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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初启,风未静时(1 / 2)

('终於,学期开始了。

老实说,我从没这麽期待“上班”这回事。

新课表贴在办公室的公告栏上,我第一眼就扫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一天没有课,空了整整一天。

“这是给你缓冲的。”秦舒宁淡淡地说,转头看向我,“上午第三节,来听我一节课。”

“啊?”我正想着是不是能拿这天来整理一下教学计划,“听你课?”

“对,高二六班。”她低头翻着课本,“别太早过去,也别迟到。”

高二六班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李然在某次饭後喝茶时说过,这个班啊,是那种“前两任班主任都要请假休养的那种”,堪称全校混世魔王聚集地。

班级纪律松散,课堂秩序堪忧,学生情绪变化大,连早自习都能因爲一包辣条爆发内战。

而现在,秦舒宁要在那羣“放弃治疗”的孩子面前上第一课。

我说不清这是种猎奇心理,还是某种仰慕心理,总之,我是真的想看她怎麽“发功”。

上午第三节,我提前五分钟到达了高二六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没关,里面b我想象的还吵。

有人在打闹,有人在追逐椅子,有人戴着耳机趴在桌上睡觉,还有人在讲台边打牌。讲台後黑板上有几道残留的粉笔印,大概是前一节老师的板书还没擦乾净。

我站在门口,不说话,只观察。

五分钟後,秦舒宁来了。

她步伐不快,但一进门,全班像被cH0U走电源的机器,在短短三秒钟内完成了“从赛博朋克转向葬礼现场”的转换。

没有人叫她“老师好”,但没有人再讲话。

她没说话,把课本轻轻放在讲桌上,然後开始整理黑板。她擦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擦得乾乾净净,那节奏,就像是在对全班说:我有的是时间。你们呢?

学生们坐着,个个一言不发,但眼神都在悄悄扫她。他们不是怕她,更像是对她保持一种“默认威严”的观察。

秦舒宁转身,看了教室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

“上节课下来的卫生还行,至少没有乱丢纸团。”

没人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讲桌边的东西是谁的?”

她指着讲台边的一张没收拾完的便利贴和一根糖果bAng。

“没人说?”她轻轻点了一下桌面:“行。”

“那就从这一节课开始,我们约定——谁丢东西,整个小组写说明报告,交到我桌上。”

但就是这一句话,全班脸上的松散感一下就收了几分。

她翻开课本,开始上课。

讲的是“sE彩的心理效应”,照理说是个很cH0U象的概念。但她用了一组广告图切入:一个知名运动品牌的红sE标语,一个冰饮料的蓝sE包装,一个化妆品品牌的粉白调设计。

“你们觉得,这些颜sE能让你产生什麽感觉?”

有人犹豫着举手,“红sE……b较激烈?”

她点头,“对,它会让人有冲动感、紧张感,所以适合做什麽?”

“运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b如,考试时候看到老师穿红衣服会怎样?”

全班一笑,气氛第一次松了点。

她不笑,只微微点头:“所以,sE彩有情绪。”

讲到一半,她忽然停下来:“你。”

她点了後排一个打着哈欠的男生。

“你刚才讲得挺好,那你说说,冷sE系在广告中一般用於什麽产品?”

那男生一愣,没想到被点名。磕磕绊绊地说:“呃……空调?洗衣Ye?”

“爲什麽?”

“因爲……清爽?乾净?”

她终於轻轻笑了一下:“很好,记住这种感觉,下一节课我们会继续说这个话题。”

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不是那种“被镇压的沉默”,而是“全班默认她的规则”之後的顺从和专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节课,她没有发火,没有走动,没有一声提高音量,但她的眼神、停顿、问题,都JiNg准地控制着这个班的呼x1。

四十五分钟後,下课铃响。

她合上书本:“下节课带记号笔和彩铅。”

然後走下讲台,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淡定离开。

我坐在後排,直到学生开始收书,才慢慢站起来。

那一刻我终於明白,所谓“教学的气场”,不是靠压制出来的,也不是靠亲和塑造的,而是靠一个人对这门课的热Ai、对这些学生的信念,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秦舒宁的“发功”,没有音效,没有烟雾弹,但她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肃然起敬。

我,开始真正明白了,“老师”这个角sE,可能没那麽简单。

一路上校园很安静,而我,却感觉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洗礼。

我拉开自己那张还没贴完便签的小办公桌,翻出上午写了一半的教案。

摊开看了看,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带着点可笑的自以爲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麽“激发学生创造力”、“鼓励自由表达”,这些原本是我最引以爲傲的词,现在却像是没有落地的浮云——你可以创意无限,但学生如果连基本的兴趣点都没被调动起来,一切就是空中楼阁。

我拿起红笔,一行一行划掉。

划掉“开场分享个人经历”,因爲太长,会拖慢节奏;

划掉“设计历史的趣味讲解”,因爲太宽泛,学生听不进去;

划掉的不是内容,是我过去惯X里那个“做展示”的自己。

我翻出一本学生用教材,再次认真读了一遍《平面构成》第一章的重点条目,把所有专业术语後面都写上了通俗可讲的b喻。

我甚至在最後,还加上了两个小练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我知道这是必须的——学生不是来听我表演的,而是来“感受”设计的。

就这样,我从设计师变成了“教学工匠”的模样。

写完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外面校园彻底沉寂,我收好教案,把笔帽盖回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感觉自己,终於开始有点像个“老师”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特别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了头,熨了衣服,连鞋都擦得一尘不染,就差给自己点个香,焚香净身,迎接第一节正式的教学任务。

站在教学楼门口,我深x1了一口气,心里还默念了一遍教案的开头。

“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我们来谈谈平面设计中的一个关键词——‘构成’。”

顺,节奏好,气场也对。我给自己b了个赞。

顺利走到教室门口,我还想着用点仪式感来纪念这“第一课”——挺直背脊、调整语调、深呼x1三次,再平稳地走进教室,像电影里那些“新老师”的登场镜头一样,帧帧有光。

结果,我才刚推开门,就差点没把自己原地绊倒。

我傻了。

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人,姿态悠闲,表情莫测。

最右边是李然,一脸“我来也”的得意模样,嘴角微微翘着,一副“你等着吧”的幸灾乐祸;

中间是校长办公室那位永远冷静的秘书许慧,笔记本已经摊开,手里握着笔,随时准备开记录;

最左边——我天,我的“亲姐”秦舒宁,淡定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神情平静,看着台前的我,好像她不是来看课的,是来视察新兵入伍的整备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整个人顿时石化,脸上的表情肯定已经从“自信满满”飞速滑向“社Si边缘”。

我慌乱地扭头看向李然,冲他使了个眼sE,配合上我平生最具诚意的“求生yu嘴型”:

“你他X给我出去!”

李然当然看懂了。他看着我那张已经快裂开的脸,倒是一点心虚都没有,还回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种“哥是爲你好”的标准职场假笑模板。

他嘴唇动了动:“镇场子啊,别怕。”

镇你个头。

你这哪是来镇场子的,你这是把我这个孙猴子往讲台上往Si里镇压啊。

我脸上肌r0U都在cH0U搐,手已经m0到了教案的一角,差点把刚打印好的第一页撕下来擦汗。手心全是汗,脑子里嗡嗡响,连“设计的定义”都开始打结。

我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个不尴不尬的微笑,往讲台上一站,一边对着学生点头,一边对着三位“阅卷官”点头。

我一个初登讲台的新兵蛋子,第一堂课就配这种阵容陪审团?这是听课,还是内测直播?

我当场脑子嗡了两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学生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班里的躁动感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我像个进场失误的主持人,脸上带着僵y的微笑,一边点头一边试图走向讲台,但脚底像踩了水,飘。

心跳得厉害,手心开始冒汗。讲台上的笔,被我无意识地握在手里,快被我握出高光反S面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教室里还有两分钟正式上课,我站在讲台边,低头对着讲台,一边摆弄讲稿,一边脑子里疯狂内转:

第一,偏清凉的那几张图,绝对不能放了。别说学生会哄堂大笑,後面那三位直接把我写进行政周报都不是问题。

第二,我绝不能只靠平铺直叙地读书,那不是上课,是睡前播音员。

更何况,我的声音现在还带点颤,读着读着可能连我自己都困。

所以,得靠我压箱底的视频了。

那段视频是我几年前在一个设计展上看到的後现代拼贴风短片,画面节奏飞快,颜sE大胆,视觉冲击感极强。虽然理论略深,但起码看上去够“高端”,唬唬人应该没问题——特别是唬唬那个秘书小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看就是g行政的,不会真懂设计审美。

只要她露出“哇,好厉害”的表情,我这节课就起码有了50分保底。

至於秦舒宁?那就听天由命吧。

她是什麽都懂的,也什麽都不说。你讲得好,她不会夸;你讲得烂,她不会骂。但你心里知道,她全记着。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学生的目光刷地集中到讲台上。

我x1了口气,转身。讲桌彷佛在那一刻变成了审判台,我像被点将的犯人,缓缓走向了电脑,cHa上U盘。

我开始强迫自己进入“啓动流程”:

我对自己默念了一遍:

“林屿,你不是学生,也不是设计狗了——你是老师。你可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好,我是……林老师,从这个学期开始,负责你们的美术课。”

声音有点飘,带着点不稳定,但我没有退。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平面设计的构成与视觉结构’。”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抖,但自己听着都像在给自己办追悼会。

台下一片安静,没人笑,也没人特别热情回应。倒是我感觉後脑勺有三道视线在“做笔记”:一位在想剧情结构,一位在统计数据,还有一位……大概在给我打分。

我咽了口口水,按下投影播放键。

屏幕闪了一下,黑了三秒。

我以爲投影坏了,那三秒像是世界静音。

然後——视频轰然亮起,sE块、构图、拼贴、节奏,一帧帧击中眼球。

我才感觉自己,从跌落的情绪低谷中,抓住了一根吊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sE彩冲撞、文字闪现、图像抖动、节奏如鼓点般突突突地敲击屏幕。背景音乐是我调的混剪节奏氛围,一上来就给人一种“啊这一定是高级玩意儿”的错觉。

学生的表情明显变化了。那种从“听不听无所谓”的放空脸,突然变成了“这什麽玩意儿?”的专注感。

我没回头看,但能感受到後面三位也在认真看。

视频不到三分钟,我站在讲台边,像个主持开场的艺人,等待演出结束的那一刹那。

视频最後定格在一张黑白构图图像上。

我顺势开口:

“你们刚刚看到的这些图像,并不来自广告,而是——设计师在表达情绪。”

“设计,并不是画得好就行。设计,是让人‘感觉’到你想说什麽。”

我顿了顿,看向教室,“就像刚才,你们有没有人觉得画面让你焦躁、刺眼、看不清?”

几个学生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笑了笑,“那就是设计故意做出来的。因爲它想表达‘混乱’、‘迷失’,它不是装饰,而是表达。”

我看见前排那位本来准备走神的男生,正用笔点点草稿本。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完美的开场,但——至少没人笑。

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这不是我在讲给自己听了。

我背後那三道目光还在,但我已经没那麽慌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讲构图的第一种结构——对称式布局。”

我的正式讲课,终於真正开始。

我从不觉得写字是件难事,直到今天。

我打算在黑板上写三个关键词——“对称”、“留白”、“秩序”。结果第一笔下去就歪了,像是喝醉了酒的直线,在黑板上摇摇晃晃地蹭出一串极不协调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挽救,於是试图把第二个字写直,结果整个排布开始像下坡的楼梯,一节b一节低,最後一个“秩”字几乎跌进了讲桌的Y影里。

底下几个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大,却足够刺耳。

我站在讲台前,沉默了一秒。

好吧,纸包不住火。

“……嗯。”我耸了耸肩,“林老师的字,可能不太讲究视觉逻辑。”

轻微的笑声蔓延开来,但这次不那麽刺耳了。

我顺势转身,从桌子旁抓起了画板上的速写笔,说:“不过还好,我不是靠写字吃饭的。”

话音未落,几道潇洒的线条迅速铺陈在画纸上,一张乾净有力的人像轮廓很快显现——短发、眉骨清晰、眼神望向远方,带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情绪。

教室安静了。

有人小声“哇”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看他们,我知道此刻不能得意,而是要顺势而爲。

我把画轻轻转向全班。

“构图,不一定非要对称。但它一定要有力量感。”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东西,不是画得好不好,而是——你能不能让别人‘看到’你想表达的东西。”

我继续讲下去,直到气氛稳住,才走向我今天最想讲的一段。

“好,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教室,声音放轻了几分:

“美,有没有标准?”

一瞬间,台下像被投进石子的小湖,起了涟漪。

“没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吧,标准不是考试分数吗?”

“那不就是个人喜好吗?”

我没打断他们,让他们讨论,甚至有点期待这种“混乱感”——这说明他们开始真正思考。

我叫了几位学生回答——他们有的说得模糊,有的很大胆,甚至有人把“审美自由”搬了出来,还有人反问我,“那老师你觉得你今天画的速写,好看吗?”

我笑了。

“我当然觉得好看,不然我不会画出来。”

然後我转身,在黑板空白的一角写下两个大字:

“美学”。

这次写得还算平稳——毕竟,我选了一块没被自己拖垮的黑板角落。

我收笔,扫视全班,语气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是个人的,是情绪,是主观经验。但如果我们永远说‘美没有标准’,那我们就无法交流、无法判断、无法教学。”

“於是,就有了美学。”

“美学,不是否定主观X,而是让‘美’变得可以讨论、可以理解、可以传播的语言系统。”

“它就是我们判断美的共识X基础。”

讲完这一段,我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扫了一眼教室最後排。

我终於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後排——

那个“陪审团”。

李然正跷着二郎腿,嘴角噙着坏笑,一副“你小子还行嘛”的表情,像个押注成功的中介;

秘书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麽,看不出情绪,倒不是敷衍,更像是真的在听进去了些内容;

而秦舒宁——她的眼神平静,看着我,却没有一丝点头,也没有眉毛上挑那种夸奖的信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没低头,也没分神。她在听。

就是这个“在听”,b什麽夸奖都更让我松了一口气。

黑板上的“美学”两个字静静躺着,旁边的速写头像线条还未完全乾透,反着一层细微的白光。

学生的目光聚焦在上面,教室里那种“看见”与“理解”的沉默,恍惚之间让我觉得,也许,我讲得还不错。

就在那一瞬,我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节课,算是稳住了。

结果,低头看了眼手表,我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10:25。

我的天——还有整整十五分钟。

时间控制是我从来没学过的一个技能,现在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五分钟,在刚才那种全神贯注的节奏里,不过是三张幻灯片、一个举例、一个互动提问的长度。

但现在,我把准备的内容已经全数讲完,甚至连顺延的拓展问题都带到了“美学的哲学基础”这个高度……

我早把自己所有能用的素材,烧成了灰。

我下意识翻了翻教案,里面是一堆我刚才用红笔划掉的部分,完全无法再救急。

怎麽办?

临时加一段?不行,现在脑子是空白的,连“对称构图”这种老生常谈的东西都提不起一点说法。

讲段设计行业的段子?太随意,不合场合,何况後排还坐着三位老师。

我转身看了一眼那幅还挂在白板旁的速写人像,灵机一动,乾脆——

“大家可以看看这张速写,”我尽力不让语气虚,“你们可以试着想想,它的视觉中心在哪?它让你感受到什麽?”

没人答。

我乾脆走下讲台,拿起画笔,在另一张纸上又迅速画了一个简单的几何构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呢?更cH0U象一些,如果你看到它,你的第一反应是什麽?”

“像……”後排一个nV生小声说,“……像窗户?”

“很好。”我顺着她的话,“那如果再加一个对角线?”

我一边补上一笔,一边说:“它就不只是窗户了,它可能是……视角,是观察,是窥探。”

我开始胡扯,但扯得不算难听,学生开始睁眼,个别还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就是临场——用尽一切力气掩饰空白。

最後两分钟,我乾脆让大家自由看看投影上展示的几张设计作品,简单问了问大家“哪个最喜欢”,当作是互动收尾。

“爲什麽喜欢?”

“颜sE亮。”

“线条g净。”

“感觉像我以前玩过的游戏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回答不算深刻,但真实。我顺势点头:“这也是设计最初的意义——让你想看、愿意看、记得住。”

终於,铃声响了。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彷佛被cH0U乾电池的机器人,一下子停在讲台边上。

我说了句“这节课就到这里”,然後收起笔,拍了拍讲台,准备离开。

就在我绕过讲桌的时候,一个坐在中排、穿蓝格子衬衫的男生收着水彩盒,头也没抬,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林老师,今天讲得挺特别的。”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笑了笑,说:

“那你们得回去好好画画了,别只听不练。”

走出教室,走廊的光b教室里亮了一点。

我心里慢慢生出一点什麽。不是轻松,也不是成就感。

是一种刚刚落地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终於,踏上讲台。

而那块黑板,不再只是尴尬的起点——而是,我和学生之间,第一次真正的对话。

学生三三两两离开教室,我站在讲台边,手指还紧紧攥着那支粉笔,手心出了汗,粘着笔身,像粘着最後一根能让我稳住的线。

我没急着走,装模作样地收着画纸,其实是拖延。

我在等後排的“陪审团”说点什麽。

可他们也不说话,一个个b谁走得都慢。

李然先起身,一边慢悠悠地绕过学生课桌,一边像个闲庭信步的观衆,轻轻叹了口气,装作深沉地摇摇头:

“哎呀……可惜了。”

我心里一紧,差点以爲自己讲翻车了。

“就差一首背景音乐,林老师你就能走进TED演讲了。”他说完,咧嘴一笑,“不过那个视频挺抓眼,学生们确实被你唬住了。”

我翻他一个白眼,没理他,转头偷看秘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在原地,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了几行,然後很有礼貌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节奏把握略急,不过内容设置挺有想法,学生接受度也不错。後面的提问互动很自然,能看出来是有设计思维在的。”

我不知道怎麽回应,只好乾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

她笑了一下,又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像是任务完成了一样。

然後,终於,秦舒宁开口了。

她没走近,就站在後排窗边,双手自然交叠,目光平静:

“学生没走神,这是最基本的成功。”

我微微点头,想说“谢谢”,但她接着说:

“不过,前半段你太紧了,急着讲内容,声音也太平,互动也拖得晚了些。节奏感没有稳住,一紧,学生其实是防备的。你後面放松下来,效果立刻不一样。”

我下意识点头,心里却在翻滚:我也知道问题出在节奏,可就是没控制住。

她最後看了我一眼,语气却忽然温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第一节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学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来你是用心准备的。”

说完,她轻轻点点头,转身出了教室。

她的语气,还是那种云淡风轻——彷佛刚才那节课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

可我却突然觉得有点发酸。

我站在讲台上,教室已经空了。

中午,我甩着教案,从办公室门口经过李然的办公桌,停下脚步,冷不丁地拍了他後背一下。

“走了你个孙子,陪我去喝两杯。”

李然回头一脸警惕,“你刚讲完课,情绪就这麽激烈?”

“憋了一早上讲稿,粉笔都快写断了,放学铃一响我差点直接瘫在讲台上。”我咬牙切齿,“还不给我补一口?”

他笑嘻嘻地抄起手机,“行,走,去‘老魏’。”

老魏餐馆就靠学校西门边,简陋、油腻,但胜在熟人多、气氛松。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熟练地冲老板喊:“两份回锅r0U,一个乾锅花菜,再来两瓶冰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才松了口气,脑子里还有残留的黑板笔迹和“美学标准”的争论,但总算没那种“被拖去羣审”的压迫感了。

我拧开啤酒,灌了一口,酒气滑进喉咙,冰凉的YeT一过x口,我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感觉呢?”李然问,嘴角吊着笑,像是早猜到我憋了一肚子话。

“说不上。”我把杯子放在桌上,盯着桌角那块油渍,“讲完了,好像还行,但……你总觉得有个疙瘩没化开。像脚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那不就是第一课的通病。”他耸肩,“你以爲我们谁不是从那种虚浮里熬出来的?”

“可你是老司机,能唠。”我苦笑,“我这课又讲cH0U象,又不带考试——学生压根没紧迫感。”

“那你就得自己带紧迫感。”李然说完这句,刚想继续说点什麽,餐馆门口忽然响起门帘被推开的塑料“哗啦”声。

我转头,正好看见夏凝走了进来。

她穿着米sE连衣裙,头发用一根发夹随意挽着,步子轻快,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笑意,像是刚听了什麽好玩的段子。

我们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也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老师也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下意识想说点什麽,结果嘴一张,半天没吐出个字。

“正好!”李然一拍大腿,“夏老师,来来来,一起吃,别一个人对付。”

“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夏凝略显犹豫地站在原地,视线不自觉地又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尴尬,又不想让她爲难,於是装作自然地说了句:“反正我们点多了菜,你一个人也吃不过来,坐吧。”

她眼睛一亮,轻轻“哦”了一声,便坐在我对面,动作规矩。

李然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把她的餐具推了过去,边笑边说:“今儿这顿是林老师请,纪念他‘出道即巅峯’。”

我翻他一个白眼:“巅你个头。”

夏凝轻轻捂嘴笑了,眼神却落在我面前那瓶酒上。

“林老师……中午喝酒?”

“……庆祝活着下来。”我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笑了,这次是那种带点亲切的笑,像是在看一个被暴雨洗过、但还没塌的小纸人。

她笑着说:“其实,上午你讲那段美学的内容,我坐後排听到了一点……挺有意思的。”

我一愣,“你也在?”

“嗯,正好过来找人。”她点点头,“没想到你讲得挺认真。”

我咽了口啤酒,突然觉得有点热,不知道是酒JiNg上头,还是她这一句“讲得挺认真”点到了我心底那个还在挣扎的小自尊。

“谢谢。”我轻轻说了一句。

李然一边扒饭一边斜眼看我,咂m0了一下嘴,低声笑道:

“我说嘛……林老师一教起书来,是有点意思的。”

我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他摇头,没再说,只是笑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夏凝低头夹菜的时候,嘴角也带着一丝我不太敢确认的弧度。

我正端起啤酒想怼回去几句,忽然听见夏凝轻声问了句:

“林老师,今天你在黑板上画的那张头像,是有原型的吗?”

我一怔,酒杯在半空顿了一下。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是临场画的,随手画的,怎麽了?”

她低头夹了块花菜,语气很轻:“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边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不会是像你认识的人吧?”

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点什麽,但嘴角一扬,却是笑着摇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李然正好抿了一口酒,一脸八卦地看着我们:“哟,这画还有既视感呢?林老师,您画的不会是你青春回忆里的某位学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白了他一眼:“你闭嘴吧你。”

夏凝“噗”地一笑,低头喝了口水。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错觉。

这个看起来总带点书卷气的小姑娘,好像b我想象中,还要——会藏话。

而那张速写头像……我也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不是完全凭空而来,而是某种模糊记忆里的侧影——也许是多年前画过的谁,也许是,根本就是我自己脑海里对“理解”的投S。

饭吃到一半,餐馆外开始飘起细雨。

风从门帘缝隙里吹进来,带着点cHa0Sh的味道。我靠在椅背上,看着李然和夏凝一来一回地拌着嘴,心里忽然没来由地安静下来。

不是那种“放松”的安静,而是那种……像刚登上船、离岸那一刻,海风扑面而来的安静。

说不上好,也不坏。

只知道,那种日复一日、没有波澜的生活,彷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起了一个漩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饭,夏凝说她有点事,先走一步。我点头,说了句“路上慢点”,声音b我想的轻。

她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要说什麽,最终只是笑了笑——那种介於点头与道别之间的轻轻一抬唇角。

李然看着她走远,忽然低声凑到我耳边: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觉得你画的那张人像,是她自己?”

我一怔,没来得及答,李然已经笑着拍了我一下,站起身去结账。

我靠在椅背上,脑子却开始跑偏。

那张速写。

那个笑容。

还有她那句若无其事的——“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到底,是画了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有些说不清了。

可我知道,从今天起,某些“下课之後”的事情,恐怕也开始要上课了。

後记

这是林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上课」。

他不是完美的老师,甚至一开始讲得结巴、节奏乱、慌得要命;但也正是这份不完美,才让这节课变得特别——真实、紧绷、又让人心疼。

我们都记得自己站在某个起点的时候:手心冒汗、脑子空白、担心被看穿的胆怯。但也正因为这些不确定,才让第一次的踏出格外重要。

林屿没有倒下,他撑过来了。粉笔握在手里的那一刻,他不只是教设计,他开始真正面对那些年轻的眼睛,也开始重新看见自己。

希望你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第一课」,或正在走在那条路上。

我们一起——慢慢来,但别停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接下来,我们要针对今年秋季学期的教学目标进行再明确——包括指标分解、教学督导节奏,以及各学科之间的配合衔接。”

杜淑清站在会议室前方,没有扩音器,却每一个字都像打点滴一样稳稳地滴进耳朵里。她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有一种不容走神的节奏,每个音节都乾净利落,像设计图纸上的等距线。

我坐在美术组靠墙的位置,笔记本摊开在面前,笔握在手里,却已经三页空白。

不是我不记,是我不知道该记什麽。

眼前是杜校长PPT上的几个词:“重点突破”、“过程管控”、“成果导向”。

像极了我做设计时客户口中那些“高级感、辨识度、情绪共鸣”——全都听得懂,每个词拆开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可一旦组合起来,除了让人心慌,就只剩下一句也落不到地上的虚空感。

我偷瞄一眼左边的李然。

他正低头,食指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像在玩塔防游戏还连赢五局。

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你这是来参会还是来打Boss的?”

“听着呢听着呢。”他眼睛都没抬,低声说,“我耳朵是开着的,她不是讲到‘教学成果要回归课堂核心’了吗?这句话我去年会议记录上也写了。”

我一脸“你牛”的表情看着他,而他已经成功升级,又给自己加了个技能点似的收了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右边是秦舒宁。

她和我形成了完全反向的画面。

她没有用任何电子设备,而是拿出一本深蓝sEy壳工作日志,翻开第一页,右下角的纸角已经被翻得略翘。她用一支普通的中X笔,缓慢而有力地一行一行抄写着会议要点,手腕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里来的。

她甚至用红蓝笔交替标注重点,还会在页边空白处画小圈、写注释。

我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iPad,乾脆盖上了。

“秦老师……这都什麽年代了,还手写?”我实在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句。

她闻声看我一眼,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写下来,b存下来,更不容易忘。”

我点点头,没再吭声。

当然,那时候的我,并不懂她这句话的真正分量。

直到後面我在这份职业里撞得鼻青脸肿时,才明白:

不是她喜欢写字,是因为——有些事你得一笔一划地走过一遍,才会记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的我,只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尽量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窗外的风把窗帘吹得轻轻摇晃,yAn光在会议室墙壁上跳动,PPT上的“砚石高中2025教学绩效目标”八个大字,被映在墙上一角,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像极了我现在的状态——

半清醒,半迷茫。

杜淑清的声音还在持续:“各备课组要明确下学期学科达标计划,尤其是高三年级的专项提优……本次教务处将实行双轨考核机制,行政组与教学组并重。”

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每一句都像是嵌在齿轮上的齿槽,咬得整整齐齐,容不得你跳拍。

我坐在美术组这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时不时感受到一缕yAn光正好落在笔记本页角的反光边缘,晃得我有点恍神。

我本能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前排的数学组仨人坐得笔直。

赵志恒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盯着前方,像是真的在听,但手里却转着一支笔,速度不快,像一台练习多年JiNg准C作的机器。

陈卫东则更像是那种教龄二十年的标准样本:手写笔记、挺直後背,偶尔还点头,完全符合“会议JiNg神代表”的预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立军低着头,像在写点什麽,我本来以为他也在记笔记,结果一不小心看见他笔记本的侧页上画了一个类似课表的小表格,里面写着“家里修水管”“电费什麽时候交”之类的字眼。随即他把手一挡,飞快合上,动作自然得彷佛真的怕我偷看教学计划。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词:会而不议,议而不决,决而不行。

再往左边,是语文组那两个显眼的小姑娘——林晓晴和苏婉秋。

她们俩坐在一起,表面上是认真听讲,实际上从头到尾一直低声嘀咕着什麽,还不时笑出声来。每次杜淑清的视线扫过,她们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收声,眼神朝天花板一抬,配合得像在演默剧。

但也就一秒,下一秒又像被人偷偷戳了肋骨似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苏婉秋甚至还捂着嘴,一脸努力控制的样子。

我默默看了她们一眼,心想:如果这是课堂,这两位就得被我点名三次了。

更远一点,是英语组的两位。

李沛然穿着一身深灰sE衬衣,坐得端正,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举手提问的那种典型“职场认真人”。可细看他的笔记本——上面是满页的英文单词,配着一个“顺口溜”,後面还画了个表情包。

他偶尔还会皱着眉偷偷笑一下,像在给自己的冷笑话打分。

程安娜则是相反的极端。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快要趴在桌上了,另一只手还握着笔,笔尖时不时“咯噔”一声落在桌上,像是在跟她打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努力睁眼,但失败得彻底——一看就知道昨晚不是刷教学案例就是熬夜追剧。

更“放飞”的还得数T育组。

王斌坐在最靠门口的那排,脑袋歪到一边,嘴还张着,睡得十分豪迈。赵可然靠在他旁边,头一点一点地像拨浪鼓,偶尔一个不小心磕到桌角就猛地抬头,然後继续闭眼睡下去。

这俩人倒也坦率——会议对他们来说,大概属於“出席打卡型”,但偏偏没人敢说什麽。

倒是徐文涛,政治组那位组长,坐得端端正正,一手翻着会议资料,一手在本子上记着什麽,时不时点头、停顿、轻轻敲笔。他像是在真正思考“指标T系”与“教研推动”之间的联系。

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思考教学”,他在盘算。

徐文涛是那种不会轻易交底的人,他的表情永远是一种JiNg心维护的“态度中立”,可那份不动声sE的沉静,反而让你警觉。

他时不时朝校长的方向投过去一个眼神,又很快收回,继续落笔,像一个玩牌的人,在翻过牌面之前,谁也看不出他手里握着什麽。

而我,就坐在这堆人之间,像个随时可能被挤出“会议版图”的新移民,心里只剩一句:

这哪是开会,这是一场慢热但暗cHa0汹涌的表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压低头,假装在看资料,实际上,心里悄悄数着这个场面里——到底谁是真的在听,谁只是“在场”。

会议终於在一片“请各位老师结合本组学科实际尽快制定调整方案”的结束语中落幕。杜校长轻轻合上文件夹,台下的本子也哗啦啦地一阵翻动,像是全员立刻从“教学研究者”切回了“社畜”。

李然伸了个懒腰,“哎哟我的腰……坐得b打球还累。”

我没理他,低头掏出手机,打开聊天框。

那会儿我已经不想说话,但却忽然很想找个人说点什麽。

夏凝的对话框在最上面停着,我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几行字:

【林屿】:

刚才那个教研会……像极了我以前设计公司每周例会。

【林屿】:

每个人都在“听”,但没人是真的“在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屿】:

你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她回了。

【夏凝】:

没呢,我在改昨天的小测卷可怜.jpg

【夏凝】:

不过你们那边会议还没结束?看你们都走得b我们慢。

我靠在办公室门口的沙发边上,笑了笑,继续回她。

【林屿】:

结束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教学成果导向”,“跨学科联合机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得我差点幻视出一个甲方坐在我对面。

【夏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太像g设计的了狗头

【夏凝】:

不过真的好像……

我有时候也觉得这儿不是学校,是教学流水线。

我看着这句,不自觉地点了个赞,又接了一句:

【林屿】:

流水线还讲流程感,我们这压根就是拼KPI的工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一会,她回了一张表情包,是一只小兔子坐在黑板前,被一堆教案压得只剩耳朵。

我笑了笑,顺手问了一句:

【林屿】:

你适应得怎麽样?还觉得这里是“梦想启航之地”吗?

她那边顿了一下,然後打了好几条删掉的字,才发来一句:

【夏凝】:

有时候……有一点点迷茫。

但好像又觉得,应该要撑下去。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出神。

半晌,我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屿】:

你刚刚打了很多又删掉。

【夏凝】:

你怎麽知道!

【林屿】:

直觉

你说话突然多了一个“空口气”的节奏

像是心里还藏了点别的

【夏凝】:

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老师你是不是偷偷学心理学?

【林屿】:

你猜?

她那边回了一个“害羞笑”的表情,然後紧跟一句:

【夏凝】:

你这样说话,感觉很……很不像老师。

有点像……

那句话没打完,停了三分钟都没补上。

我也没催。

她最後只是发来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凝】:

我挺喜欢这种“不像老师”的感觉的。

我盯着屏幕,没笑,也没说话。

只是忽然意识到,这所学校好像真的开始变得“有一点点意思”了。

而那一点点意思,不一定是在课本里,也不一定在教案里。

可能只是,在你困惑疲惫的一天结束之後,有人愿意在屏幕那头,陪你说说话。

哪怕,说的只是——今天的会,有点无聊。

【林屿】:

对了……今天晚上是不是我们值晚自习?

【夏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我也刚看到排班表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你也值?

【林屿】:

别说你眼花,我看了三遍还特地截图问李然,他回了我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想揍他。

【夏凝】:

……

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得坐在教室里“陪坐”到十点?

我以为只有主科老师才要这麽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屿】:

别问我,我也以为美术老师只需要画画

现在我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还要学种地、收快递和跳舞。

【夏凝】:

我已经做好一边坐着改卷一边强行维持“师道尊严”的准备了

但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要g嘛啊委屈

【林屿】:

我也是……

你要不要一起去请教下“老同志”?

不然今天晚自习我们俩估计会坐在教室里互相尴尬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凝】:

哈哈哈哈哈

我们会不会被学生嘲笑“这两个新来的老师也太紧张了吧”

【林屿】:

怕啥,至少我可以画个学生的素描反击一下

虽然他们可能会说我画得像老年照

【夏凝】:

哈哈哈哈!

你有毒……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请客,老魏饭店,还是那个角落桌,来不来?

【夏凝】:

秒回

来啊!

【林屿】:

你不犹豫一下的吗?

【夏凝】:

犹豫什麽

现在是“职业求生互助期”,一顿饭决定生Si认真脸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理由我竟无法反驳……

【夏凝】:

你五点下班?我还有点资料要改

五点半怎麽样?

【林屿】:

行,我先去占座

顺便拦住李然,别让他半路乱入。

【夏凝】:

他来了我就点五份鱼香r0U丝,b他请客。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样学生知道了,会不会把你封为“鱼香nV侠”?

【夏凝】:

至少b“坐等下班小姐”有职业感!

我们结束聊天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在陆续收拾东西,我把手机塞进口袋,轻轻靠在椅背上,第一次对“值晚自习”这种词,不是那麽排斥了。

老魏饭店的门帘依旧挂在那儿,风一吹,塑料帘子“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在招呼你进来,又像在笑你没别的地儿可去。

饭店里还是老样子。

昏h的吊灯晃着,桌椅挨着墙摆得规整,木头上还有前人刻下的“某某到此一吃”。墙边的电视正放着八点档的本地新闻,声音开得有点大,老板娘在灶台後头吆喝着“要酸菜鱼的再等一会儿”,烟火气混着酱油味飘了一屋子。

我刚一迈进门,眼睛本能地扫了一圈,心里竟莫名有点紧张——怕撞见别的老师,或者更尴尬,学生。

“林老师怎麽来得这麽早?”熟悉的老板老魏冲我挥了挥手。

我点点头:“看朋友在不在。”声音压得有点低,像在执行某种秘密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一转头,我就看见靠窗那个角落,夏凝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穿着米sE针织衫,头发紮成了个简单的马尾,正在低头看手机,面前放着一杯热水,冒着一缕白雾,桌子乾乾净净,显然还没点菜。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等我——这件小事让我突然不再那麽局促。

我走过去,她抬头朝我笑了笑:“你来啦。”

我点头坐下,顺手把背包往椅子边一放:“我还以为你会迟到。”

“你以为我李然啊?”她歪头笑着,“我是那种‘迟到派’的人吗?”

我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服务员过来,我翻了翻菜单,“来个鱼香r0U丝、一盘清炒土豆丝,再来个老乾妈拌h瓜,米饭两碗,先上着。”

她点点头:“你点菜的速度很成熟啊。”

“公司里熬出来的。”我随口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菜没多久就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话题也慢慢展开。

“我觉得我这一个月,有点像演戏。”她嚼着土豆丝,语气认真,“每天早上洗完脸,对着镜子说一遍:‘你是老师,你能镇住他们’,然後出门。”

我忍不住笑了:“你那叫自我催眠。”

“但还挺有用的。”她嘟囔着,“你不知道我第一节课,手心全是汗。我讲黑板上的内容,结果手一抖,粉笔断了四次。”

我差点把饭喷出来。

“那你应该去练书法,练一手稳。”

“你呢?”她看我,“你第一节课怎麽样?”

我抿了口水:“黑板字写得歪七扭八,还放了个不太合适的视频,学生一半看得目瞪口呆,另一半在忍笑。”

“那……你怎麽收场的?”

我挑眉:“把自己当艺术家,随便编了两句後现代主义,蒙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笑得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饭吃到一半,我们开始聊彼此的课外Ai好。

她喜欢看电影,尤其是老港片,说觉得那个年代的人连打架都很有礼貌。

我说我大学的时候打篮球,Ai听後摇,最狂热的时候三天两头往livehouse里钻。

“你现在呢?”她问。

我想了想:“现在啊……主要是熬夜,看B站翻旧设计作品的时候骂自己‘当年怎麽会做出这麽土的东西’。”

她笑着问:“那你为什麽离开设计圈?”

我顿了顿,夹了一块鱼香r0U丝,靠在椅背上:

“那时候啊,每天睁眼就开始改稿。客户一句‘这个LOGO能不能再大一点’,你就得改十遍。他们说‘高级感’,我得揣摩他们想的是极简,还是珠光宝气。”

“最气的是,有时候你把自己觉得最牛的稿件发过去,他们回你一句‘还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摇摇头:“‘还行’这两个字,是所有设计师的梦魇。”

她听得聚JiNg会神,眼睛发亮。

“你讲这些,b上课还JiNg彩。”她说,“我从来没听人讲过设计圈的事。”

我笑:“不JiNg彩,是糟心。”

她晃了晃水杯,语气却很认真:“但我觉得很真实。就……你不是在用老师的口气跟我说教,你是在把你自己给我看。”

我怔了一下。

那句“把你自己给我看”,不知怎麽撞进了心里。

我们之间的对话忽然安静了一点。

饭店的电视换成了综艺节目,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学生模样的背着书包路过门口,但没人注意我们这个角落。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魏又端上来一碗红糖餈粑,说是“店里活动送的”。我一愣,“老魏,你这小破苍蝇馆还Ga0什麽活动”。结果夏凝眼睛一亮,直接接过来放在中间,还很严肃地分了两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Ai吃甜的吗?”她叉起一块问。

“不是不Ai。”我笑笑,“是以前习惯了在公司吃快餐。设计部那边,只要有活g,我们基本靠三明治和咖啡活着,甜食是奢侈品。”

她像听了什麽异世界故事似的,“哇”了一声,眼睛睁大:“那你们都不聊天的吗?”

“聊?当然聊。”我喝了口水,“但……不深入。你说一句‘这个客户有病’,大家附和几句就过去了。你不能把真情实感说出来的。”

“为什麽?”

我看着桌上的餈粑,慢慢道:“因为在那个圈子里,没人真的想‘了解’你。他们只想知道你下一个版本的图什麽时候交,能不能不掉链子,能不能把‘高级感’解释得听起来不那麽尴尬。”

她皱了皱鼻子:“那也太冷漠了吧。”

我笑:“不冷漠,现实而已。你真说自己快崩溃了,他们只会说‘多睡一觉就好了’。你说你累了,他们说‘那就转行呗’。”

“然後你还真的转行了。”

“对。”我点点头,“还转到了你这种‘高风险社交岗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凝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後抬起头看我,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

“但你现在在笑。”

我愣了一下。

“你刚才讲那些事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得意的。”她说,“你嘴上说糟心,但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很珍惜那段时光。”

我低头没说话,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是吧。那是我二十几岁的全部。但它也确实把我榨乾了。”

“所以你才这麽谨慎?”

我抬头看她。

她没有笑,眼神却温和得让人卸下防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今天点菜的时候在扫周围;一进门就先看有没有其他老师;连我给你发信息你都过了三分钟才回。”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不想聊,是不敢信。”

我没想到她能看得这麽细。

“职场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少说一点,活得久一点。”我乾笑一声,“以前的同事,有人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背後却把你ppt拿去改个封面就当成自己的。还有人表面挺你,背後却在‘配合’上级把你踢出项目。”

夏凝轻轻点头,没有打断我。

“所以你看到我这副样子,可能会觉得我不合群,不热情,不‘老师范儿’,但其实……我只是很久没遇到过,能让我想打开说话的人。”

她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把最後一块餈粑推到我面前:“那你吃这个吧。”

我抬头看她。

“补一补。”她认真地说,“以前缺的糖分,现在补回来。”

我忍不住笑了。

那笑不是因为好笑,而是因为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像某个坚y的东西在一片暖意里慢慢松动了。

“那你呢?”我换了个话题,“你为什麽选政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抿了口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它不像数学那麽绝对,也不像语文那麽玄虚。它能跟这个世界连接起来。”

“你这理由听起来像招生简章。”

“但是真的。”她认真道,“我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听不同的声音。虽然现在站在讲台上,我也常常不知所措,但我喜欢看着学生那种‘啊,我懂了’的眼神。”

“你挺理想主义的。”

“你不也是吗?”她反问,“你要是不理想主义,你也不会在会议上写那麽多没用的设计草图,然後还不小心被我看到。”

我一愣:“你看到啦?”

她一脸神秘地笑了笑:“嗯。你画得挺有感觉的,有一张像是……拼贴未来城市的那张?”

“那不是给学生讲什麽未来视觉元素的嘛。”我摆手。

“骗人,那上面根本没注释,你自己在玩。”

我举手投降:“好吧,被你抓包了。”

她咬着x1管喝最後一口水,突然抬头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怕被人知道你其实很在意这份工作吗?”

我看着她,许久才回答:

“不怕了。”

她笑了。

饭店外头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跳跃的影子。我们都没有立刻起身,彷佛这一桌吃剩的饭菜成了一种短暂的庇护,给了两个陌生的同事一点点喘息、一点点靠近的机会。

我忽然觉得值晚自习也没那麽难熬了。

也许,我会开始期待今晚的那间教室。

不是因为学生。

而是因为有人,会坐在隔壁的那间教室,认真值着班,然後偶尔,冲我抬头一笑。

吃完饭,我们从老魏饭店出来,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夜sE没什麽特别,星港市的街道和所有城市一样,灯光明亮、人流不息。但走在人行道上,我忽然觉得这段路b白天安静许多。或许是饭後的饱足感,或许是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并肩走着,没说太多话。直到快到学校门口,夏凝忽然一拍额头,“欸,我今晚也值晚自习。”

我笑了:“那咱们俩还是同行。”

她眨眨眼:“要不要下班後一起坐地铁?我也是三号线。”

“行。”我点点头,“反正值完晚自习出来这点时间,也没人抢地铁上的座位。”

她抿嘴一笑,轻轻应了一声:“那就说好了。”

分手的时候,她朝教学楼方向走去,我则去了值班表上的那一层楼。教学楼的灯还亮着,但走廊上安静得有点出奇。门缝里透出各班教室的白光,像一盏盏被强行续命的台灯。

我今天负责的是三楼。刚好,三楼的西侧,就是高三2班。

我副班主任的“职务”,终於派上了用场。

教室门没关严,我轻轻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发现班里没有那麽多人,大概三分之二的学生还在教室,大多低着头,有的在写卷子,有的则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看、打游戏。

有几个眼尖的,一看到我出现,立刻坐直了身T,我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我不是来查岗的。”

几个学生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冲我点了点头:“林老师也值晚自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点点头,径直在後排找了个空座坐下。桌子上有几本练习册和一包还没拆的辣条,看得出学生离开时没怎麽收拾。我随手把辣条推开些,倚着椅背坐下。

不久後,有个男生凑过来,是上次篮球场那个学生——唐越。

“林老师,你也来看我们打王者吗?”他笑着,“我们几个刚组了一局,您要不要来一把?”

“不了,我这C作上线不够了。”我笑着拒绝,探头瞅了一眼,“打得倒是挺顺的,刚拿五杀?”

“那当然,我中路杀神。”他说得眉飞sE舞,周围的同学也跟着乐起来。

又有nV生凑过来问:“林老师你以前上学也偷玩手机吗?”

“b你们还过分。”我说,“不过那时候我画画,老师说我在‘JiNg神出轨’。”

教室里小小地笑了一阵。那种微妙的师生距离感,彷佛在那一瞬间被打破了一点。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b想象中,更能和这些孩子聊得来。

甚至,我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不再拘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我心里那点“我不是这块料”的焦虑,忽然像被某种温水轻轻冲刷了一下,褪去了边角的棱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聊的时候,我顺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练习册翻了几页,都是数学题和作文草稿,夹杂着几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128天”。

我忽然有点出神。

又顺手从包里cH0U出自己常带的速写本,拿起签字笔,笔尖在纸上游走。教室不吵,耳边只有几个低声交流的学生声,还有手机传出的打斗音效。

很快,一张速写完成。

我低头看了几秒,有点愣住。

是个nV孩。

面部线条柔和,头发蓬松自然,嘴角弯着一丝带点倔强的笑意,眼神亮着,彷佛正从对面的位置望向我。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画出她的脸。甚至我没有刻意去想,也没有认真观察谁,只是笔在走,形在心里。

但我知道。

她看上去,很像夏凝。

我合上本子,轻轻把它塞回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抬头,看了眼窗外夜sE。

这个世界,真奇怪。

有时候你做了一幅画,才知道你在想什麽。

晚自习b预定时间晚了十来分钟才结束。

其实也没什麽事,无非就是有几个学生在小声聊天,我站在後排盯了一眼,他们立刻收了声。高三学生终究是紧张的,稍微一提“纪律”两个字,眼神就像被点了x。

我收拾了下东西,顺便把速写本又翻出来看了一眼。那张速写,还在纸的最後一页,像是有意藏着,却又隐隐想被翻出来。

关灯、锁门、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往外走,我忽然觉得整栋教学楼b白天还安静,连墙上的值日表都显得格外严肃。

到了校门口,我本以为夏凝早就回去了。

结果却看见她站在门卫亭旁边,双手抱在x前,正在看天上的路灯,灯光投在她身上拉出一小段影子。

她看到我时没有笑,只是轻轻抬了下眉:“你b我还认真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没多久。”她摇头,“我刚和门卫大爷聊了两句。”

“聊了什麽?”

“他说你们美术老师上课都挺潇洒的。”她转过头,嘴角一扬,“我说,我知道。”

我被她这句“我知道”逗得一愣,忍不住笑了。

我们并排走向地铁站。

夜sE已经很深,街边的便利店只剩下暖h的灯光和零星几个买水的学生,风吹来有点冷,夏凝拉了拉她的外套帽子,又往口袋里缩了缩。

“冷?”我问。

“还行。”她说,“但我不喜欢太安静的夜晚。”

“怕吗?”

“不怕,就是容易乱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什麽?”

她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我们踏进了地铁站。

最後一班地铁还有五分钟进站,站台空空荡荡,只有远处坐着一对情侣,还有一名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包,不停地刷着手机。

进站後,车厢里也几乎没什麽人。我们挑了最角落的一排并排座位坐下。

车厢里,机械的广播声在空旷中显得特别突兀,但也只响了几秒,又归於安静。

我们谁都没说话。

城市夜晚的疲惫在这一刻忽然倾泻下来,像被车窗外的灯影带走了喧嚣,剩下的只是沉静和温度。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夏凝。

她歪着身子靠着车窗,眼神有些游移,像是在想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脑袋靠了过来。

轻轻的,落在我肩膀上。

我本能地一愣,刚想动,却又觉得没必要。

她的发梢扫过我下颌的位置,有一点点痒。

可那一刻,我没觉得困,也没觉得尴尬。

只是索X也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地铁飞驰而过,世界在移动,而我们就这麽,安静地并排坐着,像是漂浮在城市边缘的一小段无人知晓的温柔时光。

我甚至忘了,终点是哪一站。

但我知道,那一刻——我是真的,在这份寂静里,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的安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四下午的大教研会,依旧在行政楼三层那间老会议室召开。

我原本以为今天也不过如此,直到校长在讲到“本学期重点工作”时,突然抬起头,放慢语速道:

“今年的市级青年教师优质课展示评b,我们学校也要推选一名代表出战。”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本来快要昏睡的氛围顿时紧了几分。

有人眼神闪了一下,有人开始低头找笔,有人轻轻坐直了身T,似乎想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走神。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我斜对角的夏凝,她微微抬头,眼神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早就知道这事。

“这次不同以往。”杜淑清继续说,“教育局方面明确要求要以‘新理念、真课堂、能代表学校形象’为核心指标,咱们不能敷衍了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几个老师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在我这边略微顿了下,随後便移开。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预感有事,但表面还装得云淡风轻。毕竟我只是个来实习“半年未满”的新老师,这种事按理说轮不上我。

李然照例会议还没结束就开始m0鱼,他拍了拍我肩:“走,去茶水间透口气。哥有个八卦告诉你。”

我看他那笑得一脸“要大事发生”的样子,没好气:“你就不能有点像个正常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嘻嘻地倒了两杯纸杯茶,神神秘秘道:“今天评b那事,你听出来没?有你。”

“我?”我愣住,“你开玩笑的吧?”

“真没开玩笑。”李然啜了一口茶,“你是杜校点名‘考虑中的人选’。外头现在说,可能就是你和夏凝之间选一个。”

我眉头跳了一下,苦笑道:“她是政治组业务骨g,学生喜欢,形象也好,我这新手教学都磕巴,她有什麽理由不赢?”

“你有资历。”李然耸耸肩,“说白了,你虽然是新老师,但也算是职场老手了。你站在讲台上不紧张,这事儿就b她多拿一分。”

“……可问题是我不想拿分。”

“这你得和校长讲。”李然摊手,“咱们砚石不是那种‘愿者上钩’的单位,是‘要你来扛事,就别躲’。”

我低下头,没说话。

这事让我不舒服的,不是“可能要参赛”,而是我在所有人心里,像是“被安排好的一张牌”,而不是一个人。

更微妙的,是徐文涛。

我一直观察他在会场上的神sE,那个擅长左右逢源的政治组组长,今天一整场会议都表情平静,唯独在杜淑清点到“优质课”的时候,他眼神动了动,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夏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眼里藏着太多东西。

我开始明白,自己刚从“局外人”的位置走进来,还没站稳脚跟,就已经成了别人的变量。

我靠在茶水间的墙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深x1一口气。

李然靠过来低声说:“如果你不想上,可以私下和校长打声招呼。”

“那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我问。

李然摇了摇头。

“那你说,我该怎麽办?”

他摊摊手:“你自己决定。但不管你选什麽,别装作不知道。”

“什麽意思?”

“这局开始了,不管你走不走,都已经在台上了。”

说实话,如果按我的脾气,这种事我压根不想搭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参加什麽“青年教师评b”?对我来说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就我这半吊子教学水平,上去讲一节公开课还不被全校人笑掉大牙?

更别说台下还坐着市里来的专家,头发花白,神情肃穆,眼睛像探测仪似的专挑你讲课时的破绽来记分。

不去,这事就过去了。

我是来混一段日子的,认真起来只会伤身。

我来这砚石高中的初衷,从来不是做什麽英雄人物,我就是来上个班,g完这节课、交完这张表、躲过这一场会,就已经心满意足。

我不想升职,也不想抢镜,更不想卷进什麽人情关系。

可偏偏,这种事你想不争,也不代表就能置身事外。

——最重要的是那个“但是”。

虽然我一直是个职场政治边缘人,但混得久了,我b谁都明白,那些打着“个人荣誉”旗号的b赛,背後从来都不只是某个人的得失。

这次评b,表面上是选一个年轻老师上去讲课。

可说到底,它可能关乎一个教研组的整T风评,甚至是某些人未来在学校T系里的走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b如,秦舒宁。

她嘴上不说,表面也没表态,但我知道——这个人太聪明了。

她现在是美术组的组长,职位不高,但在我们组,她是那个最有话语权的人。如果我上了评b,表现得还行,那就是“她带出来的”,她的地位也会稳得更牢。

可要是我怂了、退了,那就是她手底下的人临阵脱逃,说不定後头的教导处,甚至校长,都会重新考量她的能力和态度。

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b我们任何人都更擅长“不表露在意”。

再b如,夏凝。

她是政治组最年轻的老师,没背景,没关系,甚至说句难听的,她能进砚石高中,就已经是靠着y扛出来的能力。

平时她笑得乖巧,对谁都好声好气,看上去一副“我不争”的样子。但我知道,像她这种新生代,如果这次评b失去了,就很可能再也没有什麽“转运机会”。

而且她是政治组,平时能参加的b赛就少,这类通用型展示,是她少有能“往上走”的台阶。

我忽然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

我不是想出头的人,但也不是能安心躲在後头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是那种会靠一节优质课改变命运的人,但我也不愿意因为一节课毁掉别人的命运。

如果我推掉这事,夏凝会上,她会开心,她可能也值得。

但我总觉得,这事儿哪怕不属於我,也不该是我主动退让出来的。

我一向是个摆烂型的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不被老板盯上就谢天谢地。

但我也知道,我是有能力的——那种不愿出头,但一出头,至少不会让人失望的那种。

而现在,我得好好想想,我是继续装傻,还是——接受这个不属於我的舞台?

我靠在美术办公室的小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教案,忽然觉得它不像课件,倒更像一封挑战书。

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却可能是我无法回避的舞台。

那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回到了美术组办公室。

李然没在,桌上放着他那套永远也喝不完的茶具,茶水已经凉了。落地窗斜斜照进来的光线,把整个小小的办公室切成了两半,一半还亮着,一半已经陷入Y影。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敲秦舒宁的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正低头批改学生的速写作业,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神温和:“嗯?”

我坐下,有点不知从哪说起。脑子里反覆演练过几种开场,最後吐出来的却只是:

“我想问问你……你对那个评b,怎麽看?”

她笑了一下,倒也不意外我会问。

“评b嘛,”她语气平静,“年轻老师总归会轮到的,只是早晚问题。”

“你希望我去吗?”我试图让这句话听起来像玩笑,但尾音还是带了点不安。

她看着我,没急着回答,而是轻轻合上了手里的画册,道:“这事儿要是真轮到你,其实也合理。你有行业经验,上台不会慌,讲课有设计视角,评委喜欢。就我个人来说,我当然觉得你有能力去。”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什麽,她却忽然顿了顿,语气收得更轻:“如果你是想听我说——‘我很看重这次b赛,但你没这个能力,希望你这次的机会就让出来’,那我说不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起伏。

那种冷静,是我预料到的,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点打在心口上的感觉。

我苦笑:“我没那个意思,就是……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愿意出风头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她点头。

“所以我在想,要不……我可以和校长说,我不太合适。”

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轻微变化。

不是惊讶,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极快闪过的——迟疑。

然後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淡然,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你当然可以这麽做。只是如果你真的主动退出了,这件事的‘意义’,就不仅是你个人选择了。”

我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解释:

“你要知道,这种评b,不止是给谁讲课的机会,更是给我们整个组争取曝光度的机会。尤其你是新老师,能被考虑,已经说明校方在关注我们组了。如果你现在退掉——”

她停了一下,语气很平缓,“别人可能就会说,是我们组自己放弃了机会。也可能会说,我们组缺乏竞争力。你想,下一次还有别的什麽校外竞赛,学校还会第一个想到我们组吗?”

我沉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她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必须去,也不是劝你y撑。我只是告诉你,你退掉这个,代价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抬头看着她,忽然有点说不出话。

我原以为,她会表现得更……人情一点,哪怕不直接开口说“你帮我一次”,至少也该表露点“我很看重你”的态度。

但她没有。

她理智地拆解局势、剖析後果、劝我三思,却没有哪怕一丝个人情绪掺杂在里面。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不是不想争。

她很清楚局势,也很明白这个评b的价值。

但她不会“央求”,不会“施压”,不会用哪怕一点点情绪勒索来“要求”我。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游戏里,面子,b诚意更重要。

如果我自己不站上去,她绝不会拽我一把。

但如果我站上去了,她也绝不会多谢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那本来就是你自己该做的选择。

我忽然觉得自己坐在一张两边都不是岸的船上。

左边是夏凝,青春稚nEnG、迫切需要证明自己;

右边是秦舒宁,理智、冷静,像风吹不动的石头。

而我,在中间,不想前进,也不甘心後退。

我站起身,轻声说:“我知道了。”

秦舒宁点点头,又重新翻开了那本学生速写集,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做决定吧。别後悔就行。”

夜sE有些沉,风在校门外的小路上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街灯昏h,我和夏凝走在砚石高中门口熟悉的路上,一前一後,影子被拉得很长。

空气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箍住了,两个人都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铁口就在前面,平时我们这个时间搭的车不多,偶尔路上也就我们两个。以前的每一次,都会聊到笑出声,再走到站台时还意犹未尽。

可今天不一样。

从会议室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气氛就变得微妙。我不是没想过要开口,但真要张嘴时,才发现根本没什麽能说的。

我总不能一上来就说:“你也想参赛吧?”

那不是聊天,是宣战。

结果,还是夏凝先开口了。

“徐组长下午找我谈话了。”她声音轻轻的,有点不太确定地试探。

“哦。”我应了一声,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他是说……这次市里的青年评b,组里还是希望我能争取一下。”

“嗯。”我点点头,“你确实挺合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顿了顿:“但……後来会议上校长看着你的时候,我有点愣住了。”

我转头看她一眼,街灯下她的脸有点模糊不清,表情也看不真切。

她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个。就是……学校里,像我这样刚来的,又没什麽背景的老师,能上的b赛就不多。这个算是少数能靠自己拼一下的机会了。”

她语气轻飘,但我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在意。

“我明白。”我低声说。

她忽然笑了笑,有点自嘲:“所以我也挺尴尬的,看到你也被点名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和你说话了。”

“也没啥好尴尬的。”我摆摆手,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你是热门,我这不就是……看戏的。”

她轻轻摇头:“别这麽说,你b我经验多,讲课b我稳,台风也好,我知道的。”

“你也知道?你监控我上课了?”我装作惊讶。

她轻笑一声,轻轻推了我一下:“别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气氛算是稍微缓和了一点。

“其实也不只有咱俩吧?”我故意换个话题,“听说还提名了语文组的那个谁,教得挺有风格的。”

“哦,那个……”她笑了,“八成是陪跑。”

“我也陪啊。”我说。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那一眼让我有点受不了,我赶紧低头翻了翻手机,装作在看明天课表。

地铁口的信号灯亮了,夜风忽然有点凉,我把外套拉了拉。

她轻声说:“你要是真的不想上,也不用勉强。评b这事本来就很形式。”

“嗯。”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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