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噌”的一声响,义成公主从腰间拽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明晃晃的,闪着亮光,刀苗子有七寸多长。这一下,可把始毕可汗吓了一大跳,用手指着她问道:“你……你想干什么?”再看义成公主,把那匕首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说:“如果你再要逼我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始毕可汗知道义成公主性格刚烈,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把她逼急了,她真的会自杀,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再说了,逼死后母,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他见眼前的形势无法缓和,赶紧劝说:“好,我现在就走,你赶快把匕首收起来,行了吧。”始毕可汗无奈,只好退出了营帐。正巧看见冰儿捧着一大摞的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甩袖子走了。“主子,始毕可汗怎么会愿意走的呢?”等到始毕可汗走了之后,冰儿笑问道。义成公主就把事情的经过对冰儿讲述了一遍。冰儿听了之后,道:“主子,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可真有办法对付他,我真服了你了。你当真要为启民可汗守孝三年吗?”“是的。”“主子,你就甭瞒我了,依我看,你之所以说要守孝三年,恐怕其中另有隐情吧。”“先别说这些了,我要的那几本书找到了吗?”“找到了。”义成公主把书接过,其中包括《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太公兵法》《韩非子》《论语》《春秋公羊传》等。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干得不错。”“你要把这些书也烧给启民可汗吗?”“那倒不是。”“难道你想再研读一遍这些书吗?”冰儿好奇地问道。“你的问题可真多,”义成公主白了她一眼,“快别问那么多了,把东西收拾一下,陪我走一趟。”“你要去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东突厥监牢。义成公主和冰儿来到了监牢的外面。有两名狱卒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其中一名高个子的是狱吏,认识义成公主:“请问公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义成公主微笑着说:“我想进去看看咄苾,麻烦你行个方便。”“咄苾犯了过错,是始毕可汗的重要犯人,这恐怕不行。”“我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就出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义成公主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银两塞给了那名狱吏。那名狱吏把那包银两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沉甸甸的,就把那包银两收了起来,然后一笑说:“公主,那你跟我进去吧,长话短说,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我可不好向上峰交代。”“多谢了。”义成公主让冰儿在外面守着,她独自一人进了监牢。那名狱吏带着她来到了咄苾的牢房门前。那名狱吏把牢房的门打开了,把义成公主放了进去。然后,又把牢房的门锁上,转身走了。牢房里点着两根大红的蜡烛。义成公主一看,这间牢房果然宽敞整洁,干燥通风,和其他的牢房不一样,这也说明始毕可汗多多少少还是顾及一点兄弟感情的。“公主,你怎么来了?”咄苾正躺在床上睡觉,左腿翘在右腿上,不时地抖动着,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看上去悠然自得。“咄苾,看来你在这里还挺潇洒的,你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闭关修炼的。”义成公主打趣他说。咄苾站起身来,苦笑了一声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急也无用,平时忙得没时间睡觉,不如好好睡上两觉,来得痛快。”“看来,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我这里给你送来了几本书。”“什么书?”“都是我们汉人爱读的书,有儒家的,也有法家的。”义成公主说着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些书都拿了出来。咄苾接过一看,真是爱不释手,笑道:“真是太好了,有这么好的书在这里陪着我,就算呆上个一年、两年不出去,我也不觉得寂寞了。你从哪弄来这些书的?”“这有何难?这些书都是我出嫁时,作为嫁妆陪过来的。”“原来你也喜欢读这些书。”“可恨我是个女儿身,如果我是个男子就好了。”咄苾笑道:“如果你是个男子,还会嫁到我们突厥来吗?”“那倒也是,”义成公主说,“我有一事不明,想当面领教。”“什么事?”“我听说始毕可汗继承了可汗大位之后,因不满隋炀帝封俟利弗设为南面可汗,因此,夺了他的大印和兵符。可是,他好像对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你为何要去负荆请罪?你说的那两条罪名真的能成立吗?”咄苾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当初,三国时期的曹丕当了魏王之后,他先是收缴了曹彰的兵权,然后,令人把曹植抓了过来,命他在七步之内作诗,如果作不出来的话,就要取他的性命。幸好曹植才思敏捷,在七步之内做出了那首著名的《七步诗》,才得以免去一死,有前车之鉴,我又何必做那不懂事的曹植?既然要被抓,我还不如自己把自己绑来请罪省事。”义成公主听了,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我大哥是既想用我,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何况他的心腹谋臣史蜀胡悉素来对我十分忌惮。他能不在我大哥的面前给我使绊子吗?我大哥能不杀我就已经不错了。另外,此次,隋炀帝封俟利弗设为南面可汗,我大哥解了他的兵权,废除了他南面可汗的称号,这等于是抗旨不尊啊。一个属国的君主竟然敢公开对抗隋朝天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听说我大哥私下里在和高句丽的使者高峰接触,这已经触犯了大隋的利益和底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但是,隋朝天子手下的那些人我见识过,一个个聪明过人,武艺绝伦,绝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我猜想他们早晚会知道这件事。隋朝天子文治武功不输于秦皇汉武,他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我还不如到这里来,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折腾去,等他们折腾完了,我再出去收拾残局。”义成公主听了之后,称赞不已:“没想到你的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多的弯弯绕,你二哥可不像你,倒像个莽夫。”“莽夫好啊,他头脑简单一点,我大哥就不会对他下毒手,他要是聪明过头了,反而招来祸患。”此时,咄苾借着烛光又把义成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材高挑,满头珠翠,肌肤如雪,面带红晕,脖颈细长,手若柔荑,一双大眼,柔情似水,真是个美人胚子。他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咚咚直跳。“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咄苾说。“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依照我们东突厥的风俗,既然我父亲已经过世了,你应该就是新任可汗的妻子了。请问你和我大哥之间是不是已经……已经在一起了?”义成公主听他一说这话,脸上一红,便把始毕可汗到她的帐中,想要强行无礼的事诉说了一遍。咄苾听了之后,十分恼怒:“有这种事?他竟敢强迫于你,等我出去之后,非把他揍一顿不可!”义成公主听了之后,“噗嗤”一声笑了,说:“他是可汗,你也敢揍他?”“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替你出气。”义成公主听了之后,心里也很是感动,红着脸说:“我已经和他有约在先,必须为你父亲守孝三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义成公主说完,向前跨了两步,从背后抱住了咄苾,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咄苾血气方刚,心头也是一阵突突直跳。咄苾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你能为我父亲守孝三年,我表示无限感激。但是,咱俩这事儿恐怕是没有希望。”“为什么?”“按照我们东突厥的礼制,我父亲去世了,你得嫁给我大哥。倘若我大哥有什么不测的话,肯定是我二哥继承可汗之位。到那时,你就又得嫁给我二哥。”“嫁给他?我又不是礼物,为什么这样转来转去的?”义成公主把上次俟利弗设偷看她洗澡的事也讲述了一遍。咄苾听了之后,十分恼火,心想我这两个哥哥真够可以的,都在打义成公主的主意。“我们东突厥的礼制就是这样,谁也无法改变,此时,既然你已经答应为我父亲守孝三年,暂时就这样吧,等我以后出去再说吧。”义成公主听了,也只好如此了。晚上。月黑风高。隋炀帝的帐中。帐内生着炭火,点着数盏明灯,隋炀帝正伏案读书。隋炀帝到达东突厥的这段时间走访了很多地方,对于东突厥的风土人情,山形地貌,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就在此时,忽听帐外有人喊道:“起火了,粮仓起火了!”隋炀帝听见了之后,冲着帐外喊了一声:“来人!”只见长孙晟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陛下,请吩咐。”“外面什么情况?何事喧哗?”“回陛下的话,刚刚听说是粮草辎重那边起了火。”隋炀帝一听,十分忧虑,五万大军要是没了粮食,那怎得了?“不必管朕,快去救火,你们都去,务必要把火给救下来!”“是。”长孙晟答应了一声,带领着亲兵卫队救火去了。隋炀帝心中焦虑,把手中的书放下,也不读书了。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急得在帐内踱来踱去,心想这些人都是怎么干事儿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万一火救不下来,五万大军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此刻,隋炀帝忽见帐外有一条人影晃动,他喊了一声:“谁?”紧跟着,他发现一点寒星直奔他的面门而来,正是一支雕翎箭,快如闪电!杨广吓得“啊”了一声,把眼睛一闭,心想这下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砰”的一声响,杨广把眼睛睁开,看见有一人挡在他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替隋炀帝挡住了那支箭。原来救他一命的非是旁人,正是程咬银。只见程咬银手捂胸口,疼得闭上了眼。隋炀帝问道:“程咬银,你没事吧?”“我没事,我身上穿的有金丝软甲,”程咬银说,“不过胸口这里受到一击,还是挺疼的。陛下,你小心一点,有刺客!他们故意放火把侍卫们引开,趁机想要对陛下你下手。”“这帮蛮夷,竟敢在朕的头上动土!”他说着从帐上取下宝剑,掣在手中,“今日,朕非把他们斩尽杀绝不可!”此刻,忽见一人从帐外弹射而入,飞向隋炀帝,那人的右手在前,右手的食指伸直,直奔隋炀帝的眉心而来。慌乱中,隋炀帝举剑来挡。不承想那人一指击中了隋炀帝的剑身,竟然把隋炀帝手中的长剑击飞!隋炀帝大吃一惊,心中发虚,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那人见没有击中隋炀帝,紧跟着竖起右手的食指,戳向隋炀帝的左眼,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隋炀帝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程咬银见势不妙,飞起一脚,踢中了那人的右手腕。那人疼得向后一闪身,二目凝视着程咬银。隋炀帝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人,知道那人的功夫太高,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哪是人家的对手?此时从外面又闪进一人,正是者离。他喊道:“叱吉设,你的一阳指怎么不行了?”“并非我的一阳指不行,而是,这里有一个少年从中阻拦。”此时,者离已经发现了程咬银,知道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替隋炀帝挡了一箭。“他就是程咬银,真是奇怪,刚才我明明已经射中了他,为什么他还没有死?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别看他年龄不大,功夫可不差,而且十分狡猾,时间紧迫,咱俩双战于他。”