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寅快要抓狂了。
“哥,你清醒一点,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但凡少喜欢你一点都早把你一脚踹进太平洋去了,你连她影子都摸不到。”
许嘉遇突然按了下自己心脏,莫名的心悸和慌张让他无法消化这么多内容,他仿佛有点疼,拧着眉制止他:“别,别说了。让我消化一下。”
李寅这下终于抓狂了,抱着头晃了几下,冲出办公室,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不抱一点期望,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从他回国之后天天发病。
还是个恋爱脑,没救了。
但许嘉遇只要不思考明初的事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赵懿宁和陈抒宜在一个商务酒会上看到许嘉遇,彼时他举着酒杯站在三个德国高管面前,派头很足地听他们自我介绍,几个人显然看他年轻想套话,但他滴水不漏地挡回去了。
遥想当年俩人在明初成人礼上胡扯八道差点把俩人搅黄的时候,那会儿许嘉遇还是个青涩的学生,看着明初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悲伤,很安静,不声不响的,那会儿俩人谁也不觉得明初能忍受他多久。
许嘉遇自己也不知道,即便是这么正式的场合,说着多么官方的话,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明初去他公司说的那几段话。
他的确不笨,也不蠢,阅读理解不至于不及格,可平日里能从别人话里读出好几个意思的人,此时却反复卡壳。
是的,这世上能让明初将就的东西不多,许嘉遇没什么特别的,也就那样。可也就那样的许嘉遇,却被她反复将就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他胸口就开始发烫,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告诉他:许嘉遇,她喜欢你!
好想见她,突然特别特别想。
以至于赵懿宁和陈抒宜插空来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礼貌得体地问候、寒暄,甚至提出:“哪天有空希望我有机会请你们吃顿饭,好让明初正式你们给我认识。”
陈抒宜笑了下:“你这是计较明初一直没给你个名分吧?”
“没,我还能见她,就很知足了。”
赵懿宁突然撇嘴:“不要卖惨,但凡这样说知足的人其实都是因为不满足。其实你可以诚实点,以我对明初的了解,你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并不取决于你有多大的能力,只取决于她想不想给。所以你
说与不说强求还是不强求,答案都差不多。”她耸了下肩,“所以大胆点咯,她对身边人还是很慷慨的。”
许嘉遇微微眯了下眼睛。
陈抒宜拿手肘戳了下赵懿宁,用口型说:你哪边的。
赵懿宁咧嘴笑了下,“我这不是感慨我们明大小姐还挺长情吗?为他俩的爱情添砖加瓦嘛。”
“我觉得他俩挺自得其乐的,谈恋爱都能谈出悬疑片的节奏。俩人各谈各的,太厉害了。”陈抒宜下午刚给明初打过电话,听明初讲了点大概,但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站在一旁的许嘉遇:“……”
倒是避着他一点。
这一天过得极其漫长,许嘉遇反复看表,像换好礼裙和水晶鞋的灰姑娘在等待晚会开场。
可时间过得那么慢,要见的人那么多,需要处理的事怎么也处理不完。
他见不到那个他最想见的人,觉得人生的一切都是冗余的。
酒会结束后公司突发了点状况要他回去,开会到晚上十一点才堪堪结束,魏兆廷把他堵在办公室谈成立新部门的事儿,确实迫在眉睫,所以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好不容易正事结束,他又寒暄几句私情,说起他母亲,这些年他不在国内,苏黎很多事确实全仰仗他们夫妇,于公于私他都要领这个情,所以依旧不得不耐着性子听。
“周末一起吃个饭吧,叫上你妈妈一起,我们也好久没见了。”魏兆廷说,“你回来这么久,应该给你接风洗尘的。”
他其实约过几次,但许嘉遇直觉他又蠢蠢欲动地想要撮合他和魏书雪,所以拒绝了。这次大概是觉得提起苏黎他还算有触动,干脆又拿苏黎说事。
许嘉遇这次没拒绝,点了头。
只想快点离开。
他跟魏兆廷坐一台电梯下楼,数字不断地往下跳,但他还是觉得慢,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不能飞到她身边。
她下班了吗?
她回家了吗?
不知道,他抬腕看了下表,接近十二点了。
她的作息挺健康的,最迟不会超过十一点入睡,偶尔两个人做得晚,她都要骂他,结束后总是睡得特别快。
“嘉遇?”魏兆廷敏锐地发现,许嘉遇今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虽然他对答如流,一心二用也依旧游刃有余,但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还算了解,几乎可以笃定,他一直在分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魏兆廷已经这个年纪了,经不起一点波折了,“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尽全力。你刚回国,压力不要那么大,事情都是一点一点解决的。”他靠近他,压低声音说,“老爷子走后,许家有能力压制你的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没有。”
许嘉遇也能理解魏兆廷的杯弓蛇影,打起了点精神:“没事,就是一点私事,跟公司无关。”
魏兆廷明显松了口气,“生活上有事也可以跟叔叔说,或者你觉得跟我这个上了岁数的没话说,跟小雪也可以说,你们一起长大,又是同龄,能聊到一起去。”
许嘉遇下意识拧了下眉,听到他提魏书雪就觉得头大,思索片刻后说了句:“感情的事,不好讲。”
电梯停在负一层,魏兆廷愣了下,落后几步才如梦初醒走出去,想起听到一些消息,说今天明家那个继承人来了天盛,只去了许嘉遇的办公室,没待多久就走了。
他脑子里忍不住有了点猜测,思绪转了好几圈,忍不住说了句:“感情的事我确实无能为力,你们现在年轻人跟我们那个年代不大一样了,像我们那时候讲究门当户对,地位相差太大,注定不会长久的。”
许嘉遇听出他话里有话。
但随即垂下目光,胸口那点滚烫,渐渐凉了点。
可还是想见她。
他没让司机等,自己开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