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吃什么,得尽情吃,以后难吃到了。
所以这几天下来,顾若都胖了两斤,她长这么大,只长身高不怎么长体重,每隔一段时间要给自己收一次裤腰,到农忙那一段,她的腰可以用手掐,头一回她体重超过了九十斤,在药店那大秤上称的时候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体重长了,孟添还给她上百货大楼买了几套衣裳,里里外外都买了,说余暨那边三四月份雨水多,衣裳不容易干,她倒是可以带些旧衣裳,但最好是在屋里穿,出去了还是穿好一些。
这话顾若也没法反驳,外面城市发达,大家都光鲜亮丽的,她穿得太旧反而扎眼,还有他现在是大老板了,手里还有人在他那儿干活,她要是穿太土气说不定会丢他脸。
她也舍不得拒绝,要不是实在穷,谁会乐意天天穿打补丁的旧衣裳呢。
衣裳买了,吃食买了,加上她自己以前的一些旧衣裳旧物,整整装了两个半人高的帆布背包,再有孟添和二叔自己的行李,总共十来个袋子,几个人手上拿满都拿不下。
顾若伤刚
好起来,手上的伤在慢慢脱落掉痂,不影响生活了,却还需要注意恢复,孟添原本不想让她拿东西,也不得不让她背了一包再抱了一袋。
这会儿找到空地,他们把东西放下来,一下占了小半片地面,都有点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孟添看一眼周围,把装衣裳那个袋子拉到顾若面前,“火车还有一会儿,你坐着上面歇会儿。”
顾若看了眼袋子,里面装的是他一些外套,他那些衣裳都贵,她不想一屁股给他坐得皱皱巴巴的,拿出来都没法现穿,她没有动,注意到边上两手叉着腰正四处张望的孟广德,又说:
“让二叔坐吧,我不累。”
“我不坐,站会儿就好了。”
孟广德摆手一声,想起什么,又看向孟添,“你买的票呢?我的那张先给我拿着,别等下检票的时候忙不过来。”
“买的几号车厢的?等下直接过去。”
孟添听到这话顿了顿,片刻,他从裤袋里把三个人的火车票掏了出来,把其中一张上铺的票给了他。
孟广德接过票看了眼,注意到上面卧铺两个字,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抬头看着孟添就要说什么,孟添却在这时看向他:
“这两天返程的多,票不好买,没买到一个车厢,等下上了车问问人能不能换票。”
“我们三个都没在一个车厢吗?”
顾若听到这话不禁问了句。
她头回坐火车出远门,要是一个人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别的不担心,就怕火车上扒手多,她一个不注意被人把包摸走了。
“我们的在一块儿,上下铺。”
孟添偏过头,回道她。
“哦,”顾若总算放心一些,“那等下上了车去找咱们那车厢的人问问,看有没有想换个车厢的。”
“嗯。”
“没有也没事,到时候二叔的行李和我们的放一块儿,吃东西也和我们一块儿吃就是了。”
小夫妻两一问一答,孟广德倒不好插嘴了,但他是对在哪个车厢有意见吗?
是这个票!
孟广德去沿海已经七个年头了,这七年里,孟添回家次数不多,他却因为舍不得家里李巧银和一双儿女,每年要回家两到三次,前前后后二十多趟,他没有一次买过卧铺票,太贵了,一张卧铺票的价格是一张硬座票的两倍,站票的四倍,抵镇上一个人两个月工资了。
出门打工的人哪里能这么奢侈。
他收鸭毛鹅毛不小心伤到脚那一次也才买了一张硬座票。
孟添这回却一次买了三张卧铺票,好几百块没有了。
孟广德心疼得不行,更担心,这臭小子是不是真当自己现在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这么大手大脚,小两口到了沿海要怎么过日子。
要是以往,孟广德早冲着侄子一顿训了,但当着侄儿媳妇的面,他多少得给他留一些面子,他忍了忍,最后只瞪了孟添一眼,没再说话。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请k3938号列车的乘客.......”
一会儿功夫,前面检票口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喊检票了,顶上的语音播报也响了起来。
“是我们的车吗?”
孟添前天买回来的票,顾若当时只拿在手上看了眼,怕弄丢就让他收起来了,她隐约记得上面的列车号是这个,不由扭头问道孟添,同时弯身去拿自己的包。
孟添孟广德也用实际行动回复了她,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的迅速拎过地上的大背包背到背上,又赶紧捡了地上几个编织袋,最后孟添把顾若抱着走的编织袋也拎到了手里。
“是这列,走吧。”
“给我两袋吧?你拿太多了。”
顾若忙把包拎到背上背好,又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孟添没给她,“我拿得了,你背你那小包就行,等下人多,你跟紧我,别走散了。”
“嗯,我知道。”
孟添不说,顾若也看到了,随着检票员的一声喊,原本散在大厅各个角落的人纷纷拿上自己的大包小包往检票口涌了,没一会儿,检票口便挤满了人,密密匝匝,肩挨着肩,脚并着脚。
票检完,闸门打开,一霎,为了赶到车上抢座位站位或者行李位的乘客便一窝蜂往刚进站的列车上奔去。
站台上,只看到人流攒动,一个个手上或背上的行李在飞速的移动,太快了,谁都注意不到谁,打工人的行李又大包,一时间你撞我,我撞你,而那边孟二叔朝孟添喊一声:“你们先上车,我去前面看看先。”也赶紧往自己车厢跑了。
人实在太多,一个个往里挤,哪怕有孟添在身边牢牢护着,顾若也几乎是被这些人手里的行李带着在走,等到了车上,顾若都还留有谁的包裹又碰到她的脚和背的感觉。
孟添买的票在六号车厢十四号床的下铺和中铺,进门不远就是。
一进车厢,就闻到一股儿味,密闭的混合着一些乘客汗脚的味道,好在不算特别浓,稍微憋口气就适应了。
而这时候孟添把几个大的行李包放去走道边的行李架上,又把手里的七八袋小包放在中铺的床上,便从袋子里拿出他早准备好的一张床单铺在了下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