到了第二日,金氏派人送来了好些滋补、华丽之物,关怀备至。只是流言不可避免地在俞府传开了。俞翕和裴德音是现代人,所谓名节,二人压根不在乎,任凭外面传的如何,两人这日子过得却是舒坦。

俞翕那便宜二哥俞習也遣人来过几次,只是客套几句便走了,到底是吸取了教训。

到了第三日,俞枕参恭王的折子终于递到了龙案前。嘉平帝的脸色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太监大总管李福安在一旁伺候着,看似低垂着眼帘,实际没有片刻停止观察皇上的。好半天才听嘉平帝幽幽一叹,“越发放肆了。”

这力不从心的声音听得李福安心里一跳,皇上老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呢。不过几位王爷的示好,他是万万不敢接的。但凡他露出一丝这样的心思,明天的太阳他就见不到了。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他深知自己唯一能效忠的也只有眼前的陛下了。想到这儿,他默默上前给皇上换了玉盏,心里也在祈祷,但愿皇上能长命百岁。

嘉平帝也看到他了,微微叹气,偌大的御书房,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只有身边的这个太监了,“福全啊,朕该拿这些逆子如何呢?”

李福全知道这只是皇上说一说,泄泄心火,并不是真的要自己回答。他低下头回道:“皇上,您批了半天折子,也累了,不如去御花园走走,那株老桂花树开得正盛,香气沁人,闻着就舒心。您不如去散散心,太医也说了,要动以练气,静以调神,多活动筋骨有好处呢。”

“也罢,走走也好,如今年岁大了,批会折子眼神就会恍惚。唉,到底老了。”嘉平帝才一感慨,李福全立刻回话,“您哪儿老了,太医都说您龙行虎步呢,只是不能太过劳心劳神了。”

“这么一大摊子事,如何能不劳神。”嘉平帝看着满书案的折子,只觉心烦,在李福全的搀扶下,快步往殿外走去。才走到门旁,就见小太监进来跪下回禀,说恭王和泰和公主正在殿外候着要觐见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尚未及说话,殿外就传来了声音。嘉平帝脸色一沉,吓得下小太监不敢起身,李福全也垂首不出声了。

殿外的声音是恭王发出的。除了密折、加急奏折和御史台的折子外,官员要上达天听的折子几乎都由通政使司递给皇帝。参恭王的折子本就不是密事,况且俞枕巴不得要人知道他和皇子们撇清关系,再加之恭王在宫内和朝中都有人脉,所以俞枕的折子才送到通政使司,恭王便得了信。

恭王府的幕僚是劝王爷稍安勿躁,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驭下不严,被皇上训斥。可他素来性急那能等得,急匆匆赶到了宫里。也不怪他如此,如今五王势力呈胶着之态,皇上又压下了立储的折子,若一不小心惹得皇上不快,又给对手以口舌把柄,于他可是大大不利。

才到上书房,尚未站定,他抬眼便见泰和公主施施然而来。对于这位实际上的长姐,他是既不喜也不忿,不喜的原因自然是泰和受宠无边。不忿则是因为年纪,他于泰和不过相差不到半年,于彬王更是只差两月,短短的时日,便让这两人均占了个“长”字,这如何能让他甘心?唯一让他顺心的便是泰和的女子身份了。但泰和不能争大位,却比任何皇子皇女都有在皇上耳边吹风的能力。被俞枕参本后,他早就找来宋耳问个清楚,知道京中虽有几位老公主建府,但她们一向低调,断不会拂了自己的体面,更不会命侍女殴打王府下人,唯一嚣张的只有泰和。

想着泰和一来,还不知道会说自己什么坏话,恭王忽地烦躁起来,斜眼看向泰和。

泰和见恭王这副面容,心中大乐,嘴角却含着一丝冷笑,主动过去,冷声道:“王爷好大的威风。”

“不敢当。”恭王冷哼一声,“不及皇姐威风。民间都知道,打狗要看主人,皇姐却丝毫也不顾及同室血脉,竟命侍女殴打我王府下人。京城之中,如此嚣张的,怕也只有皇姐府中的侍女了。”

“难道不该打吗?”泰和心里高兴,想打架了,对手居然递了刀子给自己。她面色冷峻,“如何不该打的?你府中下人到处叫嚷,未来的皇帝就是他们王爷。哼,父皇龙体康健,你府中下人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不该打。”她见恭王面色难看,暗自得意,语气却依旧严厉,“如今我也放话在这儿,正好由你去告诉你那些兄弟们,你们个个斗得像乌眼鸡一般,好好的京城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我不闻也不问,在我泰和心里,日日夜夜只盼父皇龙体安康。但这天下是我父皇的天下,若看见了你们兄弟府中的下人欺男霸女专横跋扈,败坏我父皇的名声,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她不怕这话传不到皇帝的耳中。公主和王爷在上书房外争执,想不传出流言都不可能。

泰和见恭王气得脸色铁青,适时缓和了语气,“你身为王爷,可别被下人给糊弄了。那日也就是遇到了我的侍女挨了记耳光,若换做是旁人,瞧你那些下人还能不能囫囵回府。也不知那些下人本就是蠢蠹之货,还是故意有心,净替主子招惹祸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恭王本来的冲天怒气犹如被盆冷水兜头浇灭,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他是性子急躁,却也不是愚蠢之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若是那些下人落到其他王爷手中,不将他闹脱一层皮誓不罢休。这样看来,他这皇姐还是在帮他。他讪讪一笑,正想要说什么,上书房的殿门开了,出来的人让他大为吃惊,他不知道刚才的话,皇上听到了多少。心理非常懊悔没有听幕僚之话,但此刻也只得屈身跪下。

泰和见皇上出来,心里说着天助我也,脸上却露出惊讶,正要跪下,却见皇上朝她招手道:“泰和,来父皇这儿。”

居然免了跪礼。恭王眼神透出嫉妒,也只能忍着。

嘉平帝先是笑对女儿道:“等会儿陪父皇走走。”随即又冷冷看向恭王,“你那个管事调戏的女子,不光是俞枕的子妇,也是裴观的女儿。裴观是何人,就不用朕来告诉你吧?如今不光是俞枕参你,御史台的人也在参你。你倒好,跑到上书房来指责你皇姐。朕怎会养出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儿子?”

恭王不甘地分辨道:“儿臣已经问清楚了,那管事只是见俞家子妇独自一人彷徨树下,这才好心搭讪了几句,绝没有调戏之举。”

“混账东西。”嘉平帝被气的手微微发抖,“你那管事何种德行,御史台上的折子写得清楚。怎么?你想让朕去派人查个清楚吗?你不嫌丢脸,朕还嫌丢脸呢。滚,滚回府中禁足三月。让你那管事带上那日的下人,去俞府门前以死谢罪。”

泰和想要恭王领她人情,自然就要说些好话,“父皇,女儿能说一句吗?”

“皇儿想说什么?”嘉平帝看向女儿又和善起来。

泰和说道:“父皇,俞枕参五皇弟,无非是因为气不过王府中人欺负侯府子妇。但这事于侯府于王府,都不甚光彩,且女子名节为重,若让管事带人大张旗鼓地赔罪,恐惹得世人议论纷纷。反而会让侯府面上无光。”

“言之有理。朕是给这逆子气糊涂了。”嘉平帝点头,“依吾儿之见呢?”

“若是五皇弟愿意将管事和那几名下人交予女儿处置,女儿可以私下去找俞翕和她夫人,替五皇弟赔罪。明面上就请父皇下旨让五皇弟给俞枕备上重礼,赔个不是吧。”泰和说完,就见恭王偷看她的眼神微微露出诧异。

“好吧,只是不光要给俞枕赔不是,还要去给裴家赔不是。”嘉平帝又严厉斥责了恭王几句,这才带着往御花园走去。

泰和故做不解地问:“父皇,女儿不解。裴家既已嫁女儿入俞府,自然成了俞府的人,为何还要五皇弟去给裴家赔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观这人,朕在潜邸时曾微服和他论过学问,此乃奇人也。他满腹学识,却不欲入仕,反而发下豪言壮志,愿学至平民,有教无类。他希望天下爱读书者,不因出身、不因贫困而失学。旁人都是愿出人头地金榜题名,只有他,愿为我大晟朝培育无数人才。”嘉平帝露出赞赏之色,“朕十分看好他。如今他桃李天下,就连他的儿子们入仕为官也十分清廉公正。世人称他是‘大儒’,朕也觉得他配得上这个称号。朕可不想让这大儒因为朕的逆子而寒了心。”

“原来如此。”泰和笑笑,“父皇,这我又奇了。裴观既是大儒,他女儿肯定也是不俗,为什么要将女儿许配给俞枕的庶子?当时俞家的下人可说了,是俞侍郎的三公子。谁都知道俞枕只有一个嫡子。”

嘉平帝笑道:“哦?这朕也奇了。难不成这庶子的学问深得裴观之心?”

“不如女儿去打听打听,等过些日子进宫说与父皇听?”泰和调皮地笑笑。她知道嘉平帝最喜欢自己这样了。这让嘉平帝有种当父亲的感觉。

“你这狭促鬼。”嘉平帝笑叹道:“这都多大了,还如儿时般顽皮。看来啊,朕要给你选的驸马必须要像朕这般容着你才好。”

“父皇又说这话,女儿要生气了。”泰和故意懊恼道:“女儿不管,女儿要一直陪着父皇千秋万载。”

“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那皇妹今年十五便已指亲,过两年就要出嫁。要不是朕太过舍不得你,那能到了桃李之年尚未指定驸马。”嘉平帝哈哈大笑,“,再者,你当朕是昏君,以为听惯了万岁,就当真能活万年?纵观历朝历代,皇帝活到花甲之年的寥寥无几,甚至到知命之年的都是少数。朕已过了知天命,该知足了。”

泰和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父皇,女儿不许你这么说。父皇说万年是骗人的,好,女儿不求万年,只求父皇活到百岁。父皇——”转眼,她又撒娇道:“父皇求您答应女儿吧,您一定会活到百岁以上,您就答应吧。”

嘉平帝心情舒畅,“好好好。父皇答应你,答应你就是。”

“这就好了,”泰和指着不远处的老挂花树,拍手笑道:“到时候女儿已然古稀,踽步老妪来寻父皇一同赏桂。”

嘉平帝畅然大笑,“到那时你恐只顾着儿孙满堂,已然忘了父皇。”

“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泰和故作生气道:“母后儿时便和女儿说过,女儿的命格可是大旺紫微星。女儿可不愿去嫁人旺了别家,女儿只愿我晟朝国泰民安,父皇福寿康宁。”她说这话的语气特别的天真浪漫。但却没有错过嘉平帝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光芒。心中暗道了声“好”。命格一说,事关帝运,她就不信嘉平帝不动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嘉平帝笑笑,“你啊,真是朕的舒心果。有你在朕身边,朕觉得心里畅爽了许多。好了好了,到底是年轻人,心性活泼,朕也不拘着你了,去吧。”

“女儿才不会觉得在父皇身边拘束呢。不过,父皇既然打发女人走,那女儿就去打听打听俞家的事,等过些日子说给父皇听,给父皇解闷。”说罢,泰和朝嘉平帝施了一礼。

嘉平帝笑着挥手让女儿退下来,指指挂花树。李福全会意,忙命小太监搬来桌椅,沏好香茗。嘉平帝坐在桂花树旁,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只觉神清气爽,悠然长舒,“朕这些儿女中,也只有泰和敢如此和朕说话,让朕觉得这才是一家人啊。”他喟然道:“朕的这些子女啊,皇女和小的不必说了,见到朕就像见到猛兽,个个颤颤惊惊,生怕朕要吃了他们似的。那几个大的皇子,对着朕,心里只有满是算计。只有泰和才是真的一心向着朕啊。可惜了,若泰和是个皇子,又或者皇后给朕留个嫡子,朕如今也不用这么烦忧了。”

他突然听到细微的抽泣声,抬眼看去,竟是李福全在抹眼泪,讶异问道:“你哭什么?”

“老奴想到了皇后。当年皇帝还在潜邸时,刚和皇后成亲没几个月,就遭人陷害,大雪纷飞之夜时被困在了须弥山上。天寒地冻的,就咱们主仆二人,”李福全动了感情,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老奴虽把棉衣给了皇上,可那层薄棉哪能抵住冰寒。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时候皇上势薄,也没人来相救。只有皇后,动了娘家势力才万分艰难的在夜晚打开城门。皇后亲自策马带人搜山,也只因为那次皇后被冻伤了,这才——。”他跪下请罪,“老奴僭越了。请皇上赐罪。”他知道皇帝不会怪罪的,人越来就越爱回忆当初,他也该给皇帝提醒一番当年皇后的功绩了。说起来皇后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当时嘉平帝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人关注,赶来救援的也只有府中区区数十仆役。他们抬嘉平帝下山就已经很吃力了,放弃已然快冻僵的他显而易见。但皇后还是下令带着他。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他一直心生感激,可皇后却未因此而要求他做些什么,只是去世前让人给他带了一句话,只求照拂一二泰和公主。这点小要求,他自然是要答应的。

“罢了。你起来吧。”嘉平帝回想当年,也是感慨万分,“是啊,若不是那夜涉险,皇后又怎会子嗣艰难。那夜皇后朝朕走来时朕就发誓,这个女人是朕一辈子的结发。这也是朕不再立后的原因。这些朝臣哪里会懂得朕和皇后的情谊。”他心情微微激动起来,“朕亏欠皇后,便想着要多给泰和些补偿,想着给泰和寻个好驸马。可泰和这命格,唉,朕也是为难。”

能做到李福全这个位置的太监,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既然公主不想嫁,他自然要添点助力,“老奴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得到同意后,他说道:“既然皇后在公主儿时就对公主叮嘱过命格之事,肯定也是有打算的。不如就随公主意愿,至于朝臣那边,自有钦天监挡着呢。”

即使皇帝招驸马,又有哪个氏族敢娶个旺帝星的女人,这是想造反吗。嘉平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点头,“朕担忧的是将来。”

皇帝是怕自己死后公主过得不好。李福全何尝不明白,说道:“老奴记得前前朝好似有个公主也是如此命格,当时的皇帝就在晋地建了座道馆,让公主戴发修行,还将整个晋地划给公主当食邑,就如同藩王的封地一般。”

“那是吴朝的事情了。这位公主也是位能人。皇帝崩后,藩王叛乱,还是那位公主尽遣财帛,力挽大厦将倾,又使吴朝国祚延续了近二百年。看来命格之事也是天定。”嘉平帝经过这一提醒,也想起来了,顿觉女儿可以效仿的安排,心中放下了重担,赞赏道:“到底是朕身边的老人,总能替朕解忧。”

李福全忙跪下,“皇上这话可要折煞奴才了。皇上忧心的是天下事,老奴可是半分不懂。只因着皇后救过老奴的命,所以老奴才对公主的上心一二。”当初他能在一干小太监当中脱颖而出成了嘉平帝的贴身太监,也是因为他说话直白。嘉平帝一向不喜那些说话弯弯绕的人,这点他太知道了。只是伴君如伴虎,他再如何说话,也不可能变回以前的耿直小太监了。

“朕知道,你是重情的人。起来吧,朕何尝为了这些话而怪罪于你。”嘉平帝对身边这位大太监是满意的。很大一部分愿意也是因为,李福全说好话的对象是对皇位没有威胁的公主。

又坐了一会儿,李福全躬身道:“皇上,该回了吧?毕竟是入了秋的季节,到底带着一丝凉气。”

“你看,朕批折子时你说该活动筋骨,朕坐了一会儿,你又说该回。”嘉平帝虽言语责备,但没有生气的意思,“你也太过小心了,前些日子朕不过受了点寒凉,你就伙着太医,要朕这样做那样做,朕难道真的老迈不堪了?”

李福全笑道:“皇上刚还答应公主,要百岁之时和公主一块赏桂呢。旁人的话,老奴恐还要掂量掂量,但公主说出的话,老奴一定相信,皇上定能长命百岁。”他的话一拐,巧妙地又转到公主旺帝星的命格上了。

嘉平帝开怀大笑,“泰和是朕之宝也。”

这话很快就传给了泰和,公主府内,这位实际上的长公主冷冷一笑,所谓命格,不过是她母后的一步棋而已。天家无情,这才是她母后教她的第一件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才歇息了片刻,侍女来回禀,恭王亲绑宋耳等人来府中求见。

“让他去偏厅候着。”泰和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悠闲地茗茶小憩。半晌,觉得休息够了,这才悠悠向外走去。

恭王早等得不耐,一肚子怨气,这公主府实在目中无人,竟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他枯坐了到心烦,却又不能走,如何能不生火气。可这火气在见到泰和的瞬间,被强压了下去,他还要拱手施礼,叫声“皇姐”,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说道:“今日还要多谢皇姐让本王免去了禁足之困。”

泰和依旧摆出一副冰冷的表情,说道:“不必言谢。你来了也好,烦你回去告诉你那几个兄弟,你们如何斗,本宫无意知晓更无意参与。只是现今这天下还是我父皇的天下,你们的人在外嚣张跋扈,败坏的是父皇和朝廷的名声,若让本宫碰到,决不袖手旁观。”

恭王暗自咬牙切齿,火气更甚,却被泰和冷冷瞥来的眼神给镇住了。

泰和根本不在乎他那阴狠的眼神,继续道:“本宫今日说话粗鲁了些,哼,那是被你的蠢给惊到了。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竟放任仆役在外面嚷嚷恭王将来会登基坐殿。你指望着你那管事能对你说实话?为了个姬妾的家人,竟还上赶着跑到宫里,去触父皇的怒火,真是蠢如鹿豕。寻常家族子弟都知道要孝顺父亲,你身为皇子,却如此悖逆。本宫劝你好好清理约束下府中杂役,别是什么人的圈套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恭王已经在宫中被泰和训斥过一次,再听依旧冷汗淋淋,全然没有火气。他暗自长叹,这次真要是遇到其他兄弟的人,他也只得咽下这口“黄连”。泰和的这份情,他是领了,拱手道:“无论如何,这次皇弟还是要谢谢皇姐。这宋耳和那几个小厮,皇姐看着处置,就不必送回恭王府了。”他再如何宠爱的姬妾,也不能和大位相比。

达到了目的,泰和也没想留他,冷淡地说了句“送客”,转身便走出了偏厅,命令侍女道:“这几条狗主人不要了,你们放胆下手,毕竟宋耳本身是管事,妹妹又是宠妾,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看着侍女领命而去,泰和原以为至少也要等些时候才能得到消息,哪知她才走回书房,领命的侍女就来回话了。只吓唬了一下,宋耳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招得特别详尽。不过他说的恭王那些消息,公主府早有眼线知道。只有一条,泰和颇为有兴趣,命侍女去详尽打探。

到了傍晚,侍女便来回话。原来京城有好些个放印子钱的团伙,均是些高门大户的庶子和有头脸奴仆加入其中,其实这背后多少都有那些嫡子或掌权者的影子,否则这些团伙又如何能嚣张跋扈到如今。而宋耳参与的这伙人中就有俞家长房的两个庶子参与。据宋耳交代,这两庶子背后所靠之人正是俞侍郎的嫡子俞翧。俞家长房虽继承了爵位,但侯爵这个头衔在京城又不显赫,更重要的是没有实权,谁人会理会你。这两庶子自然要找更有实权的二房嫡子当靠山了。

泰和只眨了几下眼,便计上心头。次日,已有人将邀贴送到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手上。地点是俞翕第一次和公主见面的“留香茶社”。

俞翕和裴德音这几日过得悠闲,只是有些发闷罢了。今早接到邀贴,两人颇为兴奋,到底是现代人,太宅的生活也不适应她们。只是到底要不要告诉金氏,她们是去见公主,有点拿不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帖的侍女尚未离开,正等着她们回话。俞翕恭敬应下的同时悄声的多问了一句。侍女见此人谨慎,眼神中闪过欣赏,平静地说道:“这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俞翕会意,恭敬地送这侍女离开,回去就将这事告诉了裴德音。然后拿着邀贴,两人一起去见金氏。金氏听说是泰和公主邀请二人去品茶,万分讶异,看俞翕的眼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口中说道:“我的儿,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你在公主可千万不要失礼。”又叮嘱裴德音道:“儿媳贤淑,定要好好帮衬自家夫君。”

俞翕和裴德音自然是满口应下,温顺恭良的表情做得恰到好处。

154、第九章

晚饭时,俞枕也得到了消息,特意命人叫来俞翕问话。俞翕推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俞枕想了想,便命俞翕明儿见过公主后,务必要将详情原本告之于他。俞翕自然是一口答应。

一夜无话。俞裴早早起身准备。明明约好的是巳时见面,算算也就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但她们偏偏在卯时一到就被叫起了,也就是早上五点起的床。她们想睡懒觉,下人也不让。即便有些下人听她们的,但金氏安插的,可不会唯她们是从。金氏怕她们失仪,吩咐下人给她们上的早饭都是极少的,可以说只能垫垫胃口。

裴德音化了个清爽的淡妆,然后百无聊赖地和俞翕大眼瞪小眼,干等着。

俞翕打了个哈气,没话找话,“你就素颜出门见客?”

婢女早被打发出去了,裴德音坐得东倒西歪,唉声叹气,“我什么办法。在现代吧,不化妆出席被称为不礼貌。在古代吧,浓妆艳抹被称为不正经。我靠,女人到什么年代,都难。”

“喂喂喂,你怎么能口出脏话呢。话说你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收敛点,收敛点。被瞧见了,可不得了。”

“我还不够收敛的吗?我以前觉得自己,唉,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是一点瞧不上那些放纵不羁的豪门女人,口中说着自己是上流社会的精致女人,身体却做着下流无耻的事情。好嘛,结果转眼我来了古代,真正体会了一把‘大家闺秀’,我的天啊,我天天在这里被压抑着,我都快压抑出逆反心理了。如果现在让我回去,我能立马变身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梁山好汉。对,我还能手撕烧鸡,见鬼的礼义廉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的“义愤填膺”让俞翕忍俊不禁,可惜门外站着婢女,她想笑也不敢大笑,“廉耻还是要的。”她小声说道:“其实我也快疯了。别以为我扮个男人可以出去溜达就能转换心情了,我靠,狗屁,这古代是人待的地方吗?这不行那不准,稍微行差踏错,那可就要掉脑袋。也不对,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在哪个朝代,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能过得舒心。”

“不行,我们俩必须要尽快离开,否则这动不动掉脑袋浸猪笼的古代,非得让我们真疯了。”裴德音喃喃道。两人一起沉默下来。

这时敲门声起,金氏安插的丫鬟木香催她们出门了。俞翕一问,她心里面忍不住爆出口,这才辰时,用不着这么提前吧。古代堵车吗?没办法,只得去吧。和裴德音无精打采地出了府门上了马车。这次俞枕和金氏派了好几个仆役跟着。

留香茶社二楼这间公主专用的包间里,对她二人嗅觉那是极大的享受,青玉莲花三足香炉里飘出渺渺烟丝,淡雅芬芳,说不出的好闻,竟不知是用了何种香料。

再说这茶盏,巴掌大小,瓷白如玉,让人爱不释手。更绝的是这茶。俞枕和裴德音虽是现代而来,但因为长辈的关系,对茶的认知还是可以的,而且都是从来只喝好茶的人,只是长在现代环境中的茶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真正顶级的皇家贡茶。她二人头一次被茶香给醉倒了。也是第一次打心眼里羡慕嫉妒古人最顶层的顶级生活。废话,皇家若不处于最顶层,这个皇朝就要完蛋了。好在这二人也是见识过世面的,很快也镇定下来。

泰和没有错过这二人眼中的艳羡,淡淡一笑,喜欢华贵之人必定喜爱钱财,这样的人去赚钱,她倒是挺好看的。品了口茶,她缓缓开口道:“你二人此次倒是有些出乎本宫的意料,竟能让俞枕和裴观掺和进来,倒也省了本宫不少力。”本来她是想让自己人去参本,只是到底会有暴露的风险。有了俞枕和裴观出手,她反倒是落了个清爽。

俞翕笑道:“既然公主让草民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演戏’,想必也是希望这事能闹得越大越好。所以草民二人就商量了,干脆就让父亲和岳父出手才好。”

“难道就不怕名声受损?”泰和这话自然问的是裴德音。

“名声于我何用!”裴德音淡定道:“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民女又何必自寻烦恼。”

“好!”泰和赞了句,“既然你二人给了本宫惊喜,本宫自然不会亏了你们。不是想脱离俞府吗?本宫这儿有个现成的机会,只是——”她看向俞翕,“你倒要吃点苦头。”

俞裴二人精神一振,俞翕忙道:“宁愿吃苦头。”她也有心计,“草民相信,有殿下在,草民的苦头也吃不到哪儿去。”

“滑头。”泰和越发觉得俞翕这通身的气质有些诡异。但她既然决定用这二人,就早已经将这二人的底细调查的详尽清晰。可却也不明白,为何裴观一代大儒竟养出了个心思叛逆的女儿?为何俞枕寻回的这山野“儿子”,竟是圆滑精明?不过个人心性确实千奇百怪,偶有不合常理之人,也是能说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泰和没有纠结这些,说了自己的计划,听得俞裴二人频频点头。看样子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定下了大体方案,俞翕和裴德音都轻松起来,陪着公主吃午膳时也使尽了讨好的功夫。她二人都是商场精英,真要拍起马屁,大多数人可招架不住。显然泰和属于少数人,心里虽有些舒畅,却也不甚有波澜。

俞裴二人都忘了,这可是古代,古人那些有学问的人要是恭维谄媚起来,那些华丽的辞藻,令人心动的美文,中文博士后都不一定能写出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午时后,俞裴二人便跪别了公主,回到了俞府。然后又去金氏院中“汇报工作”。

金氏问得特别详细。这二人早就串好词,再加上从公主那儿得到的信息,回答的滴水不漏,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不过金氏听说她们这事已经上达天听,公主算是奉帝命来慰问她们时,顿时念了声佛号,看她们的眼神越发慈祥了。殊不知她儿子正是因为这二人导致名声受损。

这几日,京城百姓的生活一如既往,不过朝堂上却暗流涌动。恭王亲自上门给俞侍郎和大儒裴观赔礼道歉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有能力夺嫡的那几个王爷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明着让自己人上折子参恭王,暗中自然是拉拢着俞枕和裴观。这俞枕和裴观稳坐钓鱼台,谁的茬都没接,一副中立自持的态度。这态度自然也引得嘉平帝轻赞了几句,说他们有清流雅望。裴观在野,对这些风波尚能躲避。俞枕在朝,本就身处漩涡之中,这下更加引人注目。至此关头,他这谨慎之人,反倒心里有种惶惶不安。

不过这一切全然与俞翕和裴德音无关,两人窝在小院内,每日看花吃酒好不惬意。至于那点流言蜚语,对于这二人压根没有一点作用。贞洁烈女是什么玩意,嘁!洗洗睡吧。

直到公主府又来婢女送了东西,说是再次慰问。这在外人看来是公主体恤她们受流言之苦,其实俞翕、裴德音知道,这是要她们行动的暗号。于是俞翕又开始出府“溜达”了。

天气还是属于晚秋,地处西南的京城并没有一丝寒冷的迹象。俞翕穿得依旧朴素低调,带着小厮李安,按照定好的计划,先去了城外的农庄,装模作样地巡查了一番,便在午后骑马回城。由于官道人多,又有人吵架导致众人围观堵路,俞翕决定走旁边的街巷小路,小厮李安自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戏”便在这时上演。拐进小路不久,又是个转弯,来到一条不宽的街道。这条街道行人并不多,又没有小商小贩,本是颇为安静,结果被声大叫给扰乱了。忽然间冒出许多人来纷纷朝着喧闹的地方跑去。

见路似乎又被堵住了,李安有些不耐烦地嘟囔着。俞翕却是淡定,让李安去看看怎么回事。她能不淡定吗,马上就要“演戏”了。

李安去的慢,但回来的特别快,而且神情惊恐,说话都有点结巴,“爷,是是,是大大,大少爷。”

俞翕疑惑的表情恰到好处,赶紧走过去看,果然见俞翧正神色慌张地站着,衣袖被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紧紧拽住,而他的两位小厮使劲地要将这名男子拉开。四人混做一团,旁边的地上躺个中年男子,一动不动,腹上插着一把匕首,十分可怖。

虽然听公主说了大致的计划,但真见到死人,俞翕的心里还是吓得突突直跳。但“戏”还要演下去,她勉强上前喝了声“住手”。

俞翧见她来了,忙急急叫道:“三弟,快来帮大哥一把。”

俞翕硬着头皮上前,命李安将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拉开。那男子再如何无赖,也架不住三人的拉扯,只得松开了手,更加泼皮,拼命叫嚷,“俞家的公子爷杀了人要跑了……”

按着计划,俞翕先没管那男子,只对俞翧道:“大哥你先回府告诉老爷。”然后又对那两个跟班小厮道:“还不快带大少爷回去。这里有我来处理。”

出了命案,还是和他们的主子有关,那两小厮也被吓到了,见有人出头,立刻半拉着他们主子要走。俞翧本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曾见过今日的场面,想走可又觉得太过丢了面子,不走又害怕,正好小厮来拽,他泄了力,像是敌不过小厮的力气,被半拖着拉走了,脸上的表情倒是露出几分真诚的担忧。

俞翕松了口气,如果俞翧实在不愿意走,她的第二手准备就是让不知情的李安去拽俞翧离开。她知道李安是必定不愿意,但她相信如果自己发狠地命令,李安还是会听话的。不然就悄声示意让李安去搬救兵。总之她绝对有办法让李安拉着俞翧离开。不过没想到,俞翧比她想象的要怂太多,轻易地就离开了。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岂容俞翧轻易离开,却被俞翕拦住。那男子嚣张无比,跳起来叫道:“你放了杀人犯,你和他是同伙。我要去府衙告你们。”

“不用。我也姓俞,是他兄弟,如果他杀了人,那我替他。放心,我不跑,我随你去见官。”俞翕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暗地里不断吐槽自己,这么“高大尚”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本心啊。

李安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被俞翕制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尖嘴猴腮的男子不住地冷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点散碎银子,给了几个围观的男人,命他们抬着中刀的男子,然后去拉着俞翕。

俞翕一甩手,躲开了男子肮脏的手,冷冷道:“前面带路,街坊做证,我不会跑的。”

“有胆量。”尖嘴猴腮的男子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微微点头,但还是紧紧跟着俞翕,眼神错都不错,生怕人跑了。

闹闹哄哄之下,路上的行人都轰动了,很多人尾随着这一行人来到了府衙。京城管理治安的府衙可不同地方府衙,有个单独的名称叫“顺天府”,而里面的官职叫京兆尹。

这几年的京兆尹姓倪,虽为人圆滑,但也替百姓办了实事,以至于各方对这位倪大人的风评均是不错。嘉平帝对这位京兆尹也是颇为欣赏。

升堂之后,倪大人只瞄一眼,心里便有了些许的底。死者和原告均身着粗布烂衣,尤其是原告,神情龌龊,看着就让人不喜。再观被告,面相憨厚,衣着华贵,恐怕也是有权贵富豪之家出身。只是在京城,这样的人家也太多了。不足为奇。

随后审问案情。原告先跪下迫不及待地说话。原来他叫朱四,和死者许三是结拜兄弟。这二人因生活无助,借了高利贷,后无力还钱,便想着请放高利贷的人高抬贵手宽限他们些时日。可那些放贷的人如何肯答应。走投无路之时他们无意打听到放贷这伙人人背后的靠山是俞侍郎家的大少爷。于是他们便寻机会想见这位大少爷,求番情。今日巧了,他们正在街道上晃荡时碰到俞翧只带着两个跟班迎面而来。他们立刻上前哀求,哪知这位俞大少爷毫不讲理,竟肆意怒骂他们,他们也就稍微回了句嘴,惹来了俞大少爷的更大怒火,争执之下俞翧竟将他兄弟杀了。

“你们如何识得俞侍郎家的大少爷?”倪大人不愧是问案老手,开口就问了个破绽。但朱四回答的滴水不漏,“小人和哥哥曾去侍郎府对面街角蹲守过,见到俞大少爷从府中出来,也听见下人喊过大少爷。故而知道俞大少爷的长相。不过俞大少爷身边都有好些奴仆,小人兄弟二人不敢上前。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俞大少爷只带了两个奴仆。小人兄弟二人这才壮着胆子上前的。”

倪大人微微点头,看向俞翕,问道:“这位是?”

朱四忙抢着回答,“他是帮凶,他是俞大少爷的兄弟,放跑了凶手。”

俞翕自然是要跪下回话,虽然她痛恨这一点,“草民俞翕,是——”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大人还是别问了,草民认罪,承认——人是我杀的。”

倪大人露出讶异之色,朱四更是不干,“你胡说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无奈长叹,看看朱四,再次长叹,恭敬地对堂上的大人说道:“大人,像他们这种人纠缠我大哥,无非就是为了钱。草民情愿赔钱给他,也情愿认罪,只求大人别再追究。”

“这是为何?”倪大人不解道。朱四也没了言语,既然能达到赔钱的目的,他又何必再多说。

“长兄为父,草民不愿意长兄在此受辱。希望大人定罪吧。”俞翕一副忠厚到极点的样子,内心却不断地呐喊,快点让我起来吧,跪得腿都酸了。

堂外围观的百姓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听到此话的李安不干了,大喊,“爷,你不能——”

“住嘴。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俞翕回头狠狠瞪了李安一眼,“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即可。还不快走。”

李安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哭泣着跑开了。

“义士请起。”倪大人装模作样说道:“某平生最敬佩节义之人,但这毕竟是命案,容不得半点虚假。”

俞翕顺势站了起来,拱手道:“大人,原告若指认被告,被告若认罪,便可结案。”她看向朱四,“我愿意赔偿你五百两银子,你可愿意承认我杀人?”

朱四面露喜色,却还有点微微犹豫。又听到:“那赔偿一千两银子,你可愿意?”他大喜过望,笑得嘴都合不拢,被巨额银子冲昏了头,拼命点头。望着倪大人,说话都不利落了,“大人大人,他他他,就是他杀了我兄弟。”

“胡闹!”倪大人面色一沉,“公堂之上岂容你两人胡乱翻供。”他似乎怒了,“来人,将这二人先押入大牢。”

朱四不干了,叫嚷道:“大人,我可是苦主。”

“即是苦主,为何不见你有半点伤心?反而视公堂为菜市,竟和被告讨还起银钱。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本官?”倪大人一拍惊堂木,“将这二人押入大牢,再敢多嘴,立即掌嘴三十。”

朱四被吓得立即噤声。反观俞翕,面上依旧淡然。其实这份所谓的冷静也不过是装的,尽管心里知道有公主在背后撑着自己,但平生第一次被投入大牢,还是古代的大牢,她内心能不恐慌吗?她要保护自己的身份,如果是电视上表现出的牢狱,她又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份?别的不说,单论上厕所就是个大大的麻烦事。所幸的事,衙役带她去的牢狱和朱四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且出乎她的意料,竟如同客栈的雅间,内里有床榻桌椅,茶水糕点,甚至都有熏香,最重要的是各房间内还自带个小侧间作为恭房。

俞翕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和蔼可亲的胖衙役,实在没忍住,指指雅间,问道:“这是——”

胖衙役赔笑道:“这位爷不必惊奇。咱们这儿可是京城,掉下个巴掌大的瓦片都能砸到一片京官权贵,。这根连根,枝连枝的,谁知道最后能攀到哪儿去。所以啊,咱这衙门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衙门,在没定罪之前,凡是有些门道的,都在这儿住着。万一无罪,那肮脏大牢惊扰到贵人,说不定我们老爷都担待不起。在这儿好啊,不怕将来秋后算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点头,拱手道:“有心了。”说着掏出个早就准备好的钱袋递给衙役,“麻烦这位壮士多多照顾一二。”

胖衙役喜笑颜开,却还推脱,“不敢不敢,这无功不受禄,怎好收爷的钱。”又讨好的加了一句,“那朱四一看就是个穷酸,关押的地方是最差的牢房。”

俞翕还是将钱袋塞给了他,说道:“谁说无功不受禄的,还劳烦你,有什么事能支会我一声。”

“好说好说。”衙役掂量着钱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爷放心,只要能说的,我绝对向着您。”之后又巴结了几句,这才带上门走了。

俞翕先赶忙去了恭房解决了一下,这才出来坐在桌边,缓缓舒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不敢大吃大喝,只稍微给自己倒了杯水,打算渴的时候呡上一口,润润喉咙。

不多时,胖衙役陪同京兆尹倪大人进来,例行问了几句,只是临走前给了俞翕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又过了片刻,胖衙役再次陪同一位官员进来,只是这位官员并没有问案情,一个劲地问放贷这件事,俞侍郎知不知道。俞翕自然是一口咬定不知道。

再之后便安静下来。说实话,俞翕干坐着实在无聊,她不知道计划的关键一步能否继续下去。

此刻裴德音也在“用力”。她得到了李安的回禀,立刻调整心态,去见金氏。内宅该她“演戏”,她可不能掉链子。

金氏更早就得到信了,她儿子和两个小厮几乎是慌张跑回来的。得知杀人了,她再有见识也只是个困于后宅的妇人,忙安抚儿子,命人去请老爷回来。俞枕尚未过来时,裴德音便到了。

裴德音也不哭泣,也不慌张,只是面露悲伤,依旧先给金氏请了安,这才说出自己的请求。她要去顺天府大牢看望丈夫。

这如何使得?金氏当然不会同意,但想到俞翕是替自己儿子受过,一时又说不出这样的话。

俞枕跨步进来,早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中,暗自赞赏这个儿媳妇的修养,不愧是裴观的女儿。他端坐在主座上,先命大儿子将事情的经过叙说一遍。

俞翧依旧慌张,词不达意。不过众人也勉强听明白了。原来今日他本是带着六个小厮出府要去书局买书的,结果路上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人来,和他们撞在一起。那伙人言语粗鲁不依不饶,惹得那几位一向目中无人的小厮心头火气,双方口角起来,随即那伙人竟动起手。他们这几人哪能是一伙莽夫的对手,被追得慌不择路,窜到了小巷之中,跑着跑着竟跑散了,最后只剩两个小厮在他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两个无赖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自报家门叫许三、朱四,还要上前拉扯他,说什么放贷、什么宽限时日之类的话。刚才的事还正让他心烦,这下更冒火,当即踢了许三几脚。这两泼皮无赖怎肯罢休,朱四缠着那早就跑得无力的两个小厮,许三冲着他就跑过来,掏出匕首,满嘴威胁。

俞枕眯着眼睛,问了句,“威胁你什么?”

“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免了他们放贷的钱款,他就自己捅自己一刀,然后拉着我去见官,说我杀人,反正附近也没什么人。”俞翧想想当时的情景就腿软,“儿子当时因为刚才被追打的事心里特别燥郁,一时头脑发昏,扇了许三几记耳光。那许三像是疯了一般,反握匕首,拉扯着儿子的手,往他腹部捅去。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他,他就死了。之后,三弟来了,他挡住了朱四的胡搅蛮缠,让儿子先回府。”

俞枕问道:“你和许三拉扯时可有旁人看见?”

俞翧忙道“”“没没,没有。朱四大喊时才不知从哪儿冒出许多百姓。”

俞枕又问:“换而言之,许三的死亡并没有人瞧见?”

“许许,许是吧。”俞翧真的会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等了一会儿,他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斥责,不禁有些奇怪,仔细偷看父亲的脸色,阴沉不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就连金氏也觉奇怪,但事关儿子,她也不敢多言。

唯独裴德音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心下一横,说道:“儿媳请老爷母亲允许去顺天府探看夫君。”

俞枕手捻胡须,不得不说话了,“你一妇道人家,如何去得那种地方。这样吧,”他微微一叹,吩咐下人让管家进来,命令道:“俞进,你去趟顺天府,看看三少爷。”末了又加了一句,“问仔细了。”

管家俞进一向最懂老爷的心思,立刻明白什么意思,领命而去。这时俞枕才宽慰了裴德音几句,命丫鬟带她下去。金氏也跟着说了好些熨帖的话,这才放她离开。

裴德音本想能让俞枕亲自去一趟,但眼下看俞枕这谨慎的态度,肯定是不会出的。好在他命自己最信任的管家去了,也算是按计划行事了。既然公婆都发了话,她也不好再继续留下,只能和婢女回到房中,静等消息。

这边俞进骑马到了顺天府时已经是傍晚,他毕竟跟在俞枕身边多年,对官场上的事清楚的很。顺天府的衙役对接待这类权贵身边的下人也是熟门熟路,拿了好处,通传了倪大人,得到了许可,便带俞进去了关押俞翕的地方。

因为前些年涉及户部的一个案子,俞进跟着自家老爷也是来过顺天府的,知道里面的规矩,也不担心三少爷会受委屈。见到俞翕时首先说了老爷对她的担心,然后让她不要忧虑,自有老爷替她做主。

俞翕看出了俞进的敷衍,内心冷笑,面上一副听话的表情,在俞进将要出去时,她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让老爷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进眉心一跳,转身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带他而来的衙役。那名衙役太熟悉这意思,笑着点头,转身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他等了片刻,这才悄声问道:“可有蹊跷?”

“京兆府尹来问过案情,这倒是正常。可之后来了位官员,没问案情,却一个劲地问我,放印子钱这事,老爷是否知道。我当然说不知道。之后他便走了。我越思量越觉得不对劲。为何这事竟一个劲要攀到老爷身上?”俞翕故意问道。

俞进倒吸口凉气,“三少爷做得对,在这种地方说话自当要万分小心。”

“可是有人要害老爷?”俞翕紧皱眉头,“我在这儿想了又想,觉得怕是我给老爷带来了麻烦。”

“此话怎讲?”俞进问道。

“我前几日和夫人去须弥山进香惹到了恭王的人,老爷为了替我出头,参了恭王一本,我怕是恭王趁此机会来报复老爷。”俞翕忧虑道:“俞管家,拜托你一件事。”

到了此时,俞进对这个少爷才稍微有点真诚的恭敬,“何事?三少爷请讲。”

“不管何人要害老爷,皆要从我入手。我思了又思,已然决定,”俞翕表情痛苦,“请老爷将我逐出俞氏宗族,这样,这些人再如何使动作,都伤害不了老爷和俞家。也请俞管家将此事告之我夫人。”

俞进动容,“三少爷想用一己之力抗下此事?”

“大哥毕竟是嫡子,他有事,若说老爷不知情,外人恐怕也不会相信。”俞翕神情哀哀,“我流落在外多年,没有孝敬在父母膝下,本就是不孝。这次便是我报答父母之恩的时候了。前些日子,夫人教了我一句成语——‘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老爷是俞家的顶梁柱,若是他被人暗害,俞家又会如何?我身为俞家子弟,该当挺身而出。”

俞进此刻才对这位三少爷另眼相看,“我不过老爷身边的管家而已,此事不便做主,待我去回复老爷。三少爷在此也不必忧心,我会打点一番,必不让三少爷受了委屈。”

俞翕点头,该说的她都说了,俞进该怎么回俞枕,俞枕又该做什么决定,这都不是她能掌控的。看三少爷不再多言,俞进又问了点细节,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这才施了一礼,告辞而出,然后又问了衙役些话,却也没有半点有用之言,只好飞奔回府。

俞枕正在主院等着呢,俞翧早被训斥走了。奴婢仆役也被遣走,只留金氏则陪着老爷等候,一见俞进来了,她立即站起,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声,只看着老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情况如何?”俞枕面上看似不急,但问的语气却是急躁。

俞进缓了下气息,先夸赞了一句,“三少爷真是忠义纯孝。”然后这才将他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告诉了俞枕。

“竟是如此?”俞枕倒吸口凉气,脸色微变,“是什么人要陷害本官?”

“这——小人问了三少爷,只是当时天色已暗,那官员又站在暗处,三少爷长于猎户之家,却依旧没有清晰地看清那官员的面目,大致倒是说了下,无非是长相端正留着胡须,中等身材。小人寻思,这样的官员在京城之中那是海量。后小人又寻问了衙役,老爷您也知道,这顺天府的衙役就如同京兆尹一般狡猾,小人使了银钱,却依旧问不出什么。小人思量着,要么这名官员面生,衙役也不知道他是谁。要么就是这官员的背后势力太大,衙役被交代过,不敢说。”俞进分析完,便不再言语。

金氏听了这番话,实在焦急,还是忍不住说道:“难道真是恭王要打击报复?”

“距离我弹劾到如今才过几日,恭王尚在风口浪尖处,我若被打击,世人头一次怀疑的就是他,若他不蠢,断不会做出这等贼喊捉贼的事来。”俞枕背着手,来回踱步,“将人逼入绝境,再解救拉拢,这等欲擒故纵的手段,他们几个玩得最熟。当然,也不排除恭王反其道而行之。”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那几个夺嫡的皇子王爷。

“那可如何是好?”金氏更加焦急,“要不问问大老爷?”她说得是继承侯爵的长房长子,也是俞枕的亲兄长。

“他?”俞枕冷笑,“他那侯爵如何得来的?不过早出生了几年便平白从天上掉了个侯爵帽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俞府若不是因为我好歹是个户部侍郎,满京城谁正眼瞧这个侯府。让他知道又有何用。他一向眼皮子浅,恨不得就要抱上个大腿呢。他哪里会知道朝廷里波云诡谲的暗涌。还有三房四房那两个蠢货,恨不得没事也要找点事,殊不知这正是将俞府往火上架烤。”说起自己兄弟来,他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甚至言语都有些粗鄙,这也是因为被今日之事扰乱了心神。

“那这,这——”金氏急得团团转,一眼看到下手站立的俞进,这位管家面上似乎一点不见急色,她到底也有些眼力,立刻说道:“俞进,你在老爷身边多年,还不赶紧给老爷出出主意。”

俞进这才不慌不忙道:“老爷,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俞枕道:“讲。”

“是。”俞进说道:“老爷,小人跟在您身边几十年,也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风波。您的难处,小人是看在眼里。就在前几日,皇上刚称赞您‘清流雅致’,转眼少爷就出了这档子事,这在有心人眼中,可就是打皇上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枕脸色一变,迅速又恢复了正常,示意俞进继续说下去。

“老爷,依小人看,此事的解决应是越快越好。叫旁人说不出什么,这才是正理。”俞进的话让金氏频频点头,“那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小人又如何有好办法,”俞进说道:“但小人觉得三少爷的话倒是有道理。毕竟是人命官司,极其容易让人抓了把柄,干脆让这事和俞府脱了干系,旁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他突然跪下,“小人说句不敬的心里话,老爷这些年是如履薄冰,半分侯府的好处都没有依靠过,是完全靠着您自己,才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高位。如今这侯府看似风光,其实内里还不是只您一人撑着。连三少爷都看得出来,若您倒下了,俞府上下在这京城可就没有立锥之地了。老爷,这事拖得时日越长,越对咱们俞府不利,还请老爷快刀斩乱麻,早下决定才好。小人斗胆,三少爷吩咐小人要将此事告之三少奶奶,小人没经请示,便擅自做主,命人将三少爷的话告诉了三少奶奶。”

其实俞枕早隐隐有了办法,只是赶儿子出门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如今俞进替他说了出来,他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思量。很快“台阶”又来了。

裴德音得到了信,心中一喜,看来又该她“表演”了。她带着婢女,一脸悲容来到了主院,求见老爷和金氏。

金氏亲自出来将这儿媳迎了进来。裴德音欲要跪下,被接到丈夫示意的金氏给搀扶住了。她只得施了个万福,悲切道:“老爷,母亲再上,儿媳已经听得了夫君的带话。儿媳思量了,出嫁从夫,既然夫君执意如此,还请老爷遂了夫君尽孝的愿吧。不过儿媳毕竟是凡夫俗子,实在做不到看着夫君送命。”她已经开始抽泣了,“故而儿媳恳请老爷,一定要保住夫君一命。否则儿媳也不独活了。”

悲伤的情绪极为真切,让金氏也跟着掉了眼泪。

155、第十章

俞枕的眼角也微微沁出点湿意,他是哀声长叹,看向金氏,“都是你那逆子惹出的祸事。我这儿子才归来身边不多时日,如今却又——唉。”

管家俞进最是明白自家老爷的心思,本来是站起来了,这会儿又忙跪下,说道:“老爷,大少爷可是嫡子,若被有心人攀诬,您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三少爷的身份正好,才回您身边不久,于您于俞府于京城,均隔着一层,即使有人攀诬,也可以轻易拿出说辞。”他所谓的说辞不过就是说俞翕才来俞家不久,和俞家离心离德,所以背着俞家做了坏事,俞家人并不知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说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但裴德音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极度不舒服,甚至是记恨的。不过表现却只能是低头轻轻哭泣。

其实俞进说这话已经很直白了,俞枕和金氏均有种愧疚感,但二人老奸巨猾,瞬间调整了心情。俞枕向裴德音保证道:“你且放心,翕儿毕竟是我儿子,我绝不会看他白白丧命。”说完,他看了俞进一眼。

俞进立刻说道:“三少奶奶放宽心,我问衙役了,那原告朱四不过就是求财。况且是死者许三故意找茬,顶多算是拉扯中失手伤人。在大晟朝的律法中,这样的案子有很多转圜之地,三少爷绝对不会以命抵命。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裴德音听了这话,似乎面色舒畅了许多。金氏又忙劝慰了好些话语,这才将裴德音劝了回去。之后又命婆子给裴德音送了许多首饰绸缎。而这边俞枕也已经和俞进商量好了,还是由俞进出面去探探京兆尹的口风,最好是尽快结案。他自己写了一道请罪折子,之后去找了他的兄长,说明情况,当夜开祠堂将俞翕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

次日一早上朝,俞枕就将折子递了上去,但他知道,这折子里写的又不是要紧的事,肯定是先要经过通政使司的,而皇帝看到也需要时日。这他倒是不急,急的是这案子该如何判决。

晚饭时分,俞进带来了个好消息,他使了银钱,见到了朱四,达成了一致。也见到京兆尹倪大人,探过了口风。倪大人说这案子,他已经初略问过,疑点太多。但若原告被告坚持,他也无话可说。俞进又道:“小人也思量过了,这事不过难在两点,一是出了人命,但这许三,小人也打听过,就是一泼皮无赖。二是放印子钱,律法不许,这条也是形同虚设,各个世家皆是如此。若是好好打点,三少爷是不会受罪的。”

俞枕没想到这么顺利,再三确认。俞进回道:“老爷,京兆尹的为人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圆滑,各方面都不得罪,这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最久。”

“这倒是实话。只是——”俞枕还是有点担心,“那个朱四若以后反口,该当如何?若确实有人想要借此打压于我,寻来证人,又该如何?”

俞进说道:“只要朱四画了押,拿了俞府的钱,将来就算他反口,也可说他是为了钱而再次诬告俞府,到那时怎么说,都由得俞府说的算。即便有人寻来证人又如何,只要三少爷咬死,又有何惧。再者,小人问了倪大人,若朱四不再追究,这事便可视作失手无意伤人,顶多判个流放。等三少爷离开了京城,再如何也攀不到俞府了。”

对啊,俞枕微微点头,俞府已经有个儿子因此而成了罪犯,甚至被逐出了宗族,当真要是判错了,那便是顺天府的错。京兆尹别看官职不大,那可是皇帝亲自任命,背景错综复杂,能坐稳这个职位,本身就不可小觑。若能有顺天府在前面挡着,他倒是不用担心。只是该如何打点呢?他问俞进,“这位京兆尹可不是吃素的,真能打点成功?”

俞进说道:“听这倪大人的口气,似乎不愿多管这事。小人也觉奇怪,后又一想,三少爷虽说才来京城不久,但却是裴先生的女婿,而且又和泰和公主牵上了线。谁知道这里会有什么变故。老爷对此事的态度,小人也暗示过倪大人,甚至隐隐透露了您让三少爷脱离俞府,且上了请罪折子。听倪大人话外的意思,对老爷作为极为赞赏,且他也恐怕夜长梦多,最好快判个流放了事。”

裴观的态度,俞枕倒是不担心,既然裴德音答应了,自会替他去平息裴观的怒火。至于泰和公主,若是这位公主又多管闲事,可就麻烦了,不过若俞翕坚持咬定,想必公主也没有办法。但他还有一点疑惑,问俞进,“这位倪大人好端端地为何态度却向着我?我与他一向少有交集。”

俞进想当然地说:“小人也不知道,但小人想着,放印子钱这事牵连着各个世家豪门,若深挖下去,牵连得可就太广了。为两个无赖的控告而闹得京城上下不宁,想必这位倪大人可不会干这么傻的事。不如和您达成默契,草草结案算了。反正原告被告具是口供一致,上面再如何怪罪,倪大人也不会因此而出事。”

俞枕却总比他多想一层,总觉得有些蹊跷,却但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不过事到如今,这样做也是对他最为有利。他叮嘱道:“俞进,你马上再去趟顺天府,告诉倪大人,便说我知道了,他自会明白。”

见俞进领命而去,俞枕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愿坐下,依旧回想着发生的一切。他这大儿子糊里糊涂,但他这个做老子的却明白,这事看似是一系列的巧合,但顺着这条线细思,一定有个幕后黑手操纵着,至于目的何在,却让他迷惑。他虽有一定实权,但也不过是个侍郎,上面还有个户部尚书压着,并不出众。至于侯府这个空头爵位,那更是让人不屑。难道是因为皇上赞了他?更不可能,谁都看出来,皇上这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难道是他保持中立惹恼了那几位王爷?也不对,如今那几位虽然竞争激烈,但尚未到图穷匕见之时,犯不着为了扳倒他这个侍郎而大费周章,再者,他表明中立反而不好碍他们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左思右想,总觉古怪,不过此事若能就此了结,倒也省了他费神。

一夜无话,俞翕在那好似雅间的“牢狱”中半点没有受到委屈,反倒是被打点的胖衙役给她送了不少精致吃喝,竟让她生出一种颇为悠闲之感,前世今生坐牢坐成这样,让她颇为感慨。只是她依旧小心,半靠在床榻边小憩,并不敢睡得太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到天明,胖衙役送来了洗漱的净水,又送来了早膳,态度依旧恭敬,说是等下要过堂。俞翕虽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等到巳时,她被带到了堂上,看到了朱四,然后跪下向京兆尹磕头施礼。再然后,这位倪大人问了案情,说是问,其实也就是自说自话,例如问朱四,是不是和俞翕有嫌隙,问是不是许三持刀先冲上去威胁俞翕,问是不是俞翕和许三互相拉扯中失手伤人。总之一句话,不需要朱四说其它的,只需要说“是否”二字,朱四得了钱财,当然一口一个“是”,爽快无比。

据俞翕的估计,没到一刻钟,这案子就审完了,许三挑衅在先,俞翕失手再后,结论是失手伤人导致死亡,判决为流放千里三年,罚没一千两给原告朱四。朱四已然笑得脸都抽搐了。之后,两人画押按下手印,结案。

俞翕又被带回了“雅间”,被告之三天之后就要开始她的流放行程。整个流程,她居然都没插上什么话。古代的律法这么儿戏吗?

到了午时,管家俞进来了,先是安慰了俞翕几句,又替老爷表现得悲痛,说什么俞枕是迫不得已才将俞翕逐出俞府的。俞翕自然要适时的表现出自己为家族牺牲的凛然做派。

两人均是在做戏,只是俞进不知道而已,他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这才让裴德音的丫鬟进来送了衣物和书信。书信是裴德音写的,内容无非是宽慰她,表明自己愿随她一起去流放地的心意。这早就是说好的环节,目的无非还是做戏给俞府的人看。为何?当然是为了捞钱,俞枕和金氏的愧疚会给她们带来大量的银子。

俞翕心里是巴不得赶紧离开,面上还要做出不舍的模样,真是考验演技。

三日一晃而过,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俞翕觉得有点不可置信,她和裴德音绞尽脑汁想要离开俞府,就这么轻易地被公主办到了。有的时候所处的地位不同,办事的效率那真是截然不同。晚上时胖衙役又笑着来了,说倪大人知她忠孝,特许她暗地里可以回俞府看望一下父母。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目的是感动俞枕,带走郑姨娘。毕竟原身的亲娘,肯定要照顾好的。俞翕是从顺天府后门出去的,身后陪同的还是那位胖衙役,一点没有押解犯人的意思,反倒像是跟班。

来到俞府的后门,早得了消息的俞进吩咐小厮领着胖衙役去喝茶,他自己则带着俞翕来到了主院。一路上也没有碰到婆子仆役。主院的厅堂里也只有三人,坐着的俞枕和金氏,旁边站立着俞翧。

俞翧眼神飘忽,不敢去看俞翕,整个人透着心虚。倒是金氏率先抹泪,站起叫唤道:“我的儿,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怪母亲没有教好你大哥。”

“母亲这样说,真是折煞儿子了。”俞翕欲要跪下行礼,被金氏拉住了,她确实有些愧疚,这个便宜儿子她平常不关注,没想到关键时刻倒给了她天大的助力。要知道如果她没了嫡子,在这个家会是什么后果,她太清楚了。所以落泪倒是真情实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俞枕却是为难的。今儿午后顺天府派人悄悄给他送了个信,说是可以晚上放俞翕回府叙叙情义。但既然都已经舍弃了这个儿子,那此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儿子回府,给人以把柄。但话又说回来,拒绝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明知这个儿子是冤枉的,还如此薄情,这事如果传出去,他就没面目在京城立足了。他心里埋怨顺天府多事,口中却要多谢这位京兆尹。不过现今看到这个儿子,好歹涌上一丝亲情,想着这儿子流露在外十来年,才认回来又替嫡子抵罪,着实也够委屈的。他轻叹一声,眼神示意俞进。

俞进会意,将放在桌上的匣子捧起来递给俞翕,笑道:“这是老爷的一点心意。”

俞进装作懵懂,打开一看,是一叠银票,她心里大喜,面上却还要做出惊讶之色,“不不不,老爷,这儿子不能要。”这推辞的让人心里滴血。

“拿着吧。你我父子一场,为父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唉,造化弄人啊。”俞枕才说完,金氏立即道:“是啊是啊,你就拿着吧,将来俞府也帮不上你什么了。唉,母亲这儿也有一份心意,今早已经给了裴氏。你们将来在外,多些银钱也宽裕些。”她又看向俞翧,“你呢?你兄弟替你受过,你就没什么表示?”

好嘛,估计那句“俞府帮不上忙”才是重点,果然是丑话说在前头。俞翕面上不显,内心暗自冷笑。

俞翧上前一步,掏出个钱袋硬是塞给了俞翕,低下头颇为不自在,“三弟,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说完便退下,他到底年轻,脸皮可还没有修炼到那么厚。

俞翕一副木讷的模样,似乎被感动地呆住了。俞枕更加心烦,摆手道:“为了避嫌,明儿不会有俞府的人去送你,你莫要怪为父。将来是福是祸,为父也无法管着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到了终极考验“演技”的时候了,俞翕似乎没反应过来,转身欲走,忽然又醒悟过来,立即跪下,带着哭腔,说道:“老爷,母亲,儿子以后不能在您二位面前尽孝,望您二位多多保重,福寿天年。”

俞枕连说了三个“好”,见俞翕欲言又止,问道:“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若能应你,我必不推辞。”

“儿子,儿——儿今后不能在老爷和母亲面前尽孝已是遗憾。”俞翕一咬牙,“郑姨娘生我一场——”她说到一半时,院外有个哭嚎的身影冲了进来,“儿啊,儿啊——”来得正是那郑姨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姨娘早得了裴德音的信,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今晚的“登台”。本来她是想早早过来,但裴德音怕她坏事,早早就去告诫她,最后关头,一定要忍住。郑姨娘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忍了又忍,算算了时辰,赶紧将自己弄得憔悴无比,这才冲到了主院,好在因要避人,金氏将婆子婢女都打打发了,她进来的特别顺利,跪下抱着俞翕哭泣。

俞翕也跟着哽咽,“老爷,主母,郑姨娘十月怀胎历经生死才生下儿子,养在身边稍许时日便又是十几年的分离,如今好不容易见面,又要分离,儿实在不忍心。只求老爷主母开恩,能放郑姨娘随儿离开。也让儿能全了孝道。否则此生不能孝敬父母,连生母都不能尽孝,儿还配在世为人吗?”

郑姨娘也哭道:“老爷,主母,求求您二人开恩,就放妾走吧,妾老了,已经不能伺候老爷了,留下也无用。妾此生只此一子,若就此终身不见,妾宁可一死。老爷,”

金氏也掉下泪来,按她的意思,这压根不算什么事,一个姬妾而已。但这毕竟是她丈夫的姬妾,还是要看丈夫的意思,不过她倒是可以替郑姨娘说说好话,“老爷,郑姨娘也着实可怜,陪着您在外好些年,才有了儿子又丢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到儿子来府中该享福了,如今又要分开,这当娘的,都是身上掉下的肉,谁能受的了这般打击。可怜见的。”

俞枕心中也有点动容,这郑姨娘温柔可人,颇为得他欢心,咋听要离开,他心中还是有些许不舍。不过仔细瞧了瞧,见郑姨娘面色蜡黄,容颜不在,早不是当年他印象中的清丽姑娘了。他早已经不和郑姨娘同房了,平日也少见,突然见到郑姨娘这般老态也是吓了一跳,心中的那一丝缱绻烟消云散。对于这样一个已然不能伺候他的姬妾而言,舍掉并没什么,于是吩咐俞进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份“还家书”给了郑姨娘。按照大晟朝的律法,逐妾室出府其实不需要什么手书,但看在俞翕替他嫡子挡灾的面子上,他还是写了份文书,以示郑重。

其实郑姨娘这副“惨容”也是裴德音出的主意,又老又丑的妾室要自请出府,肯定会比容貌光鲜的妾室要容易的多。再加上感情牌和俞枕目前尚有的那点愧疚感,郑姨娘脱离俞府是十拿九稳。郑姨娘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接过来文书,重重地给俞枕和金氏叩了首。

金氏这时是一点也不吃醋,反而越发亲切起来,将郑姨娘搀扶起来,说道:“明日一早翕儿便要离京,你儿媳已经决意跟随前往。你年纪已大,仓促间也没有收拾,不如等些时日再走。”嘴里说着“翕儿”,但称呼裴德音却为“你儿媳”,早已经将两家划清了界限。

郑姨娘不等金氏说完,忙说道:“主母,我再不想和儿子有片刻分离。我院内的东西都是老爷和您所赐,老爷和您愿意放我离去便是天大的恩情,我如何再好意思拿俞家半分钱物。”其实她也怕夜长梦多,更明白金氏口中的所谓多住几日不过是客套,都将俞翕和裴德音划归为外人,还能指望俞府的人能有真心?再者说,她得了裴德音的信后,早就自个一人背着丫鬟婆子,晚上悄悄地将这些年积攒的银票缝进了衣服内里的暗袋中。

果然俞枕微微一叹,挥手道:“罢了,当娘的要跟着儿子,这是人之常情。郑姨娘想走便遂了她的心意吧。”他转头对金氏道:“你派几个婆子跟着郑姨娘回去,帮着收拾下。”他又对郑姨娘道:“既然都是给你的,能带走的你都带走吧。”他再次看向俞翕,“走吧走吧,都走吧,再看着你们母子实在伤心,走吧。”

俞翕不再多话了,给俞枕和金氏磕了头,扶着郑姨娘,跟着俞进,一起出了主院。

她们二人才出主院,俞枕就对着嫡子怒目而视,“看你惹出的好祸。”他又埋怨金氏,“慈母多败儿。平日你总是护着他,现在好了。平白叫我折了个好儿子。”

要在以往,金氏肯定要替儿子辩护几句,可这次确是儿子惹的祸,她也无言以对,喃喃道:“老爷,我已经告诫翧儿,不准他和其他房中的子弟一起去放印子钱了,谁曾想会无端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俞翧也嘟囔道:“各个世家大族都有子弟这么做,平白的,就我倒霉晦气。”

“无端?倒霉晦气?”俞枕看看这对母子,差点气乐了,“无知妇孺!”他指着俞翧的鼻子,恨道:“你仔细想想,你从出府到闹出人命,这过程有多巧合,你竟一丝都没有察觉?”

“难道是有人要害我?可我一向谨记爹娘教诲,没有与人在外结仇啊。”俞翧到底是世家子弟,脑子转地也快,只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莫不是借我这个儿子打击爹爹?”他是嫡子,自然可以叫“爹娘”,甚至可以放肆地自称“我”,只要俞枕不介意。

金氏也是一脸担心,“老爷在朝中一向公立,皇上前几日还赞了你,如何突然间就得罪了谁?”

俞翧接口道:“莫不是大房、三房、四房他们得罪了人,借机报复到我们身上?谁都知道,侯府不过是个花架子,内里的梁柱还是我爹。打击了爹,才能真正打击到侯府。”

朝廷的事错综复杂,俞枕不想和这对母子解释,不过他也觉得儿子的话有一定道理,自己躲都来不及,但那三个愚蠢的兄弟却上杆子去巴结那几个王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想抱大腿的意图。大腿就那么好抱的?那大腿就会变为刽子手里的大刀,什么时候砍向他们的脑袋都不知道。可一个是他大哥,两个是他异母兄弟,他又有何立场去劝说?劝了没用,哪个会听他的?他自小不过就是个无人疼爱的次子而已,一直以来靠的只能是自己。他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叹了一口气,怒气消了不少,对儿子道:“今儿起,不准你再和其他房中子弟来往,老实在家读书备考,若是不听话,就如你二弟一般,送你出去到书院,省得在京城给我惹麻烦。”他又严厉地对金氏道:“看好你儿子。”说罢,拂袖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氏知道俞枕这会儿肯定又去哪个姨娘院中了,但此刻她也顾不上吃醋,训斥了儿子几句,打发儿子走了。这才叫了几个婆子来,让她们上郑姨娘的院子里去帮忙。

郑姨娘这时正是满心欢喜,刚才和俞翕从主院出来后,虽然没说上话,但俞翕将手中的木匣递给了她,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明白这眼神中的含义,虽然大功告成但还没离开俞府,千万要小心。她微微点头,又看见裴德音带着丫鬟在院外等候,便自觉地转身回去了。

俞进也退了几步,留下空间给这小两口。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两人也没怎么多说,裴德音只告诉俞翕,她们一行人会在京城外的十里亭等着她。

俞翕点头,装模作样叮嘱了几句,这才和俞进往府外走去。她真没想到这么顺利,算算,她进俞府到此刻出来,时间不长。俞枕也真是心狠,说切割就切割的干净,感觉对她这个“儿子”是一点没有留恋。如果是原主,不知道会不会伤心,但对于她,那真是太棒了。倒是带她出府的俞进临别时替俞枕说了两句,“老爷身处高位,身不由己,不得不小心行事,否则一旦给人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少爷别记恨老爷,实在是情势逼人。”

俞翕真不想再演戏,但也不得不来个“结局”,只得弱弱的点头,没再说话。之后她便和胖衙役汇合,回到了顺天府的“牢狱”。

推门进去时,她吃了一惊,这位京兆尹正坐在桌边悠哉地喝着茶,显然是在等她。胖衙役将门关上,丝毫不作逗留,也没有丝毫讶异,脸色十分平静,很明显是见惯了。

屋里只剩她二人时,俞翕拱手恭敬道:“大人深夜所来何事?”

“不必紧张,坐。”倪大人亲自给俞翕倒了茶,笑道:“我来自然是有事交代你去做。”

“小人不敢坐,大人还是有话直说。小人站着听就是。”俞翕万分恭敬,深夜这个时段说事,可不是个好现象。

“你能成为公主的人,难道本官就不能吗?”倪大人指指四周,“你以为这样的‘牢狱’,你一个侍郎的庶子也会资格进来吗?”

俞翕心里突地一跳,心中转过千万念头,京兆尹忽然来这么一出,她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不,她是能信吗?在这个可以随便掉脑袋的古代,她还是小心为妙。面上不动声色,一副懵懂的模样,拱手道:“小人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这不是我父,不,俞侍郎的安排吗?”

倪大人哈哈一笑,赞赏地看着俞翕,“果然是公主看中的人,谨慎沉稳,好。就知道你不信,”他站起身,拍了三下手,说道:“进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被推开,来得正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俞翕已经见过三次了。她明白,笑着向婢女施礼,又向京兆尹赔罪。

倪大人笑着摆手,并不在意。三人重新落座。婢女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公主需要你光明正大地成为她的耳目,换而言之,替公主打探消息,替公主挣钱,都必须要让皇上知道。不过,这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俞翕眼眸一缩,细细听婢女说着。等婢女和京兆尹都离开之后,她这一夜几乎没有睡着,在大脑中反复思量和模拟明天见皇帝的情形。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皇帝啊,只要说错一句话,或不知什么地方惹了皇帝不喜,那就完蛋了。真特么是可恶的封建社会!

眼见天色已经微亮,她才迷糊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拍门声吵醒了。还是那位胖衙役,他见俞翕没什么精神,笑道:“爷这是担心前路艰难?嗳,没事的,也就是这出顺天府到京城城门口,您需要带着枷锁。不过您大可放心,这是最小的枷锁,只带在手上。枷住脖颈的大枷锁和脚镣,都不会给您上的。如今巳时过半,等会儿您先吃了午饭,便会有衙役带您出顺天府。”

俞翕说了声“谢谢”,又靠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午饭送来,挺丰盛,她也不客气,迅速洗漱,吃了个半抱。还有“硬仗”要打,她不敢吃的过于饱腹,生怕肠胃会出什么问题影响到小命。没错,是拿命在“玩”呢。

不大功夫,两名衙役带着枷锁来了,快出顺天府时才将枷锁铐在俞翕手部。其实两片木夹,还挺沉。他们三人走过的路线正是往“留香茶社”去的方向。

离“留香茶社”越来越近,俞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见到茶社已经近在咫尺,俞翕忽然做出激动神色,对押解的两名衙役道:“两位公爷请留步,能否容我去前面这家茶楼一趟,不会耽搁太久,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我必有重谢。”

“爷您说得哪里话来,”其中一位衙役笑道:“李哥早吩咐过了,您是贵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是容我们问一句,为何要去这茶社?您别误会,只是例行问问,将来有人问起,我二人也好应付。”他口中的“李哥”就是那位胖衙役。

“不瞒二位公爷,我的救命恩人便是这家茶社的幕后老板,将来我回京城的机会极为渺茫,故而希望在离京前告之这里掌柜一声,我恐怕没有机会报答这救命之恩了。”俞翕显得异常失落。

两名衙役表示理解,跟着俞翕进了茶社。才一跨进门槛,他们便察觉出不对劲,楼下的茶桌上虽然坐满了便装百姓,但这些百姓目露精光,身形矫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两衙役吃了一惊,尚未说话,就被来到眼前的男子给吓住了。这男子通身杀伐之气,眼神犀利如电,他盯了一眼俞翕手上的枷锁,厉声问:“囚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似乎也被吓着了,好像强自镇定,回道:“小人是来找掌柜的。”话音未落,掌柜的从后堂跑了出来,在男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又回头对俞翕道:“俞少爷,今儿茶社不营业。”

俞翕恭敬道:“掌柜的,我犯事已被判流放,今日离京。日后这京城怕是不能回来。在须弥寺,公主的救命之恩,小人今生怕是不能报答了。正好路过这里,小人想着过来对着楼上磕几个头,也算是全了小人的愧疚之心。”

“原来如此。”掌柜的笑着看向那男子,道:“大人您看这——”

“原来你就是俞侍郎的庶子。俞家这事,京城暗地里都传遍了。”男子神色轻松起来,口气有点讥讽,却不是对俞翕的。他对掌柜的说道:“这事你去禀告一声,我做不得主。”

掌柜的称了声“是”,蹑手蹑脚上了楼,好似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只片刻,他退下来,对男子附耳几句。那男子点头,对俞翕道:“你可以上去了。”他瞥到枷锁,对衙役道:“还不打开。”

衙役听说到“公主”名头,早懵了,男子发了话,他们哪敢不从。

俞翕反而朝衙役拱手示谢,这才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她完全没有一点心思观察周遭,只觉心跳是越来越快。到了上次公主接见她的雅间门口,掌柜的退下了。等候门口的婢女将她带进房内。就像是高考一样,备考时心情紧张,不过一旦踏入考场,她反而镇定下来。只装作无意识瞥了一眼,她便低下头,对着泰和公主所坐的方位跪了下去,只是尚未开口,泰和公主便起身躲过,说道:“先对皇上跪拜。”

“草民给皇上磕头。”俞翕转向坐在上首的显贵中年男人,磕了个响头,忽然表情紧张起来,似乎后知后觉,“皇皇上?”

泰和笑出了声,对嘉平帝说道:“父皇您看这傻样。真是气煞女儿了,女儿为了他夫妻二人,和恭王弟闹了矛盾,他倒好,转眼间就去替兄顶罪,被判了流放。”

嘉平帝微微打量了一眼俞翕,点头道:“俞枕请罪的折子,朕看过了,原就是这事吗?”

泰和笑道:“可不是嘛,京城里私下都传遍了,也不知道京兆尹是怎么判的,竟如此糊涂。”

“京兆尹也上了折子,原告被告口供一致,他也是没有办法。”嘉平帝稍许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当日情形如何?为何要替兄顶罪?”这话是问俞翕的。

俞翕一直紧绷着神经,立刻回答道:“草民不懂大道理,草民的妻子,不,贱内,不,是拙,拙,拙——”

泰和乐了,对嘉平帝道:“父皇您瞧,他连‘拙荆’一词都不知道。”见嘉平帝也笑了,她对俞翕道:“你继续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民不敢瞒皇上和公主。”俞翕大致说了俞翧出事时的情况,又道:“草民的拙荆教过草民,‘长兄如父’,草民怎能眼看着兄长受辱。草民不敢瞒皇上和公主,草民是抵罪,可找草民兄长麻烦的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故意说得有些杂乱,“草民虽然来俞府时日不长,但草民看得出,兄长他不像草民从小生长在百姓家,他的那双手可比草民的要细嫩太多,只会拿笔读书,根本不会打架。手无抓鸡的力气,怎会招惹到地痞流氓。草民怕兄长吃亏,这才顶罪到了衙门。京兆尹大人一问,果然那两人就是为了讹钱,只是没想到出了人命。草民更不能让兄长来出面受罪了。”

泰和抿嘴看向嘉平帝,偷偷冲着父皇一乐,小声道:“手无抓鸡的力气,哈哈哈,父皇,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

嘉平帝也轻笑出声,指指泰和的鼻子,示意女儿太调皮了。泰和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帝高兴,她便能将计划继续下去,她冲着皇帝眨眨眼,对俞翕说道:“前几天,本宫还和父皇说过,好奇你这人几乎目不识丁,如何能娶到裴观的女儿?”见俞翕低着头一动不敢动,泰和对嘉平帝道:“父皇,能让他站起来说吗,就像说书一般。”

嘉平帝微微颔首,指指泰和,笑笑。

“俞翕,你还不谢恩。”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俞翕一个激灵,她进来时没敢多看,趁着谢恩站起时偷瞄了一眼,皇帝身边站着的白胖子,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太监?她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马上又回归正题,说了自己和裴德音相遇的情形,当然,有些话是不可能说的。

“原来如此。倒真是像戏文的一般。”随后泰和冲着嘉平帝眨眨眼,又对俞翕道:“你这人也是奇异,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结果离散十几年,后竟能被寻回,更是目不识丁却娶了裴观的女儿,原本该说你有福运,转眼又被流放。真不知该说你如何是好。”

俞翕说道:“回公主的话,草民觉得挺好,草民也过惯了百姓生活。”

泰和问:“百姓的日子竟比在俞府要自在?本宫不信。”

俞翕知道该引起“话头”了。

156、第十一章

俞翕内心极力让自己冷静,说道:“回公主的话,只要不遇到坏事,百姓的日子确比在俞府要自在,能吃饱穿暖,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泰和似乎来了兴趣,对嘉平帝笑道:“父皇,您听见了吗,百姓的日子过得要比贵族世家要舒适。这可是真正来着民间的声音,比那些只会坐在府衙里写折子的御史要强百倍。”她这马屁拍得极好,这也是有缘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晟朝的祖制是平常商议政事的朝会隔日一次,今儿嘉平帝虽不用上早朝,但折子还是要批的。有御史弹劾地方大员结党营私、虎饱鸱咽、纵奴伤民,若再不惩戒,后果堪比前朝末帝之时的民不聊生。这岂不是隐喻现今皇上的昏庸。嘉平帝当时气得大骂了两句,将折子扔了,也不知是气这位谏言的御史,还是气那位不检点的地方大员。这些年他的胃口就不好,今天更是早膳一口没吃。

泰和去给嘉平帝请安时,大总管李福全看她的眼光就像是看到救星,忙大致说了下情况,请公主帮着去劝皇帝吃点东西。泰和早心中有数,这一系列的事情,哪样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存在。

嘉平帝见女儿来了,听到李福全对女儿说的话,以为女儿开口要劝他吃早膳,率先说道:“你也别劝了,朕气都被气饱了,实在吃不下。”

哪知泰和笑意盈盈地说道:“女儿何尝要劝说父皇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放到御书案上,“这些官员惯会危言耸听,民情好坏,需得眼见为实。女儿能否请父皇出宫去女儿的茶社坐坐,看看京城的老百姓过得什么样的日子?省得父皇看折子气坏了身子,结果百姓的日子却过得红火。那可真真叫人无奈了。”

“是啊是啊,”李福全附和道:“御医也说,皇上要多走动呢。今儿风和日丽的,皇上出去散散心正好。朝官们都还有沐休呢,皇上您这勤政勤得老奴都心疼。”

“是啊,父皇,只在京城走走,若有紧急政事,立即可回。”泰和和李福全配合着劝地嘉平帝也心动了。他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也想着歇息轻松一下,而且总是窝在皇城内,人也憋屈。出去走走也好,他也不是没有鱼龙白服过。

皇帝出宫,那可不是抬脚就走的。李福全下去忙着安排了好一阵,这才跟在皇帝公主身后走出了皇宫。既然是微服,嘉平帝也是信步而走。他走的地方,禁卫军早暗自过了一遍,选得也都是安全的大路。换而言之,就是京城较为富裕的平民所居住的地方。这地方的人们脸上自然不会出现灰败气色,嘉平帝肯定看着舒心。他治下的大晟朝百姓都是如此,岂不显得他是明君。他甚至表扬了泰和,“还是吾儿说得对,出来走走,确是心情顺畅了许多。”到了留香茶社,他虽有点乏了,但精神不错,加之活动颇多,竟比平日多进了半碗饭。喜得李福全笑容满面,直夸公主今儿这主意出得秒。

嘉平帝也觉得今日是这些时日来头一次吃饱喝足,甚是惬意,竟有心情问泰和,这茶社何来的厨子。

泰和故意讨赏,“父皇,今日您可要赏赐女儿。为了您,女儿可把公主府里最好的厨子给带来了。”

“好好好,赏。朕想想啊,你喜欢那副《山涧松石图》,朕赏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父皇。父皇果然最懂女儿的心思。”

父女俩才说了几句话,俞翕就到了。嘉平帝正在轻松之时,也乐得听点臣子百姓的趣味。等俞翕说到了百姓生活之时,泰和的一句恭维,让他心中大为高兴。这人可不是长在京城,既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京城之外的治理也是不错的。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是乐于听的,毕竟是个人都喜欢听到对自己赞扬的声音。他问向俞翕,“且说说,你所知道的百姓生活如何。”

俞翕虽还是低着头,可眉头皱了起来,神色不知所措,好像没听懂皇帝的问话。泰和提醒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说说,你以前生活在民间,看到那些老百姓是如何养活自己的,是否艰难。对了,你刚还说“只要不遇到坏事”,这又是何解。都说说看,不要紧张。”

“是。”俞翕想了想,说道:“百姓的日子?嗯,像是草民以前是猎户,打到猎后,皮毛和肉都能换到所需之物。像是种田的农户,即便是遇到灾年,只要不是大灾大难,百姓们总能想法子活下去。草民以前住的地方叫小雁山,并不出名。但附近有个大城,也是草民此次流放之地,叫宝丰——”她才说了两句,嘉平帝颇为讶异,“宝丰城?原来是宝丰那一带,快具体说说,那儿的百姓现如今如何了?”他当然稍许心急,他登基没几年,藩王就在那一带作乱,为此他还气病了一场。现如今他当然想知道那一带百姓如何了,若生活的不错,正说明他的正统和能力。

俞翕老实地回答,“草民没去过宝丰城,但草民听说过,宝丰城可是那里最繁华的大城。草民回京城时,生母给了义父义母银子,让他们去宝丰城过日子了。”

泰和笑道:“没关系,你只说说那一带百姓的日子过得可艰难?能吃饱穿暖吗?”

“以前反贼作乱时百姓过得很苦。不过现在草民没听说过还有饿死人的事发生,大伙过得都不错,只要不遇到坏官。”俞翕慢慢说着,她渐渐平复了紧张,但一点都不敢放松。

泰和问道:“坏官?你刚不是说坏事吗?”

“草民说得坏事,就是遇上坏官。公主您不知道,遇上小的天灾,大伙自己就能想办法活下来。若是遇上大的天灾,皇上会派人来赈灾的。草民隐约记得儿时遇到过旱灾时县城赈灾搭的粥棚,好像也没死多少人。那时活命的灾民都说,皇上派来的是好官,所以发下来的粮食才能让灾民吃到。后来草民也见到过坏官,那时草民才十一二岁,为了能用猎物多换粮食,便和义父去个较远的镇子,那镇子叫什么名字,草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见到有人青天白日的当街抢女子抢货物。行人说那是县丞大人的家奴,这镇子的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纷纷逃离,还让我们赶紧跑,否则被抓到,不死也要掉层皮。”俞翕说道:“最近拙荆教草民读书时里面有句话叫‘苛政猛于虎’,草民一下子就想起儿时见到的事,坏官可不是比天灾还要让百姓害怕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和气愤道:“既知道是坏官,为何你们这些百姓不去上告呢?县丞上面有县令,县令上面有知府,知府上面有巡抚,实在不行,上京城来告御状。这是我父皇的天下,容不得这些害群之马。”

“公主您是不知道,”俞翕语气还有点委屈,“百姓连字都不识,状子都不会写,也没钱请人代写。还有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衙门在哪儿,怎么告啊。”

“不识字,不知道衙门在哪儿,不会问吗?我父皇任命的清廉的官多了去了,就没个地方给百姓伸冤的?”泰和更生气了,“你们倒是一味的躲、一味的跑了,倒让那些官员上折子来气我父皇,肯定就是你们因为极少的几个赃官,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连带着说我父皇不好,那些御史才有恃无恐。”

“不不不,”俞翕慌忙摆手跪下,“草民,不,就是以前草民生长的乡野,也没人说皇上的坏话。”

“噢?即使你们遇到坏官,也没人说朕不好吗?”嘉平帝的声音倒是平稳。

“有说皇上的,但没人说皇上坏话。”俞翕心里直打鼓。

嘉平帝问道:“说朕什么?”

“这——草民不敢说。”俞翕似乎很害怕,不,她心里是真的害怕。这要是说不好,可真就要掉脑袋了。但箭在弦上,她不得不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大胆的说,父皇一向都喜欢真话。”泰和这话其实就是替俞翕“兜底”。

嘉平帝点头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皇上和公主都让草民说,那草民就实话实说了。”俞翕按下忐忑的心,说道:“其实百姓从来没骂过也没怨过皇上,在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心里,皇上您,就是,嗯,”她故作绞尽脑汁的模样,“皇上您,您就是我们心中的君父。”“君父”这个词还是她无意间看了一回古代电视剧得来的,昨夜她想好了,可以用一下,说不定还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嘉平帝语气稍许惊奇,“君父?何解啊?”

“皇上您是咱们大晟朝的君主,拙荆教过草民一个词叫‘家国天下’,那草民就想了,这大晟朝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家吗,您不就是这个最大家的一家之主吗。一家之主肯定就是天下所有人的父亲。那您不就是君父吗。”俞翕解释地结结巴巴,但显然取悦了嘉平帝,他哈哈一笑,“君父?这称呼倒是新鲜,却也有些贴切。”

“父皇,您听到了吗?百姓竟是这样敬重您呢。”泰和似是在对自己的父亲撒娇,但这分寸却拿捏得极好。过一份会让皇帝生厌,少一分又显不出对皇帝的亲近。这可是极为考验“演技”的。她见嘉平帝面露得意之色,暗自好笑,又装出心急的模样对俞翕道:“快继续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俞翕恭敬道:“回皇上,回公主,百姓心里其实也明白些道理。家里的人多,地也多了,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派去管着的人也有好有坏,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怪罪老爷或族长。皇上管着大晟朝,地万万里人万万千,派到地方管着的人,也有万千。人心隔肚皮,总有一两个,心眼儿是坏的,这又如何能怪得了皇上?”

”大胆,”身边的太监李福全喝斥道:”竟敢拿皇上和士族相提并论,你有几个脑袋?”

“小民不敢,”俞翕的身子微有些瑟瑟发抖,似乎是被吓的,其实也不尽然,害怕自然是有的,还因为从进门到现在,她虽然站着,可一直弯腰低头躬身,身体实在吃不消。

泰和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说话,她是料定皇帝不会如何。果然嘉平帝只是微微的冲着李福全摆了摆手,说:“他不过是山野村夫,心中所想皆代表百姓,说的道理虽浅显粗鄙,却也大有深意,如何能苛责?”他看向俞翕,温和道:“你也不必害怕,朕不是昏君,你且如实回话。”

泰和有点担心俞翕此时坏事,毕竟皇上的天威,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她做了个小动作,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李福全,示意李福全拿给俞翕,这才笑着道:“喝口茶润润喉,好好的回话。”

“草民谢皇上,谢公主。俞翕微颤着接过,低着头只敢小小的抿了一口,低声道:“草民不会说话,但草民知道,若父亲问话,儿子不能隐瞒。皇上是天下人的君父,任何人都应该对皇上说实话。”

嘉平帝微微一叹,说道:“虽目不识丁,却也有赤子之心。俞家倒出了个好儿郎。”他转头对泰和和李福全说道:“满朝文武文采斐然者比比皆是,却不知朕只要这实话二字。”

泰和娇憨道:“这有何难?如果他们不说实话,父皇砍了他们头便是。”

嘉平帝哈哈大笑,“若依我儿之言,这满朝文武恐怕要一个不留喽。”他感慨道:“朕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也不能肆意妄为。有时反倒不如平头百姓来的逍遥自在。”他看向俞翕,神情温和,问道:“将来你有何打算?”

俞翕回答道:“草民是想去经商。”

“哦?”嘉平帝问道:“士农工商,商为末等,裴家为读书人家,裴家的女儿会许你这样做?”

“夫人曾说过,人食百谷便有百样之能,草民于读书上并无天赋之能,虽要读书明理,却不必专于此道。夫人还说过,男子汉立足于世虽可以靠父母祖荫,但也需做出一番事业,方不负来这世上一遭。草民长于猎户之家,读书务农做工一窍不通,也就只有去经商方可挣钱。”俞翕的话让泰和嗤笑不已,“你眼中只有钱?此乃奸商本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辩道:“夫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歪,草民只要诚实做人诚信经商,便不怕人言是非。况且即便要去行善也要有钱才方可。若有人受灾,草民想去行善,却比灾民还穷,那又如何能够行善积德?夫人教过草民一句话,行事可以不拘一格,但要守住本心。草民问夫人,本心是不是善心。夫人说然也。”

嘉平帝点头赞道:“好一个不拘一格,果然是大儒之家教出的女儿。”

泰和笑道:“父皇,这是不是就是因材施教?”她见皇帝微笑点头,这才撒娇道:“父皇一直表扬别家的女儿,女儿不依,”见皇帝笑容满满,她扬起下巴,故意高傲地对俞翕说道:“这样吧,本公主好心给你出个主意。嗯,等你服刑期满,便置个十来亩田地,挂个农户之名,再以农籍之身经商,岂不两全其美。”

俞翕恭敬说道:“草民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你倒是老实,”泰和装出灵光一闪的样子,好似突然想到了,欣喜得意的对嘉平帝说:“父皇,女儿突然想到了,不如让她归于女儿门下,她有个好夫人,在经商之道上想必不会让人失望。就让她替女儿挣些银钱。”

“你倒是惯会钻朝廷的空。”见嘉平帝宠溺地笑笑,泰和趁机说道:“父皇这样说女儿,好叫女儿伤心。”她娇声道:“父皇,这人有句话说对了。天下无论何事没有银钱可是万万办不成的。她微微轻叹,前些时日父皇想修个园子,只是动用私库,竟引来好些御史大夫上折子谏言。身为子女,自然要给父皇分担烦心事。女儿自己多挣些,父皇便可以少赏赐些,也省的那些朝臣罗哩罗嗦。”

“天家无私事,”嘉平帝淡淡地说了句,便又笑着说道:“你倒是给自己圈钱找了个好借口。不过吾儿眼光不错,此人质朴耿直,又有个贤内助,说不定真能给你日进斗金。”

泰和表现的像个小公主,笑意盈盈,“谢父皇吉言。父皇疼爱女儿,女儿自然也想着父皇,若这人能替女儿日进斗金,女儿必然分给父皇,嗯,一成?两成?三成!分父皇三成。”她是故意做出犹豫不决状,好似一个小财迷,引得嘉平帝哈哈大笑,“且不说此人是否能替你日进斗金,就算他有经商之能,朕也不会在乎你这点小钱。你还是留着替自己攒些嫁妆吧。”

“女儿不嫁。”泰和故意眼珠一转,露出小女儿的精明,说道:“父皇体恤女儿,女儿更要替父皇着想。女儿有办法了。既然父皇说女儿钻朝廷的空子,又不要女儿的分成。不如就让此人经商之时顺便去当耳目,看看听听民间是否有不平之事,也算是给父皇和朝廷出点力。”

嘉平帝点头称善,“这主意倒是不错。”身为皇帝,耳目自是遍布天下。只是为君之道帝王手腕,他也不会和女儿说明。女儿在他心中,终究不过是解闷舒心的“玩意”。今儿听泰和说了这个意思,以为是小女儿的临时起意,自然不会驳了女儿的面子。更何况是女儿当着他面提起,他更不会在意。

泰和得了旨意,故意做出严肃神情对俞翕说道:“你也听见了,父皇准你成为我公主府的人,不过你毕竟是待罪之身,此事不得声张,更不能毁坏我公主府的声誉。你若真能守住诚信二字,本公主也可庇护你满门一二。将来若发现不平之事,准你上书告知,不可隐瞒。”

俞翕慌忙跪下,“草民谢皇上和公主的恩典。草民谨记皇上和公主的教诲,绝不让皇上和公主失望。”

泰和拿出威严模样,“记住你今天的话,下去吧!”

俞翕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响头,躬身出了门。门被关上的瞬间,她隐约听到泰和娇笑说道:“父皇,刚刚女儿可有宰相的威仪?”嘉平帝畅快大笑道:“朕的女儿,岂是宰相可比的。”

再之后俞翕便听不见了,自有人领她下了楼。出了茶楼后,衙役们的态度更加恭敬。不知情的百姓还以为她是领着衙役出行的官老爷。

出了城门走不了几里路便有个小亭子,其实并无名字,只不过送行之人一般都送到此处,久而久之,便被称作“十里亭”。亭子旁边停了五辆马车,离着马车几步远站着几个丫鬟婆子和奴仆,旁边的树上拴着几匹马。亭中坐着两位男子,还有一位站着的男子,神色颇为恭敬。这站着的男子,俞翕认识,正是俞枕身边的大管家俞进。而坐着的两位男子,她一时觉得眼熟,愣是没想起是谁。直到她走进,那两位男子站起,冲着她拱手,其中一位喊了声“妹夫”。她这才恍然,原来是裴观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成亲和回门的时候她见过两面,之后便没了交集。按照她那十分不错的记忆力来说,她是应该记住的。只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劫”,她的心绪还在缓冲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裴家的两个儿子均是温文尔雅的男子,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慢,只说父母年事已高不忍别离,大哥朝中有事,故而这三人没来,希望见谅。还说他们已经见过小妹,望将来有机会回来。反正就是啰嗦了一大段。俞翕只是诺诺地附和着,压根没听进去。估计裴德音也是这样的心理。

等这二人啰嗦完了,管家俞进这才进一步,将个小包裹递给了俞翕,笑着说:“这是大少爷的一点心意,托我务必要交给三少爷。”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大少爷如何愧疚、如何不安的说辞,总之一句话就是希望俞翕不要记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根本就赖得理会,不过面子上还要做出恳切的样子,口中说着被感动的话。身为一个现代在商场上混的人,说些言不由衷的漂亮话,还说得十分真诚,这也太简单了。

那两个衙役站得远远的,似乎对于“囚犯”毫无兴趣,也不来催促。甚至还是裴家的两兄弟见日头不早了,这才说了告别之语。俞进自然也跟随其后。

俞翕还是要给衙役面子的,她走到衙役面前,示意可以走了。哪知两位衙役一脸讨好地说:“您坐马车走吧,我们自有安排。”

“这是何意?”历朝历代,官场上的暗箱操作总不能禁绝,但像这样一点都不遮掩,实在令俞翕奇怪。难道是——她心里有了猜测,果然听其中一位衙役笑道:“爷您有所不知,刚在茶楼里小的们已经被吩咐过了,要好好善待您。您左右犯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就坐马车走吧。小的们也跟着沾光,不用步行了。”

衙役们笑得谄媚。俞翕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拱手谢了谢,这才回到十里亭,朝着那三位拱手作别,然后有奴仆过来请她上车。车帘一挑,不出意料,裴德音端坐在里面。两人只交换了个眼神,什么都没说。

车队缓缓开始移动,在十里亭挥手作别的三人心中均是有点好奇。他们皆知朝廷的黑暗,有些权贵子弟犯了事,只要有手段,就能带着娇妻美妾成群奴仆去“流放”。但在京城天子脚下,这种事虽然也有,却不可能如今这般明目张胆。衙役的什么的总要做做样子,总不能在天子的眼皮子下藐视王法吧。而今这两位衙役态度也客气的过分了。他们一方是以为俞侍郎出了力,一方则认为是裴家找了人。只是这两方都有些奇怪,对方的能力再如何大,竟能让衙役的面子功夫都不用做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向对方求证,只是要赶紧回去向自家汇报,免得御史弹劾,殃及自家。

俞翕稍稍掀开点窗帘角,见送行的三人上马而去,这才回头冲着裴德音挤眉弄眼,口中却说着一套夫妻相敬如宾的糊弄话。裴德音自然也是配合着搭话。

马车的行动肯定比步行要快,日头才开始偏西,一行人就到了一处驿站。也不知是谁出面交涉的,管驿站的驿丞和巡检亲自出来迎接,将俞翕、裴德音以及郑氏送到了最好的两间客房,又安排上了几道可口的饭菜。一番客套之后这两名不入流的小官才退下。之后郑氏便开始了慈母般的“唠叨”,约过了半个时辰,看到两个小辈的面上都有疲惫之色,郑氏这才起身。俞翕作为孝子,亲自搀扶郑氏搀会房间。

等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发了伺候的婆子丫鬟,俞翕这才稍许放松,却仍心有忌惮。裴德音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闲话。

等洗漱完毕,吹灯上了床,这才头靠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低声开口说了个“你”字,又同时无声的笑了。古代没有监控,但哪儿都有隔墙之耳,还是小心为上。

俞翕长舒了一口气,说:“长夜漫漫,我们不急,我先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丫鬟婆子,赶车的奴仆,竟然没有一个是我们认识的。是否安全?”

“看来我们还是大大低估了古代皇权的力量。你才被逮进去,就有个其貌不扬的丫鬟趁着没人找到了我。我竟不知她是如何拿捏这个时机的,是个高手。”裴德音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但也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丫鬟开口就直说是公主的要求,不干涉我们的决定和意图,但身边必须是公主的人。没想到,公主的人能轻易潜伏在俞府当暗线。”

“果然我们只是她的赚钱工具。”俞翕心里太明白了,真能赚到钱,那还好说,若是没本事,她们连做工具的资格都不够。在古代,和皇权是没办法说道理的。再有不甘,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问道:“你这样做,裴俞两家人和我那娘亲,他们不怀疑吗?”

“你小瞧我的应变能力了。”裴德音有点小得意,清晰地叙说了那天的情形。头天晚上她得到了俞翕的信,在俞枕夫妇面前演了一场戏。次日等俞枕出门之后,这才去找了金氏。

因着昨日的事,金氏对于这个“儿媳”的态度极好。裴德音便趁机提出要会趟娘家。金氏知道裴家的厉害之处,一时有些摸不准裴德音的意思,十分小心的试探着。

裴德音表现的十分坦荡,恭敬地说道:“母亲,儿媳生死是都是要追随相公的。父亲与母亲仁厚有德,儿媳随相公离开之后回来无期,父亲与母亲也必定能够善待儿媳那几个陪嫁之人。只是这要落入旁人眼中,必定会以为逐子出府不过是权宜之计,说不定还会以为俞府与相公藕断丝连。若有心人以此来做文章攻击父亲和大哥,俞家必定会名声受损。对大哥将来的仕途极为不利。故而儿媳想将陪嫁的丫鬟婆子送回裴家。烦请母亲派两辆车,并派个婆子与儿媳。这事还是儿媳亲自去解释才不会让我父母兄弟误会。”

金氏再如何精明,不过是后宅女子,一辈子的希望就在丈夫和儿子身上。裴德音说的这事不过是件小事,但她也不想将来会因小失大。她所来往的是官宦家的正室,消息来源也挺灵通。若惹得政敌攻讦,皇上不喜,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被说成天大的罪行,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她还是小心为好,尤其是她儿子,尚未入仕,可不能有任何污点和差池。心思百转,也不过瞬间,可她不能立即答应,否则也太显得无情,只装出不忍,说道:“这如何使得,你要去陪你相公也在情理之中,可你自幼便有人伺候着,这要是身边没个使唤的,别说衣食住行,就是出了宅门,都会寸步难行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德音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道:“儿媳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欲因相公的事连累夫家和婆家,故而决定去外面重新买两个使唤的回来。相公是去服役,若有太多自家奴仆跟着,恐怕又会惹来非议。儿媳已经决定,还请母亲勿要担心。”

“你这孩子,太过倔强,也罢,都依了你,只是这份花销,必定是要我出的。你若不应,我便不允。”说完,金氏命丫鬟拿来两封银子,足有两百两,硬是塞给了裴德音,并让自己的心腹婆子跟着裴德音,她也要留个心眼,防着裴德音在娘家说了不好的话。

裴家倒是出奇的顺利。老狐狸裴观出门讲学不在家,他三个儿子因为公务也不在家。只有裴母和几位嫂嫂接待了裴德音。几位嫂嫂自然不便插话,裴母即使话里反对,但毕竟是出嫁的女儿,自己再如何不同意,也没有做主的权利。裴德音宽慰了些裴母,叮嘱裴母善待这几位伺候她的丫鬟婆子,然后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她又不是原主,人设根本立不住,万一那句话不对露了馅,必定会多生波澜。

在回去的路上,金氏派来的婆子对裴德音是大为恭维,这位少奶奶半句都没说俞府和大少爷的不是,果真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大家小姐。

半路上,有辆小马车加速超了过来,拦在了前面,一位三十来岁的婆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了裴德音她们马车前面。不等掀开帘子的婆子开口询问,那婆子便施了一礼,口齿清晰地说道:“奴家姓曹,自幼在裴家长大。我家夫人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小姐身边没人伺候,又不便多派人来,便让奴家来了。夫人让老奴告诉小姐,若小姐不留下老奴,老奴也不用回去了。”

这便是裴德音和暗线商量好的。半路上用公主的人假借裴家的身份混进来。暗号就是第一句话。俞翕已经被逐出俞府,连带着裴家小姐受累,裴俞两家已经算是没了干系。俞家还担心因为大公子而导致这结果,会引起裴家的愤恨,自然不会再去触裴家的霉头。再者,多个伺候的婆子,这点小事,也不会引起俞家人的注意。俞进甚至都不会知道。

裴德音在看曹婆子时,神情自然,实际早打量了这婆子的全身,从面相到衣着,甚至是衣领上的一朵小绣花。确定了和暗线说得一致,这才放下心来。

金氏派来的婆子见这位少奶奶一脸无奈,立即笑着让曹婆子上车,有意无意地打听。曹婆子似乎是个憨厚耿直的,被她套了不少话。曹婆子是裴母的陪嫁丫鬟,看着小姐长大,忠心不二,也一直没有嫁人,这次是自愿来伺候小姐的。来之前裴母将卖身契还给了曹婆子,就算外人问起来,曹婆子也是以自由之身跟着裴家小姐的,与裴家无关。还有个消息让她更为高兴,裴母实在不放心女儿,已经安排人员马车送女儿去宝丰城,对外只说是送女儿一程。她是金氏的人,明白金氏所想,能撇清一切干系,金氏肯定高兴,这趟差事她也会得到赞赏。

等到了俞府,裴德音装作要去拜回金氏。那婆子忙拦住说,金氏早吩咐了,让三少奶奶回来直接回院子,免得多见伤心。裴德音求之不得,面上还要露出伤感的神色,带着曹婆子直接回到自己的院中,且不体那婆子是如何回复金氏,她一回到自己的房中,便问曹婆子,“公主一切可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差池吧?”

曹婆子淡定一笑,“夫人多虑了,俞家为了嫡子推了裴家小女婿去顶罪,还将裴家女婿逐出家门,这可是极大的侮辱。裴俞两家日后再不会有任何干系。俞家又何敢去求证。再者,这事谁都知道俞家理亏,但为了面子,俞家必须假戏真做,还要做得十分真切。瞧刚那婆子听老奴言语之后的喜色,不难猜出,俞家已经视你们为累赘,巴不得早些甩开。况且随伺的奴仆这等小事,俞家也无需上心。裴家也是如此,只要双方不详细求证,就不能露出马脚。”她笑眯眯继续道:“夫人放心吧,焉知裴家没有曹婆子?”

最后一句话让裴德音震惊不已。此刻她是真正思虑不透这位泰和公主的手段和方式了。她可不敢在这位精明的曹婆子面前套话,只得笑着打发了人。干坐了一会儿,她又去找郑姨娘。

郑姨娘是最好说服的。只要暗示甩掉身边的人,可以更好的隐藏俞翕的身份,这位母亲会毫不犹豫的听从。

听完这一切的俞翕有点不可思议,问道:“我娘就这么听话?这些封建王朝下的奴婢婆子就这么轻易会被打发?裴俞两家真的就一点不会‘交流’?”

“你那位娘的心理很简单,觉得新的地方新的人,再无旧人认识你,你自然在最安全了。而那些奴婢婆子,你也说了,这可是封建社会,她们再不情愿又能如何?也许她们是有几分忠心,但人性皆是怕苦思甜,对未知之事皆会惶恐,而且古代可不是交通便利,去了就未必能回来。她们再如何忠心,其实内心也是害怕离开繁华京城的。我和你娘给了她们银两,又拜托金氏和我那位娘亲好好照顾,她们还有何不满。至于裴俞两家,”裴德音冷冷笑道:“这些读书人当官的,最好面子,事关名声,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往吗?就算时过境迁,还有公主的人从中挑拨,我估计,这两家会老死不相往来。”她微微感慨,“让我恐惧的是这位公主,安插眼线在大臣家中也有罢了,居然还在裴家也有暗装。手段了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家虽是在野,但影响力可不低。安插暗装什么的也不意外。”俞翕说道:“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位公主到底想走到哪一步?当个能自保的逍遥公主,还是要?”后面的话她竟没敢说出来。不过她知道裴德音肯定是能听懂的。

“你和我想到一起了。这世道对女人可不友好。自保?哼,没有绝对的权利哪有绝对的安全。”裴德音幽幽道:“算了,我们只是小棋子,还是先安分下来。好了,现在该你说你的遭遇了。”

俞翕忽然笑了,不急不慢说了今日的“惊心动魄”。

157、第十二章

没有真正接触过皇权的人,是无法体会到极端权势所带来的压迫感是多么的令人恐惧。现代所谓的历史剧拍不出一丝这样的心惊胆战。

以上是俞翕的总结。若是一个不留情,那真就会掉脑袋的。即便处处小心,若下意识的动作和语言惹来皇帝不快,给安个对奏失仪的罪名,就算能活着,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即便如那公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象对于蝼蚁。”裴德音补充道:“虽说公主是个女人,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俞翕叹道:“这世道,谁都能踩我们一脚。你看,我们到了宝丰城该做什么生意为好?”

“虽然皇家可怕,虽然我们身边都是公主的人,但反过来想想,这颗‘大树’也很好用啊。”裴德音话音刚落,就听见俞翕低低地笑声,“和我想的一样,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叫‘垄断’。你说公主会不会帮着我们‘垄断’点物资。”

“盐铁之类的国家垄断项目,即便是公主也没这么大能量敢动这方面的心思。”裴德音说道:“古代物质不丰富,也没金融业,想要发财,尤其是在短时间内依靠正当手段大发财,除非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业。”

“做贸易的本质无非就是贱买贵卖。哎呀,这宝丰城到底有什么好项目,这可要做市场调研。”

两人的话题已经拐到了“发家致富”上,这时方觉得少了许压力,顿时涌上疲惫感。一个经历了忙碌,一个经历了紧张,身体上已经有点吃不消,眼皮开始打架。也不知是谁先没了声音,片刻间两人便沉沉入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次日一早先醒来的是裴德音,毕竟她可不像俞翕那样精神紧绷了大半日。微微睁开眼帘,脑袋还在迷糊中,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堵着,再睁大一看,一整颗脑袋直面自己。几乎是鼻尖对鼻尖,连对方脸上的绒毛就看得一清二楚。裴德音老脸一红,这样暧昧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她微微有一点点的小慌乱和心虚,这样的感觉还挺让她新奇的。不得不说,单就长相而言,身旁的家伙还是挺出色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她竟开始和自己比较起来。眉毛虽是黑直,却有点显粗狂,嗯,不如自己的柳眉柔美。眼睛虽是闭着,但睫毛浓密,应该和自己半斤八两。鼻子比自己的更加挺立,算是略胜自己一点点吧。嘴巴薄厚适中,红润光泽,可惜比没有自己的小巧,比自己差一点。至于肌肤,哈哈哈,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又如何及得上自己的肤如凝脂。嗯,还是自己略胜一筹。

正在微微得意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俞翕睁开的双眸,也不知怎的,裴德音只觉得浑身发热,脸上燥得慌。

俞翕似乎还在醒后的懵然中,见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神差鬼使之下,伸出手指戳戳了裴德音的脸颊,之后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这变故也让裴德音大脑空白,只觉血液都涌上了头。

竟这样沉默了十来秒,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反正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动作。好在敲门声一下子化解了这样“要命”的境地。门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恭敬地询问她们可起身了。估计是她们这一觉醒来的时辰太晚,这才引来探看。这婢女十分聪慧,借口这是郑氏的意思,给了房内的两人极大的面子。

俞翕和裴德音应变极强,立即让刚才羞涩的情绪压了下去,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由俞翕缓缓地开口道:“起了,你们片刻后过来伺候。”

婢女回了声“是”,脚步声便离开了。房内的两人均微微出了口气,公主不管是何种人,她们必须要谨慎,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两人翻身下床各自穿衣的速度自然是俞翕快,倒不是她手脚更加麻利,而是她如今平民的衣着装扮十分简单。等她穿衣整齐后,那边的裴德音还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中衣。

成亲之后同住一屋檐下,俞翕倒也看过裴德音起床穿衣的情景,只是平常会打趣几句,而此刻反而有些局促,不知怎的,心中似有些不明意味的蠢动。她有些吃惊于自己的感觉,猛地和正好抬头瞧过来的裴德音对视起来,慌乱中她脱口而出一句调笑话,“这样看你倒是有点贤惠的意思,是不是觉得做我老婆挺好的?”话一出口,她隐隐后悔,却又隐隐期待,也不知期待什么。

裴德音只愣了两秒,依旧面色如常,穿好外衣,四平八稳地走过来,斜了俞翕一眼,低声说道:“怎么着,男装穿得时间长了,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俞翕瞬间有点懊悔,忽的看见去开门的裴德音那涨红的耳朵,心里立即欢喜起来,也不知高兴什么。

婢女做事非常合格有分寸,只伺候两人洗漱,旁的话一句没有多说。这让两人紧绷的心稍许放下点,同时也对那位公主驭下的手段颇为钦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路上走的不急不缓,郑氏因为离了京城,又因为“儿子”在身边,反倒开朗起来,路过稍大的城镇时常拉着裴德音要去逛逛,毫不吝啬银钱,好似激发了购物狂的隐藏属性,给“儿子儿媳”买了一大堆东西。这是郑氏的补偿心理,对于丢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恢复原有身份过上她认为的常人幸福生活,估计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了,毕竟这是在服刑中。对于“儿媳”,为了自己的孩子,搭上了好人家闺女的一辈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相对自有的时候,给这两个晚辈买些东西,也让自己心理好受些。

俞翕和裴德音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也由着郑氏去了。两人商量着,等真正安稳下来,就找郑氏好好谈一谈,否则总是压抑着,怕是要生出心病。两个现代人可是知道,心理要是不健康,一样会引发可怕的后果。既然占了人家真正女儿的身体,那就要对人家娘亲负责。俞翕决定自己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就这样过了四五日,眼见着快到宝丰城了,天色也已经黄昏。俞翕和裴德音商量了,也不急在一时,便命人去寻驿站。哪知这附近竟没有驿站,只得继续往前,在日落之时终于到达了一处小镇。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规模不大,瞧上去倒也整洁。

掌柜的见来的众人衣着不凡,殷勤不已。俞翕和裴德音虽然年轻,却也疲乏,吩咐掌柜的将吃食送到客房去。随后便搀着郑氏上楼进了客房。身为“儿子儿媳”,陪着母亲吃饭是必须的。郑氏一脸困倦,精神头却是不错,大抵是因为快到宝丰城,心里多少能松懈点。

不多时,饭菜送入郑氏的房内,小地方的吃食谈不上多好,但胜在气氛不错。一家人也吃得津津有味。至于那些奴仆,一路上俞翕和裴德音从不操心,他们自己便会安排得当,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位公主的能力。

郑氏的胃口还是不错的,边吃边闲谈般问“儿子儿媳”道:“快到宝丰了,你们可有打算?”

俞翕和裴德音极为默契的互视一眼,由裴德音开口了,“娘亲放心,早在出京城前,我便派人提前来了宝丰城寻了宅子,只是这四五日也不见回讯,怕是出了差错,故而没敢和娘亲说,怕娘亲担心。”其实哪里是她派人,分明就是公主殿下的安排。这事她和俞翕说过,两人均是感慨,公主对手下人确实体贴,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激。就是不知道,若面对背叛者,公主的手段会是如何,想来也不会“和善”。

郑氏点点头,神色很是满意,“我的儿,你惯来贴心。罢了,毕竟是下人,这么大的事业需家主在场。若差事办砸了也不打紧,娘这银子足够,即便住客栈住个月余,也宽松的很。”

俞翕笑道:“那能使娘的银子,岂不显得我们做子女的不孝。娘您的钱就留着自个花,使劲花,若不够,我们补贴您。”

“你这孩子,就会嘴上抹蜜,哄我开心。”郑氏微微一叹,“娘这辈子能寻回你,你且又孝顺,娘啊,知足了。这是老天爷给娘的生机啊。只是娘觉得,唉,太亏欠你们了。娘也没有什么本事,只得给你们使使银钱,也让娘心里宽慰些。”

“娘,瞧您这话说的,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放宽心吧。”俞翕玩笑道:“您若是非得给我们使银子才开心,那依着我说,您就暂且存着,将来给您孙子也好。”这话让裴德音微微挑眉,看向郑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郑氏脸色微变,“孩子?唉,这是娘最大的心病啊。耽误你们了。”

俞翕不以为然,笑得自然,说道:“娘您又说这话了。”她放低了声音,“您瞧,如今我们才是真正的自在了。等我们把家业撑起来,再收养个婴儿,便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呢。”

裴德音附和道:“娘您也知道,以俞翕的身边如果在俞府,那才是巨大的威胁。”

“你们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女人这辈子该是生儿育女,持家享天伦的。”道理郑氏都懂,但毕竟她可是在传统世俗的环境中过了一辈子,要她马上释怀,几乎不可能。

“娘说的是,不过,”俞翕话锋一转,说道:“生儿育女那也是女人的鬼门关。再者,这世上平凡百姓占据大多,娘您看大部分女人,哪个能轻松享乐天伦?在家要帮衬着父母干活,嫁入婆家,便要给丈夫一家子劳作。之后还要给子女挣钱,但凡能动的,就要劳作致死,何来享受。要说能享受天伦之乐的女人,那都是富贵权势人家,即便是她们,也要看丈夫公公、甚至是主母的脸色,一辈子困于后宅不敢行差踏错,这般小心翼翼,活得太憋屈,娘您便是如此,可曾快乐过?恐怕连畅快大笑都做不到。这样的人生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胡说什么,越发口无遮拦了。”裴德音故意斥责了一句,笑着对郑氏说道:“娘您别听她胡说。日后啊,咱们这个家,娘老做主,想吃想玩想笑,皆凭您心愿,再也不会有人拘着您了。”

郑氏也笑了,“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却也默契。行了,娘知道你们说得都是真话,也都是为娘考虑。只是娘这心里,总是对你们有些愧疚。”

裴德音笑道:“娘,咱们都不说这话了,等会儿我去询问下进宝丰城的人可有音讯,然后再来向娘回禀。”

郑氏当然不会和“儿子儿媳”争辩,她虽然遗憾,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让女儿扮成男儿养的人是她,丢了女儿的人也是她。如今女儿成了“戴罪之身”,这就等于在官府的明面上记录了女儿是男人的证据。若是恢复女儿身,这可不光是俞府私宅内的事了,那可是欺骗官府。这罪名,即便她想用自己去顶罪都顶不住的。连不连累俞府,她不管,但肯定会连累到女儿和裴德音的,不,不是连累,是女儿和裴德音肯定会被定罪。没有它法,她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但愿将来能有个好结局。就在这一刻,她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保全这两孩子。此刻她虽然内心有点凄然,可面上却依旧微笑,丝毫不显情绪,和两个小辈们继续吃饭闲聊,没有任何异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用过饭后,俞翕和裴德音回了房,叫了个管事的嬷嬷。这位嬷嬷便是那位半路拦住马车,借口是裴家奴婢,实际是公主暗线的曹婆子。

初始在无人时,俞翕和裴德音对这位婆子态度恭敬,口中称呼“曹夫人”,不想曹婆子十分坦荡,竟跪下回话道:“两位贵人请勿给老婆子脸面。虽说老婆子是公主派来的,却也是来伺候和帮衬两位贵人的,若两位贵人对老婆子这般恭维,那老婆子便自请离去,请公主另外派人过来。”

俞翕和裴德音交换了眼神,立即由裴德音将曹婆子给搀扶起来。俞翕开口说道:“正因为曹夫人是公主的人,我等才不能怠慢您。”

“两位贵人疑我也是人之常情。公主之前就已经交代过,放手让两位贵人去做事,而我的职责只是下人,只是两位贵人根基尚浅,又是来这陌生之地,需要有人打点妥当,这才安排了我过来。”曹婆子往后退了一步,又跪下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两位贵人不背叛公主,那么我将视两位贵人为主人,任凭主人驱使,即便献上性命也在所不辞,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亡。”

俞裴二人俱是有点动容,古人的脑回路,即便她们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却还是不大能够理解。明明就是来监视她们的,竟能随时给她们卖命,这如何让她们表态?不过这两人都是心思活络者,马上换上一副感动的表情,又是由裴德音将曹婆子搀扶起来,还是俞翕开口说话,“曹夫人的赤诚之心,我二人记在心里了。请你千万不用多心,我们二人对公主的感恩和忠诚之心日月可鉴,正因为如此,这才对夫人您恭敬有加。”

裴德音帮忙说道:“再者,便是夫人您这年纪,我们对您恭敬,那也是应该的。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小门小户,都知道对伺候在身边的老者谦和有礼,更何况我等二人。”

曹婆子面色颇为动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演戏”,她感慨道:“两位不愧是知书达理之人。”

俞翕笑道:“曹夫人快别夸我们了,说我夫人知书达理没有问题,说我,那就是骗人的。我的出身,想必曹夫人是知道的。日后行事,还是要曹夫人多多指点。”

曹婆子皱眉,三次下跪,“两位贵人竟还这样称呼老婆子,看来这里是无老婆子的立足之地,老婆子这就离开,去向公主请罪。”话是这么说,人却没动。

“这是哪里话。”裴德音“急忙”去搀扶,宽慰道:“好吧好吧,这样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索性也不拘礼了。这样,我们就称呼您为曹嬷嬷。您看可好?”

曹婆子不为所动,“贵人再用这样的口吻说话,那老婆子只能跪死在这了。”

“好好好,”俞翕也是“慌忙”说道:“谁都不要客气,今儿起咱们便是普通人家,该有普通人家的规矩。曹嬷嬷你起来吧,我们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万不是商量,是老爷夫人吩咐老婆子做事。”曹嬷嬷借着裴德音的手缓缓站起,恭恭敬敬地低头聆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裴二人再次互换眼神,还是俞翕问话,“嬷嬷,这去了宝丰城后,公主可有什么安排?”

“公主说了,放手老爷夫人去做事。您二位可有安排?奴婢定竭尽全力置办妥当。”曹嬷嬷问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在宝丰城落脚,就要先寻一住所,这事必须要尽快办成。”俞翕也不想在继续客套下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看看这婆子行事到底如何,反正她和裴德音目前也没有得力的手下。

曹嬷嬷点头道:“容奴婢失礼多问一句,老爷夫人是想暂且租个宅院,日后慢慢寻心仪的宅子,还是想立即就买套宅子?”

俞翕道:“自然是买个宅院为最佳。银钱方面不用担心,合乎心意才是要紧。”

曹嬷嬷回道:“奴婢这就遣人先去宝丰城探看,只是最后定夺还需老爷夫人拿主意。”

“这个自然。”俞翕说完后,裴德音接着说道:“再问嬷嬷一件事,我二人身份,不知——”话说一半留一半,但曹嬷嬷何等人,公主亲派的手下,焉能不会意,立刻说道:“老爷夫人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说罢,施了个万福礼,等俞裴二人首肯,见俞裴二人均微微颔首,这才退出房间。礼节上丝毫让人挑不出差错。

俞翕和裴德音只能拿眼神交流,这个时候她们不想多说,生怕曹嬷嬷突然回来让场面尴尬。曹嬷嬷回来的确实快,身后还着一男一女,年纪瞧上去倒是不大,面目皆是平常,只是让人第一眼瞧着怪舒服的,第二眼瞧着便有些忘记了第一眼的印象是什么了。

曹嬷嬷十分小心,确定外面无人,关紧房门后率先跪下,这两人跟在后面低头跪下,恭敬规矩。等三人都磕头施礼后,曹嬷嬷才开口道:“奴婢等三人皆是公主亲自调教过的,誓死效忠。老爷夫人大可放心,除了奴婢等三人,其余奴仆皆不知真相。而且其余奴仆甚至都不知道公主,只是以为老爷夫人是普通的家宅迁移。”

“此话怎讲?”俞翕和裴德音同时好奇。

“公主在各地都有隐秘宅院,这些通常都是普通宅院,内里的奴仆也都是家世清白之人,他们都以为是在某个富人的外宅、或别院、或田庄干活,并不知晓内里情况。不过他们的卖身契都是死契。”曹嬷嬷说道:“此次的奴仆是从不同处挑来的,有的是一家,有的是单身,互相不认识。借口他们犯了错,便将他们发卖,正巧被老爷夫人买来。故而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疑惑。即便有人问起来,也是确有此事。这些奴仆的卖身契转于我们时皆有凭证。若是老爷夫人不放心这些人,到了宝丰城大可以发卖了他们,重新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倒不必。”卖人这种事,俞翕和裴德音都接受不了,但在曹嬷嬷口中似乎很平常。俞翕问道:“这些人可靠吗?”

“家世皆无问题,调教地极为规矩。”曹嬷嬷说道:“其实这些人犯的错,要么是无中生有,要么是极其无关的小事。想必他们心中也有怨言。只要老爷和夫人给他们点恩惠,他们必定对老爷感恩戴德。”

俞裴二人听了,佩服不已,这老婆子见识不凡,这种拉拢手段,绝对是上位者常使用的。幸亏她们从小到大有门历史课,史书上老皇帝为了给儿子铺路,不都是这样先把重臣贬了,然后再由儿子登基将这些臣子赦免。这其实和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没什么区别啊。不过心里想什么,脸上不显示,这点小意思,她们做起来也不费心。

裴德音平静地点头,开口做主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省得再麻烦找人。”随后又问:“不过公主的私事,嬷嬷和我们说了,可妥当?”秘密知道得太多,后果可就不太妙啊。

“这又何妨。公主说了,两位贵人是自己人,也只有公主能给两位贵人想要的,故而不必担心两人贵人会对公主不利。”曹嬷嬷笑着说道:“公主让奴婢对两位贵人知无不言呢。”

这话听着是赞扬,实际含着威胁呢。而且是不是真的知无不言,估计不太可能。俞翕二人聪明的很,不过两人都心里佩服公主,这位泰和公主“狡兔三窟”的本事也过于厉害了。到处布置了私宅,即便有心人去打听,压根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因为里面伺候的奴仆本就不知道主人的真实面目。牛!高!

这番话题就此揭过了。俞翕偏头看向男仆,疑问道:“既是知道我等隐秘——为何还此人跟着我等身边?这不大方便吧?”

曹嬷嬷并没有说话,那男仆听闻后,立即扒开衣襟,露出胸前,说道:“老爷放心,小人绝不会坏了老爷夫人的名声。”这男仆竟赫然是个女子。这太让人吃惊了,这女子扮成男人,丝毫没有破绽。

原来如此,俞裴二人也是惊讶,听曹嬷嬷说道:“这二人身怀武艺,可贴身保护老爷夫人。”这让俞裴二人略为安心,她们肯定是要表态的。

首先是俞翕“百分”感动地说道:“想不到公主竟为我二人考虑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二人不过是公主的‘下人’,没想到公主竟如此厚待我等。”裴德音“万分”激动,声音都哽咽了。

俞翕瞧了她一眼,心说,我的妈呀,比我还会演戏。行吧,我也不能“落后”。她闭上眼睛,使劲地让眼角湿润,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用较为浓重的鼻音说道:“公主待我等恩比天大。你我五人当上下一心,为公主效力。你们三人可原意随我二人在此发誓,若对公主有二心,愿受天打五雷轰。”

裴德音跟着点头,立刻说道:“我愿发誓,若对公主有二心,愿受天打五雷轰。”随即俞翕也说了。那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可以说她们三人本来就是公主的“死士”,发个毒誓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对俞裴二人高看一等。

等“传销仪式”结束后,俞翕让她们站起来说话,她还是不习惯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方式,继续问:“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请老爷夫人赐名。”那两人依旧恭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妨,你们还是用原来的名字吧。”裴德音接口说道,她不能总是一声不吭,全推给俞翕。

“男仆”回道:“小人叫倪虹儿,因为是‘男子’,所以将彩虹的虹,改为宏伟的宏。”

婢女回道:“奴婢叫叶锦儿,锦衣的锦。”

这二人口齿伶俐清晰,令俞裴二人颇为满意,虽然相貌平凡,但谈吐却是不凡。一听就知道受过良好的训练。

“正好,那以后就委屈锦儿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裴德音笑着望向叶锦儿。

叶锦儿跪下回道:“夫人这话折煞奴婢了。奴婢本就是来伺候夫人的,夫人说了这话,奴婢日后该如何自处?”

裴德音过去将人搀扶起,正色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今儿出了这门,我再也不说这话,只当你是我的丫鬟。”

俞翕配合着说道:“这样吧,倪宏以后就跟着我办事。府内外的总管便让曹嬷嬷费心了。”

这三人听闻后,又一起跪下,一起盟誓道:“只要不是背叛公主,我等三人愿为老爷夫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动不动跪下起誓,让俞裴二人有点头疼,她们赶紧让这三人退下。

等到夜深人静时,两人躺在床上又开始“私语”。交换的内容无非就是这三人是否可信。其实她们心里也明白,可信当然是可信的,只是这种可信是对公主而言。对于她们,那可就要打个问号了。

俞翕提了个问题,“你说这古人发的誓言对她们自己有没有约束力?她们愿意为我们去死,那如果我们背叛了公主,给她们安排给送命的活计,她们能怎么办?哪里还有命去履行监事我们的职责呢?”

“怎么突然犯傻了?”裴德音低笑道:“这不冲突啊。你指望我们身边真就她们三人是公主的手下?我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暗线。她们在送命前将消息传出去,即便她们送了命,你指望公主不会知道吗?恐怕到那时玩完的是我们。这就是古代专权的可怕之处。只要上了‘贼船’就甭想下了。什么人权啊和谐啊民主啊,唉,赶紧从我们脑袋里驱离,不然会坏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毕竟我们成长的环境和古代差得实在太离谱了。”俞翕恨恨地说道:“都是那些混账的古代剧害人不浅,和实际情况压根一点都不同。看看我们自己多憋屈,讨论点事情就要躲在床上,还要用极小的声音。”

“呦,咱们的女精英还追剧呢?”裴德音忍俊不禁。

“谁说精英不能追剧。哎呀,说正事呢,又被你打岔了。”俞翕长叹一声,“我觉得吧,她们三人效忠公主也有好处,只要我们不出什么差池,那她们肯定也从名义上会‘效忠’我们的。”

“只要做出成绩,对公主有利,她们肯定会拼命去干的。”裴德音眯着眼睛,说了句狠话,“这也算是她们的‘弱点’。”

有弱点,不用白不用。俞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两人达成了共识,后面的日子里对那三人便真如同主子对奴仆一般,当然,是好主人对奴仆的态度。

今晚快到宝丰城了,裴德音让曹嬷嬷过来问话。去宝丰城置办房产就是曹嬷嬷操办的。

“老爷夫人放心,奴婢一早就派人提前去相看不少宅院,就等着老爷夫人进城定夺了。”曹嬷嬷能说会道,“奴婢喊人包下了整个通达客栈,老爷夫人不用担心没有住处。虽说这客栈并不是宝丰城最奢华的,但胜在清净整洁,掌柜的也是个厚道人。”

这让她们二人很满意,有能干的手下,作为领导者,肯定舒心。只是这曹嬷嬷如何知道掌柜的厚道?这里面肯定就有名堂了,不过她们也不用探究,只要不妨害她们,都没有关系。

曹嬷嬷又提醒道:“老爷,您虽是被判流放宝丰城,但服刑的地方可不在宝丰城内,而是北门外三十里的马料场。”

“嬷嬷你详细说来。”俞翕可不懂这些,裴德音也不懂,毕竟没人和她们说过官府的事。

曹嬷嬷说道:“宝丰城设有知府衙门,其中司狱司管着刑事,而管这司的便是司狱。非是重犯,通常知府不会出面。您只需得和那两个解差去知府衙门只是见过司狱,过了名录,才能去马料场。通常来说,司狱会先给犯人个下马威,打了板子后关到狱里折磨个十天半月,美其名曰磨性子,然后才由司狱发文去各处服劳役。”

俞翕听了忙问:“想必公主不会让我挨打坐狱吧?”

曹嬷嬷笑道:“老爷您说笑了,这点小事何须麻烦公主。保您周全,是我们下人的本分。只是明儿还需您亲自露面,过个堂,去趟马料场,算是记录在案。不过您大可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倪宏也跟着呢,绝不让您受半点委屈。”这话的意思其实挺搞笑,就是提醒俞翕,你要亲自跑一趟,但又怕你被衙门里的人或言语吓着,所以特意提醒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可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她听出这“言外之意”,但身为一个在十分和平的环境中长大的年轻人,害怕暴力,害怕被伤害,这又有什么丢脸的呢。就连裴德音也是眉头微皱,丝毫没有半分心虚,只有担忧。

这让曹嬷嬷暗自称奇,为公主效力的忠勇之士不该在酷刑面前表现出胆气吗?难道是因为女子之身?这也不对啊,她们都是女子之身,为了公主依旧能奋不顾身。在她胡想时,又听俞翕问道:“真能保证我的安全?”

“上下早就打点好了,奴婢肯定保证老爷的安全。”曹嬷嬷忙道:“若老爷少了根头发,奴婢愿以死谢罪。”

“嬷嬷不必动不动就起誓,我们心里自然是相信嬷嬷的。只是,”俞翕微微轻叹,说道:“我这出身,嬷嬷肯定知晓,缺了见识,怕到时进了衙门一被威吓,会让嬷嬷见笑。”没想到她的所谓坦荡反而让曹嬷嬷肃然起敬,说道:“老爷您在奴婢面前竟也这样光明磊落,奴婢实在钦佩,圣人说君子尚有三畏,况乎吾等小民。老爷不必觉得羞愧,只是人之常情。”

什么圣人说?俞翕一头雾水,只得拿眼神求助裴德音。裴德音点点头,说道:“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看来曹嬷嬷也是读书之人。”

曹嬷嬷面上没有一点得意之色,依旧平常的笑笑,“奴婢哪里会读书,不过是听公主读过。”

“公主雅致,我等不及万分。”俞翕跟着拍了一句马屁,问道:“嬷嬷,有件事我也不瞒你,我的义父义母应该在宝丰城。你派人去寻来。”

“奴婢这就派人去寻,老爷放心,只要您的义父母在宝丰城,定能寻到。只是,”曹嬷嬷好意提点道:“奴婢觉得,还是等老爷一家安顿好了,才通知老太爷和老夫人方好,免得两位老人家为您担忧。”

俞翕从善如流,同意了,然后又吩咐了几句,让曹嬷嬷退下了。等屋内剩下她们二人时,她才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我是万万没想到,装个老爷,可比做个董事长总经理的还要累。”

裴德音不屑道:“累?你能有我累?我要装得可是大家闺秀,高门后宅的夫人!感觉笑起来都不自然。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真的是已经够淑女的了,结果,哼,我这淑女扮演古代的这种小姐夫人,完全就是演技不合格,我自己都觉得是差评。”

“我觉得你演得挺好,张口就是子曰,”俞翕感慨道:“没想到你挺有学问的啊。”

“什么学问?你觉得可能吗?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你觉得有几个能通读国学?”裴德音无奈地说道:“这是原身的功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也不错啦,你瞧我这原身,啥都不知道。”俞翕好奇地问道:“你给我说说,这里的历史也有孔子吗?子曰是孔子说吧?”

“对啊,这里的史书记载,是从<ahref=https:///tags_nan/xihan.htmarget=_bnk>西汉末年,历史就开始偏移了。”

“那你说,这里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吗?”

“唉,你居然心大到还有心思讨论平行世界?”裴德音看俞翕目光满是无奈,“我说,你明天可是要过堂的。你没听曹嬷嬷说吗?知府通常不会出面,这个‘通常’就意味着不是百分百,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俞翕垮下脸来,“我也听到了,也明白,可你让我怎么办呢?这是古代的社会啊。唉,我只能寄希望曹嬷嬷她们能替我打点好。”

裴德音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心里就是有点发虚。

两人正相对无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158、第十三章

这个时候,俞翕和裴德音都不准备多事,所以她们也没好奇心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但郑氏可不这么想。用过饭后,她被丫鬟伺候着松了松肩颈,稍许去了疲乏,正等着“儿子儿媳”过来回话。她也焦急明儿进城后住处的问题。屋外的吵闹让她越来越烦心,索性依次为借口去敲打隔壁的房门,见了俞翕便故意抱怨道:“外面吵得娘心焦,休息不得,干脆到你这儿来问问,明儿的事可安排好了?”俞翕将她迎了进来,裴德音赶紧说了情况。她这才放下心来。猛地屋外又传来凄厉的嚎叫,吓得她眉头紧皱,叹道:“这又是何事?叫人无法休息。”

俞翕不得不出面,“娘您先回房,我去看看。”

郑氏也害怕女儿有事,忙道:“还是算了吧,让下人去瞧瞧。闹得人实在心烦。”

俞翕点头同意,叫来倪宏,让她去外看看是何事。自从那日与曹嬷嬷详谈后,倪宏已然成了俞翕身边的得力助手,她手脚麻利,片刻就回。原来外面是对父女因为欠了房钱,被掌柜的赶出了客栈,不过那五六岁的女儿发着高烧,天色又晚,无处可住,做爹自然是苦苦哀求掌柜的能允许他们留下。只是掌柜的也有顾虑,这女孩已经在客栈病了好几日,那男子早已经身无分文,万一小女孩有个什么差池,会影响客栈的生意。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啊,你快去看看。”郑氏开口了,俞翕又看了裴德音,见裴德音微微点头,于是带着倪宏来到外面。掌柜的本欲关门,见贵客出来忙准备赔笑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翕摆手示意他住嘴,看向抱着女儿跪在地上的男子。这男子身形瘦弱,面色异常焦虑,豆大的泪珠混合汗珠,浸湿了胸前的衣襟,已然摇摇欲坠,快要昏厥了。而被抱着的小女儿面色通红,已然昏迷。这对父女的情况十分危急,俞翕忙命令掌柜的,“赶紧开间上房,让他们住进去。”见掌柜的要说话,她厉声道:“磨蹭什么,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房钱少不了你的。快,让你的伙计去请个大夫过来。”这个时候,她也不管是否会麻烦了。见死不救,她真做不到。

“好嘞。”掌柜的毫不在意地笑笑,有人付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亲自带这对父女去了空房,又听俞翕的吩咐,去准备饭菜和茶水,态度的十分可亲。

那男子将女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就给俞翕跪下了,口呼恩人,重重地磕着头,感觉好像地不硬似的。

俞翕本不想跟来,只是到底心软,想着亲眼看看。作为个现代人,她受不了这男子的态度,让倪宏将男子扶起,说道:“你安心住下,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二十两银子,给你女儿看病吧。”二十两银子在这里,可是笔大数字,绝对够了。

男子慌忙跪下,哽咽道:“小人受了恩人的恩惠,本不该再要银钱。只是小女这病需要银钱抓药,小人实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只能觍着脸厚颜了。不过小人也是大夫,万不敢失了良心骗恩人。只需三五两银子,小人便有信心治好小女。”

“罢了,谁都有难处。即便病好了,也多吃些好的,将养身子。”俞翕要好人做到底,主要是她现在银子足,有底气。

“小人斗胆,请老爷告之姓名住址,小人将来一定报答老爷。”男子恳求道。俞翕自然是不肯多说,见伙计带着大夫来了,便说道:“我施恩不求报,你还是先救你女儿吧。”说完转身回了房,向郑氏和裴德音说明了情况。郑氏二话不说,立即命丫鬟取了银子,让倪宏送去。

不大功夫,倪宏就来回话,那男子真是大夫,看样子比这小镇上的大夫高明不少,增减了小镇大夫药方上的几味药,本来是惹得那大夫不快,但看了那男子写得药方,钦佩不已。那男子原是死活不肯多收银子,还是她摆了脸色,说是自家老爷的好意,莫要辜负。那男子才千恩万谢的收下,并一定要她留下老爷的姓名。她借口老爷没有命令,她一下人不敢做主,摆脱了那男子。

俞翕表示知道了,让倪宏去叮嘱下人,不准任何人泄露她们的信息。倪宏领命退下,而郑氏得知这结果,念了句佛号,回房休息去了。

等房内安静下来后俞翕只觉得疲乏,苦笑着说:“要让我心硬血冷,唉,我实在做不到。”

裴德音反倒看得开,“做不到便做不到吧,何必唉声叹气呢?”

俞翕反问,“那万一这男的是奸细是刺客,我这一心软,岂不坏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首先,我们如今的地位和实力,还不至于招惹麻烦。其次我们也要尽快地成长,分别好坏。而增长经验的最快途径,无非就是吃一堑长一智。”裴德音问道:“你觉得这对父女有问题吗?”

“直觉告诉我是没有问题,但这是古代,古人的思想和作为,我可琢磨不透。只从这男的对他女儿的态度来看,倒算是个好父亲。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敢下结论。”俞翕叹气道:“你说得我都明白,我就是怕,我们吃一堑不会长智,而会送命。这可不是现代社会,即便是现代文明,极度阴暗的一面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里。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倪宏去叮嘱下人不准泄露我们消息的原因。尽量不要留任何微小的漏洞。”

“思维缜密是好事,但太过,就会太费心神。”裴德音慢慢地、轻轻地敲打着俞翕的肩颈,说道:“你要是这样费神,身体可吃不消。既然有公主的人在身边,咱们就要多加利用。人才不用,可就浪费了。”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轻松,就是要让俞翕放松心情的。她知道明天去衙门,对于俞翕来说还是有压力的,毕竟仅凭公主给的三人,可不保证万无一失。

俞翕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只是在这动不动就能丢命的古代,她可没有丝毫安全感。也不知以后能不能找到机会回到现代,想到这儿,她不由长叹,“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你说,我们到了宝丰后,做点什么生意为好?”

“何必想这么多,”裴德音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她宽慰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先做好两件事,第一,明天应付好衙门,第二找个地方落脚。这两件事安排好了,后面我们才能展开手脚大干一番。”

俞翕点头称是。两人都没心情再闲聊,索性洗漱安歇。一夜无话,早起之后,仆人已准备停当,这二人不急不慢陪着郑氏吃过早食,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才走不远,昨晚受过恩惠的男子便从客栈冲了出来,急切地跟着,口中不住地叫着,希望恩人留名,好叫他日后报答。

俞翕没有出面,裴德音更没有出声。那位管外事的倪宏十分机灵,立即出面跳下马车,对那男子说道:“我家主人有急事,不可耽搁。你若真心感激,更不该在此阻拦。若日后有缘再次碰上,那时再全你报恩之心。”

话已至此,那男子也是知礼之人,当下避开跪下,朝着马车离去的方位,深深叩首。这事俞裴二人均没放在心上,她们现在要面对的是衙门。

宝丰城虽不及京城雄伟,但也是这方圆百多里的最繁华的城郭。远远的便隐约见到青黑色的城墙砖。即将入冬,这里又靠北方,官道两边的农田虽还有零星绿色,看着也是有些荒凉。三五成群的农人或挑着担子或挎着篮子,朝着宝丰城走去。也有推着小车,或坐着牛车或驴车的,不过毕竟是少数。再往前走些的路边竟还有个小茶馆,门口的炉子上烧着水,摆了几张桌凳。不过这个时候大伙都在家里吃过早食,急着往城里赶去卖些农货,谁也没心思更没闲钱在这里吃喝。估计店主也知道这点,压根就没出来招呼客人。

俞翕和裴德音更没什么四处欣赏的心情,这一路上坐着这样颠簸的马车,把那点初时出门的兴奋感早给磨平了。等看到了宝丰城门后,这二人才将情绪调动起来。掀开车帘回首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二人此刻的心情,既因山势的雄伟而心生壮阔,又因峻岭的未知而感到忐忑。

宝丰这一带前些年因为动乱,故而现在进城有些严格。只是过了许多时日,那些当兵的早就懈怠了,象征性搜查一番,若能递点小钱,当兵的便眉开眼笑,搜查都免了。但就一点小钱,那些辛苦的农人不愿意甚至也拿不出来,只得在城门外铺开摊子,买些自家的农货,临近过年,弄点现钱买年货要紧。好在当兵的也没那么穷凶极恶,更知道这些农人榨不出一点油水,只要不闹事,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想要点新鲜的农货,旁边就有摆摊的,随便拿一点岂不方便。因此久而久之,城门附近反而成了个小型的集市,颇为热闹。

不过这样的热闹还是让俞裴二人心里多少有了点精神。至于进城的交涉,则完全交给了倪宏。估计当兵的也是有眼力的,见马车的奢华程度便能大致判断出来的这一行人是否好惹,在倪宏给了些小钱后,便爽快的放行了,压根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通达客栈在城北一处较为偏僻之地。客栈内被收拾的干净,掌柜的早就带着两名伙计等候了。安排奴仆马车之类的琐碎事自有曹嬷嬷出面。裴德音带着郑氏,后面跟着叶锦儿,自是去往上房歇息。而俞翕则有倪宏陪同,带着那两名衙役往宝丰府衙走去。她本可以坐马车,更可以骑马,但和裴德音商量了,觉得还是低调点好。还在府衙离着城北也不是太远。

宝丰城是附近这一带的大城,设有知府衙门,管着附近好几个县,权利颇大。司狱司则是专管狱囚诸事的机构,司狱便是此司的长官,虽然是从九品,但对老百姓而言,那也是威严如山的顶天大官。本来按照流程,流放之人交接之后一般都会被关好些日子,用来方便犯人“孝敬”衙门各位的。然后再是提审。说是提审,也是看钱打点的是否到位,钱都已经上下给足了,这提审也就是个花架子。否则少不了挨一顿板子。除非有大靠山,不然知府压根不会管这些“破烂”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的待遇则是完全不同。说实话,她是第一次在心里完全没有底的情况下踏入衙门的。好在陪同的倪宏脸上毫无异色,并拿话宽慰道:“爷您放心,早打点好了。今儿您见的司狱也给了钱,万无一失。”

这话让俞翕定了定心。这才有力气跨进衙门。狱房里那名司狱正等着,他也是普通长相,微胖,看上去似乎是好说话,只上下多打量了俞翕两眼,便在文书上盖了公印,然后打发一名小吏带她们去马料场。

俞翕彻底放下心,拱手朝司狱施礼,带着倪宏朝外走去。拿着文书的小吏颇为吃惊,他家上司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打发了?司狱看出小吏的表情,冷笑道:“别多问,有些人,你我是惹不起的。你速去速回,别多耽搁。”

小吏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点头,赶紧跑了出去,追上了俞翕二人,态度十分和善,甚至主动给找来了三匹马。有了马匹,出城去马料场快速多了。

马料场顾名思义是马匹贮存草料的地方,而这里的草料尤为重要,是专给和北边蛮人对抗的部队里的军马预备的,容不得一丝差池,所以这里是属于府衙和军营共管,也是个油水充足的地方。

管这里的小吏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场头,便是如此,也是颇有威风,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只是这人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风,笑容满满,态度恭敬。他显然认识小吏,先小吏打了个招呼,从小吏手上接过文书,寒暄了几句,算是交接过来。

往常带犯人过来,场头都会请小吏进去吃喝两杯,今儿却一反常态,似乎是要打发小吏赶紧离开。

小吏能当上司狱的心腹,也是心计满满,又想到上司交代他别耽搁,当下抱拳告辞,只是走之前为难地看了马匹一眼。俞翕领会,笑着让人牵马而会,顺便让倪宏给他塞了几两银子。小吏笑容满面,扬鞭而去。

之后场头才然后微微弯腰,看向俞翕,拱手说道:“您就是俞公子?”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倪宏一直跟在后面,明显的奴仆做派。

俞翕下马拱手道:“在下正是,请问您是——”

“不敢当,小人不过是这里的场头,管着喂马的草料而已。”场头笑道:“这里荒僻,没什么好招呼公子的,就不请公子进去了。”

俞翕明显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公子不过是仗义顶罪才来这里的,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几个月万寿节大赦,公子必定会被赦免。”场头说道:“公子还是回了宝丰城,每月月初喊个奴仆过来点个卯,应付一下差事便可。”他说这话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俞翕一时竟有些语塞,好在她反应快,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这可会让大人您为难?若是为难,在下断不会这么做。”

场头听见“大人”这声称呼,笑得越发灿烂,“公子说笑了,您是何等身份,怎能让您委屈住在这儿。再者,小的这样身份,哪敢胡乱做决定。上面早有吩咐,您大可放宽心。公子这样的人品身家,也不需要有任何担心。”言外之意,就是你手中有钱,背后有人,早就安排好一切,和那些无权无势的穷酸罪犯不一样,根本不需要逃跑。

“那就多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在继续作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俞翕看了一眼倪宏。倪宏会意,掏出些碎银子塞给场头。

场头眉开眼笑,假装推辞了两下,便银子塞进怀里,说道:“公子请回吧。哦,有件事忘了说,公子还需将宝丰城中的住址告之小人一声,若有什么动静,小人也好派人去通个信。不过公子大可放心,这也是为防万一之举。”

“言之有理。我这些日子住在通达客栈,过几日我在城中置办了宅子后,必定派人过来送信。”俞翕又和场头客气了几句,场头也是大方,命人驶来一辆小马车,带人回城。

这一趟好似出门逛了一圈。说实话,俞翕心里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些疑问不清楚,请教倪宏道:“既然都打点好了,为什么不在府衙直接就让我回去,非要出城跑一趟?”

倪宏小声详细解释道:“爷您有所不知,这马料场是府衙和军营共管,府衙负责将玉米、豆类、麸皮、干草之类的饲料运进来,而送到北面的军营就要靠当地驻军。这本是防着军政勾结的,只是这样一来,若是马料场有了什么事,也是最容易扯皮的。所以爷您必须要跑这一趟,做做样子。将来真要遇到什么不利之事,府衙和驻军都可以推到对方身上,扯来扯去,扯到最后,最容易不了了之。双方岂不都安全了。”

“原来如此。”俞翕点头,这勾心斗角可是从来不分古今的。她心中一动,故意问道:“这事万一有人追究起来,可会影响到公主?”

倪宏低声道:“爷您大可放心,皇上都知道您的事,即便将来有人想从您身上找出对公主不利之事,这也是痴心妄想。”

这件事皇帝知道,公主又当面说收俞翕为己用。那上下打点一下,自然无可厚非。有皇帝这个最大的靠山在,无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攻讦公主。但这并不是俞翕要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在茶馆面圣见驾就为了让她在皇帝面前过个明路,好正大光明的替公主行事。之所以这样发问,就是想知道倪宏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那很明显这人就是公主的心腹。

倪宏似乎不知道俞翕的用意,问道:“现下还不到午时,爷您是否要四下逛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翕摇头,这一趟下来没花多少时间,她却有点疲累。回到客栈,让倪宏拿了点小钱打发了马夫。才进房间,早在等候的郑氏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俞翕大致将情况说明了,惹得她不住地念佛号。

裴德音没怎么开口,等用过午食回了房,亲自给俞翕沏了茶,开口道:“你看上去有点萎靡。”

“唉,心累。”俞翕详细地说了上午发生的一切。

“正常。上面一句话,跑腿的担责的,都是下面的人。他们当然要小心防着出事能摘除自己,这才让你做样子呢。”裴德音总结的很到位,但俞翕还是郁闷,“道理我都知道,但这心总是虚的。公主派人在我们身边盯着,正常。可派心腹过来,唉,我就怕公主在谋划什么大事。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小官小吏的都知道避险,你说真要出什么事,我们可是避无可避。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可不会讲什么法律。”

“给你普及个知识点,封建这个词实际是从西方词汇翻译而来,咱们中国的古代社会可从来不是封建社会。虽说韩非子一点都不被过去的统治阶级待见,但事实上从秦一统后,律法可是统治天下的根基。只是这样的律法常常被特权阶级给无视,现在社会当然也有这种情况,不过是不那么明显,也不那么多而已。”

裴德音突然的话题让俞翕错愕,“这个时候你居然有心扯这个?难道要我表扬你知识点丰富?”

“倒是不需要你表扬,”裴德音笑道:“不过是想告诉你,不想当池鱼,那就只能跳出池塘当上特权阶级。以我们的身份,你觉得可能吗?永远不可能,所以我们要抱上大腿。但这也有风险,极大的风险,尤其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王朝社会。”她反问道:“你觉得这有必要吗?”

俞翕沉默了,当然有必要了,不说别的,单就她这性别问题,一旦被泄露,不光是死路一条,死前肯定是要受到极大的侮辱。连带着郑氏和裴德音,还有她的义父母,甚至连俞府都没得跑。所以即便公主要搞大事,她们已经上了“贼船”的人还能怎么样呢?说她们是身不由己,那是抬举她们了。在那位公主的眼中,她们的命就是公主的私有财产。

“不过呢换个角度想,这也有好处啊。”裴德音缓缓地分析道:“公主的‘大事’若是搞成,你我只要不触了她的逆鳞,基本无忧。不过结合咱们的历史来看,公主搞事下场都很惨啊。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完备的计划,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出来的。大致放向有两点,第一是要尽量掌控身边的人和事,即使公主的‘大事’不能让我们插手,那我们也必须要知道一点,不能完全抓瞎被动等待。第二便是要找到退路。”她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这一路过来,我见到绵延百里的群山峻岭时,我突发奇想,你说在咱们现在那么发达的科技加持之下,搜山寻人都是异常困难的一件事。而在古代,在这里,要是犯了什么事躲进深山,被找到几率极低。现在想想,这也未尝不好。真要到了绝路,大不了进山当野人。”

这话成功逗乐了俞翕,让她的心情成功地由“阴”转“晴”,歪着头笑着看向面前的人,“我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曾经和你针锋相对的场面,好像我和你就是出生在这个时代,恍惚间就过了一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辈子?”裴德音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挺好。”

“真的好吗?”俞翕故意发出疑问句,“万一让你遇到个长相和才华逆天的男人,你也不会动心?”

“你知道什么叫时代的局限性吗?再如何逆天,眼光和思维也只会局限于此,即使有超前,不过是能窥见点未来的皮毛而已。”裴德音秀眉轻挑,“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也不是没见过所谓‘上帝的宠儿’,不过你要知道,我骨子里是个标准的中国人,咱们中国人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谁也不服谁。我可不觉得我比那些所谓优秀的人差。”

“所以你要告诉我,在我们那个时代,你都看不上那些逆天的人,更何况这个时代了。”俞翕哈哈大笑,觉得心情十分畅快,“我承认你十分优秀,但说到做野人,恐怕你就力所不及了吧。”

“你以为我说笑呢?”裴德音正色道:“你仔细想想,这条后路其实是可行的。如果我们能有真正可以信任、且有山林生存经验的人做帮手,就比如你那个义父?”

俞翕眼神猛然一亮,竖起大拇指,“确实可行。不过单靠义父还是有点勉强,毕竟她年纪大了,还有义母要照顾。”

“对,所以这事还不是紧要的,我们还有时间安排。”裴德音微笑着,“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是有退路的。”

俞翕频频点头,心下大定,“你说得对。已经如此,再来烦恼没有必要。歇息一下我就去看看宅院,接下来这几天最好是能找准咱们‘事业’的方向,大致要有个框架才好。”

裴德音见她重新燃起干劲,暗自松了口气。前途不明,她心里也没有底气,但她从来都知道一个道理,真正能成功的人大部分都是首先会给自己留出后路,孤注一掷能成功的毕竟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可幸运这种事情总不会一直光顾你的。她知道俞翕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刚才显得精神不振。当然她们两个都不是脆弱的人,只要给点希望,相信她们能闯出自己的天地。对,她相信俞翕,如同相信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快曹嬷嬷被叫来问话。这曹嬷嬷也是个妙人,很会揣摩两位主人的心意,俞翕刚一开口,她就如实汇报了。这宝丰城城的城北,便是她们此刻居住客栈之地附近,虽是平民混杂区域,但治安却还说得过去,有一处宅院待卖。而城东南是富贵人家居住之地,那里有两处宅院待卖。这三处宅院具是三进或四进的大宅院,护养的颇为仔细,打扫后便可入住。还有两处宅院虽是很大,环境也不错,但颇为老旧,需要修缮一番。

俞翕和裴德音商量了一下,先不考虑老旧的宅院。她们需要尽快入住,总住客栈,做事总是不方便。曹嬷嬷似乎知道她们会怎么选择,也不惊讶,领着俞翕到了客栈大堂,叫来早派过来探看情况的奴仆,让这人带着俞翕去相看宅院。

这名奴仆姓古,人称古大,一副平凡样貌,看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俞翕却知道,相看宅院是“重任”,能让曹嬷嬷委以重任的,那肯定是自己人,所以她也没有小瞧这古大,当然也没有青眼相加,只当平常,是主子该对奴仆应有的态度。

古大的脸上瞧不出多余的表情,低眉顺目,亲自架着马车,载着俞翕和倪宏,去往这三处宅院。等到了各个宅院,中人早已等候多时。

俞翕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着问古大,“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相看宅院,所以提早通知了中人?”

古大恭敬道:“是曹嬷嬷要小的通知中人的,她说住客栈多有不便,老爷您必定心急要定下宅院。”

“确实心急。”俞翕哈哈一笑,没多说。对这位曹嬷嬷,她早就没了探究之心,这位必定是公主身边的能人,她何必多此一举。说句不好听的,她的身份其实和这位曹嬷嬷是一样的,都是公主身边的“奴才”,尽管她的现代思想让她心有不平,可事实就是如此。

中人可看不出俞翕所想,只知道这位是个大客户,殷勤不已,介绍的十分详细。这情形反而突出了古大的优点。在中人没有介绍到的微小之处,只要俞翕一个眼神,古大立即将她感兴趣的地方细细说来。口齿和思维十分清晰。

果然人不可貌相,俞翕在心里暗自赞了一句,随后专心探看起来。要看清三进或四进的院子,可不像现代买个公寓那么简单,甚至她家的别墅都不可能这么大。整个下午再加上第二天一整天,她才勉强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去后和郑氏说了,郑氏旁的不管,只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约有三千两,硬要给她。这是郑氏的多年积蓄,她怎能收下,实在推脱不了,只得求救般地看向裴德音。

裴德音最会做人,笑着对俞翕说道:“这也是母亲的心意,不如收下吧,只是——”她笑向郑氏说道:“若要子女动用母亲的体己钱,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若不收,母亲心里必定难受。这样吧,我们只收一半,若是不够,我们定向母亲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氏也笑了,“你们这俩孩子,贴心的实在叫人心疼,也好,拿一半吧。若是钱不够,一定要告之娘亲。娘这辈子,到了这时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享受天伦,已是十分知足。这宅子不光是你们的,更是娘亲的家。”

“自然如此。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娘的孩子。”俞翕说得动容,“德音她虽和我是掩人耳目,但我们早就栓在一起,成为一体,她也是知书明理的女子,定会将娘看做是自己的娘亲一般。”

“娘自然是知道。”郑氏拉起裴德音的手,感慨道:“这一路走来,你对娘的态度,娘心里明镜似的,早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了。你们啊,也别当娘是傻子,你们二人的处境,娘心里明白的,虽有贵人护着帮着,但初来乍到,需要银钱的地方太多了。娘这些年也见识了一点世面。这买宅院的花费可是不菲,咱们既是一家人,更该帮衬着。”

这拳拳的母爱可做不得一丝假意,俞翕的感动也做不得假,“娘放心,儿肯定会让娘亲过上舒心无忧的日子。”

“娘相信的。”郑氏又拉着她们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回房。

俞翕又是一声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裴德音笑道:“别感慨了。娘能抛下侍郎家的权贵,跟着我们过来,说明她心里通透的很。你可别一味的当她没有见识。”

“啧啧啧,你现在叫娘,可顺口的很啊。”俞翕调侃道,脑门成功地引来裴德音一记“毛栗子”。两人说笑了几句,这才引入正题。

这次看的三户宅子都挺典雅幽静的。城北的这户是三进三出的宅院,而东南两户,一户是四进院落,一户是七进的豪宅。两人商量着,首先排除了七进的豪宅,初来乍到太扎眼也不好。而三进的院落布局稍显局促,只有个不成型的极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和花圃也差不多。四进的院落布局就精致多了,后院自带的花园虽然不大,却曲径通幽,处处显示出前主人的品位。前主人原是个读书世家,祖上也是当过大官的。这一带叛乱的时候举家逃到了南方,平叛后又迁回,并大举修缮了一番。这般折腾下来,已有些家底吃紧。若是能安分守己倒也可以继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惜子孙不孝惹了人命官司,逼得这家老爷只得卖宅筹钱赎人。只是如此一来,有意买这宅院的人自然会拼命压价。这家老爷既急等着用钱,又不舍得这精心呵护的宅院。巧的是俞翕愿意出两千两银子,虽和心里的价位有点出入,但已经和接近,听到中人来回话,当即定下,约定俞翕明日去官府签订契约。因着事成之后有不菲的佣金,中人十分乐意来回报信。这也让俞翕很满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着俞翕的口述,裴德音心中对这宅院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尚且有点犹豫,说道:“四进的宅院也是十分显眼,怕会引起议论吧。”

“公主给咱们的奴仆不多也不少,三进的宅院都显得局促。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和娘住的太委屈。”俞翕突然咳嗽了一声,“而且我心里也有盘算,日后我们可是要做大生意的,被议论是迟早的事。不如先让宝丰城的富人们暗下里先议论一波,这就等于是我们的第一波宣传。等到我脱了罪犯身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对他们也是种震撼。他们只要看到我有身份有财富有地位有背景,对了,还有义气,那我要做什么事,比如融资之类,可就好办多了。”

“你居然都想到了融资?”裴德音含笑赞扬道:“不错,够长远的啊。”

“得了吧,你肯定也想到了。”俞翕表情有点得意,语气却是平淡,“隐藏的最好方式就是所有人和你一起隐藏。你说到退路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若我们将来生意做大,可不能我们一家独大,必定要拉着宝丰城的官商一起。若是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给我们通风报信的肯定会有。这样就够了。”

裴德音笑骂了一句,“奸商”。俞翕立即笑着回道:“彼此彼此。”房子的事算是解决,这让两人心中有了稍许着落,更加油心情开起玩笑来。

从房里出来的郑氏本想和俞翕说些叮嘱的话,结果刚走到两人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挺大的嬉笑声,她一怔,细细听了听,听不出里面说了些什么,却直觉里面的两人十分快活。她不由得翘起来嘴角,只是眼神中露出一丝她自己都不能明白的疑惑。伺候她的大丫鬟问她是否进去,她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她都忘记刚要说的话了,默默转身回了房。

次日一早,叶锦儿就来敲门。而俞翕和裴德音都已经起身,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买房都是大事啊。

洗漱完毕吃过早食,俞翕在郑氏殷切的目光下,冲着裴德音点头示意,随后带着倪宏骑马再一次来到府衙。

159、第十四章

现代买房手续繁琐,古代买房也不遑多让。府堂内有个姓史的典吏负责此事,他见买卖双方没有异议,拿出官方契纸,让双方签下契约,中人留字作保,之后双方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和房契,然后典吏又登记在册盖章留底。等双方交足了契税,便挥手示意完结,大家可以走了。中人也拿到了佣金,心满意足,说尽好话,

整个流程十分顺畅,出了府衙,卖方的那位老爷朝俞翕拱手道谢,谢她没有拼命压价,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

俞翕跟着客气了两句,等带着倪宏离开时她才发出感慨,“家里出个败家子,顷刻间就‘大厦’倾覆,让家族衰败。”

倪宏笑着接话道:“老爷您有所不知,他们家哪里算是衰败。他们在乡下还有百亩多良田,又有祖宅,可比上等户要强太多。他们家那独苗少爷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只是好和狐朋狗友游山玩水,因些小事和几个泼皮闹了嫌隙,一时意气用事,拿砖将其中一个泼皮给砸死了。泼皮的家人也知道这事真要追究起来,自家儿子也有错,所以抱着讹钱的态度才上告的。一方存心要钱,一方又想要拿钱给儿子减轻罪行,府衙上下有被他们家打点过了,三方正好一拍即合。那独苗少爷仅仅被打了二十大板,判了个失手误伤,坐监两载。泼皮家人拿了八百两银子,欢天喜地,那可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见不到的大钱啊。”

俞翕默算了一笔,问道:“打点府衙上下需要多少银子?卖田卖地不够吗?非要卖宅院?我听说这宅院可是他们家祖上精心建造的,几年前还大修过呢。”

“这也是他们家那老员外的精明之处。”倪宏说道:“只要原告愿意撤诉,官司便容易过了。只是涉及人命,总不可能无罪释放。打点也不过是为了判得轻些。若要贿赂知府,没有千两,是拿不出手的。但这样的案子何须知府大人出面。下面的衙役小吏,给个十来两几十两,便算是大钱了。有官职的,给个百两左右那就是有心了。算下来两千两银子顶了天了。他们家经过战乱,家境虽衰落的厉害,可底子还在,随便卖点田地自然是能凑够的。这也是这家老员外的精明之处。一来他儿子在城里名声坏了,损了他家读书人的脸面。二来索性借着这事,让他儿子远离那些狐朋狗友。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老员外认为田地才是立足的根本。若是日后他们家再出了光耀门楣的子孙,或重新再建或再买个宅院,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卖了田地留了宅子,他们一家只会读书,没了其它谋生的手段,将来宅子还是保不住的。老爷您该知道,这读书可是最费钱了。”

读书最费钱,这话放在现代其实也是没错的。天才暂且不论,毕竟是极少数。普通人就算不上什么补习班什么兴趣班,那也只是九年义务教育花钱少,之后上什么高中大学,那费用如流水。对了,幼儿园的花费也是很多的。俞翕抿嘴笑笑,果然,但凡有点望子成龙的心,古今中外,皆是如此花钱。好在她现在还不需要考虑孩子的事情。其实初来衙门时她还有些许忐忑,见那典吏似乎不认识自己,这才放了心。之后又对古代买房流程好奇起来,这才发现古代对买卖房屋田地也是有一套安全保障的。不过对于自己的身份问题,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我这样的身份,还在服刑期间买房,真的没有问题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您多虑了。请恕小人无礼说句不中听的话,也没律法说不准刑徒买房田。只是说不准刑徒无故私自离开服刑之地。这一点要掩饰也太容易了,买房定契约是在府衙,只一句说是刑房出来在府衙签订的契约,便能堵住众人的嘴。将来即便有人查证,这也是光有人证没有物证的事情。人证只是口说无凭,最好操弄。”倪宏说得笃定。俞翕便也放心了,只是到底不敢完全放心。

回了客栈,俞翕照例先向郑氏说了些情形。郑氏只要听到女儿没被为难,那就肯定高兴。等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对裴德音详细述说了一番。裴德音的关注点有点偏差,“土地看来才是真正的硬通货。你说我们是否需要先买点田产安身立命?”随后她又自问自答,“前提是要我们打算长久在这里生活。”

“你不觉得现在考虑这些有点早?种田我们可是一窍不通,再者靠着种田收租这样积累财富,你觉得那位公主会允许我们无能地‘躺平’吗?如果我们只有这点才干,恐怕早会被她弃如敝履。”俞翕哭笑不得,“你就不关心一下我的安全问题?”

“不过说说而已。”裴德音俏皮地笑道:“你总是担心会有人找茬让你陷入险境,这是不必要的。你我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出事我也跑不掉。在任何时代,特权阶级总是有办法让特权合理化。你要知道,在皇帝面前心里你可是无罪的,这就可以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特权者已经间接成了你的靠山,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我们唯一担心的应该是未来这个特权者消失后怎么办。这才是我们要助力公主的最大原因。当然目前我们还是安全的,别忘了,公主的心腹可是在我们身边。”

俞翕叹道:“道理我都懂,但总是不能彻底安心。”

“那是因为你是当事人,出事之后会直接面对残酷的刑法,这才是你恐惧的根本原因。”裴德音一针见血,说道:“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患得患失缩手缩脚。这样,我们两个分头行事,你呢撑起外头生意的框架,我呢在宝丰城内的夫人交际圈里下点功夫,看看有什么好的门道。要知道女人的消息有时也是非常灵通的。”

俞翕打起精神,不住地点头。她知道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裴德音想要打入所谓上流阶层的女性圈子,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不过这种两人相互扶持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暖流,让她觉得这世上自己可不是孤立的一个人。

随后的两日,曹嬷嬷亲自带了些奴仆去宅院打扫。俞翕则带着倪宏上街闲逛。没想到这一逛反而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东北处的集市是宝丰城最大最繁华的地段,但如今已经是秋去冬至的时日,气温骤降,人流稀少。俞翕见识过京城的繁华,自然对这里不大感兴趣,只是因为是陌生的城廓,这才有动力走一走,不然憋在客栈胡思乱想,她会疯的。裴德音当然是希望她出来走走,散心的同时看看这里的人情风土,能找到点生意门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她们两人私下也分析过,目前的状况对她们来说算是非常好的。首先启动资金是有的,其次背后也有靠山,唯一的问题,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寻找好的项目。

可当俞翕走在“据说是繁华”的集市街道旁时,心里先凉了半截。这里商铺的种类和京城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物资上没有那么丰富罢了。所以她们无论决定做什么生意,竞争是不可避免。竞争在她们的认知中是必须和平常的事情,问题是,据她观察来看,这里的客流量远远不及京城,意味着所带来的收益也远远低于她的想象。

她和裴德音都不是那种期望一夜暴富、不切实际的人,如果单单只有她们二人来做这件事,初时她们也会选择慢慢的发展。但现在可不行,她们成了公主殿下的人,就必须要尽快将这位主子证明她们的价值。其实这道理放在现代也是一样的,高薪聘请的员工若不能尽快证明实力,慢慢悠悠等个三五八年才崭露头角,请问那个老板能受得了?同样的,不尽快拿出本事来,怎么博取公主的青睐和庇护?这也是为她们自身考虑,万一公主突发事件急需大量钱财,她们两人还在不急不慢地发展着,想想就知道,废物的下场可比现代被辞退的员工要惨太多。

俞翕只觉心中一片愁云惨雾,没心思多逛。现在离午食尚早,便顺便寻了个街边的茶铺走了进去。

这茶铺不大,七八张桌子,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茶铺内也什么客人,只是在临窗的桌子那里坐了两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衣着算不上华贵,却颇为整洁。看得出应该出身在有点家底或闲钱的中等之户。

俞翕并不是真心想要悠闲喝茶,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见茶博士殷勤上来招呼,只是随意点了壶茶。倪宏一向会察言观色,说道:“老爷您不用着急,做买卖这等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还是等到大赦之后再做行动,否则被小人抓到把柄,虽说无甚要紧,但总是麻烦,怕是会给您声誉带来影响。小人曾也见过有些商人唯利是图狡诈心性,恨不得天下利益皆归于他的口袋。老爷若是贸然行动动了他们的利益,恐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他们必定想着法子除而后快。”

“我只是不想辜负公主的信任。”俞翕轻轻地微微叹道:“早点替公主做些事情罢了。”

“老爷的心情,小人万分理解。”倪宏说道:“请恕小人说句粗鄙的话,在那些狡诈商人眼中,阻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老爷初来乍到,无论做哪一行都是挡了别人的财路,必定会有不甘心之人暗地里兴风作浪。退一步想,老爷恢复了清白,贸然行事也是风险极大。哪一地哪一城的商人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行为方式,若被奸诈小人挑拨引起众怒,请恕小人再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爷背后虽有公主撑腰,但天高皇帝远,真有了什么大事,定来不及求援,还是稳妥为上。”这话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总是仗着公主的势力行事,那也得不到公主的青睐,反而会引来公主的不满。公主可不缺仗势作为的人,真正有本事的该是顺势而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人说这些话肯定会引起主子的不满,这相当于直接教主子做事,属于以下犯上的逾矩之罪,这在古代,对于奴婢来说可是重罪。故而倪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俞翕的反应。

俞翕却压根没有任何动怒、甚至是不满的表情,这放在现代,手下提出了有利于公司和老板利益的建议,这是妥妥的优秀员工的表现。她又怎会想到古代尊卑这些弯弯绕的心里和思想。不得不说,现代文明思想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她听了倪宏的一番话,很认真的点点头,顺口说道:“言之有理。”这无意识的举动却让倪宏神情肃然,露出越发敬重的表情。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落入俞翕的眼中,她的注意力陡然被临窗那桌两位客人的谈话给吸引了。

这两位客人,一位稍胖,一位偏瘦。稍胖者笑眼眯缝着,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听说兄弟你最近发了财,这等好事合该庆祝一番,瞒着掖着太显小气了。”

偏瘦者笑着摆手,“人言可畏。不过是挣点辛苦钱,哪里就是发财了。兄弟你有所不知,外人只看到我挣了点银子,殊不知这里面的辛苦。关外到处都是马匪沙匪,稍不留神,不但血本无归,性命还不保。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钱啊。”

“话虽这么说,但能找到门路,日后必定能赚大钱。”稍胖者笑容满满,“不瞒兄弟,这几年我这生意越发难做,也想着去跑关外呢,只是没有门路。这两眼一抹黑的,运过去的货物卖给谁,我都不知道。这不,听到兄弟你回来的消息,我,唉,舔着脸来找你了。还望兄弟你能带着我赚点银子,否则我这一大家子,真的难过了。”最后的语气带着点哀求。

“无妨无妨,大哥你这说得哪里话,当年若不是你的帮衬,我也不能度过难关。”偏瘦者叹道:“如今生意难做,各行各业都是豪门大户把持着,像我等这样的小商户也只能赚点蝇头小利。”

“可不是嘛,若世道不错时,赚点小钱也够勉强维持生计。反观如今,赚那点小钱,光是杂七杂八的税金都交不起了。”稍胖者苦着脸说道:“我实在是无法,只能求到兄弟你头上了。”

这话其实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但那位偏瘦者毫不在意,反而感慨地点头赞同道:“这世道,那些当官的,唉——”他到底不敢多说,生硬转了话题,“咱们这些小商户合该联合起来,一起争银子总好过单打独斗。大哥你是不知道,关外凶险异常,咱们可比不得大商队雇得起武艺高强的护卫,咱们只能人多抱团,但愿能吓走那些悍匪。”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说道:“正好过几日我们寻思着再往关外走一趟,能赶在年前回来,也能挣多点银子好过年嘛。”

稍胖者正要说话,忽觉身边走来一人,抬头看去,见来人身姿挺拔眉眼俊秀,若不是皮肤微黑,他都有种恍惚女扮男装的感觉。再仔细一瞧,见来人落落大方,气宇似有不凡,绝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作态,他自嘲一笑,瞬间将刚才的念头抛之脑后,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啊?”

“不敢当。”俞翕客气万分,“请恕在下无礼,刚才无意间听到二位的言谈,二位似乎有意去关外做生意?”

胖瘦二人对视一眼,偏瘦者眼神防备着笑笑,说道:“这位兄弟,朝廷虽禁止和关外通商互市,但主要禁的不过是粮盐药铁之类的要紧物资。像我们贩卖些瓷器茶叶,算不得什么罪过。不是我说大话,这北方的商户十之八九都和关外做过生意。别说我们了,这豪强士绅,但凡做买卖的,谁没有过和关外的联系。这里面的门道可深着呢。”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无非就是那无法说出口的四个字——官商勾结。想想也是,没有勾连在一起,出关都是不可能的事。

俞翕会心一笑,自来熟般坐下,唤过茶博士,上了一壶好茶,拱手笑道:“二位兄台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初来贵宝地本就是想做点生意,奈何没有门路。刚才无心听到二位谈话,我这心里便有些意动,故而才舔着脸上前结交二位。”

胖瘦二人又仔细打量了俞翕,见这人的衣饰虽不是顶华贵的,但也是好材料。即使不是大富之家,也必定银钱不愁。二人做生意也见识过三教九流,自信眼光不差,当即对俞翕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偏瘦者笑道:“兄台你难道也想去关外见识一下?”

“确有此意。”俞翕说道:“我来这些时日,也粗略看了一番。这宝丰城虽是繁华,可似乎赚钱的行当都有大商户把持着。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连强龙的尾巴都不如,只是有点闲钱罢了,总愁着不能坐吃山空。”

“可不是嘛,咱们这里啊,但凡有点名号的商户,背后都有豪门大户给撑腰。我们这些小虾米,想喝点肉汤都难。”稍胖者深有感触,只是眼神依旧戒备。直到上等的好茶被茶博士端上了桌,香气飘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口起,戒备之情稍稍退去一点。

偏瘦者品茗着香茶,顿了顿这才开口,“看得出这位兄台是个爽朗之人,只是我等做得都是小本生意,容不得一丝风浪。”

俞翕明白这话中之意,贸然上前想加入人家的生意当中,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任何信任,谁能允许陌生人和自己一起做生意,除非是骗子。她本意也不是真想立刻加入,只是想套点有用的话,于是笑着道歉,“两位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面二位见她如此态度,好感增加了一份。偏瘦者笑道:“这是哪里话来。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原是该抱团在一起的。只是这关外,实在是太乱了。不是我等小心,是曾经出现过惨烈的例子。一切有陌生人加入商队,结果却是匪徒的探子,惨啊,只逃出来几个人。后来啊商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谁要加入商队,都必须经过内部人的介绍,谁介绍谁负责。若是那人出了事,介绍人可就要负全责,赔偿商队的所有损失。你说说,要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这谁敢乱介绍啊。”

“原来如此。”俞翕点点头,“我初来乍到,确实没有信得过的相熟之人。不如这样可好?”她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六两,往桌子上一放,推向偏瘦者,笑道:“我也不求和你们一起行商,只是希望你能指条出关的路。如今快要入冬,闲来无事,我也想趁着空挡探探路,好为来年做些准备。”

偏瘦者看看银子,眼中有些意动,他家本就不富贵,这么些年东奔西跑虽赚下一点家底,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这百来两银子,下次行商还要花费一多半去进货,每次都胆战心惊,万一出事,他们一大家子又没田地又没产业,不敢往下想啊。五六两的银子其实对他而言也不算多,奈何他做的生意小,不放过小钱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他沉吟了几息,立即笑着说道:“出关到也不难,只要认识守关的将士,给些好处,不违背禁令,大多都能放行。从宝丰城到关外,有两个关口,一个往西北走,叫金沙关。一个往东北走,叫虎林关。不过大部分商队都是走金沙关,出了金沙关就是草原大漠,再走个两三日便能寻到好几个部落。小商队都是和这几个部落做生意,毕竟这几个部落人少,也是靠着和我们生意,往深里贩卖货物为生。且离着金沙关也近,没什么马匪。只有一点不好,货物卖不上好的价钱。真正有实力的大商队都是继续往西走,到真正的大部落或番外小国交易。那样的收获,我们也只能看看而已。至于虎林关,出了关就是崇山峻岭,即便没有匪徒,也难找交易部落,就算找到了,深山老林里的部族大多穷困,哪里会有钱财。因此没有商队从虎林关出去。你要是真想去关外跑商做生意,出了金沙关便有个三教九流的杂居之地,当地人给起了诨名,叫‘沙子镇’。只要大风一起,这镇子就会被沙子掩埋。不过那里的人大多对关外的地形特别熟悉,找个向导不成问题。就怕眼光不好,识人不明,找了匪徒的暗线,当了肥羊。不知有多少商队吃过大亏,这才有现今找向导的不成文规矩,非熟识可靠之人不行。否则宁可掉头回来也不冒险。”

俞翕奇道:“竟这么严格?若熟识之人当了别的商队向导,或临时有事当不了向导,难道熟识之人另外介绍别的向导也不成吗?”

“自然不行。这可是多少商队多少人命才换来的经验。”看在银子的份上,偏瘦者知无不言,“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有的马匪会暗地里绑了向导的家人来威胁,故意让向导介绍他们的人,甚至直接让向导助他们杀人劫财。商队的人也不是傻子,吃了几次亏都传开了。现如今,谁要是想挣向导这么钱,就要把家人留下‘抵’给商队当‘人质’。只要商队能平安回来,‘人质’才有活路。当然了,商队留下的人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曾经有过商队留下的人起了色心祸害了向导的家人。结果那向导转头就将这商队的消息卖给了马匪,可想而知那商队的下场,惨啊。至于无家无业的向导早就没人雇佣,你日后出关行商,对于向导之事可要慎之又慎。”

“受教了。”俞翕把银子塞进了半推半就的偏瘦者手中,又问:“不知要认识出关的将领,能否请教或引荐一二?若能事成,必有谢礼。”

“这?”偏瘦者微微沉吟,放在手中的银子微微有点烫手,但他也不打算放手,笑道:“我也是依附别人做点小本生意,哪有什么能耐认识守关的大人们。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衙门里有个官吏姓乔,他有个亲戚便在金沙关守军里做个校尉。我们这个小商队也是通过这层关系才能平安出入金沙关的。”

“是府衙的的官吏?”俞翕问道:“不知可愿意引荐一二?”

“当然。”偏瘦者这下相当爽快,他只是引荐一下,至于判断眼前之人是否可以进出关隘,就由那位乔爷把关,他才不会担责,顶多算是个中人。他盘算了一番,说道:“这样吧,若是兄弟你真有心,后日晌午你再来这家茶馆。不管我能否请来乔爷,都会来此告之一声。不过若乔爷真的来了,这见面礼——”

“放心,这规矩我还是懂的。”俞翕一抱拳,“无论是否事成,兄台的这份情谊,我铭记在心。”

随即两人交换了姓名,以茶代酒,热络起来。偏瘦者叫洪铭。稍胖者叫卓昌。两家相邻而居,虽说都有些小精明小算计,但总体上为人倒也良善,能相互帮衬点。这一点也让俞翕颇为欣赏,这就和现代社会大多善良的小市民差不多,倾家荡产去助人为乐肯定不会的,但拿点小钱力所能及的帮忙还是愿意的。绝大部分人性皆如此。

三人有寒暄了一阵,俞翕这才起身告辞,顺便让倪宏将两人的茶钱给付了。那两人对她的印象更佳了,毕竟钱的光环还是巨大的。才出了茶馆,俞翕便命倪宏去调查府衙是否有个姓乔的官员,长什么模样。又吩咐将这两人的住址和人品调查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倪宏眼神闪过钦佩,“爷是怕他们设局骗钱?”

“要是他们故意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再弄个假的官演一出戏,哼,我失了钱财是小,”俞翕冷哼一声,“我可是公主的人,轻易被骗,失了钱财是小,岂不连公主的面子都丢了吗。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上。”

倪宏保证道:“爷高明,后日之前,小人必定会查清楚。”

等回到了客栈,俞翕照例先向郑氏“汇报”了一番,自然说得都是好话。等陪着吃了午食回了自己的房间,四下安静之时才详细和裴德音叙说了今日之事。

“去关外跑商也是条出路。”裴德音既赞同又担心,“可这危险性就不能预知了。”

“没办法,我这几天思来想去,确实找不到太好的出路。但凡有点规模的商行、酒楼,哪个背后没有靠山?做小本生意,想要以小博大,在这样的社会、这样不发达的经济环境中实在太难了。”俞翕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降降心火,继续说道:“倪宏今天提醒及时,我们可以靠公主,可总要靠公主,定会引来公主的不满。这样无用的员工,你我也不会要的。”

“道理谁都懂,可这风险实在是不可预估。一旦有失,损失钱财都是小事。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说什么都是假的。”裴德音说道:“我看还是慢慢来吧。”

“可是我很急,心里急得上火。这样的世界哪有真正的安全。公主目前看上去势大,若一旦失势,我们受到牵连,人身安全一样没有保障。”俞翕突然放低了声音,“就算公主站在了权力的顶峰,当了皇帝,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牵扯到我们。你我都会相信,这位公主可是一点不会手软。如果不尽快立起来为我们自己谋划,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有安全感。这谋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有钱。没有钱,即使上山当野人,你我都不合格。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事,当然,我自己也不能。”

裴德音怔怔地听着,忽的一笑,“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阻止,想必也不能阻止。不过你要答应我,第一次出关外,把公主的人都带上,放着现成的人才不用,那才是傻子。还有,不能跑远,先找最近最安全的交易路线,万万不可冒险。”她突然想到什么,笑得灿烂,“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到古代,我们就该多学点野外生存和功夫技能,唉,果然,原始生存能力无论在哪个时间点都是最重要的。”

俞翕被这一调侃给逗乐了,“你父母要是知道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去深造,改道去深山老林当野人,非得拿菜刀追杀你不可。”

“我这话也没错啊。你看,如果你我二人中有个身怀绝技,干脆这样说,我们要是国家训练出来的那种十分厉害的特种兵,穿到哪个朝代,都会心中不慌。”裴德音的话让俞翕哈哈大笑,“对噢,还有天灾、末世,咱都不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德音见俞翕轻松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怕俞翕被逼的精神太紧张,身体和心理都出问题。这时代的医学,她可不敢恭维。倒不是说中医不好,而是局限性太大,尤其是仪器方面。

俞翕又是何尝不知道裴德音的心思,努力地展开笑容让对方安心。两人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也都愿意配合对方,内心感激之时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夹杂在其中,只是谁都没有说透,也许是共患难产生的依赖?

正在玩笑间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锦儿的声音,说是倪宏求见。俞翕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倪宏进来后径直跪下,开口便是请老爷责罚她。弄的俞翕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何意?”

“爷您大度,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以下犯上,失了主仆尊卑。”倪宏微微低头,神情极度认真,“今儿小人在街上的那番话虽有提醒之意,可却也冒犯了爷,这样无视尊卑的禁忌话语,被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俞翕想了起来,呵呵乐了,转头先向裴德音解释了,这才看向倪宏,说道:“我虽然没有本事,但肚量还是有一点的。再者,我们名义上为主仆,实际都是为公主办事,你提的意见很有道理,我自然会听的,绝不会因此记恨。”她轻松地笑笑,“既然你这样惶恐,我干脆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你知道吗,我没读过什么书,可自己也悟出个道理。这做人啊,自己没本事可以,但要有识人用人的眼光。若有本事的人替你做事,你却不信任还要防着,这是愚蠢的人的做法。”她看向裴德音,挑眉笑道:“夫人,你有学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裴德音内心偷笑,面上一本正经,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夫人果然好学问。”俞翕表演了一番“不学无术”。

“爷这话说得更让小人无地自容。爷都说了心里话,小人自当剖开心肺,知无不言。”倪宏磕了个结实的响头,额头肿起了一块,说道:“小人自从被调令过来扶持老爷,虽没有怨言,却也敬重老爷的心思。只当这不过是公主的旨意。令小人万万没想到,老爷没有满腹经纶,却有明月入怀。刚才听到老爷这番话,小人羞愤欲死。用小人这狭隘心胸来揣度老爷,着实该死。小人在此愿意对天盟誓,只要不是背叛公主,小人这条命可以为老爷赴汤蹈火。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好了好了。”俞翕扶起倪宏,说道:“你不必如此,我等都是为了公主的大业,自然要齐心协力。但有一条,你务必要答应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倪宏忙道:“老爷请说。”

俞翕说道:“你这‘老爷老爷’的叫我,本就让我别扭,现在可好,你又是一口一个‘小人小人’的自称,更是听着古怪。还是平常才好。”

“是,小人,噢,不,我听爷的。”倪宏十分恭敬。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推心置腹,过去的事便不再提了。”俞翕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今日在茶馆的事,你也在旁听了,你把曹嬷嬷和锦儿都叫进来,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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